这段时间我总是噩梦不断，穆铁成也如坐针毡，他不断来我们家作客，可我对他的感觉愈来愈淡。他的气色还是不太好，脸色乌青的像个紫茄子，鼻梁两侧还各有几个黄褐斑。原本走路都不是很阳刚的他，平常被英俊的面容和魁梧的身形笼罩了。他现在这面色一不好，整个人好像都打了折扣。光面色不好看，也没有关系，过几天可能又好了。可他头发又理坏了，又是下面用推子推的露着头皮，上面又厚又长，一整个茶壶盖儿。我也知道，头发过段时间会长出来，但仍然多少有点倒胃口。又加上大哥婚前过小礼那天请客，也就是给孙姑娘下聘那天。他喝得烂醉如泥，吐得满身满地都是，醉倒在桌子底下，显得特别没出息。以前的那些爱慕之情一下子荡然无存。现在想来，可能是因为他担心我嫁给别人心情不好，借酒浇愁。可那时候我根本就不懂这些。
另外，大哥结婚那天，他给我一封信，里面还装二十块钱，让我跟他私奔。这么一来，我就更反感了。我觉得他不够朋友，表面上来送礼祝贺，背地里却来拆台。我父亲对他那么好，我们家一有好吃的，父亲就留着他来了再吃，母亲把他当做自己的孩子，三个哥哥都把他当亲兄弟。他这样让我和他私奔，怎么对起我们一家对他的深情厚谊呢？那时候的我，只知道烈火辨真金，患难见真知。并不知道，爱情和理智是两回事。就觉得他小人，那些爱的感觉，就越来越找不到了。有时候爱情比玻璃还脆，轻轻一碰就碎。不过我还是觉得，我得对起他，就鼓动着父亲，把我三舅的女儿春甜介绍给他。因为父亲很喜欢他，自然乐意办这件事情。就是近期杂事多，心里不净。但是，父亲为了讨好我，大年初四就往三舅家跑。

春节拜年的时候，党家女孩专门来家看看我，她那种温柔贤惠和伟大的奉献精神，真是让我无地自容！她告诉我她哥长的不丑，说你要是不相信的话，我回头让他来拜年你看看。
孙家女孩不跟大哥好，是因为想和她家对换。她结婚那天，她哥哥去孙家送亲，孙家女孩一眼相中，当即就找媒人说，要跟党家对换。党家女孩嫌她丑，将来有了孩子也不好称呼，就没有同意。党家女孩对媒人说，要换亲还不如当初跟张家换呢。我觉得也是，可媒人偏偏不那么安排。也许是上天不成全大哥吧，如果不是父亲一手遮天不让见面，说不定大哥也会有妻子儿女，可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党家男孩说来就来了，不让见的时候我很想见，这人来到面前却又不敢看了。我藏到堂屋的西厢房里，通过门帘的逢隙与洗脸架上的镜子合作，才完成这迟到相亲。
当看到党家男孩的时候，我也有些动摇了。那人身材中等，鼻梁高，眼睛大，穿着打扮也算入时。穷富我倒不计较，就是大我七岁，心里有些不太舒服。还有就是不能接受他那种人格，自己娶不上老婆拿妹妹去换，多么自私。为了他自己幸福，把妹妹嫁给一个那么丑那么老的男人。要真和这样的人生活在一起，如同天天吃个苍蝇。虽然我知道没有爱情的婚姻是悲哀的，没有爱情的婚姻就不会有幸福光临。可是为了大哥，我也只得委屈求全了。真恨父亲当初不让相亲，要是父亲不拦着大家见面的话，我也许会同意和党家对换的。党家女孩白白嫩嫩的，又那么贤惠，我很欣赏她。如果让我们在一起说说话，和那男孩儿略培养一下感情，我想我会愿意的。我们会把孙家甩掉。可是现在小孙嫁到我们家了，整天的闹，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假如我嫁到党家去了，小孙如果真不跟大哥过的话，很可能家人会把我从党家要回来再重新换。我们当地有很多这样的事情，最多有换三四次的。只要自己换来的媳妇跑掉了，或者闹的过不成日子，父母和家人也不管自己女儿在男方家过的好不好，只管要回来再换。也有个别女孩和男方看对眼了，死活不回来。说，我只为你们丢一次人，过不好是你们的事，我不可能管你们一辈子。就这，有那狠心的父母和兄弟还扬言与这个女儿断绝关系。

东边老徐庄有一个媳妇（18岁）上吊死了，失去媳妇的公婆要把自己的女儿要回来再换，因为这家女婿长得不错，这女孩不愿意回来再换，她的娘家好几年都不跟她来往。

不知道那时候的大队干部懂不懂婚姻法，父亲去大队开介绍信，他不写哪年哪月的人，直接开个20岁。我的一个表姐去代我领结婚证的时候，工作人员问她是虚岁还是周岁，表姐说虚岁。因为她怕说差，一直想，我就咬死说二十岁就行了，没想到，人家问虚岁还是周岁，结果她一紧张，还是给说漏了。民证所说，明年再结吧。党家肯定不愿意，很快八大媒人又来到我们家。让我二月初八必须结婚。
穆铁成和表姐相亲那天，表姐让我去赶集，想向我了解一些男方的情况。为了促成他们，父亲同意我前去。但他还是担心我趁机逃跑，去的时候非得让我坐他的自行车。
小巧玲珑的表姐对穆铁成十分满意。穆铁成也表示同意后，父亲就要和男女双方父母商量，看什么时候女方去男方看家。也叫“相家”。这是正常订婚者，必不可少的过程。父亲不想让我在街上久留，就委托穆铁成把我给先带回去。这要是以前，我会非常高兴的。可是现在，我已经害怕和他独处了。为了不影响父亲说媒，我还是坐上了穆铁成的自行车。这是我们从递纸条以来的第一次独处，也是最后一次单独接触。好半天俺俩都没有话说。最后还是我打破的僵局。
表姐长得还可以哈，虽然不是很高，但是很白，手很巧，很勤快的。
嗯，谢谢你，不过，我还是希望能和你一起远走高飞！




（第十章更新完毕）

@艾倾 2015-03-11 22:38:57
没有写字冲动的时候，总想来看一看
-----------------------------
热烈欢迎！

@耿家强1 2015-03-11 11:23:03
好作品，应该上榜！
-----------------------------
多谢耿老师支持！

@公子良玉 2015-03-12 12:31:00
情儿抱歉~我手机上是那个少女字体，笔画弯弯扭扭的，不是工整宋体，所以一直看错T^T抱歉抱歉，原谅我T^T
-----------------------------
哈哈，公子客气了，没关系的，不怪公子，怪我这名字有问题，生活中都很多人弄错，在这里也有多个文友弄错，因为叫“倩”的多，叫“情”的很少，其实名字只是一个代号，叫什么都一样。

@雕琢生命 2015-03-11 09:54:48
@玉情儿A
————
恭喜情儿，又被推荐了～
-----------------------------
感谢雕琢关注！

@小园晴雪 2015-03-12 19:23:43
经典就是经典。学习。
-----------------------------
小雪太夸奖了！多谢支持！

@玉情儿A 2015-01-20 17:11:15
母亲在瘫痪期间，很多时候，她爬到厨房硬去帮我烧火，她的手不能抓柴禾，她就用两只手抱着火钳夹。那一年的大米很不干净，因为头年打稻子时候老下雨，稻场里光爆出来沙子，黑黑的。如果做饭之前不摘摘米的话，一碗饭里头都有好几个沙。那年米里头稗子也多，每次大米下锅之前都得先摘摘。妈觉得我小小年纪，就慌这忙那的，心疼我。就帮我摘米，她的手麻木得捏不住沙子和稗子，就用锅铲儿慢慢地，一个一个的铲。妈让我深深......
-----------------------------
@严伍台2013 2015-03-12 10:31:52
穷人有孩子早当家！
写得动人，读来湿面！
-----------------------------
严老师菩萨心肠，感谢品读支持！

@耿家强1 2015-03-11 11:23:03
好作品，应该上榜！
-----------------------------
多谢耿老师光临支持！

@七色格 2015-03-13 05:41:43
@玉情儿A 好文，支持姐姐！姐姐是最棒的！
-----------------------------
感谢格格太夸奖了，感谢小妹支持鼓励！

@七色格 2015-03-13 05:41:43
@玉情儿A 好文，支持姐姐！姐姐是最棒的！
-----------------------------
@玉情儿A 2015-03-13 22:47:01
格格太夸奖了，感谢小妹支持鼓励！
-----------------------------

@异界雨夜行者 2015-03-10 21:50:09

-----------------------------
@寒烟拢翠 2015-03-10 22:11:55
这图好漂亮，给我也发一张吧，眼馋的很。
-----------------------------
感谢行者的漂亮图片！
感谢还有老师光临，我马上给您发过去！

@远天桃源 2015-03-12 20:45:15

-----------------------------
图片站漂亮，谢谢！

@七色格 2015-03-15 10:14:09
@玉情儿A 姐姐，妹妹又来了，别嫌烦！哈哈哈……
-----------------------------
呵呵，妹妹好有意思，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严伍台 2015-03-14 09:16:47
@玉情儿A
出了车站，我想先整理一下自己的形象，当我掏出小镜子的时候，恨不得扇自己几巴掌，原本白里透红的肤色，石榴子一样晶莹剔透，居然变地猪肝似的乌青。脸型轮廓也好像走了形，一点也不好看。我知道是晕车和刚才查票被惊吓缘故，可我还是恨自己不争气。
===============
少女的一些习惯性动作。
很生活化的细节！
-----------------------------
@施原 2015-03-15 09:05:55
MM文笔细腻,
笔尖划过
纸面留余香~~
-----------------------------
多谢二位老师夸奖！

@张响丽 2015-03-14 22:36:00
遇到直击心灵的小说不易，好想看完整的，还是耐心的等待吧。顶贴
-----------------------------
@雕琢生命 2015-03-15 08:56:52
说得太好了，就是这感觉～
-----------------------------
感谢二位！

@小园晴雪 2015-03-14 08:42:32
小玉写得真好，那个年代有很多换亲的，许多人因此被埋葬了一生的幸福。
-----------------------------
多谢小雪支持鼓励！

第十二章 第二次逃婚





不，我不想结婚。
你不是马上就嫁到党老雾了么？还说不想结婚？我那么爱你，你就忍心扔下我不管了！？
八十年代中期，农村青年一般嘴里是说吐不出“爱”字的，只是在情书里说说。可是他却吐了出来，我可以想像到他使了多么大的劲儿，才鼓足勇气。我知道他的诚意和渴望，可是我已经不爱他了。
我不是把表姐介绍给你了么？
我爱的是你，不是你表姐。
那你干么还愿意？
为了不辜负你的一片好意呀。
是吗？呵！我心说，你怕打光棍。
党老雾的那个男孩是个结巴，你嫁给他我也不放心。
什么？结巴！？我有些惊恐。
嗯。
真的？他来过我们家一回，我咋没听到呢？我有点不太相信。
那是你没注意，他注意了。
是真的吗？我开始怀疑。
当然是真的了，我专门找人打听过的。
他这么一说，我开始相信他了，心里又开始了斗争：他结巴，小孙还总不让大哥碰她，我怎么办？在他的一再追问下，我又贸然做出了决定：
你放心好了，我不嫁了，坚决不嫁。
那你准备．．．．．．？
现在不告诉你。

二月初八一天天逼近，我心惊肉跳，坐卧不宁。可我却掐着指头企盼着日月快些转动。我不是盼二月初八，而是盼正月二十八。这一天是党家为我下聘的日子，党家会送来二百块钱。
三个女孩子是一样多的聘礼金，我们家已经送出去了，我这一走，俺家是人财两空。我起码让俺家多少捞回来一些。三哥又去少林寺学武术了，正急需要用钱，我想让家里少破点财。
在等待正月二十八的日子里，我每每看到大哥那勤劳善良老实巴交的模样，心里还是倒海翻江。我既想追求我的梦想，又想成全大哥，还怕小孙来日再跑掉。每天都把心肝纠结的鲜血飞溅，又酷似毒蜂蜇了一般。小孙一直闹腾，晚上不让大哥跟她睡一头。每晚嘀嘀咕咕到半夜，总是小声骂大哥，大哥一句也不敢还。他还一个劲儿的哄着她，她却一个劲儿的骂。我们的房子上面是通着的，他们在西厢房，我和父母在东厢房，那边有一点动静，这边都能听得见。小孙越是闹，我就越不想愿意。又加上穆铁成说党家男孩结巴，我还在穆铁成面前说过坚决不嫁。我说话不能不算数啊！那时候的我，就那么愚蠢，那么的傻。这么大的事情，我居然跟穆铁成兑现诺言。如果我嫁了党家，若来日再见到穆铁成的时候，会很没面子，怕他笑话我食言。想想那时候的脑袋，实在是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