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行了，不就尼玛一顶破军帽嘛，回头我送你一顶。”杜哥安慰刘洋，“走，哥几个，咱们划船切。”
那时划船是按小时收费的，他们四个人很快租到船，把船划到湖中心时已经快中午了。
“咱们先划一小时，一会咱去那边凉亭喝酒去。”杜哥拍了拍身边的背包，“今我准备了丰富的粮草。”
“带的嘛酒啊？”刘洋听说有酒喝，眼睛直冒光，早把军帽被抢的事抛到了九霄云外。
“佳酿啊，哥们，我一个月挣那点钱，好酒咱喝不起啊？”杜哥一边诉苦一边划着船。
临近五一，公园里的人还真不少。一个小时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他们退了船，走到那片凉亭的地方，找个地方，铺上塑料布就准备开喝。
“你们先准备着，我去上趟厕所。”刘洋今天什么都没带，他看见不远处有一个售货亭，就想过去买点什么，添个酒菜。
“去吧去吧，你真是懒什么上什么，什么什么多。”杜哥一边嘟囔着，一边收拾拿出刀子切着火腿。
“懒驴上磨屎尿多！”旁边另一个同来的兄弟一字一顿的说。
“哈哈，事真多。”杜哥抬头看见刘洋正拼命的往回跑，“我C，怎么了？”
“我看见我早上被抢的军帽了！”刘洋跑到近前，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他手里还拿着两盒午餐肉罐头。
“谁呀？在哪？”杜哥第一个站了起来，手里还握着那把水果刀。
“不认识，但那顶军帽一定是我的，我在上面是作了记号的。”刘洋放下罐头，快速的说道，“咱得快点，一会那小子别再跑了！”
“走！过去看看，”杜哥一指另外一个兄弟，“你留下看着点东西，咱三过去看看去。”
刘洋带着杜哥和另外一个哥们赶到了刚才他看到军帽的地方，是离售货亭不远的一个公园椅。
一男一女正坐在上边，那个男的20出头，头上戴着一顶军帽。刘洋和杜哥是从后边过去的，只能看到他们的背影。
“就是这个！”刘洋指了指那个男青年头上帽子。
“你怎么证明这个帽子是你的？”杜哥好歹比他们大几岁，做事还是比较谨慎的。
“帽子里面有我的名字，帽子后边被我挂了一个小洞，你看，就是这个。”刘洋带着杜哥走近后，用手指着帽子后边说。
杜哥低头仔细看了一眼，还真有一个小洞。
“哥们，问你点事。”杜哥用手拍了拍坐在椅子上的男青年的肩膀。
“嘛事？”男青年回过头来，看了杜哥一眼，问道。
“你戴的帽子是你的吗？”杜哥问道，这时，刘洋和另一个哥们已经绕到了公园椅的正面，把这个男青年围了起来。
“不是我的还是你的？”那个男青年说话间站了起来，手就往口袋里面伸。
“别动！”刘洋先动手了，拦腰抱住了男青年的腰，男青年的手还在口袋没有掏出来，一时动弹不得。
杜哥伸手，摘下了他的帽子。把垫在帽子里的报纸扔在一边，一看，刘洋的名字就在上面。
“你的帽子怎么写着刘洋的名字？”杜哥指着那帽子里的字问道。
“我也叫刘洋，怎么了？不行啊？”男青年嘴硬道。

@夜色514 2021-03-12 07:41:02
顶，我特别喜欢特殊时期的纪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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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能做的就是尽力还原历史本来面目，然后让它“能够”公布于众。

“那好，跟我们去趟派出所吧，到了那，你叫不叫刘洋一下就会明白的，”杜哥不愿意多和他废话，“我兄弟今早刚刚被别人把军帽抢了，中午就找到了，真尼玛巧。”
杜哥说完，不等他回话，直接示意刘洋和另一个哥们，拉起男青年就走。
“别呀，别呀，哥们，”男青年一边挣扎，一边求饶，“有话好好说，报什么官啊……”
“不报官也行，”杜哥走了过去，从他的口袋里掏出一把刮刀，看了看，塞在了自己的口袋里。
“你们是干什么的？你们这是抢劫，知道吗？”旁边一直傻愣愣站着的女青年看到有人抢他男友的东西，不愿意了。
“你，”杜哥用手一指那女的，“滚！”
“欢，你先回家去吧，这的事你甭参合，我没事。”男青年示意女友快走。
“不行，他们会欺负你的，我要报警！”女青年说道。
“报尼玛什么警！告诉你没事就没事，赶紧走！”男青年有点不耐烦了，他清楚，一旦报警，首先倒霉的是自己。
刘洋和另一个哥们把男青年按在椅子上，一边坐一个，分别挽住男青年的一只胳膊。
“说说吧，这事怎么了？”看到那个女的走了，杜哥问道。
“这帽子是早上我捡的。”男青年继续抵赖。
“哎呦……”
杜哥一脚蹬在他的小肚子上，男青年疼得叫出声来。
“尼玛BD，我现在跟着你，你再给我捡一个试试！”杜哥看看这个蒸不熟煮不烂的滚刀肉有点来气。
“行了行了，大哥，是早上我抢的。”男青年看到杜哥又要动手，忙改口说道、
“承认了就好，这事打算怎么了吧，你说说，我听听。”杜哥用一只脚蹬在男青年两腿之间的公园椅上，问他。
“我把钱都给你们，行了吧？”男青年挣脱开一只手，从口袋里掏出4块钱递给杜哥。
“你TM打发要饭花子呢？”杜哥一脚又蹬在了他的小肚子上。
“哎呦！”男青年又一声惨叫。
“我今天就带这么多，大哥，放过兄弟吧。”男青年捂着肚子在求饶。
“就是你小子早上在公交车上摘走了我的军帽啊？”刘洋左手挽着他的右臂，右手挥拳对着他的耳根子就是一拳。
“哎呦……哎呦……”男青年叫了两声，低下了头。
“尼玛的，抢人家军帽，就赔四块钱，你怎么想的？”杜哥收回脚，又要继续踹下去。
“行行行，大哥，跟我回家去拿行吗？”男青年说道。
“嗯，你在哪住啊？”杜哥问。
“平山道，离这不远。”男青年回答道。
杜哥阴沉着脸仔细打量了一下男青年，继续问，“你家里都谁在家？”
“就我自己，我父亲出差了。”男前年如实回答。
“刘洋，你和我走一趟。”说着话，他伸手挽住了男青年的胳膊，“记着，别耍花样，否则收拾你！”
“不敢不敢……”男青年连声答应着。
“你怎么来的？”刘洋问那个男青年。
“我骑自行车来的。”男青年被一左一右半架着走到了公园门口。

“你骑车带着我，刘洋你骑车跟在后边。”杜哥吩咐道。
“好的好的，没问题。”男青年一边开车锁，一边回答。
平山道距离水上公园是很近的，也就一两公里的样子，10来分钟就到了。
“就这个单元。”男青年下车，锁好锁，指着一个单元楼说。
那时的楼房还是比较少的，这房子一看就是76年唐山大地震之后盖的，楼道里有点暗，男青年掏出钥匙打开了一梯四户中的一道门。
“你们等我一下啊？”男青年把他俩让进屋里，指了指沙发，“你们先坐会，我去拿钱。”
“就只有十块钱了，大哥。”男青年从屋里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两张崭新的5元票子。
杜哥接过了钱，顺手递给了刘洋。
“这也太尼玛少了！”他一边说，一边往里屋走。
屋里大衣柜的门开着，很显然刚才那个男青年就是从这拿的钱。
他走过拉开抽屉，里面还真没有钱，只有一个空信封，他拿起来晃了晃，随手扔了回去。
他抬头时，看到了大衣柜里面的上层放着一顶剪绒帽子，那伸手拿了下来，戴在头上试了试，正好。
“行了，就是它了。”杜哥拿着剪绒帽子就往外走。
“别啊，哥，那个帽子是我爸的，他要回来看到没有了，他能打死我。”男青年伸手要抢。
“嗯……”杜哥皱起了眉头。
男青年一看收回了手。
“咱走。”杜哥拿着剪绒帽子，向刘洋做了一个走的手势。
打开房门。他俩都傻了。
门外站着两个警察。
杜哥到底没有喝上那天中午的佳酿酒。一顶剪绒帽外加14元。抢劫罪。无期徒刑。刘洋作为从犯，刑期12年。
后来很久，杜哥都没有想明白到底是谁报的警，直到在市局时遇到老犯帮他分析了下，果断的判定是男青年的女友。
“那个男青年和那女的说的嘛？你先回家吧，对吧？你真以为是让她回女朋友自己的家啊？那女的应该是回男的他们家等着，看到你们跟来了，就知道没好，然后报的警。”老犯不屑的看了杜哥一眼，“就这智商还抢劫，真TM服了你了。”
后来，严打开始，杜哥迅速的被抓、审、判一条龙，送来了大西北。
他本来就是一个老实人，再加上家庭条件不错，打点的还不错，就让他在四中对负责喂猪，也算是一种照顾吧。
在学喂猪期间，我说得上是任劳任怨，分外卖力。
一天中午，我正忙着，秦山基带着武警排长来了。
“老多，忙着呢。” 秦山基老远就和我打招呼。
我冲他点点头，算是回答。旁边的武警排长提着一个大兜子，亦步亦趋的跟在秦山基后边，脸上挂着说哭不是哭，说笑不是笑的表情，对我点头。
我看了他一眼，没有理他。
“老多，还生气呢？” 秦山基走近了，拍了拍我的肩膀，很客气的问。
“明天，你这中队长也让他打两枪试试，看看会不会生气。”我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
我知道他们是来寻求我原谅的，就像现在犯罪嫌疑人想获得减刑或者轻判一定要取得被害人的谅解书一样。
“老多，都是我的错，那天我也是太冲动了，实在对不起啊。”武警排长吭哧瘪肚的说着。

“嗯，这几天一过你们站岗的岗楼就害怕啊，怕一枪被你们打死。”我给猪放好猪饲料，扭身往宿舍走，一边走一边说。
“那哪能啊，我也批评教育他们了，把师长的命令也传达给他们了，以后保证不会再发生类似的事情了。” 秦山基跟在我身后，说道。
“是是是，中队长很严厉的批评了我，我也作出了严肃的书面检查，这次过来看看你，主要是想征得你的原谅。”武警排长早没有当初对我打枪时的霸气，小心翼翼的说着。
回到宿舍门口，我站定脚跟，回头看着秦山基和那个武警排长。
“老多，你看，当初排长也是这个这个一时冲动，现在知道错了，你就原谅他了吧。” 秦山基继续解释道，说话的同时，他向武警排长使了个眼色。
“老多，那天把你吓得不轻，我给你买了点东西，就当赔礼道歉了。”武警排长说着，把手里的袋子递了过来。
我没有接。
“东西就算了吧，那天我也打你了，也有责任，这事就这么过去吧，以后还指着你们照顾呢。”
在猪圈的这几天，我从杜哥的嘴里知道了一件事，伙房、猪圈等外役都会经常给分队的犯人带酒回来，而那些酒没有岗楼站岗武警的默许和通融是很难进入到监舍犯人手里面的，所以，我得给自己留一条后路，而现在正是一个好机会。
“东西你就收了吧，那天是我开枪打你在前，师长不都说了么，嫌你打的不够狠，”武警排长说到这时，明显感到有点口不对心，但为了达到目的，只能昧着良心说下去，“照顾谈不上，以后你老多有什么事，尽管找我就行。”
“那多不好意思，还拿你们东西……”我假装不好意思，其实心里非常想收下他送的东西。那个年月，在新疆劳改真的苦啊，家里老娘也没有条件给我寄钱来，我只能自己想办法。
“行了，别客气了，老多，你就收下吧。” 秦山基看到火候差不多了，忙出来打圆场。
“行吧，恭敬不如从命，我就收下了，哪天去连队时给你带两瓶就回来。”我接过东西，对武警排长说。
“你也累了半天了，休息会吧，我们先回去了。” 秦山基和武警排长看到目的达到就告辞了。
我拎着东西走进了宿舍，看到杜哥正躺在床上抽烟。
“谁呀？”他吐出一口烟，问。
“就是那个武警排长和秦山基，他们猫哭耗子—假慈悲，呵呵，”我把东西放到杜哥的床边，“咱们的生活可以改善一下喽。
“行啊，铁球，当官的也给你送礼了。”杜哥笑着打开了袋子，“我C，还有罐装的啤酒呢，还有午餐肉，我C，我C!”他一边往外掏东西，一边惊讶着。
“你这一枪挨的值啊......”杜哥感慨万千。
“好好，明天往让他们也拿枪打你，哈哈哈.....”我打趣道。
“别别，还是活着好，万一他们没打准，把我打死了，可就吃嘛嘛不香了。”杜哥摆摆手，说道。
那晚我和杜哥开了一瓶小角楼，把所有的啤酒、罐头一扫而光。
后来，武警排长做了深刻的检查，也就顺利的留下了，成为我以后倒卖小角楼的帮凶。
枪击事件就这样草草结束了。

1983年9月19日

1983年9月19日

80年代的的官银号商场

80年代的天津南市食品街

1983年，天津人主要出行方式：有轨电车

80年代，各家贴煤饼子

之后，我和杜哥又相处了10几天，等我把喂猪的流程都整明白了，他就被调到其他中队去继续喂猪了。
他走的时候，我恋恋不舍的，尽管我和他的交集很短，也就半个多月的时间，但他为人真诚，心地善良，正是这两点感动了我。
调走后，我们有时也能遇到。因为都是外役，我们经常在连队的时候碰上。有一次，我看到他和一个“烟缸子”（维语，女人的意思）在那比比划划的，就去问他在干什么。他告诉我，这个烟缸子愿意陪他那个两次（娱乐一下），代价是一双球海（维语，球鞋的意思），我瞬间震惊了。再后来，杜哥不知道去了哪里，就很少碰到了。
但后来他做的一件事，震惊了整个50团！
那已经是几年后的事情了。眼看着和自己一起来的犯人都陆续的开放了，他心里不是滋味，他着急上火后就大病了一场。
家里知道他病了，就专程从天津来中队看他，待了两三天走的。就是在待的这两三天的时间里，他设计了一个精巧的骗局，骗过了很多人。
也就是在他家属走后半个月左右的时间，中队收到了杜哥的改判执行通知书。按改判后的刑期计算，立即释放。
去大西北劳改的犯人，改判的很少，所以中队也没有经验，就上报了，然后就批复释放了。
杜哥一下子就成了自由之身。
他兴高采烈的回到了天津，一待就是五年，这期间结了婚，还生了个儿子，一切好像都按部就班，顺理成章。
但有一天，两名中队的管教找上门来。
那天，正好杜哥没在家，他媳妇接待的。
来人说明来意，说要见杜哥一面。
他媳妇一个传呼就打给了杜哥，杜哥回很快就回了电话。
“怎么了，慧儿，有事？”杜哥在电话那边问。
杜哥服刑回来，对媳妇那叫一个言听计从，对媳妇那叫一个好，典型的爱妻模范。
“富贵，你原来在新疆服刑的那个中队来了两个人，说找你有事。”杜哥媳妇如实转达。
“啊？”杜哥一愣，沉吟了半晌，说：“没事，应该是出差吧，顺路来看看我。”
“嗯嗯，那就好。”见到杜哥这么说，他媳妇也就放下心来。
“这样吧，你告诉他们今晚六点，我在惠中饭店门口等他们，给他们接风。”杜哥在电话里面说。
晚上六点。惠中饭店门口，那两名管教见到了杜哥。
其中一名管教，杜哥认识。杜哥把他们让进饭店，点了一桌子菜，开了两瓶茅台，给他们倒满。
“两位管教远道而来，我先干为敬！”说着举起足有三两多的酒杯一饮而尽。
两位管教盛情难却，也相继干了。
“来来，吃菜吃菜......”杜哥张罗着，努力尽到地主之谊。
“感谢刘管教在我服刑期间对我的照顾，来，干一个！”杜哥二次站起，又一杯下肚。
刘管教什么都没说，仰头把酒干了。
“这位管教，第一次见，还是在天津，我也敬您一杯！”杜哥喝完，看到那个管教没有举杯，脸色有点难看，“怎么着？不给我面子？”
刘管教在桌下面用脚踢了踢一起来的那名管教，示意他，我都喝了，你怎么不喝呢？

那名管教沉吟了一会，还是站起来，把酒干了。
看到那名管教干了，杜哥的脸色好了许多。
他拿出中华烟，让了两位管教后，自己点上了一支。
“二位找我，有什么事吗？”说话的时候，他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刘管教，眼神中露出一丝杀气。
“你自己的事，你难道不清楚吗？”坐在刘管教旁边的那名管教反问杜哥。
“不清楚，”杜哥看看他，脸色马上沉了下来，“说来听听呗。”
“你伪造改判执行通知书的事露了。”那管教言简意赅，一语道破。
“哦，这事啊，”杜哥笑了，“我知道早晚得穿帮，但没想到能隐瞒五年之久，哈哈哈.....”
“富贵啊，也是今年上级来检查，无意间看到了你的改判通知书，一开始没觉得异样，但有人专门给天津的法院发了一封问询函，得到的答复是，假的！”刘管教笑着摇摇头，“你小子真是个人才，估计今年这关你要是过了，档案一封存，以后你还真就逍遥法外了。”
“呵呵......”杜哥苦笑了两声，“人算不如天算，我认栽了！”
“来！再干一杯！”他仰头又喝下一杯，继续说道，“二位，我可以跟你们走，但是我有几个条件。”
“你伪造改判通知书还敢提条件？”脸生的那个管教看了一眼杜哥，不屑的说，“无条件跟我们回去，除此你没有第二种选择。”
“哈哈，”杜哥笑了，“你信不信我让你永远留在天津？！”
杜哥说着话，把衣服一撩，从腰间拽出一把明晃晃的军刺来，“这是在天津，不是在新疆，希望你老实点，别TM的嘴给身子找麻烦！”
“富贵啊，有话好好说，李管教刚来不久，不是很清楚这事，”刘管教一看杜哥真的急了，忙出来打圆场，“有什么要求你就提吧，能满足的尽量满足。”
“第一，不能给戴手铐，第二，不能惊扰我父母，第三，算我自首！”说完话，杜哥端起酒杯，谁都没让，又一杯酒下肚，他的脸色瞬间就红了，“如果不能满足其中的任何一条，我都不会跟你们走，不信你们就试试！”
“富贵啊，我俩晚上商量商量，明天再和队里汇报下，好不好？”刘管教毕竟年纪要大些，知道今天蛮干是行不通的。
“嗯。没问题，我明天听你们消息，”杜哥爽快的答应了，“不过，在和你们走之前，我每天要回家住，主要是陪陪孩子，另外做做媳妇的工作。”
“放心吧，我不会跑的。我要是想跑，你们也拦不住！”杜哥看到那名李管教眼睛又要立起来，马上把后边的话跟上，“你别冲我瞪眼，我现在是有家有孩子的人了，否则冲你这眼神，我也不会放过你！像你这样的，就应该拉到外环线埋了！”
“行行，富贵，别说那些没用的，今天喝得都不少，别斗嘴了，我们先回旅馆了，你明早听我的消息。”刘管教晃晃悠悠的站起来，拉着李管教就往外走。
杜哥在后边把他们送到饭店门口，一出门，两位管教就傻了。
门外站着10多名壮汉，手里都拿着镐把、木棒，正气势汹汹的看着他们俩。
“行了，没事，你们也回去吧，谢谢哥几个啦，”杜哥对他们摆摆手，让他们散了。
回到家，杜哥等孩子睡着了，把媳妇叫到了客厅里，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整整和媳妇聊了一夜。
杜哥善解人意，并没有埋怨杜哥对她隐瞒了这件事，只是在不断的哭。因为杜哥原来的刑期是无期徒刑，已经服刑八年多了，在外面又待了五年，回去加刑是一定的了，何时能够回来，只有鬼知道了。
杜哥默默地坐在那，看着媳妇哭。
他心里也难受啊，本以为瞒天过海可以蒙混过关，从此过上安稳幸福的生活，谁知道东窗事发，自己又要回到那个平时做梦都会被惊醒的地方。他不甘心啊！
但触犯了国法就得面对，就得接受惩罚，自己不能反抗，不能逃跑，因为有这个家，还有不满一周岁的儿子。
到最后杜哥媳妇哭着睡着了。
杜哥就坐在那抽烟，一直到天亮。
一大早，刘管教就来敲门了。

“富贵，昨天晚上，我们连夜给新疆去了长途，把你的情况说了，中队说可以算自首，另外安排让你在家再多待几天，晚几天回去。”
“嗯，”富贵点点头，“谢谢刘管教。”
“那我安排小李去买票，尽量往后安排，你多待几天，”刘管教在中队时对杜哥的印象就不错，这次来天津也是中队特意安排的，所以他的话语权还是有的。
“你们住在哪个旅馆了，我派人去陪你们在天津玩几天，所有的费用都算我的。”杜哥为人仗义，做事很到位。
“不用了，”刘管教想起昨晚饭店门口的那几位凶神恶煞，忙摆手拒绝，“不用麻烦了，我们自己转转就可以。”
“不用担心，我给你们找的是我同学，大学毕业呢，”杜哥笑着说，“可不是昨晚那几个。”
“好好，那让你费心了。”刘管教长出一口气，点头应允了。
五天以后，该启程了。
两位管教早早的就等在他家门口。
约好的时间还没到，杜哥就出现在了门口。他拎着一个大旅行箱，里面装满了烟酒等中队稀有的物资，他是过来人，当然知道这些东西的重要性。
杜哥媳妇跟在后边，亦步亦趋，今天她没有哭，也许是这几天把眼泪都哭干了，也许是她明白了杜哥这一走，再次相聚可能是猴年马月，自己带着孩子索要面临的艰难局面，他必须坚强起来，把孩子抚养成人。
“我送你们到火车站。”杜哥媳妇轻声的说。
和平区本来就离火车站不远，很快就到了。
“我就不送你进去了，我怕最后分别的那一刻我承受不了，”杜哥媳妇对杜哥说，“贵啊，你要好好改造啊，争取早日回来，记得我们娘俩在等着你。”
她看看两位管教没有注意自己，凑到杜哥的耳边小声的说，“我把首饰什么的都卖了，凑了一万块钱，放到你箱子夹层里了，你到那边会用的上的。”
两行泪水顺着杜哥的脸颊流了下来，他哽咽着说，“慧啊，你不用等我，该改嫁就改嫁吧，我不怨你，今生能和你相处两年，我已经很知足了，谢谢你！”
“你别瞎说，我齐侠慧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不管等多久，我都会等你回来，即使你回不来了，我和孩子也会永远想你！”杜哥媳妇坚定的说。
说完，她扭转身，朝来时的车站走去！
杜哥回到了中队，没有被加刑，因为他本来就是无期徒刑，又算自首，所以继续服刑就可以了，但被规定在五年刑期内禁止减刑。
后来经过多次减刑，杜哥终于在十年后，也就是2006年服刑期满，重获自由。
他回到家的时候，孩子都已经上初中了。
看着媳妇消瘦的脸颊，两鬓间夹杂的白发，杜哥跪下了，抱着媳妇痛哭不已。
“起来吧，一切都过去了，好好过好下半辈子吧，这比什么都重要。”杜哥媳妇不停地劝慰着。
杜哥的故事讲完了，笔者留下一首七言绝句，聊表对杜哥媳妇齐侠慧女士的敬意：
别罢娇儿亦重行，相思不尽洒梨城。
世间确有侠慧女，不负国法不负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