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境恶人

第1章 1.妻亡债逼



2000年,西南某边境县城。

时风三轮车风驰电掣般驶过一条条街道,路人惊怪。一声急促刹车声,停在县人民医院大院内。

主驾驶慌急下来一个男人,背心短裤黑布鞋,二十六七年龄。一米八几大个头,样貌魁伟,皮肤略黝黑,但不影响轩昂气宇。姓张名立冬。副驾驶坐着的是他的妻子,一位温柔平和,勤谨生活,美丽大方的女人,柳月。

张立冬急忙跑向副驾驶座,将柳月抱出。

原来张立冬主职以拉货安身,从砖瓦泥沙到一应生活家伙事甚至载送上城赶集回乡的人。又因颇知泥瓦功夫,没货可运时,便趁便做个临时小工赚活,十分勤快吃苦。其妻柳月则随夫出入,夫唱妇随,帮衬打下手。二人恩爱如山,县里租了房,生有一女,四岁女儿寄放乡下,张父母携养照管。

人有旦夕祸福。这天意外发生在柳月身上:失足跌落。柳月帮忙张立冬桶装水泥时,不慎从二楼滑下,昏厥于地。

张立冬焦虑地等候在医疗室外。良久,主治医生出来。张立冬忙迎住问道:“医生,我媳妇怎样?”

医生缓缓道:“伤势但无大碍。只是…”

张立冬急问:“只是什么?”

医生愁眉道:“告诉你之前,你要有个心里准备。”说罢,沉吟片刻。接着说:“方才做检查时,发现令堂大腿内侧,动脉旁边有处恶性肿瘤。恐已晚期。必须即可手术切除,尚有痊愈可能。迟了,怕是…”

张立冬自然明白医生下面之语,登时如轰雷炸电一般,呆若木鸡。

不多时,张立冬又忙说:“医生恳求救我妻子。我们立马做手术。”

医生说道:“动脉附近做手术,难度极大,稍有不慎,被割破的话,那么就会立刻大出血,风险极大。而且我院医疗水平不够,需送至省医院手术。”

张立冬听说,心下突突不止。随后说道:“医生,请问做这手术需要多少费用,我好筹钱。”

“费用不菲。准备二十万吧”

张立冬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但是他笃定救妻的心不变。

拿尽积蓄,央遍亲朋,却也不过十万余块。相差手术费一大截。

张立冬坐在出租房地板上,抱头苦思良久,未有主意,一时不知所措。烟是一根接着一根抽,不多时,烟头满地。他有个习惯,心烦意乱吸烟时,总是拤掉过滤嘴里一半的纤维再点燃香烟。他认为如此,烟味更浓,愈发解愁。

忽然想起一人。旋即起身冲忙出门。

县北一幢三层楼房,半旧不新。张立冬止踟蹰了一次,一径上楼去了。

房间里,散坐着六七个青年,或中分长发或光头亮顶,或穿无袖背心喇叭裤或奇装异服不可描述。六七人正在嬉笑欢谈,忽见张立冬进来,立马警觉,把眼瞅紧。一长发青年起身近前不客气地问道:“找谁啊?”

张立冬立在门口,略略四下一顾:“我来借钱。”

这时,青年们后面站起一男子,三十来岁,板寸头,挺胸叠肚,穿金戴银。款款走至张立冬面前,杨眉耍拽道:“谁介绍你来的?”

“我看过街上墙面上的广告,自己寻过来的。”

板寸男点点头问道:“你要借多少?”

张立冬听了,思忖片时,调整了次呼吸,说道:“十万”

他岂不知这里是放高LD的,救妻急切,也顾不上许多了。

众人听说,一旁讥刺取笑起来。板寸男歪着厚唇说道:“要的还不少嘛。借多久?”

“三个月。”

板寸男道:“钱可以借你,我不管你借这钱干嘛。我们的规矩,一个月一毛五的利,先息后本,到期要是还不出来,可别怪我粗鲁野蛮。”

张立冬:“嗯”

修短有命,死生难测。人命自有天去定,半点不由己做主。二个多月后,柳月萧然长逝。

张立冬恸失爱妻,终日凄恻哀痛,一连数日买酒麻痹身心。

死去的人已然安详,活着的人仍要顽强。尚有老父慈母,聪灵女儿需要照顾。张立冬仍旧晨昏做活,不敢懈懒,越发吃苦卖力。可是一个月下来到手的辛苦钱,连高利贷的利息也不够还上。

又过了几日,一天侵晨。张立冬熟睡床上,忽感脸上刺疼灼热。朦胧睁眼,唬得一激灵,登时梦醒。板寸男带着两个手下恶目凶神地正瞪着他。脸上的刺痛便是遭了他的掌掴。

板寸男怒道:“你特么的怎么回事?利息都还不上还睡的这么香,我看你挺大一颗心啊。我告诉你啊,下个月利息再交不齐,可仔细点你的家人。”

“对不起”张立冬忧容满面,勉强说道。

“对不起?你他妈的对不起有什么用?我要的是钱!闲话老子懒得跟你说,我再给你几天,到期没见到钱...我说过的,会很野蛮。”说罢,带着两个手下愤愤摔门而去。

张立冬坐在床上,神情憔悴。取出香烟,抽去半身过滤嘴纤维,愁容沉重地吸着。少时,烟尽身起,洗漱出门。

忙了一个上午的血汗钱,相对罪恶的高利贷,简直杯水车薪。

八月的暑日,炎威正浓。街上鲜有行人。

张立冬停泊好三轮车。便欲往路边小店,吃碗米粉,以充饥馁的肚子。正行间,瞅见傍边一家麻将馆生意兴荣,人声鼎沸,好是热闹。张立冬立足片刻,心下思忖:“不如试试手气,赢了还高利贷。”思毕,推门进去。找定一张三缺一的桌子坐下......

外边暮色已降,星光点点,月无痕。

几场下来,好运并未来临,张立冬输完最后一把,身无分文。悒怏不已的起身离去,将至门首时,忽闻有人背后唤他,因回顾一望。见是其一个平常朋友,谈不上交厚,名叫王大财者。此人昔年游手好闲,偷鸡摸狗,嫖娼宿妓,又穷破寒酸,世人具乜视避之;忽然今年开始,乌鸦变凤凰,阔绰起来。县里购置了一套房,乡下家也修了栋小洋楼。生得吧,贼眉鼠脸,单瘦身材,二十郎当岁。一身华装鲜服,正嘻嘻走来:

“立冬也在这里啊。手气怎么样?”一面说着,一面派烟。玉溪牌香烟。

张立冬接过烟点了,长吸一口吐出,沮丧道:“手气霉到家了。”

王大财笑道:“打麻将嘛,有输有赢。手气来了,挡也挡不住;手气背时,回天乏术。走,去外头喝一杯?我请你。”

说着,二人离去。

街上灯光辉煌,烟火笼城。大街小巷,餐馆排档宾客如云。不见白日里的炎热,人们纷纷出门,或觅食或纳凉闲聊或信步散闷。

街边一处排档老店门口,好不热闹。张、王二人坐定点菜。不多时,啤酒菜肴摆齐。

王大财擎杯敬酒:“来,兄弟走一个。”

二人仰着脖子一饮而尽。

酒过数巡,菜过五味,二人渐谈至深。

张立冬微醺道:“大财,听说你最近发了财。又是买房又是修楼。”

王大财听了,啜饮一口酒,笑道:“嗐,小财小财。我名叫大财,不发大财我都不好意思咧。”露出了缺掉一颗的门牙。

张立冬自斟一杯,饮尽。略略沉思,慢口说道:

“大财兄弟在哪里发财呢?实不相瞒,兄弟缺钱用的紧迫。外面一大堆烂账,头疼心愁。有什么路子,可以携带兄弟一并赚点钱使用。”罕言寡语的张立冬,借酒三分话尽兴。

王大财听了,呵呵道:“真要去?”

“恩”

“那好。我止告诉你,你可不能散出去说。”顿了顿,抹了把嘴,接着说道:“我呢是赚了点钱。我这大半年在缅甸做点事情。”讲到这里,拿眼四下张望,确定无人旁听,方说:“那里的钱可好赚呢。”

张立冬听到“钱好赚”登时兴头来了。忙问道:“在缅甸做什么事呢?”

王大财狡笑不语,只顾先饮一杯。

张立冬见了,又问道:“兄弟怎么又不说了?”

这时,王大财才低语道:“赌博。”

张立冬听说疑惑顿生:“去缅甸赌博?怎么过去?”

“恩,偷渡。说句不好听的,你在县里打麻将,还指望赢钱不成?打发时间消遣倒差不多,要赚大钱,那里可是好去处。再者说,县里的麻将馆里都特么的有老千,我以前可吃过亏,你又没眼力发现,不输才怪。但那边非常正规严格,没人敢出千。”说完,又斟了杯,一面撸串儿。

张立冬听说,面色犹豫。毕竟出境赌博,可是犯法的事情。他虽说谈不上三好公民,但也从未败法乱纪。

王大财接着说:“去了只要不贪心,保证能一本万利的赢回来。我就是这么赢钱的。比他娘的做工来的轻松多了。”

张立冬听到这里,迟疑不决的心已有动摇。高利贷紧紧逼迫,令其难以喘息;又恐父母、女儿遭受牵累。几番思想挣扎过后,咬牙道:“兄弟,带我去吧。”王大财答应了。

二人又款饮数杯,至夜深方散。



楼主 花城小爷  发布于 2020-12-10 18:07:46 +0800 CST  
第2章 2.偷渡遇伏

翌日东方吐白,张立冬早早洗漱完,立马下乡。将老父一头耕牛并着一口猪、一腔羊变卖,所得五千元以作赌资本金。挨到天昏,向父母略略交代几句完,便赴约定处与王大财汇合。

中缅边境,山峦叠嶂,林深路险,人烟无迹。

夜里,云影横空,月华如水。

我国边界一侧某林处,并着张立冬和王大财,另猫着8、9名偷渡客,具是意欲前往缅甸的赌徒。众人神色张慌焦急地等待缅甸接应人的出现。四周惨暗一片,蛩鸣织曲,田蛙奏乐。

良久,深山密林野路处,点点灯光乍起。少时,一辆摩托车驶入眼界;俄而又驶入5、6辆,众人眼前旋即光亮。须臾,车灯一并熄灭,又陷入黑暗。为首摩托车后座下来一人,看不清模样,矮墩壮实的身材。点燃一支烟,默默地抽着。身后余从皆是单骑,落腿撑车等候。

密林中,王大财忙出来。近前谄谄说道:“老火哥,您来了。人都在林子里呢。”

老火哥,缅北华族人,会说中缅双语,三十七岁,蛇头老大,凶狠狡诈,盘踞中缅一条偷渡线,已有十余年。手下有十多名“吊刀”听派做事。

“钱都带了吗?”老火一口浓重的缅北少数民族口音说道。

“您点点。”王大财一面说着,一面裤袋里摸出一封偷渡费递给老火。

“都是熟人了,没什么点的。难道你还会阴我不成?”老火话里带有威慑的语气。

“是是是...那是不会的 。”王大财诺诺连声。

“规矩都向他们讲清楚了吧。别半路给我出了乱子。”

“老火哥请您放心,我都叮嘱过了。”

老火听了,转身示意。须臾,六辆车调转头,四散排开。

林中偷渡客闻得王大财召唤声,一并轻声出来。众人分车而坐,张、王一车。坐定后,摩托车分序出发,径投缅北赌场而去。

山路险峻,一路颠颠磕磕,行不足一盏茶的功夫,仍在中国境内。倏忽,四下黑夜里,灯光骤亮,照如白昼,喝止声叠起。原是我一队边防武警战士设伏。众人唬得魂魄飞散,慌弃车乱往林深处四散逃走。

此时,蛇头恶性显露,岂是顾得偷渡客的生死。老火一把揪住身边一慌乱偷渡客,奋力往将将赶上的武警那里一推,只见那人踉踉跄跄,“扑通”一声摔在武警跟前,立刻擒住。老火得便,飞身一跃,逃入林中,消失不见。

武警鸣枪无效,遂忙冲将上来抓捕。虽追的紧,怎奈蛇头们逃生心切,竟爆发出兽能,又深熟山林,一溜烟的不见了踪影。只是4名措手不及,倒霉的偷渡客被捉下。

张立冬与王大财侥幸脱得,二人惶恐于林中一阵乱走,不知方向。逃的实在累乏,半点体力不剩,只好一屁股就地坐了,气喘厉害。

“真特么的倒霉。大半年里来了多少回了,都没被发现过,这次竟栽了跟头。”王大财气喘粗粗的怨声道,一面抹着额上汗珠。

张立冬默然无言,只是大口呼气,余惊尚存。

半晌后,二人商定,仍投缅北。于是一夜摸着黑,惊惶穿林。

次日天色晶明时,张、王二人幸运的到达了缅北。王大财熟门熟路,领着张立冬胡乱吃过早餐,安排妥当,找下一处宾馆住了。这里不消繁絮。

张立冬步入“娱乐场”已是下午。只见厅宇精美,阔敞雄伟,金碧交辉,不由得心叹。场内,各色桌台,鳞次栉比摆满大厅。每张桌台前,人头攒动,围簇的铁桶一般,密不可透,或站着观看的,或坐着酣玩的。

王大财借故有事暂且离开,教立冬自便。张立冬则自行闲逛起来,见牌类玩法繁多,规则不懂,不敢冒然下注。走到一处掷骰子押大小的桌台,便站住了。别式不会,这大、小是最简单的了。遂决定一试。起初不敢押的太大,每局一百押注。

也许时来运转,张立冬连玩五盘,皆押中。未足五分钟便赢了五百,心里得意,胆子随着大了起来,押的赌金越发大了。真是运旺时盛,张立冬赢面概率直高达七八十,一个小时下来,竟赢得了万元。自是心满意足。旗开得胜,张立冬不敢恋战,意欲离去时,王大财迎面笑嘻嘻走来。

“立冬,玩的怎么样?”

“还行,赢了点。”

“那就好嘛。不打算玩了吗?哎呀...立冬啊,你现在手气正顺,就该乘热打铁,趁运气好时多赢钱咧。赌博最犯忌敢输不敢赢。”王大财劝说着,一脸认真。

张立冬听了,心下思忖,自觉在理,便又复顽起来。王大财见了,这才推故离去一时。

赌桌上哪有常胜将军,久赌必输,亘古不变。不到一顿饭的功夫,赢来的万元又输了回去。张立冬变得焦躁,头脑昏聩,心急扳本。这扑自为看的准切,忙押了一半本金在大上面。旋即开点---小。张立冬顿时脑袋一片苍白,沮丧不已。愣了半晌,直待荷官将宣买定离手时,也不看牌路,恨恨地一把押上余下的钱,仍旧押注在大上面。少时开点---小。张立冬如雷轰电掣一般,脸面霎时土色。心里又是急,又是恨。

王大财这时鬼魅一般的身影又出现了。一面殷勤派烟,一面笑问:“战况怎样?又赢了不少吧?”

张立冬不发一语,怔怔地一径往门外去。王大财后面围随跟上。

张立冬坐在门外一处石阶上,愁容满面,默然抽烟。王大财傍边陪坐,一面假意劝导:

“立冬啊,没事,别太难受。输赢都很正常,下次状态好了再赢回来。我第一次来呀,和你情况相似,妈的先赢的比你这次还多呢,后面也不倒输光了。可是第二次来,好运爆棚啊,简直是赌场屠夫。县里的那套房,就是那次赢来的。嘿嘿...”

张立冬本就心有不甘,又听了这话,一下赌兴发作,誓要扳本。于是开口道:

“兄弟,借我点钱吧。”

王大财闻声,作难道:“立冬兄弟,我也输了呢,兜里就剩百八十块的。”说完,一面翻兜让立冬瞧。张立冬见了,面色一时紫胀起来,默然无言。王大财忖度片时,接着说道:“我是没的借,不过这里我倒是认得一人,如果我去卖个情面,央他借点,应该是没问题的。不知立冬兄弟意下如何?”

张立冬听说,一时犹豫不定,暗暗自思:倘或是再输了,那我可怎么办。

王大财似乎看穿了立冬的心思,笑道:“兄弟,我能理解你的心情,因为我也是这么挣扎着过来的。昔日有过一次输的精光,后找我那位兄弟借了钱,还别说借的钱那真是自带好运气咧,我全赢回来了。呵呵...俗话说‘没有孩子天天哭,也没有谁天天输’嘛。坏运气都是一时的。”顿了顿,接着又道:“你要是有顾虑,就算了,别勉强。我也懒怠拉下面子求人。”

张立冬听后,心一横,牙一咬,张嘴答应了。
楼主 花城小爷  发布于 2020-12-10 18:26:55 +0800 CST  
第3章 3.祸不单行

王大财出面调借了五万元予于张立冬,办借手续结束后,张立冬略略致谢完,即可直奔“娱乐场”。

“这小子可真积极。”王大财背后奸笑道,一面满意地点上一支烟。

好运似乎从此远离了张立冬,十数盘下来,手上的钱渐少。麻木侵袭全身,张立冬行尸走肉一般。结果可见,借来的五万元如数奉献赌场。张立冬直觉天旋地转,欲哭无泪。这时,三名雄壮男子出现,凶目恶眼,推拥着张立冬出了赌场,挟上一辆阿尔法驶离。

未知过去多久,张立冬下车的时候,红日平西,眼前已是一座平房,四周荒凉,心下猜疑。不及看明,壮汉怒推喝行。

房子门口,张立冬立住。颓败的房子,昏暗的房间。每扇窗户上,张张报纸黏附,阳光不入。不足二十方的房间,里面已有十几个只剩内裤遮羞,赤条条身子的男人,二十岁到五十岁不等年纪。每具赤条条身体上,伤痕盘根遍体,无一寸完好肌肤。神情痴痴,行为呆呆。

一名壮汉一把将张立冬推了进去。张立冬措不及防,一个趔趄,险些跌倒。壮汉随后立在门首处指着张立冬,声色俱厉道:“在这里我给你一个星期时间,打电话给你的亲戚朋友老相好借钱,赶紧的把钱还齐,你就能回去了。否则,时间一到,山里面的独间小木屋将会是你的归宿。这七天,借钱你要是不积极,敢懒怠,借不来钱,哼...他们几个就是你的下场。”

张立冬这才看见房间窗根下装了台座机。慢缓地站直了身子并不睬那壮汉。壮汉昔日作威作福惯了,见张立冬不承应,登时怒目圆瞪,骂骂咧咧上来就要掌掴,一掌呼去,却打了个空。原来张立冬瞟见有人来打,把脸一躲,壮汉的巴掌就划过去了。

壮汉见了,怒不可遏,啐完国骂,攥紧拳头,迎上去就是一拳。岂知出拳虽快,张立冬下蹲闪躲的更快。这一回,张立冬不仅躲掉了拳头,还送上了一记狠力低摆拳,直击壮汉腹下。只见那壮汉吃了这一记重拳,登时脸上扭曲起来,痛苦难忍,“哎哟”一声喊叫出来。赤条条的男人们,在这处哪里见过这般形景,目瞪口呆,一旁惊望。

张立冬因小时候在乡下跟着老师傅学过几年传统武术,加之身体厚实,战斗力不容小觑。今本就气恼烦躁,又受这般屈辱,胸中的怒气再也压抑不住。管你是谁,照打不误。

门外两位壮汉聊的正欢,忽听得里头暄囔,忙进来看视,见同伙被打,表情痛苦,先是惊诧,然后俱睁圆怪眼,国骂着冲了上来。

张立冬并不半点内怯,转身迎了过去。率先飞起一脚,揣在其中一位胸口处,只见那人被蹬的踉踉跄跄往后退;紧接着又是一记大摆拳,挥在另一名壮汉的下巴处,俄顷壮汉两眼一闭,昏死于地。头一位吃拳的壮汉此时已缓过劲来,何曾吃过这等大亏,一声怒吼正要上来助阵,忽然门外进来一人,厉声喝止住。两壮汉看清来人后,点头示礼,乖觉地搀起地上躺着的壮汉,而后瞪着张立冬退到那人身后。

张立冬定睛一看,只见那人叼着雪茄,年纪约莫四十来岁,国字脸,精壮身材,皮肤黝黑,风神迥异。一袭军装着身,款步走来,身后围随着一群纹龙画虎的手下,各个目露凶光。

来者便是缅北某黑势力头目,坤金。缅甸佤族人,精通汉文,生性凶残阴冷,无恶不作;数百名马仔为他效力,独霸一方作威作福;又与缅北军阀交厚,越发逞纵暴虐本色,手上人命不可胜记。以他为首的集团从事:贩毒、走私枪支、组织偷渡、组织卖淫、拐卖人口、放高利贷等等滔天罪行。

坤金在外已看了多时,见张立冬身手敏捷,胆识过人,心下自有主意,遂进来喝止。

“小子,功夫不错,练过?”坤金问道。

“嗯”

“欠我的钱?”坤金冷笑道。

“嗯”张立冬面无表情。

坤沙转容正色:“欠我的钱还打我的人,在缅北这地,你是头一个敢这么做的。真有种!我看你脾气不小啊。”

张立冬低眉,默然无语。

接着坤沙冷冷的说道:“欠我的钱,哪怕一块钱未还清,没有一个能活着走出缅北。你也不会例外。”

张立冬听到这里,背脊生凉。

坤沙凑的更近了,双目如鹰隼一般直盯着立冬,阴冷地说道:“不过...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你有两个选择,第一个,为我运毒到中国境内;第二个,去曼谷杀个人。你能杀掉曼谷的那个人,不但抵债,我还另赏三十万人民币。否则,我现在就杀了你。”说罢,背后掏出手枪顶着张立冬的脑门。

张立冬登时慌畏,一时不知所以,额生冷汗。心下忖度:“损害国家,毒害人民的事情,就算即死,我也是不会做的。无冤无仇去杀一名陌生人...于心不忍。可是我也不想死,尚有父母和女儿。”心里正踟躇间,坤金缓慢地拨开了击槌,手枪发出瘆人的“咯咯...”声。

不容迟疑,张立冬一语迸出:“第二个,我选第二个。”

坤金听了,冷笑一声,收住枪。随即恶狠狠地说道:“只许成功 ,失败了不仅你得死,你全家也得死。我会派人去中国杀光他们。”张立冬听到这里,虽怒气填胸,却也不敢发作,只是咬牙睁目。坤金接着说道:

“你只有七天,这期间你的父母和你四岁的女儿,我暂且替你照看。”说着,往门外招呼一声。只见王大财怯怯地走了进来,见了坤沙哈头施礼完便低首一旁站了。

张立冬见了,恍然大悟,又恨又气又是恼,铜铃一般的眼睛瞪着王大财,恨不能上去咬死他:“你个王八蛋。”

坤沙说道:“这是地址。我会很快弄张他的照片给你。”一面说着,一面递给立冬。又说道:“我会安排你偷渡曼谷并先付你三万泰铢,足够你在曼谷的开销了;剩下的余款都在这张卡里,你可以带着,不过未杀人前,敢动一分,仔细点你的家人。记住了,七天的时间,时间一旦过了,你们全家人就在阴间相聚吧。”

张立冬沉默半晌方说道:

“如何证明我杀了他。”

“他死了,我自然会知道。”说完,坤沙转身大步离去,王大财慌急跟上,一群手下也忙围随去了。

张立冬愁眉紧锁,久久地怔在原地。
楼主 花城小爷  发布于 2020-12-10 18:30:15 +0800 CST  
第四章 4.偷渡曼谷

坤金领着手下们走后,另留下三人监守。

张立冬精疲力尽,一宿无话,胡乱的在房间里睡了。这一觉直睡到次日日照三竿。正眼饧神昏,忽一人入内扰梦:“马的,快起来,坤哥叫你过去。”

张立冬双手被缚推进阿尔法而去。一顿饭的功夫,到了。眼前是一幢别墅,峥嵘轩峻。从外面看,里头郁郁葱葱,奇花闪灼,佳木茏翠,热带树木遍布。大门森严,由两名持AK47冲锋枪,身穿当地军兵服装的人员把守,警惕的神情,凶狠的目光,盯着一切靠近的物体。进来大门,一洼水池正挡大道,其内喷泉五米。绕过水池,步入正厅,轩昂壮丽,铺设奢华。紧接着被带入一间大房。

房内已有数人。坤金傲慢高坐于上,嘴角惯常地叼着一根雪茄,目无下尘。墙壁上挂着一首山熊头,面前跪着一人。只见那人本地肤色,黑黝黝的;壮实身材,表情惶悚。张立冬看的眼熟,好似见过,又不敢确定;一面疑虑,一面退在门首墙角处站候了。只听那跪着的人哀声告饶道:

“坤哥,求你放过我吧。下次再也不敢了。”

坤金依旧阴冷的表情,一语不发,只顾抽着雪茄,烟雾袅袅。

“坤哥,我真的知道错了,只要您不杀我,以后...以后我愿意为您卖命,执鞭坠镫。”

坤金仍然不动声色。这种沉默,越发令人无措胆寒。良久,方缓缓冷声说道:“老火,你也是老油条了,竟然还能犯这么低级的错误。”听到这里,张立冬登时豁然,原来跪着的人正是前夜帮偷渡的蛇头,老火哥,不禁意外。

“坤哥,我蠢蛋我无能我废物...求求您看在以往的情面上饶我一次吧。”老火一面说,一面左右开弓自扇耳光。

坤金冷笑道:“在我这,你有什么情面?还有若放了你,将来我还怎么管人呢。”

老火闻言,肝胆俱裂,忙磕头如捣蒜。

“坤哥,求求你再给一次机会,求求您了......坤哥,求求你了...”

坤金顿时变色,双目鹰利道:“老火,坏了事情就得去死。”说罢,手枪早已在手,“嘭”的一声,枪响处,老火应声倒下,登时卤内血如泉涌,地上旋即一滩鲜血。

坤金了然无事一般,搁下枪,款款抽着雪茄。众手下,也都麻木人似的站望。

张立冬见了,瞠目结舌,心内生寒。这或许是坤金杀鸡儆猴,向他威慑。

半晌,坤金点头示意张立冬上前。

“认识吗?前天晚上安排你们偷渡的头子,他妈的竟然被中国边警发现了,以后肯定加大巡视力度,我他妈的还怎么做生意。他妈的。”坤金余怒未消。接着嗔道:“一个小小的蛇头,在我眼里他就是条狗。我好心好意让出一条线给他做,却他妈的坑我,短命鬼死去吧。你们几个,把尸体拖到后院,剁碎了喂狗。”手下两人答应着上前,拖拽尸体一径去了。

坤金养有六只猛犬:一头比特犬,三只加纳利犬,一头杜高,一只拿波里獒犬。素习喂以生肉以及被他杀害的尸肉。

张立冬听说,直觉惊怖,背脊不由得发凉。坤金是何等的凶残冷血。

坤金似乎消恨了,说道:“这是给你办的泰国身份证,还有刚弄来的所杀人的相片。今天就动身吧。记住...你全家人的命都在我手里。”

张立冬微微点了次头,答应一声。随即,坤金的一名手下领着他出去了。

炎日当空,无一丝清风。

湄公河支流河道上,一艘黑色冲锋艇泊在岸边候待。除了船夫,另有三名男子。船夫本地人打扮,短袖宽裤,下著人字拖;黑黝肌肤,精瘦矫健。

领着张立冬的那人,先去上前与船夫攀谈几句,交代完复又回,教立冬上艇。

浑浊的湄公河养育着这里的一切生灵,包括恶灵。皮艇向着湄公河主道疾驶。

三四十岁的船夫,看着和善,也很健谈。方驶出五分钟,只见船夫蹩脚的中文说道:“现在你们中国发展的很好啊。泰国没什么好的,除了漂亮的人妖,又不能睡的。嘿嘿...”另外四人各怀鬼胎,无意闲聊,皆默然。先上船的三人并不相识。

船夫见此光景,自觉无趣,也就不再搭言,船尾处专心驾驶。沉默,长久的沉默...只闻皮艇“轰隆”的马达声划破这沉闷的空气。

未知走了多久。船夫忽然开口:“前面就要进湄公河了,那里就是 角啦。等会有当地组织拦下我们。你们不要害怕也不要乱说话,每人给一千泰铢通行费就没事的了。送过那里,我就回去了,会有人接力送你们去泰国的。”

角这一地区长期盛产鸦片等毒品、是世界上主要的毒品产地,而使“ 角”闻名于世。盛产罂粟,并通过当地军阀、毒枭等制造鸦片、海洛因等毒品而闻名世界。 角地区和阿富汗、伊朗、巴基斯坦边境的金新月地区,哥伦比亚、委内瑞拉交界的银三角地区并称为世界三大毒品源。

四人听了有些惊愕,面面相觑,又不好问什么,只好默默点头。

一盏茶的功夫,皮艇已在湄公河上。倏忽,几声枪响,子弹击在皮艇前方水域,溅起水花。四人唬得,忙伏下身子,惶恐不已。船夫一面宽慰“没事、没事的”一面降慢了速度,转向岸边停泊。方停住,树林中便窜出三名武装人员,身量消瘦。

船夫下艇,陪笑过去派烟,用缅甸语和武装人员交谈。张立冬虽听不懂他们说着什么,但从语气来看,似乎相熟。

少时,和善的船夫转头示意他们过来。四人担惊受怕的下了艇,警身前去。

船夫缅语说道:“就是他们四个人,安排去泰国清迈口岸入境。”为首的武装人员听了,表情冷漠,并不急于说话,上下打量张立冬等四人。然后问船夫道:“哪个是坤金的人。”船夫听了,指向张立冬。张立冬不知所然,谨慎地观察一切。

俄而,三声枪响,立冬身旁三人瞬间中弹倒下。立冬见状,急欲逃跑。身子方动,为首的武装人员却开口道:“你不用跑,我不会杀你。”蹩脚的中文,浓重的云南方言口音。

张立冬这才站住脚,谨慎地盯着他,不容松懈。船夫也一时惊诧,因问道(缅语):“为什么杀了他们三个?”

为首的冷笑着道:“他们三人被上家出卖了,没有付钱给坤金,那就得死,省得麻烦。反正这里常常死人,丢进湄公河,谁会去管。你回去吧,前面水路走不通了,老挝水警设卡盘诘。这个人,坤金吩咐让我们送到泰国边界。有人接应。”船夫听了,向立冬具言其事,说完便郁闷的开艇回了。

“走吧,我们送你去泰国边界。”为首的一面说着,一面领着另外两名武装人员往林子里走去。张立冬随即松了口气,直觉告诉他,未来的路一定愈发惊险,这里果然是恶名昭彰的金山角,杀人如宰鸡,命似野草。想到这,由不得唏嘘。发了会愣,见武装人员渐行渐远,遂谨慎跟了上去。



楼主 花城小爷  发布于 2020-12-10 18:33:07 +0800 CST  
第五章 5.到达曼谷

一路虽惊无险,虽苦无泪,终在翌日夜里到达曼谷。

这里不比缅北的丛山峻岭,闭塞落后。整座城市繁华荣昌,华灯遍处,辉煌夺目;车辆争驰,人去人来,络绎不绝‘女人们粉香脂浓,着装性感暴露;男人们油头粉面,衣装鲜明时尚。张立冬平生头一回见此都市繁荣景象,着实长了见闻。昔日在县里时,曾听人说北京、上海亦是何等的繁华,本欲与爱妻同往游览,怎奈成了绝念。

立冬不识泰文,茫茫都市,竟有些迷惘。于是决定问人求告。便拿着坤金给的纸条,一路上打听地址。功夫不负有心人,两个钟后,寻到了所杀目标的住所。

街道两旁一排排低层楼房紧拥,一楼惧是商铺、店面,灯红酒绿,人流不息。这里离闹市很近,街对面一里处便是曼谷的中国城。张立冬的目标家在街角拐弯的那栋双层楼房便是。

张立冬既欣慰又紧张,但都未表于色。他要冷静,必须镇定,因为他要杀人了。毕竟杀人不是儿戏,容不得一丝半缕的马虎大意。况且他还不知道目标的情况。他要踩点,他要摸清目标的生活习惯,寝食起居,方便伺机而动。因此他决定在附近找家宾馆权住,以便观察清楚目标的一切规律。

街头尽处有一家宾馆,斜对着目标住所,二楼有间房正是个绝佳的观哨位置,街上一应动静一览无余。张立冬选择了这里,他并未开灯,拉合了窗帘,止留出一道缝。尖锐的眼眸,死死盯向一个地方,一个关乎他的生死,他父母、女儿生死的地方。决然不敢怠懒松懈,虽然他业已倦乏累困。

这时张立冬注意到,目标人的住所,一层竟有一个房间,亮着灯,里头另住了两位年富力强的后生,在那窗根处嬉笑欢谈,而窗口直对上楼的楼道。这两人更像是个把门人,心下顿时自觉目标定非凡辈,刺杀难度陡然增加一成,气势不免馁堕两分。然而只是一时,他便强振志气,坚定的表情不容退却。

再看楼上,一片乌漆嘛黑,显然目标暂未归家。他要等,耐心的等。

为了生,张立冬像只猎兽一般,睁着犀利的眼眸,静静地猫在黑暗之中,等候着猎物的出现,就连大气也未敢呼出。

大约过了一个小时,应该差不多十点半。因为张立冬记得,拿着坤金伪办的身份证登记入住时,他看了眼前台墙壁上的挂钟,正好是九点半差三分钟。

忽然一辆黑色豪华奔驰S500L驶来。张立冬即可警惕起来,只见汽车停靠在了目标住所楼下,司机殷勤地忙向后打开后座门,旋即一名中年男人酣醉下车,西装革履,风流倜傥,打扮精致;身材雄伟,头肥肚挺,一抹背头发型,油光点点。一楼房间里的两名后生见了,立马恭敬出来迎迓,垂手侍立于一侧,低头行礼。司机小心搀扶着中年男人东歪西倒的直到楼口处方住。中年男人摆了摆手,示意司机回了,然后自行扶墙,踉踉跄跄地挪步上楼。司机凝目望着,直到中年男人安全的进了家门。

有个细节,张立冬观察的很仔细。当中年男人的车方停稳,尚未落车时,楼上的灯便随之亮了起来。这说明,楼上房内另有人住着。其人一定是听到了楼下汽车停泊的声音,方开启的灯。能与目标住在一起,肯定是亲人了。张立冬猜测是目标的妻子可能性更大。

那司机见中年男人安全到家后,转身摸出一盒烟,一面派烟给两位后生,一面自便点了根抽。那两名后生,恭谦进前接住。随后司机叮嘱道:“多留点心。”二人点头应承着。司机便放心的驾车自去。

原来中年男人名唤杜月明,泰籍华裔,正是曼谷中国城南虎帮东堂堂主。麾下小弟数百,掌执多家地下赌场、夜店、酒店、商超等。而南虎帮,乃曼谷第一大华人为主体的黑色会性质组织,总部设在中国城。帮派总人数千上万。分东、西、南、北四个堂主,按方位名衔各分管曼谷四个城区帮派事务,互不干涉,四个堂主皆由总堂主一人统辖。

这个杜月明的司机也是其相知心腹,名叫王俊,年龄三十郎当岁,眉目清明,身材魁伟,头脑灵活。

目前张立冬自然是不知道这些信息的。

见到这等光景,张立冬陷入忧愁,心下沉思,怪不得坤金说刺杀成功他自然知道消息。想必这么个人物来头指定不小,他若遇袭身亡,岂是不上头版新闻的。此人防备如此严密,我该如何下手是好。

楼上的灯待杜月明上去十分钟左右后,便熄灭了。张立冬仍是凝目观察,直至夜阑深时,确定目标不可能下楼,才合紧了窗帘,歪坐在地板上。神情沉重,两眼紧闭,双眉愁锁。

刺杀行动第一日。

天色晶明,晨光透过窗帘洒在张立冬坚毅且困乏的脸庞。他昨夜坐着睡了,地板上四处都是烟头。猛然,张立冬睁开了眼,旋即弹身而起,忙拉开窗帘一缝向外注视。街道上空无一人,冷冷清清,与昨夜的喧哗大相径庭。只见那两位后生,一个趴案沉睡,一个托脑瞌睡。

张立冬立忙奔向床头桌几,桌几上的闹钟显示时间:5点过一分。随即拿出铅笔一面记录这一幕形景及时间,一面急复回窗口继续观察。把门人仍是香梦沉酣。张立冬忽然心生一计,如何不趁此机会潜去探查?一来看看有无可乘之便,若有,即杀;二则即便不好下手,亦可熟悉里面环境。主意已定,转身出门。

宾馆楼下路边,有一电线杆子。张立冬先是藏身在后,遥望观察。见无异象,遂揣柄尖刀潜步前进。少时,已至楼口处。看的亲切,听的亲近,两把门人鼾齁音沉。张立冬遂蹑手蹑足上楼,刚摸上来,楼半道处竟设有一铁门阻隔进入正房。张立冬登时沮丧,正欲调头离去时,一眼瞟见大锁却未合上,心下立即转忧为喜。警惕摘下大锁,恰要推门时,抬眼看见门楣上一点红光闪闪,张立冬立刻住手。他见过这东西,警报器。忙缩手叹息,自是得手不成,掉转身,屏息敛气,悄声下楼,一径复回房间。

一进房间,焦躁的张立冬,一拳捶在墙上,俄见白壁丝丝血迹。

冷静下来地张立冬,气渐方平。英俊的脸庞,沧桑了许多。

七点刚过,街道上稀稀有了行人。两位把门人,此时哈欠连连,朦胧的醒来,正自发痴。

九点差五分,外边已经热闹起来。不多时,昨夜的黑色奔驰车徐徐驶来,须臾,停在楼下。车上下来三人,除王俊外,另有两名新青年,惧是精神焕发。房里两把门人,忙出门来迎,几人不过说了别后闲话。随后,新来的两青年替班上岗。

九点十分,目标出现。

一名女子挽着杜月明下楼。只见女子散挽乌云,生得绝代俊美,稀世姿容,一颦一笑倾半城,可谓是天上有一而地下无双。

女子正是杜月明之妻,名唤柳下妍,中泰混血,芳龄二八。张立冬见了,也不禁痴了一阵。心想,果真是目标人的妻子。因又思念起自己的妻子,虽不及其貌美,但动人之处并不一分逊色,不免感伤一会。又思忖,这么漂亮的女子嫁给了这胖子,真是鲜花插在牛粪上。大白菜都他妈的被猪拱了。由此可见这头胖猪,真真是个有背景的人物,不然怎么娶得上仙子一般的女人。难怪坤金这王八舍得给我丰厚的酬金。

见二人下来,王凯等人忙施礼。礼毕,王凯前去启车门,直待杜月明入坐。柳下妍柔声道:“晚上早些回来,请少喝点酒。”

杜月明回应道:“恩。”便径直上车昂然而坐。直到车子驶离,柳下妍方款步提衣上了楼。

见目标走了,张立冬拉紧窗帘,歪倒在床上,闭目谋划。结合前面的形景,反复模拟刺杀方案,却一一否定。苦无良策,床上辗转一番,复又猫去窗前凝视前方。少时,望见柳下妍下了楼。扎紧了长发,换了身干净的长裙,肩上挎着红包,略施粉黛,娇如春花。

柳下妍和把门人点头打招呼完了,便一径外出去了,神色似乎显得有丝紧张。张立冬把这微妙的表情看的仔细,当即有点疑惑,然不明就里。柳下妍回来的时候,差不多是下午两点。与出门时并无甚不同,只不过头发却有点散乱。上楼后就再也没出来过。

杜月明回的比昨夜更晚,差不多到了十二点。依旧酩酊大醉,满嘴胡言乱语说着什么,王俊搀扶。此时,楼上灯并未亮起。

原来这胖子到家时间不定,想必那漂亮的女人已经熟睡了。张立冬心里想着。这胖猪倒是常常大醉,倘若身边的手下也醉一次,那么我就有下手的机会。这死胖子每次回来都会有三个手下保护,我冒然突击,未必得手,反暴露了。权且再观察几日。我相信一定会有纰漏的,这时间我只需要保持沉着冷静,足够的沉着冷静。

楼主 花城小爷  发布于 2020-12-10 18:34:20 +0800 CST  
第6章 突发怪事

电视荧幕上播放着泰国小姐选美大赛,声音调的很低。电视里面泰国小姐的容颜一个赛过一个,婀娜多姿,绰约婉转,韶华胜极。张立冬惆怅的仰躺在床上,香烟弥漫整个屋子。他无心观看,只是心里冷笑:富人出资打着选美比赛的幌子,挑选天下美色女子,然后诱以金钱利益,不过为己添妃加妾罢了。

这已经是他来泰的第四天。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他必须在这两天内动手。

前三天,张立冬摸索出了杜月明的规律,白日里九点十分前后出门,只有夜里回来,虽说总是不定时回家,但是时间都在十点至十二点之间。每回必饮酒,或大醉或微醉,其妻大概十一点入睡,在这之后,楼上的房灯不会亮起。于是运筹出一个刺杀计划,并且在脑子里演练了无数遍,确保无虞。

晚上十点前,摸到一层房间外,乘把门人松懈,疾速冲上去将他们杀死,然后藏尸;藏好后,换上把门人的服装,等候杜月明。待王俊搀扶肥胖的杜月明酣醉下车时,一定不加防备,便趁隙跃上前一刀捅死杜月明,随即黑夜里逃走。这便是张立冬的计划。他笃定不会有差错,只要动作够快,够狠,而他有这样的敏捷身手。

今天是张立冬用来确认杜月明作息规律,证实与他想的不差。时间已过了九点半,选美比赛告一段落,转而播放的是泰拳王争霸赛。两个精瘦黝黑的男子,凶残的互击彼此,一拳一肘一膝顶伴随着泰拳传统笙篁乐,招招尽狠。张立冬看的血脉喷张,身体里的困兽,打开了牢笼,血腥时刻一触即发。

十点一刻,外边传来车声。张立冬刺电般翻身而起,迅速猫向窗边,窗帘揭开一缝。果然是杜月明回来了,仍旧是烂醉如泥。张立冬的嘴角终于上扬起来。

第五天上午,张立冬退掉了房间。时间尚早,趁便去中国城买了些装备:一顶鸭舌帽,一件黑色长衫,一双球鞋,一副手套,一块电子表。然后美美地吃了顿云南菜......

终于等来了黑夜。云影横空,月华如水。这么美好的夜晚,却是张立冬的处子杀人夜。

街上的人不多了,路边停了些车,张立冬藏身在一辆半新不旧的小货车后面,目标的对边。尽力的调整呼吸频率,不时的探头探脑,望向楼一层的房间,观察里头把门人的动静。

九点三十五。张立冬要动手了,不能再犹豫了,再等下去目标将要回来。于是,揣刀正欲潜步过去,突然一辆车疾驶了过来,车灯晃眼,张立冬忙遮眼避光,一面退回小货车后头观望。须臾,车停在一楼房外。张立冬心里纳罕:难不成目标换了车,提前家来了?接着望去,只见车上下来三条黑衣人,其中两人手持利器。朝把门人房间快步走去,两个把门人见了忙迎面出来。几人门口交谈了数句,把门人便慌慌张张地随其中一人上了车驶离,房间里取而代之的是两名黑衣人,且将灯光调的微弱昏暗。

突来的怪事,打乱了张立冬的计划,一时惊惑不定,抓不着头脑,因此不敢妄动,只好观察别议。

张立冬焦躁地望哨了多时,此刻已过十点,夜色愈浓。不能再等了,不管是谁,发生什么情况,且杀了这两黑衣人再说。心下主意坚定,张立冬睁圆双目,攥紧尖刀,朝房间蹭去。方出货车身后,黑色的奔驰车缓缓驶来,将至时,闪了次远光灯,然后停泊在把门人房外路傍。张立冬见状复又退身掩藏。心里知道这次一定是目标回来了。

王俊搀杜月明至楼道口处放手,由其自顾楼去,这是规定。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点上一根烟,盯着杜月明歪七倒八上楼的肥胖身躯。这时,一楼房间窜出那两名黑衣人,风驰电掣般往楼上冲去。

张立冬见了,这才反应过来,原来两名黑衣人竟也是杀手,由不得愣住了。

旋即打斗声,厮杀声囔动起来。杜月明虽醉酒力怯,然终是身大力不亏,又加年轻时久经街斗,战斗力仍然不容小觑,正拼死反抗。那两名黑衣杀手虽在先趁着不备捅伤杜月明,却一时不得杀死,搏斗中反倒一人被杜月明偷得破绽,夺下尖刀一刀封喉,寒光处登时血喷如注,黑衣人双手紧捂着喉,倒身滚落下来,一时毙命。另外一个见了,唬得瑟瑟发抖,迟疑了片刻,仍高叫一声扑了过去。此时杜月明瘫倚铁门,大口喘气。其腹下,腰间,背上尽皆被捅,鲜血沾染全身,又加上方才猛烈搏斗,酒虽醒,然力已竭。见凶手突来,本能的求生欲,爆发出惊人的意志力。很快第二具黑衣人的尸体,滚落下来。

王俊见了,睁圆怪眼,一脸吃惊。随即丢开烟,腰间即可摸出一把尖刀,恶狠狠地冲上楼去。杜月明见到他,手持尖刀,当下明白,嗔怒道:“混蛋...原来是你...我待你不薄...为什么?...”

王俊冷冷地回道:“对不起。”说罢,进前捅刺。本自为杜月明方才已用尽了最后的一丝气力,怕是只能身为鱼肉任其宰割。然而他只想对了一半。的确杜月明不可能再起身反抗,便瘫坐在石阶上,由着王俊刀杀。正当王俊一刀捅入腹中,自以为得手时,趁其疏懈不防,杜月明冷不丁地自腿下掣出一刀,使尽洪荒之力直刺入王俊脖侧,随即死去。王俊呆住,顿时栽倒在杜月明肥硕的身躯上,一命呜呼。

奇怪的是动静这么大,柳下妍竟然没有出来查视。直到......

张立冬望见这一切的发生自觉太过惊诧,又忽见司机冲了上去,虽云里雾里的,也顾不上想许多,横竖是将目标杀死。挺着刀连忙纵身进前上楼。赶到时,只见楼道铁门下歪躺着两具血尸,血染石阶,目标与其司机惧已惨死。看着这幅光景,张立冬目瞪口呆,一时失魂少魄。就在这时,二楼正经正屋房门开启,柳下妍才出门看视,张立冬抬眼望去,二人四目交织。柳下妍惊捂口嘴,桃眼睁圆,一动不动。张立冬却感觉这个女人眼里虽有惊恐,但不像是因为丈夫惨死他手,更像是出于丈夫的惨死景象:死不瞑目。

尚不及过多疑虑,此时外边警车声乍紧。张立冬闻见,唬得举止失措,逃跑已是来不及了......



楼主 花城小爷  发布于 2020-12-10 19:44:33 +0800 CST  
第七章 7.曼谷逃亡

楼主 花城小爷  发布于 2020-12-10 20:05:31 +0800 CST  
张立冬见警车紧至,眼看见四名泰警端枪下车。他虽没杀人,却如何说的清。正是措手不及间,急中智生,忙飞也似的垮步上楼,一手从后搂住柳下妍的脖子,一手持刀,挟以自重,迫使方上来的泰国警察不敢近前就范。

张立冬附耳悄声道:“别怕,只要配合我,我不会伤害你的。”柳下妍听了,花容略略回色,微微点了头。
楼主 花城小爷  发布于 2020-12-10 20:09:31 +0800 CST  
张立冬前进一脚,泰警则后退一步,就这样慢慢地下挪到楼道口处。泰警一面举枪小心倒退,一面叽里呱呱地警告放下武器,束手就擒,张立冬置若无闻,毕竟也听不懂,也从未下想过投降受缚。

挟持着柳下妍,勒令泰警不准上前一步,警方自然不敢唐突,只能望紧,步步后撤。张立冬谨慎退至墙角拐弯处,趁泰警不防之间,猛然撂下柳下妍,夺路狂奔。


楼主 花城小爷  发布于 2020-12-10 20:13:49 +0800 CST  
泰警见了连忙冲将上来,赶到时,张立冬如狡兔般的身子已在一射之外。随即鸣枪示警,无效。不顾一切逃跑的张立冬岂能停住,展眼就将跑到大路上面去了。泰警穷追不舍,一并在后面连续开枪射击。路傍行人见闻,唬的惊声不断,慌乱十分,藏之不迭。
楼主 花城小爷  发布于 2020-12-10 20:18:50 +0800 CST  
张立冬不幸肩部中弹,鲜血直流,但并未减缓速度,忍住刺骨之痛,愈发似匹脱缰野马,绝命奔逃。大路上车水马龙,几番险些遭汽车撞上。一司机刹住车,探头骂骂咧咧之声未了,张立冬冰冷而锐利的目光只一瞪,吓得忙闭了口。泰警追至大路时,只见张立冬已远远地逃出,混进人流,加之车流阻隔,只好一面无线呼叫增援,一面避车追去。
楼主 花城小爷  发布于 2020-12-10 20:27:26 +0800 CST  
@海棠夜雨16888 2020-12-10 20:21:36
@花城小爷 :本土豪赏1个 赞 (100赏金)聊表敬意,对您的敬仰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我也要打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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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支持!足以大慰平生。
楼主 花城小爷  发布于 2020-12-10 20:28:11 +0800 CST  
张立冬不知跑了多久,只顾闷头死走,不敢迟缓。直到确定泰警没有追上,方立住少歇,喘气不止。此时,中弹肩伤,已不知流去多少血,只觉越发疼痛难忍。四下一望,身在郊外,黑漆漆乌麻麻,不远处有栋烂尾楼,四遭野草丛生。决定权且藏身那里再做计议,遂握伤潜步摄足而去。进到楼内择地坐了,撕下一边袖子,简略绑扎完伤口,取出烟抽了。挨至天明,方去。

曼谷城市边缘,一处公共电话亭。张立冬拿出坤金给的纸条,上面有他的电话。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请您稍后再拨。”听筒传来。(缅北使用中移动或中联通)

张立冬听了,眉头微蹙。虽有狐疑,但未深思。横竖坤金说过自然会知道目标死讯。旋即拨打另一个电话号码。当天送他偷渡来泰,为首的武装人员告诉他,坤金吩咐,事成之后打这个电话,为首的会立马安排人送他偷渡回中国。为此,立冬提前付了一万五的泰铢。

张立冬急切回国,不然随时都有被抓到的危险。
楼主 花城小爷  发布于 2020-12-10 20:29:46 +0800 CST  
“您拨打的电话号码不存在,请您确认后再拨。”随之听筒里发出“嘟嘟…”声。

张立冬登时有不祥之兆,放下听筒飞也似的找到一台ATM机。插上卡,输入卡背面的密码,屏幕显示余额为零。当下直觉得天旋地转,眼眩头晕,难以置信。

张立冬被算计了,被坤金设计了,坤金压根就没想过让他活着回去。狡兔死猎狗烹,他这只狗被利用完了,就该死去。

张立冬陷入了绝望。
楼主 花城小爷  发布于 2020-12-10 20:33:24 +0800 CST  
另一边......

曼谷市,总统套房,温馨舒适的大床,一男一女轻衾内光着身子,梦香沉酣。想必昨夜一定颠鸾倒凤,百般恩爱了。

摩托罗拉翻盖手机骤然震动,男人慢启饧眼。女人跟着也被吵醒,香身略略骚动,是个美人。男人看见来电显示,掀被而起,拿上手机,步至客厅沙发上坐了。

“老大,事情办好了。”

“嗯。不错。”男人满心称意的挂断电话。打开电视,泰国曼谷都市新闻报道:昨天夜里,在我市中国城附近的考山路上,一栋高档民宅内发生一起命案,共有四人遭受利器伤害死亡。目前一名可疑凶犯在逃,警方正全城追捕。另据警方提供的消息,案发现场疑似拾得嫌疑人的身份证,系伪件,上面相片有待核实。凶犯很可能是一名中国籍偷渡客,(新闻附上监拍下一张男子奔逃的画面)就此信息,警方正在调查核实,我台将持续跟踪报道。下面播报另一则新闻......


楼主 花城小爷  发布于 2020-12-10 20:38:19 +0800 CST  
男人听到这里,旋即转容,坐立不安,急拿起电话回拨。

“怎么现场会有一名中国籍偷渡客跑掉了?”男人嗔怒道。

“对不起,老大。我也是刚得到的消息,确实有个中国人在场。”电话那端,那人卑谨的说道。

“到底怎么回事?马上给我弄清楚。”

“是...”

原来嗔怒的这位正是南虎帮西堂堂主,金南。四十岁,身材发福却不肥胖,身量中等;长发到肩,发杪微卷,放荡不羁;左边脸一痕刀疤显眼。因此江湖大佬人送绰号:刀疤南。狠角色,十六岁上道,从小弟一路砍杀坐到分堂堂主。麾下猛将如云,小弟众多。是四个堂主中,实力与东堂杜月明并驾齐驱。生性多疑,好色贪婪。
楼主 花城小爷  发布于 2020-12-10 20:39:12 +0800 CST  
南虎帮西堂地盘,金南办公室。

一人垂立恭谨道:“王俊这混蛋瞒着他老大常去澳门赌,输了一屁股高利贷。所以我很容易的买通了他。那小子又雇了两...三名混混帮他。本来都死了的话,这样也不能查出什么,谁知半路上却冒出了个中国偷渡客。如今被当作是杀人犯遭泰警通缉。至于这个偷渡客什么来历,暂且未查明清楚。这...实在抱歉,老大。”

说话的这位,金南得力手下。三十岁,名叫钟汉。负责这次刺杀任务。

金南听完,大怒。举起桌上的杯子朝钟汉掷去,那钟汉哪敢躲闪,只能呆呆地杵着。万幸杯子掷偏,“豁锒”一声碎在墙上。
楼主 花城小爷  发布于 2020-12-10 21:04:09 +0800 CST  
“真他妈的是个废物。立马找到那个中国人,干掉。”金南说到“干掉”时,比划着抹脖手势。

“明白。”钟汉点头道。

“他必须马上死,不能让帮派或者警方先我找到。”金南恶狠狠地说道。

“是的,老大。”

此时金南气方渐平,坐在沙发上,点起一根雪茄,问道:“有什么想法?”

钟汉沉吟片时:“老大,既然是偷渡过来的,那么就从蛇头入手查办。曼谷这带蛇头,我能全部揪出来。”

金南点点头:“还不快去办。”

钟汉诺诺连声退去。
楼主 花城小爷  发布于 2020-12-10 21:11:37 +0800 CST  
第8章 8.自求多福
楼主 花城小爷  发布于 2020-12-10 21:17:01 +0800 CST  
这起四人死亡案件对泰国社会造成极度恐慌,性质十分恶劣,泰警已升级全面通缉,誓必将凶犯缉拿归案。南虎帮南堂那里,钟汉正领着一众手下,穷追盘查张立冬的下落。

荒郊野外,乡间城郊,张立冬四处潜藏。已近两日未有进食,仅靠山里野蕉应付;加之肩伤,炎天毒日头地下,肩膀开始化脓腐变,一天重似一天,身子发烧热了起来,因此气色渐虚,饥馁羸弱。倘或再拖延下去,伤口发炎溃烂则恐性命难保。于是他四下苦苦寻觅房舍民宿,以图口粮充饥及治疗枪伤。

自古道:天无绝人路。
楼主 花城小爷  发布于 2020-12-10 21:19:10 +0800 CST  

楼主:花城小爷

字数:33553

发表时间:2020-12-11 02:07:46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0-12-15 18:22:20 +0800 CST

评论数:114条评论

帖子来源:天涯  访问原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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