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好久都没有听见猜拳的声音了，自从疫情来了之后，大家便不再聚会，自然也无法斗酒。这样市井甚至底层的烟火，是真实可爱的，如我们的衣衫和三餐。

猜拳是门艺术，完全不同于欧洲宫廷的绘画的呆板，也不同于文艺复兴时诗歌和雕塑的浪漫，也不同于巴洛克时代音乐的怪异和乖张，倒像重金属般激进的愤世嫉俗和世界音乐的智慧包容。

一般酒过三巡后才开始猜拳，前面三巡喝的都是礼仪、客套和战战兢兢。酒过三巡后，该说的废话已说完，酒的麻痹作用开始上头，不用客套，大家开始论个高下，于是猜拳的活动开始了。

传统的猜拳有三种：以“乱劈财、十五二十”为代表的计算速度比拼型；以“猜有无、猜单双”为代表的胆量比拼型；和以“剪刀石头布、棒子老虎鸡”为代表的因果轮回型。

各有各的道理和乐趣。

乱劈财以重庆或川东最为普遍。即嘴里喊出一个十以内的数字，自己手指出数和对方出数相加等于自己喊的数字，算赢。双方一起喊，一起出，场面热烈。从零到十，有十一种喊法；手指出数从零到五，有六种出法。我认为这个是“十五二十”的升级版，不知道是“乱劈财”出了巴山蜀水被简化降级了，还是“十五二十”进到川渝被升华了。“乱劈财”喊法也有意思，一般以三个字或四字成语为代表，数字在前，代表喊数，可以有百般祝福，万种风情。用“一帆风顺、四季发财、全家幸福”等祝福长辈，用“二话不说，四脚朝天、舞都不会跳、骑个烂摩托”等戏虐朋友。酒越上头，越容易出错，明明喊对了，还不停继续喊，或者嘴里喊的数字和自己出手的数字矛盾的，称“包拳”，这样的次数越多，就表示该散场了。

猜有无或单双是最没技术含量的，是参与的人最诚恳的表态。因为其他的玩法他们都不会或者不擅长，用这样的方式来参与，以免扫了大家兴致。坐庄的人抓一颗下酒的花生米，藏在手里，让参与的人猜有还是没有，极致简单。主要靠运气取胜，但是连续猜数次的话，就可以看出双方的赌性和狡诈的程度。因为没技术含量的事情，全靠运气和胆量了。

最后一种最哲学，是相生相克的典范，代表中国传统文化的精髓。石头剪刀布小孩子都会玩的，棒子老虎鸡也是同理，玩法简单，寓意深刻。开始几轮还有策略，往返多几次基本就靠运气了，和酒上头的人讲策略，就是最不策略的做法。

我好想马上看到一群人划拳的场景，那是一场勇气智慧的较量，是一场人间江湖的决斗，是一场升华友情的仪式。如果我能加入其中，想象自己也是江湖中的英雄儿女。

当我们在春天的早上醒来
阳光已挣脱黑暗的纠缠
花在枝头为我们开好了
草也绿着
世界不声不响

推开窗
八种鸟叫轰鸣而来
以及人间的欢声碎语
连同我蹒跚学步的孩子
和咿咿呀呀讲着的故事

这个春天
如同大海
波浪推着波浪
如同高山
大树连着蓝天

小镇清晨的面摊，我对面坐着一位老者，大约6/70岁的样子吧，他来的时候没有点餐，老板娘熟络的招呼，坐。猜是老熟人吧。

先上了二两泡酒，几分钟后，一碗炸酱面也端了上来，很明显他的酱比我的多，在这个熟人文化的世界里，吃碗面都要讲究的。

老人是个热情的人，热情似火，以至于周围的人有些害怕，有些闪躲。他大声的说着昨晚上新闻联播的旧闻，向熟络的人说起另外的熟人的趣事，向街坊邻居举杯。

面还没动，他有些醉意了。说话有些前言不搭后语，逢熟人便要拉着陪他喝一杯。张家大哥有老婆陪着，外出买菜，没搭理他。李家的租户忙着收废品的活计，不敢耽搁。他背对着朝霞坐着，阳光把他的影子摊在地上，时有路人碾过。

我猜这位大爷独身一人居住的吧，不然怎么会长期在外面吃早餐呢，或者是因为自己想喝两口，家里没有喝酒的氛围，甚至是缺乏喝酒的条件。也许之前一直有一个老兄弟陪着，早上相互的举杯庆贺，又度过了一个黑夜。

我特佩服早上喝酒的人，连味蕾都还没打开，闻到白酒就上头。

不知是日子太难，需要一大早就用酒精来麻痹生活的悲苦；还是日子太美，天一亮就迫不及待的庆祝；抑或仅仅是，打发余生。

我们只有这一碗面时间的缘分，我没有看清老人的皱纹，也无法听懂老人的闲话，也不能品读老人的早酒。

阳台上的葡萄
枯了一个冬天后
又长出新芽

去年
我将苹果/梨/柠檬和蔬菜埋进土里
作为供奉他们的养料
我希望葡萄像苹果般香甜
像梨般多汁
像柠檬般清新
像蔬菜般高产

零零星星的几颗葡萄
给我上了一课
葡萄还得是葡萄
该酸还是得酸

或许对于葡萄
最好的养育
是将他归还于大地
集天地精华
日月灵气

下班路过种植蒜薹的村镇，路边停着大大小小的货车，俨然一个蔬菜交易市场，等着村民来售卖，空气中都是一股浓浓的蒜味，在饥肠辘辘的下班路，加重了饥饿。种植大户骑着三轮车，小户的妇女，背着背篼，慌慌张张的穿过马路。

我想到了我小时候卖菜的场景。

家里离镇里差不多四十分钟，当然是步行四十分钟的路程，当时还没有公路。逢场的赶集日，我在冬天的早上，跟着张家的嫂子李家的阿姨，打着火把就得出发，去晚了就占不到位置好的摊位，大宗采购的客户，一般也早早的采购好散了场。

我也是背着背篼，卖些蒜苗、小葱和豌豆尖之类的时令蔬菜，都是价格稍贵的菜。每次二三十斤左右，刚好适合我小小身板的荷载。产量出不了总的出点产值吧。

路上的感觉挺好，哪怕有风有雨，总感觉自己长大了，能为家里做一些有价值的事情了。但当站在摊位前，又觉得难为情，不敢大声的吆喝叫卖。但低头逛菜市的人，总会被我的菜吸引，品种优良又收拾得当，自然是有卖相的，摆在背篼里也不像是小商小贩奸商的行头。抬头一看还是个半大小孩儿，可能是会有些许怜悯的同情吧，能用得着的一般都还是愿意买上一些。

卖的次数多了，也算是有些经验了。

提着蛇皮袋子或背着背篼买菜的，手里拿着纸和笔的，都是大买主，不是家里红白喜事办席，就是单位食堂的采购，他们要的量大，但是价格要求低，品质不太在意。一般我先会对他们说，我的菜香，你可能觉得有点贵，但是客人会很喜欢。只要价格差别不太大，基本还是能成交的，没有人不愿意客人称赞自己。

提着编制菜篮子的妇女，挽着老公来逛菜市的人，总有一种趾高气昂的感觉，把菜市一遍一遍的巡视，对每一棵菜评头论足，对每一个报价都嫌弃。我们是平等的交易，纯粹的金钱关系，受不了那种甲方爸爸的气势。所以我一般报价都会提高，然后对方还价的时候，一口回绝她，灭灭她的气势。反正她也是六两嫌少八两嫌多的主，不影响我这半背篼的买卖。

还有一种是爱占小便宜，指望着算不清帐，浑水摸鱼的人。我的算术不好，所以在称重的时候，一般都会半斤一斤的凑整。那人见作弊难度大，走的时候会顺走一根葱或一颗蒜之类的。我也打不过他，都是地里长出来的，要是没背出来卖，说不定还是被猪拱了。

卖菜的摊位上都是些勤劳善良的长辈，没有那种激烈的恶性竞争，倒是在没人的时候，大家调侃我打趣。有不怎么识数的大娘，夸我算术好，将来可以当科学家。有抽旱烟的叔叔，说小伙子勤快，将来我给你介绍媳妇儿……我也就听着，不敢苟同，也不好反驳。我就干站着，等识货的人，等一个遇见和一场缘分。

每次少的时候能卖个二十多，多的时候卖个四五十。每年的学费和盘缠，就在父亲一锄一锄的泥地里开出花，在一背一背的秤盘里，结出果。我也感谢那些买过我菜的人，让我在生活里，昂着头。

春风也残忍
把还没来得及结果的花
通通问斩
再拿着扫帚
把战场胡乱打扫
连同之前的高傲和最后的体面

我担心远方的秧苗
那一层薄被撕开
也担心归来的雁群
因风走散

我把旧风铃、旧口琴
连同上年的旧黄历
都搬上窗台
我要看他在什么样的时辰
奏什么样的歌

风，始终是过客
吹不散爱恨
吹不散悲喜
吹不动山河
吹不散一个轻飘飘的旧梦

风继续吹，穿越荆棘
你是我远方的向导

雨继续下，跌落悬崖
你是我满腔的热泪

花继续开，越过坎坷
你是我满天的星河

这皱巴巴的尘世
你一句话就熨烫

矛盾的春天
一边是繁花缠枝
一边是落叶满地
像生与死的对抗

一边是艳阳
一边是冰雨

矛盾的春天
和冬夏拉拉扯扯
一边望着门
一边望着窗

周末帮姐姐整理资料，才发现，她是如此的平凡，又是如此的伟大。

人民教师这个普通的职业，是个伟大的事业，遍布中国的乡村和城市，正因为有这样一大批人执着的追求，让我们的国家的教育水平和发展的速度得以快速的发展。如果说社会是上层建筑，经济是基础的话，那么教育应该是基础周围的土。

有姐姐的孩子是幸福的。从小做家务就有人帮着分担，有好吃的可以有人分享，也不至于被同龄的小朋友欺负。用老人的话总结出来，老二都是比较混的人。如果总有人惯着你，难免容易被惯坏。

姐姐大我三四岁，上小学的前三年，总有人帮我背书包，在下雨天的泥水路上，有一双手牵着。免我负担，免我受欺负，免我被狗吠吓着。

在不知不觉中，姐姐便考上了重点中学，到镇上住校上学。周末，便是家庭最欢乐的时光。她给我们讲学校的故事，此时，故事中的人有来自远方的人，是我们觉得新鲜的。也教我简单的英语，听学校发的教学磁带。一切都是那么的新鲜。最期待的是她从学校带回的馒头包子，要知道在当时的农村，物质匮乏的年代，只有在收割了小麦之后，交了公粮，结余下来的挑到村里的加工房，磨成面。我每周都希望她能多带些回来，只是当时不知道，给我带回的馒头，是否需要挤占她的口粮。那也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馒头，以至于后来很长时间我都试图找到当年的味道。

等到我上中学的时候，姐姐又进城里上了师范。我总是差她一步，总是跟在后面。有时周末，她便邀请我到他们学校去逛逛。学校有密密麻麻的大树，标准的球场，学校图书馆有堆成山的书，教室里寝室里总有琴声，学校食堂的菜一字排开，都是我没见过的世面。

在我上高中的时候，姐姐已经开始工作了，本该上学的年纪，被分配到大山脚下的村小学。除了信息闭塞的不便，邻里乡亲都还挺好，毕竟老师从古至今都是受人尊敬的，何况我的姐姐还是那样的优秀。

我们皆是凡人，和大多数人的轨迹一样，我开始外出求学，外出务工。我们各自开花，各生枝丫。我们分开的时间很长很长了，我们的交流也越来越少。也许她不想给我太大的压力，我也不想让她操心。我们之间还是都有默契，该自己努力的，谁也帮不了你，以及我们都心照不宣，不侵犯家庭的边界。这绝不是冷漠和疏远。

我们也曾因为小事打过架；我们也曾因为慢慢长大，各自隐瞒心事；我们也曾不连累对方，各自隐藏无助与悲伤；我也曾在听到张楚的呐喊，逃学翻墙去看她。琐碎都被暴露着，真正的轰轰烈烈，藏在各自的内心翻腾，如我自卑的内心，以及不敢表达的感情。

有媒体报道：“xxx，一名普普通通的语文教师，源于对教育事业的热爱，毅然选择了教师这个行业，她扎根教育22年。缘于对责任的担当和对事业的热爱……”我为我姐姐的平凡和伟大而高兴，也因这不是有偿的发声，也不是有偿的沉默。

雨夜未央
窗外的沙沙声

是晚风奔袭了八千里
挑灯归家

是我种下的明天
开始发芽

是隔岸的桃花
终于倦了

是堵不住的沙漏
侵蚀了墓碑上的名字
又将沟蠖
刻在脸颊

三月
是海子的三月
他半截的身体
在铁轨上落下永久的残疾
世界一定要非黑即白
一刀两断
过完这个月
我们打开门

三月
涅槃新生

四月
是林徽因的人间四月天

是一阵清新的风
既不甜腻
也不灼热
是太太的客厅
温暖而纯净
绵软又刚烈

四月
不负等待

承认孩子的平凡，承认自己的平庸，承认父母的缺陷，是多么重要的一件事。

多数人的努力，其实和自己的梦想无关，我们真正爱的、需要的有时我们自己都不清楚，我们大多数的努力，是活在别人的评价里。

都说孩子是自己的好。但是又经常不经意的比较起别人家的孩子，这时自家的孩子总觉得不如别人家的孩子。那是当然，张家的孩子听话，李家的孩子成绩好，王家的孩子弹得一手好琴。我们总希望自家的孩子集各家
之长，变成一个超人，当成为别人口中的别人家的孩子时，那时才会心满意足。我们总是用自己的失败经验，来规划下一代的未来。然后把孩子的童年，大刀乱斩之后，塞满各种文化、艺术、体育、逻辑、语言、算计等各种培训，每一条路都尝试一下，拨开窗帘就希望窥见里面的风景，做一场场的天赋测试。辣椒就不要和黄瓜比较，你只要够辣就好。其实哪有那么多天才，承认孩子的平凡，教会他们在平凡中努力。

承认自己的平庸也难，我们或许觉得自己呼风唤雨，或许哀叹自己怀才不遇，总认为自己比别人更深刻、更牛逼。其实很多时候我们是拿自己的业余爱好，在肤浅的对比别人吃饭的手艺。我们能做好一两件事，都是不易的。我们都怀揣着高大的理想，不，应该是高大的欲望。我也列出自己的理想清单，我想要一块万国或格拉苏蒂的手表、一把马丁吉他、一辆哈雷摩托车、一座有院子的大房子、一辆房车等等，回头一看，这哪是什么梦想，这分明就是欲望，总是超出我们所需，多些，再多些。赶紧掏出红笔打一把大大的叉，又小心的收藏，留着吧，总得有些念想。我还是修行不够，不敢追求，也不甘放弃。我在想，如果我住上有院子的大房子，骑着哈雷旅行，那现在住有院子的大房子的人，骑哈雷的人，那么他们该怎么办。心甘情愿的承认自己的平庸，怂且认真的生活。

随着我们的长大，父母也慢慢变老。当他们看电视容易睡着、说话漏风、整天咳嗽、不爱出门、看不清听不见时。我们应该承认老人的缺陷，这没办法的自然规律，伟大的科学家最后可能落得思维混乱，高贵的公主晚年也落得没有礼数。或许他们也在焦虑，焦虑着身体不听使唤，看着自己的烛火越来越暗，这种恐惧使他们更加脆弱和敏感。这没有办法，像春天花开，秋天叶落般自然。

承认孩子的平凡，承认自己的平庸，承认父母的缺陷，不是懦弱，相反是勇敢。

第一次见你
不知你的姓名
你却是第一个跳进我的眼睛
不是偶然的缘分
是当你出现时
只有你是彩色的

最后一次见你
然后不知你的去向
你在大片的花田间
笑得灿烂
让整个花田
都变成了黑白

不知道你是否化作春泥
还是随风飘零顺水远行
我仍在见过你的地方
满怀希望
等啊等

[cp]桐始华，田鼠化为鴽，虹始见
又是一年三月三
南北山头又添新坟
烛泪染红坟前花
未燃尽的纸钱变成蝴蝶
四处打听主人的地址

我将自己的礼数、德行、功业
一刀一刀刻在纸上
向祖先报告
年迈的奶奶
留着清泪
嘴里念着又是一年

孩子在多雨的春天抽条
一天一个样
把快乐写在风筝上
飞得越高
越快乐

父亲把旧土翻开
新土涌上来
又埋下希望

一个稻草人
站在春风里
看着花开
看着花落
等着结果[/cp]

蒲公英在春风中
没有同党
没有方向
勇敢的抬头
面向太阳

不是每一朵花
都求结一个果
不是每一份付出
当下都有收获
不是每一场离别
都是为了下一次相聚
不是每一个忘记
都是背叛记忆

我们各怀心事
在人间修行
幸有赏花人
不问结果
幸有摆渡人
不问前世

[cp]清明的天气是个好兆头
是农民想要的适当

首先是有春风
让山上的桃树止不住的往外掏东西
先掏出嫩芽
再掏出粉红的花
最后掏出一颗心形的果

再有就是雨
母亲赞叹道，好雨啊
便在屋檐下筛选豆种
以及移栽那些幼小的菜苗
双手小心地捧着
像为春天耐心地挑选新娘

还有太阳
惊蛰的雷雨之后
只有日本晚樱还在枝头
他们凑在一起
谈论着桃花的脆弱和油菜的早熟
这不愿结果的花
飘在水洼上
长久的挑逗着春天

我想起我家门口的池塘
白天养着鱼虾
晚上养着月亮和星星
有时梦里，我路过池塘
池塘也养着我孤单的身影
像寡言而苍老的父亲[/cp]

对我影响最大的三本书。

我学过很多课本，也读过一些闲书。喜欢的书不少，天才的作家，总是能讲出精彩的故事，或给你当头一棒。

我读过的书多数都忘记了，但是有三本书，在人生重要的阶段，深深的影响了我。

第一本是《新华字典》，不知道这本大部头的工具书叫他是本书准不准确。我得到的是一本二手或多手的书，到我手里的时候，封面用烟盒贴了两三层，算是一个加固工程，里面线装的内页，像即将报废的汽车，松松垮垮，零零星星的掉了页。每天我小心翼翼的把它放在我的斜挎军绿色书包里，再用橡皮筋缠一圈，以防我的上学路途颠簸，又有内页走散。

他陪着我度过了一千多个上学的日子，我背着他行走了上万里路。读万卷书，行万里路。看来我还差得远呢，读一卷书都让我行了万里路。他教会了我认字、组词、教会我字面的含义。从那时起，我便崇拜有学问的人，一大本书都可以装在脑袋里，而且可以快速的检索。而我则是在需要的时候快速的翻阅，用初级玩魔方的手法，结结巴巴，把一句话拼拼凑凑。

第二本是亨利·梭罗的《瓦尔登湖》，是在初中二年级的时候，一位老师的推荐，我便省吃俭用，攒下十余元，托我城里的亲戚在新华书店给我买了回来。据现在诸多的书评家说，读此书需要心静，静的就像那冬天的湖水，不然完全读不出来作者的意境。我记不起的当时我是在什么情况下怎样的阅读，也不清楚当时我能记下多少或者理解多少，我猜我是读过第二遍的，因为我发现随书赠送的书签还插在第七十七页。他始终躺在我的木箱子里，至今都还眉目舒展。他直接影响了我的价值观，以至于后来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我都想去过那种孤独、自由和贫瘠的生活。

我经常把自己想象成一位樵夫或者渔翁，独自飘荡在冰冷的小河上，天气晴朗的时候就站在船头捕几尾鱼，换一点煮水的盐就好。下雨时我便锁在我的蓬蓬船上，听风听雨，听人间的苦寒。

我也曾想找一个树密的大山，山顶去凿一个洞，早上可以看日出，傍晚可以晒斜阳就好，至于吃喝的事，满山都有我的口粮。我不关心经济、不关心天气、不关心人间，仿佛我把自己都活成了一个懒神仙。

第三本书是我高中时一位开音像店的老板送我的，因为我老在听那里买卡带，算是回馈老顾客吧，我看上了一本比尔·艾文的《山径之旅》，不是知名作家也不是畅销书，我只是看到封面上有一条狗和一位背包客的剪影。书中说的是作者带着一条导盲犬，全程走完世界最长的连续山径阿巴拉契亚山径的故事。

我也记不清书中是否语言华丽，故事是否刺激精彩，只是之后我就爱上了大狗和改变了对残疾人的看法。

我喜欢大狗，最好是像小马那样大，还非常的聪明，他一定不是我们打发富裕时间和消耗多余情感的宠物，他是我生活中的伙伴，当我外出打猎时，他是我的助手；当我生气炊烟时，他是我的伙伴；当我深夜行路时，他护我心安。后来我在城市里也养过一条德国牧羊犬，每天出去散步的时候八面威风，因为生活的辗转颠沛，被我一个朋友接去，家人般的厚爱。

改变对残疾人的看法有两个极端，是越加尊重特殊群体的自强自立，然后再也不给看起来有一点残疾的乞丐任何的施舍。因为我从书中看到，他们无异于任何人，甚至比常人更懂得坚持，更懂得珍惜，也更加努力。

后来我也断断续续的读过一些书，还是读后不记得里面的内容，也读不出个所以，不知道在以后的日子，这些读过的书会不会默默地影响帮助着我，会不会被我突然想起。

今天，我又添置了两个书柜，把挤挤挨挨的书重新上架归类，再整理好砚台与茶杯。我希望忙时能读闲书，乐时不忘苦旅，把大部头里面的书签往后移动几页，把爱读的册子，从头翻阅。

城里的房子讲究新鲜
每三五年就流行一种风格
家里也是
五年八年就嫌旧
需要翻新或重新布置

大山脚下的老庙
千百年的屹立
树不动，庙堂不动
佛不动，江湖不动
连坐化的住持
肉身也不动

老家的屋檐下
一台石磨
困住了几代的黄牛
一座猪圈
养育了几十代猪仔
堂屋的饭桌
四腿已站进了地里
祖先的香火
从一代代人身体中穿过

小小的儿子
按照我的经验
是没有记忆力的

所以我打他
骂他
说爱他

因为他记不住
我不怕他记仇

因为他听不懂
我也不怕羞

乍暖还寒的春天
我身着旧寒衣
把牙咬了又咬

当我面对坎坷
我坦然勇敢
把牙咬了又咬

当我想你不已
我孤身一人
把牙咬了又咬

当我年迈，牙已掉光
方能习得豁达
不再咬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