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从深圳流浪开始——《奔跑吧,欲望!》

@yulye 2016-11-10 08:49:12
遇到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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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没说,你就知道了?
楼主 嫩冬瓜  发布于 2016-11-12 00:19:15 +0800 CST  
“小伙子,别怕,车上都是好人,谁都不会抢你的钱,是不?老实告诉叔叔,你有多少这样的钱?”刘道前想,壮汉开始诱骗了。

男孩看看车上这么多人,也相信人们不会在大白天抢东西,胆子就大了些,语气中开始露出自豪:“我的包里都是,都是当一百的哩!”说着就拿出一厚沓在众人眼前晃了一下,赶紧又塞进包里。这次众人的眼都瞪圆了,车里开始躁动起来。刘道前也开始纳闷,这家伙怎会有这么多钱!

小男孩看众人惊异的表情,兴奋起来,不等发问就喊起来:“我妈让我用这钱盖房子,娶媳妇哩!”

车上乘客都笑起来。壮汉笑的声音比谁都大,还像公布消息一样的对大家说:“咳,原来是个二杆子!”

“小伙子,你看大哥我可是个好人,我用两张一百的换你一张咋样?”一个白衬衫打领带的瘦猴男人不失时机地想赚一把。小男孩犹豫了一会儿,想想不吃亏,就递给瘦猴一张百元美钞,瘦猴把两张红铮铮的大团结放入男孩包里,并附带一句:“咋样,老弟,不赚白不赚,你今天捡了大便宜了!”

小男孩乐呵呵地笑起来。

“慢!”后排一乘客断喝一声,走上前来。
“你少管闲事,小心挨揍!”瘦猴怒目圆睁。
那人手提公文包,穿着朴素,彬彬有礼道:“别生气吗,你看。”只见他从公文包里掏出一个证件,然后在大家面前一晃,装入包里。“我是县工商银行的会计,让我看看你的钞票,小心受骗了。”他拿着瘦猴用两百元换的美钞,左看看,右看看,后看看,前看看,又拿一个小“紫光”验钞机照照,自言自语地说着有水印,有金条,有七彩光。此时,其他乘客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他们在等着会计的宣判,以便有下一步的行动。

会计没有言语,他把钱递给瘦猴,就感紧从包里掏出几张一百元的人民币,“小伙子,我今天带的钱不多,我先换几张,等会儿你和我一起下车,我陪你取钱去。”小男孩乐呵呵地同他换了。

该出手时就出手,乘客们再也按耐不住,纷纷举起钞票。忽然会计又大喝一声:“慢!我和小伙子已经说好了,他的钱我全包了!”

“你算老几?还会计呢,专做黑心帐吧!”

“小伙子,谁的钱都是钱对不?我三百换你一张!”

“我四百!”

车里炸了锅,七嘴八舌,你推我挤,争先恐后地换钱。刘道前摸摸口袋,只有一百元,怎么也换不了一张,就后悔莫及,同时痛恨人类的无耻,连小孩都骗!
小男孩的美钞迅速地变成了人民币。一会儿,小男孩到了站,下了车。壮汉也赶紧下了车,还说着:“我去问问他还有没有美金。”
楼主 嫩冬瓜  发布于 2016-11-12 00:19:44 +0800 CST  
@嫩冬瓜 3545楼 2016-11-12 00:19
“小伙子,别怕,车上都是好人,谁都不会抢你的钱,是不?老实告诉叔叔,你有多少这样的钱?”刘道前想,壮汉开始诱骗了。
男孩看看车上这么多人,也相信人们不会在大白天抢东西,胆子就大了些,语气中开始露出自豪:“我的包里都是,都是当一百的哩!”说着就拿出一厚沓在众人眼前晃了一下,赶紧又塞进包里。这次众人的眼都瞪圆了,车里开始躁动起来。刘道前也开始纳闷,这家伙怎会有这么多钱!
小男孩看众人惊异的表情,兴奋起来,不等发问就喊起来:“我妈让我用这钱盖房子,娶媳妇哩!”
车上乘客都笑起来。壮汉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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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农民时代农民 2016-11-12 17:39:45
这一段矛盾了,第一节写刘道前想状汉开始诱骗了,最后刘道前只有一百元换不到美钞而郁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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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tao6160 2016-11-13 13:05:05
是你理解错误了,作者的意思是壮汉开始骗小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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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一个心路历程而已,几经变化,最后你看完整个骗局就明白了。
楼主 嫩冬瓜  发布于 2016-11-13 23:30:54 +0800 CST  
“我也去。”

“我也去。”瘦猴和会计相继下车。

车里终于平静了一会儿,人们脸上都扬着喜溢的光,仿佛捡了大便宜,刘道前既然没捞到什么好处,就不去想这件事,继续看书。

然而平静只是暂时的,车开了许久,一乘客忽然大叫:“他妈的,我们受骗了!”
随着这声叫喊,车内又聒噪起来,人们都醒过味来。

“妈的,我换了5张啊!”
“哎哟,我怎么像个蠢驴一样!”
“我早就看着哪儿不对劲儿,唉……”
“喂,那个售票员,我看你明知道是骗子,怎不管管?”
“没这么背吧,这美元会是假的?”
“谁见过美元?|”
“没见过。”

骂娘的,疑惑的,抱怨的,人人惊慌失措。刘道前也不敢相信就这一瞬间发生在眼前的一切。他自认经历过一些事,受过一些骗,能一眼洞察事物的本质,竟糊里糊涂地又受了一次骗。虽然没有被骗到什么,但他认为这次是自己输了,这个骗局他怎么就没看破呢!防不胜防啊,刘道前已无心看书,他陷入了沉思。
楼主 嫩冬瓜  发布于 2016-11-13 23:32:06 +0800 CST  
刘道前的父亲早在车站远远的等着。他秃顶,却红光满面,神采奕奕,还穿着年轻人穿的夹克衫,虽然已经48岁,但看起来比较时尚。
刘道前一下车就看到了父亲,他是多么想赶快跑上去抱紧父亲,他太想他了!但刘道前还是努力压抑住自己的冲动,放满了脚步。他想让父亲知道,他长大了,他成熟了,他可以自己照顾自己,他不想成为父亲眼中永远的小孩子,他更不想父亲为自己再操更多的心。刘道前知道,父母,哥哥在外面其实不容易。在深圳开的小饭馆赚不了几个钱,还常常累得倒下去就不想再起来。刘道前当然知道,他在那里生活过。那时他没技术,没文凭,连个身份证都没有,只能在“底”层的小工厂里混,有时连个饭费都顾不上,还得在父母的小饭馆吃住。刘道前想想就觉得窝囊,堂堂七尺男儿,自己都养活不了!他就寻思继续上学,拿个好文凭,才能找个好工作!一家人都支持他,他就顺理成章回了校。想当初他初中毕业,成绩优秀地考上了一所高中,却怎么都不想上学了。他羡慕那南下的打工队伍,外面的世界多精彩啊,能挣钱,还能看到只有在电视里看到过的外国人,还能见大明星哩!他按耐不住一刻年少儿躁动的心,不顾家人反对,固执地走上了自己选定的路。可是最终在将近两年的都市流浪生活后,他还是选择了求学。
刘道前本来以为两年不见父亲,父亲一定会看上去老了很多,他那么日夜操劳。令他欣慰的是,父亲看起来很精神,他就觉得减轻了一些负罪感。他一直认为,自己上学,只能白吃白喝,而老家村子里的20岁青年,大部分都有了孩子,都能供养一家子人了。
父子俩见面没有寒暄,像兄弟一样边走边谈。
“爸,你回来干啥,家里又没啥事儿?”刘道前实际上是不想让父亲来回奔波。
“你不是说咱县七高不好吗?转到泉阳二高来吧,我已经拖好关系了,请人家吃顿饭的事儿。”道前爸说的很轻松,但刘道前却听出了里面的犹豫。
“爸,不转也行,只要自己肯学,在哪儿都一样。”其实刘道前太想转学了,他对现在这个学校已无法用厌恶来形容,简直是痛恨!然而转学并非易事,动辄就要好几千块哩!刘道前家还欠着一万多元的外债啊,他不想家里因自己再雪上加霜。
“这里都联系好了,你转不转?”刘基山语气变得坚定,而且似乎透着责备,“不转就把名额退回去!”
“转转转,别急嘛,”刘道前狡黠地笑着说,“谢谢老爸!”禁不住搂住刘基山在他脸上亲了一下,像个孩子。这一下亲得刘基山心里暖洋洋的。刘道前就是这样,他好意思做这样的动作,他在这方面不怕羞,只要能让爸妈高兴,这算什么!
楼主 嫩冬瓜  发布于 2016-11-15 09:37:42 +0800 CST  
“过一段时间,你妈也回来,你就快高三了,她想回来照顾你上学,你可以轻松一些。”刘基山无奈地说:“外边生意现在不好做,我和你妈想回来在泉阳做个小生意,也好供你上学,等你考上大学了,我们再做打算,你看咋样?”
刘基山又在征求儿子的意见了,每遇到要做关乎“家庭前景”的决策时,刘基山都会征求两个儿子的意见。大儿子刘道坤已经同意了,但他不回来,他要呆在深圳,他在深圳爬摸滚打了7年,虽没挣到钱,可也长了不少见识,这个连初中都没毕业的农村青年,已不愿再回到那穷乡僻壤,他决定在大城市扎根了。二儿子的意见也举足轻重,刘道前可是家里唯一的高材生。实际上,刘基山是70年代的初中生,并不比他的两个儿子差,况且他见多识广,辗转过全国各大城市,做过多种生意,学过多种手艺,贫困年代还是泥匠,木工,电焊工……他只是尊重两个儿子,他们都很懂事,因为有这两个儿子他常常乐的合不拢嘴哩!多数情况下,两个儿子都会同意他的做法,因为他们都为有这样的父亲而自豪。
父亲征求自己意见时,刘道前从不草率作答,他会像个“大人”一样,认真思考父亲的做法是否可行,尽管现在为止还看不出他能说出什么有用的想法,但有时也真能从刘道前那里得到启发。
“你准备干啥?”刘道前问。
“还做餐饮吧,我闹能了一辈子,现在只能做这一行了,老了。”刘基山无意识地就流露出某种凄然。
“老啥啊,爸,四十八岁算老?你没听电视上说21世纪人类的平均寿命将达到一百五六十岁哩,这么算你还不到中年哩!不过爸,开饭店太累了。”刘道前想让父母找个轻松的事做,比如开副食店就不用那么起早贪黑地熬煎。
“累也不行啊,开饭店来钱快,趁着这几年我还能干的动……”刘基山突然不说了,他不想让刘道前知道家里的窘境,怕影响他学习。他和妻子李本惠拼死拼活在外挣钱,自己再困难,也不让在学校的刘道前缺钱花。
这一点刘道前还真不知道。他在深圳两年,再怎么有节省的习惯,也和一直在校园的学生不同。他形成了一种特定的生活上的“讲究”。比如,大多数学生为了节省洗发水,就很久才洗一次头,有的甚至一个月才洗一次。洗澡就更不用说了,他们根本没有洗澡的概念,夏天还好,有时候还去坝子里打个扑腾,冬天呢,就只有除夕之前来个“有钱没钱,洗澡过年”。这个刘道前忍受不了,他们身上的怪味儿他感到受不了。在深圳,那里人都是一天冲一次凉,刘道前也养成了这个习惯。在学校虽没有那个条件,他也必须两天洗一次头,一星期洗一次澡,而且夏天时他每天晚上都得擦洗身上。有同学说他有洁癖,他不以为然。所以只是洗发水,香皂在别的同学看来就是一大笔开销。这还不算,刘道前的日用品还讲究“牌子”!牙膏要用大盒的中华,牙刷要用三块钱一支的软毛,香皂他不用刺鼻的硫磺皂,他用舒肤佳!另外,擦鼻涕他不用作业纸,他用餐巾纸,至少也是卫生纸……这些习惯他的同学大都不理解,那么贵的牙刷纯属浪费,五毛钱一根不是照样刷?作业纸不是一样擦鼻涕?实际上,刘道前看过很多书,他有自己的一套理念,他把这叫做“养生之道”,即使钱不多,习惯不能变。就这样,他在学生中的消费水平已属“上等人”。
“爸,不说这个了,你做决定吧,我支持!”刘道前看到父亲那样说话,也感到心酸,泪差点就出来了,他最怕的就是家人现在就服了软,认了命。刘道前有一种信念,有他在,就定能把一切都翻转过来!但他现在需要一家人都有不屈的信念,那他就有了坚强不倒的后盾。
“好,等会儿就给你妈打电话让她回来。走,我在你姨家附近租了间房,咱去那里,我给你带了些东西。”刘道前一只手搂着父亲的脖子悠哉悠哉地往“家”走,父子俩有说有笑,行人看不出他们是什么关系,一步三回头。
楼主 嫩冬瓜  发布于 2016-11-17 23:17:14 +0800 CST  
微信的成功如果不是在腾讯,而是在中国移动,世界将会如何?
楼主 嫩冬瓜  发布于 2016-11-18 09:57:53 +0800 CST  
@深海丁枪鱼 2016-11-18 11:27:25
@嫩冬瓜 3556楼 2016-11-17 23:17:00
“过一段时间,你妈也回来,你就快高三了,她想回来照顾你上学,你可以轻松一些。”刘基山无奈地说:“外边生意现在不好做,我和你妈想回来在泉阳做个小生意,也好供你上学,等你考上大学了,我们再做打算,你看咋样?”
刘基山又在征求儿子的意见了,每遇到要做关乎“家庭前景”的决策时,刘基山都会征求两个儿子的意见。大儿子刘道坤已经同意了,但他不回来,他要呆在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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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写完,写完了出实体。
楼主 嫩冬瓜  发布于 2016-11-18 18:02:53 +0800 CST  
@东海闲鸥 2016-11-18 12:22:40
好消息,好消息!闲鸥历史小说《妖妇夏姬》限时免费阅读,16年11月21日10:00开始!喜爱本书的小盆友请抓紧时间先读完免费部分,然后拼你的阅读速度和记忆力!!本书已完本,毫无任何风险!!喜欢本书的小盆友请复制黏贴如下地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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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嫩冬瓜  发布于 2016-11-19 22:07:22 +0800 CST  
晚上,父子俩睡在一张小床上谈了很多。他们像朋友一样无话不谈,刘道前给父亲讲了许多美好的憧憬,父亲只是笑。

刘道前很兴奋,睡的很晚,梦也做得很长。一觉醒来,将近中午。

刘道前坐在床上,专心地听着厨房里滋滋的炒菜声,一个菜炒完,又响起新的滋滋声……如此反复,足有十几个菜了,声音还没停。刘道前坐不住了,他知道是父亲在炒菜,可做这么多菜吃得完吗,今天又不过节。

他匆匆下床来到院中,看到这是一处典型中原地区的宅子,主宅子是四间平房,单独一间厨房,他和刘基山晚上住的是大门楼里的一间,相当于过道旁边,整个宅子像一个北京的四合院。刘道前看到堂屋里坐了五六个人,桌上已经摆满了酒菜。那几个人意味深长地看着他笑,刘道前不明就里。那目光像要把他看穿,刘道前躲开那目光,赶紧跑进厨房。

父亲在灶前王朝马汉,感觉有人过来,赶紧说:“起来了,前儿,把肉末端过来。”父亲掌着锅,头也不抬。

他把刘基山剁好的肉末端过去,问道:“爸,咋恁多人,他们是干啥哩,我以前没见过他们啊,你咋给他们炒菜?”实际上刘道前和父亲讲话很少用方言,即使用地方口音说的也是书面语,那是在大城市呆久了的缘故。原先刘道前刚从深圳回来时几乎不会说家乡话了,这两年在家乡上学,又拾起了那些他认为可爱的句子。

“他们可是泉阳二高的领导,一会儿你可不要耍二杆子不说话,机灵点儿,给人家个好印象,你转学的事成不成还得靠他们哩!我好不容易给房东说好借他堂屋用一会儿,你好好对待这件事。”刘基山像训话一样地嘱托,他知道刘道前的性格,怕他捅娄子。
刘道前一惊,父亲昨天不是说这件事已经办妥了吗?哎,他本就知道这不是多容易的事,早知道不转学了,他最烦应酬!

父亲的“肉末枕蛋”快做好了,刘道前觉得自己就是那油锅中的肉末,周围紧紧地被“蛋”包围着,挣都挣不脱,最终和蛋们融为一体。

“你去,把这个菜端过去,和他们说说话,我再做俩菜也过去。”
楼主 嫩冬瓜  发布于 2016-11-19 22:08:32 +0800 CST  
看着父亲热情的样子,刘道前总提不起劲儿,他有一种被逼无奈的感觉,然而,厨房到堂屋的路是那样短,连给自己组织语言的机会都没有。

“老师们好,”刘道前强颜欢笑,“尝尝我爸的手艺,‘肉末枕蛋’这可是他的上乘之作。”刘道前说完就僵在那里,却没有人接话。老师们只是快速的把筷子伸向盘中,瞬间‘肉末枕蛋’成了空盘。也许他们是等先吃完再说话哩,不过刘道前没想到,这些可都是‘文化人’也吃得这么快。以前他在建筑工地干过活,吃饭时那民工们的速度真叫快,一盆菜上来,三下五除二,可人家那是饿了,他们呢,刘道前想,哎,人嘛,总有共性。不过,也可能是他们处于对父亲手艺的尊敬才这般迅疾吧。没人理他,刘道前感到尴尬转身就要走。

“嗨,你叫什么名字?”一位老师喝的满脸通红,大热天还穿着衬衫,打着领带,和车上见的那个瘦猴差不多。

刘道前一看便知他是今天这里最大的领导,因为他坐上座,要办妥自己的事还得靠他。这人的穿着形象给了刘道前一种好感,他不像其他几个人,穿着大裤头,T恤,有一个连上衣都不穿。

“老师好,我叫刘道前,颠倒乾坤中间两个字的意思。”刘道前说的毕恭毕敬,像个小学生一样。他知道在这些人面前示弱或扮个乖孩子才能给他们好印象,博其欢心,因为在多数教育工作者眼里,乖孩子才是好学生。

“嗯,好名字啊,走在路的前面,不错,不错。”

刘道前,想纠正他,却又不想给自己弄个油嘴滑舌的评判,就听之任之,求人办事就得迁就于人他知道,但刘道前还是没有接他的话。

“喝酒不,来一盅!”领导也赶忙岔开话题。

“我不会喝,我是学生,从来不喝酒,不抽烟。”刘道前不抽烟是事实,却哪里是不喝酒。在七高,他常和好朋友路曲生等几人去校外的一家炒面馆痛饮,就啤酒来说,他能喝五瓶!
楼主 嫩冬瓜  发布于 2016-11-20 23:16:17 +0800 CST  
@金鹏聊斋文 2016-11-22 10:01:12
嫩兄:您好!感谢您这两周多还常帮我顶贴!
这几天我一直处在精神崩溃中,因刚学玩上网,不知咋地平板可能容量太多崩溃,整个W的APP全不见了,里面有我两部长篇已写成的40多万字的手稿,近百个贴子的草稿,以及长期搜集的4部长篇小说的素材,倏然全不见影,我到处找人帮助搜寻回来,最后找到一家军工情报部门、司法取证的高科技研究机构,据称他们不行就没有行的了,可是他们行不行还两说,就是行也不接民间的单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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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上网,先学备份,注册个网盘,写过的东西存网盘里。
楼主 嫩冬瓜  发布于 2016-11-24 00:04:30 +0800 CST  
“这可是政教处的朱主任,他说让喝你就喝,没事儿!”

“那我可喝了,到学校可别罚我说我喝酒,呵呵!”刘道前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好酒量!”一圈人都傻了一样开始来敬刘道前,他都一一饮尽,眼前开始天旋地转起来,白酒就是不同于啤酒啊,刘道前感觉喝得太猛!他平时说话都很谨慎,但一喝酒就抑制不住要说的冲动,而且他不想让父亲多陪笑脸,就自己趁此机会多说点吧。

“朱,朱主任,你是政教主任?”

“是啊,专管不守纪律的。”

“我上了两年高中,竟然不知道学校还有政教处这个部门!我们那个破学校,简直算个鸟!不过放心,我是个好学生,你管不着我。今天在这儿,咱也算认识了,以后多关照……我是好学生,你们一定得要我……”刘道前说话开始断断续续,快不省人事了。
后来,刘道前看到刘基山进来了端了两个菜,一个腋窝里还夹了一瓶“黑土地”牌白酒。再后来,刘道前就真正地不省人事了。

晚上刘道前醒来,看到屋里多了个电饼铛,刘基山正在摆弄它。

“爸,事儿成了吧?”刘道前怕因为自己的言多语失把事儿给弄吹了,他更担心父亲为此而白忙碌了一场。

“你一放假就过来上课,这边不放假。”刘基山的声音里含着疲倦,谁知道他今天做了多少事啊。

刘道前的心放下来,却并没有多少激动。

“我打算先在这里做个小生意,以后再做其他打算,你妈过几天就回来了,他一回来就开张,门面已经租好了,再买几件小东西就够了,知道吧,前儿,这锅做出来的饼可好吃哩!”

“嗯。”刘道前没想到父亲行动这么快,一时不知说什么好,他能做些什么呢,他什么也做不了,他现在只是个学生。

当刘刘基山摆弄好那个电饼铛,借着灯光,刘道前看到他一脸倦容,皱纹更加明显了,没有了昨日的神采。哎,父亲每天都在透支自己的身体,刘道前这样想着。


明天刘道前就要返回七高了,在过二十天就放暑假,之后他就不属于那个地方了。
楼主 嫩冬瓜  发布于 2016-11-28 22:28:46 +0800 CST  
@金鹏聊斋文 2016-11-30 21:55:54
嫩兄佳作,顶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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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近期公司较忙,上网较少,共勉
楼主 嫩冬瓜  发布于 2016-12-01 12:21:49 +0800 CST  
七高所在地叫毕星镇,据说是某位大电影明星故里,因为当地政府总是大肆宣扬,就连邮局信封上都印着张XX故里,可是好像效果不大,因为人家张XX现在如日中天,没有说过自己是毕星镇人。想想也是,单看这个地方的名字“毕星”,乍一听,谁不以为是毙星,即便明星到这里也得玩完,难道还会有人去搬着古汉语词典查找“毕”字的意思吗?镇政府却仍旧一厢情愿地以张XX故里自居。

毕星镇是河东县辖区,东临泉阳。说起来此镇不沾一点地利,方圆30里连条小河都没有,交通就更不用说,只在其南方20哩有条省道,奇怪的是该镇的经济水平却排在全县的前列,被县政府授予“明星镇”的称号。说怪不怪,毕星人有钱那是因为他们奉行一句话:“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八十年代初期国家打开区域限制,允许人员自由流动,给了这里一批胆大者绝好的机会,他们大量涌入东南沿海城市。因为大家都听说那里遍地是黄金,即便坐牢也有工资发。事实上到了那里他们就傻了眼,开始的生活非常艰难,衣食住行都是问题。他们搭毛毡棚,啃馒头蘸酱,不吃菜。不过他们也的确有本事,这批胆大者坚持了几年终于找到了赚钱的门路——卖古玩。开始时只是一两家卖,年把儿时间就能在老家盖栋楼,后来老乡们都知道了这个财路,于是纷纷效仿,马路边,天桥上都出现了这种古玩地摊。这样不起眼的东西怎会这么赚钱呢?原来他们卖古玩有招,赚老外的洋钱。嘿嘿,改革开发初期,老外不知道这里边的行情,所以,毕星人会骗,他们把老外忽悠得愿意出两三万去买那玩意儿,还以为获得了至宝,捡了便宜。这样,每做成一笔生意就会有万倍的利润,岂能不发?有些人还在市区开起了像模像样的古玩店,装修豪华。另外,想骗得了老外,还得学几句英语哩!这里的毕星人可是人人会说英语,用来砍价。在做买卖时毕星人会竖起大拇指,“this is nomber one !”三个指头,“three !”老外如果说“no !no ! no !”毕星人会说“ok ,two !this is nomber one !”老外说”ok”两万元就成交了。

毕星人靠骗赚足了“油水”,所有人都一拥而上,学生都不上学了,而要学卖古玩,捡钱……

刘道前知道,他们现在的古玩生意不行了,老外吃一堑长一智,都很难骗到了。他在深圳那两年,看到的路边卖古玩的人和乞丐无异,他们摊开的破布包里堆放着几块破铜烂铁碎玉之类的东西,从来都无人问津,坐一天下来有时候连口热饭都顾不住。有些人想办法还增添了一项业务——算卦,不过于事无补。人们都来卖这破玩意儿,价钱自然更便宜,常常是自家人砸自家人的买卖,一个比一个便宜,已经没利润可图。聪明人早就开始转行捡垃圾了。

刘道前想,是他们的智商在降低,还是他们降低了人的智商。

不管怎样,毕星镇的楼房的确是比周围几个镇多,所以,“明星镇”的称号也无可非议。

再来说七高——河东县第七高级中学,“第七”前面就不用说了,关键是在它后面还有第八,第九……直排到第十九,一个县就有二十多所普通高中是不多见的,这还不包括什么中专,职高,实验高中,足见此县对教育的重视程度。原来,河东县地处“卧龙文化”腹地,人杰地灵,先后出过大哲学家,大文学家,文化底蕴浓厚,政府自然也就重视教育,几乎每个镇都有一所高中。宏观上不说了,从微观说,这有一个好处,学生离家近,什么都方便;也有一个坏处,他们长年住在一个地方,各方面都“混”熟了,就容易滋生“地方主义分子”,

一些学生结帮拉派,充“地头蛇”,玩古惑仔,什么“青龙帮”,“小刀会”,正义门,“无敌派”……
楼主 嫩冬瓜  发布于 2016-12-03 21:47:57 +0800 CST  
刘道前现在不参加这种帮会了,还常常对之嗤之以鼻,但没去打工之前他可不是这样,他初三时在家乡流浊镇三初中加入过好几个帮派,其中用他们的话说最牛B的要数“北方十二侠”。顾名思义,这个帮派就十二个人,他们是同宿三年的同学。“北方十二侠”的立邦宗旨是“行侠仗义,除暴安良”,专门打击干坏事的帮会。有了门派就得有武器,他们十二个人的武器是各自一根一尺来长的木棍,是刘道前在老家的几棵老杨树上截下来的。木棒削得溜儿光,使着也顺手,每当他们二十个人拿着木棒同时出现的时候,是够震慑人心的,所以有他们“出面”的时候,其他帮会是不敢“造次”的。但有时候,“北方十二侠”也不全做好事,他们可也在学校外边的公路上抢过一次东西哩。那个晚上,他们手头有些紧,就寻思着,咱们也总不能总做“好事”啊,做他一两次坏事也没人知道,影响不了咱们的“侠名”。其实,那群学生的成绩都很好,道前也在前三名之列,但有了帮派撑腰,胆子就大了几分,有几人响应,就提棒,翻墙出了校门。时致深夜,寒冬,月黑风高,马路上已经没有行人了,只不时过来几辆轿车,他们不敢抢,就一直“蹲点”,物色目标,几个人冻得牙齿咯咯的响,终于恢了心准备返回。正在这时,一辆三轮满载一车粉条慢悠悠驶过来了,“十二侠”看机会来了,就溜到半后边顺势扒下几包粉条。司机觉察到后面有动静,就立即刹车大骂:“他妈的谁啊!”待他看时,一群人提着棍棒立在那里,便再也不吱声。”十二侠“抬起几包粉条就要得逞,却不巧驶来一辆巡逻警车,司机机灵,扯起嗓子大喊“抢劫了,抢劫了!”“十二侠”做贼心虚,又看到警车,拔腿就跑。“站住,再跑就开枪了!”巡警一声喝,他们一个个瘫倒在地上,“十二侠”被一网打尽。后来由于学校力保,说他们都是“三好学生”,他们才没被刑事处分,放了回来。学校的留校察看处分不算什么,重要的是“北方十二侠”从此销声匿迹,时不时只能听见其他帮派调侃的“十二窝囊废”。
刘道前返回毕星镇时大约下午三四点钟,他跳下大巴车,一眼就看到前天“咬”奥迪的几只狗,这会儿,它们又“汪汪”地追大巴去了,原来,狗可不分你是奥迪还是巴士,有钱没钱,只要看着不顺我就咬,现在也只有狗能如此了。
往前走几步,过了镇政府就是学校了,道前的心情与以往迥然不同,他将要离开这里,他得在离开前和朋友们好好告个别,这会儿这里的一切似乎又不那么令人讨厌了。政府的院墙上用石灰打着标语:农民种地,政府补钱。刘道前看着别扭,堂堂政府,连这个“韵”都不会押,“地”字换成“田”或者“粮”都听起来顺口,偏偏……唉!行了,能补钱就不错了,几千年了,谁给你补过?
河东县的高中多,每个学校的规模自然都不大,七高占地十几亩而已,在校生四百多人,一座教学楼,一座实验楼,一座宿舍楼(老师,学生同住),几间平房是食堂。学校后院有几间不知是几十年代的破瓦房,没人住,学校也不拆,正好刘道前刚到这个学校时惺惺作态说自己在大城市时间长了,不习惯集体宿舍,学校还真就特批他住在后园的一间低矮瓦房里,刘道前请人从老家拉来床,就有了自己的房间。另外的几间瓦房存放着学生的自行车,算是车棚。
学生大部分已返校,来早一点好安顿路上的劳累,虽说本镇上都有高中,但这些高中也有等级差别,中考分数低的就进差些的高中,比如七高,是全县最差的,有学生长途跋涉,穿越几个镇来这里上学,大多是其他学校的弃儿。近些的也得赶个十里路,路不好就步行,也走得腰酸背痛。当然,来得早主要是能到镇上的小商店买些这一周需要的东西,这学校可是封闭式的,周一到周五绝不许出校门!不过对刘道前来说可以随时出入校门,很简单,他给门卫送了一盒烟就获得了这项特权。
刘道前刚跨进校门,路曲生就远远地迎过来,似乎专门在那里等他。路曲生是刘道前为数不多的几个朋友之一。从深圳刚到这里的时候,刘道前可有点看不起学生,他认为这都是一群“乡巴佬”,一群目光短浅的家伙。看他们穿得土不拉几,神情呆滞,在摆放着破烂桌椅教室里上课,刘道前从心里反感,殊不知自己也是穷苦百姓出身,忘了本了;但他为了少掏点钱,他只能“委屈”一下了,他也不是什么纨绔子弟,只不过“出去”跑了一圈,多长点见识而已,所以,来这里上学,刘道前可是怀着“没如草莽”的心态。后来,他发现,同学们并不像他想象的那样“狭隘”,他虽然比他们都大几岁,但也还是能沟通。就拿他的第一个同桌路曲生来说,他们两个竟然是同年同月同日生,天底下哪有这么巧的事,两人一见如故。再后来,两人发现都喜读“路遥”,就更加深了彼此的关系。两个人有一个共同爱好,爱吃土豆。原因是他们看了路遥的《在困难的日子里》后,都觉得马建强的烧土豆是世界上最好吃的东西。每顿饭他们都会打满一“盆”土豆块,两个人找个墙角一蹲,吃的津津有味。
“嗨!老刘,你怎才来?真是父子情深啊,依依不舍吧?”曲生打趣道,他总喜欢称刘道前为老刘,好像是上了年纪的人。而道前恰恰相反,称他“小六”,虽然曲生不姓陆。
“六,我每次到校碰到的第一个人都是你,怎,恁想我?”
“是啊,一群人都等你呢!金牛以前的同学来了,非要请咱们搓一顿,有兴趣吧?”金牛,路曲生和刘道前分别担任学校学生会的学生会主席,生活部长和文体部长,他们关系很好,学生们送他们外号“ 角”。
“没兴趣,我说过我不想参加这样的应酬,咱哥儿几个聚聚还行,他的同学我又不认识……哪儿的同学?”刘道前不想把时间浪费在没有用的人身上。
“那货已经不上学了,在外打工才回来。”
“那就更不能去了,社会上的人都有坏习惯,传染给你们可不好。”刘道前压根不想去,他要静下来,理清思绪,准备转学。这一点,路曲生还不知道。
“去吧,他指名请你哩,说你们经历相同,他也在深圳打过工……嘿,金牛他们过来了。”
他们正说着,金牛带着一个人走了过来。大部分是他们一起打篮球的球友,其中一个叫秦大毛,是学校的“球王”,一米九的个子,运球却出神入化,有如此球技也不奇怪,看他这会儿还拿着球走着运着呢,一个前转身运到左手连着一个后转身,球到右手,又一个胯下……球在他手里就像玩杂技,都是平时苦练的结果;奇怪的是他的名字跟他的形象一点都不搭配,他叫“大毛”,头上却一根毛都没有,整天刮个“光瓢”,一年四季都如此,大概是想学乔丹吧;他算是典型的公子哥类型,父亲是县城重点高中——十九中的校长,问他为什么在这里上学,他说他爸让他来“锻炼锻炼”,令人百思不得其解,大叫蛋疼。还有一个叫陈震,大家送他“球圣”的美誉,他也是学校里唯一能和“球王”PK的人,他运球技术没有韩大毛好,但是他的绝技是空中三大步上篮,显示了极好的身体条件。刘道前和他们在学校球场上认识,之后便是非常好的朋友了。
“刘道前,你可来了,这是我同学,叫尚本科。”金牛介绍。
刘道前一看他的蓝布衣服就知道是个洗车行的伙计,这家伙穿个工作服来见同学,他没有衣服穿吗?当然那衣服质量,样式都的确不错,不知道的学生们还都以为是流行服饰哩。
“你好,本科,你这么高学历还去洗车?”道前故意将他。
那人脸一红,旋即镇定下来。
“噢,我虽叫本科,但没考上本科,名字嘛,只是一个称呼而已,兄弟你可是出语不凡啊,是见过“世面”的人,就是不一样!“本科恭维他。
“就是,道前能耐大着哩!“路曲生说。
刘道前心里自得,表面上并不表现出来。
“要不咱这会儿就去?”金牛尊重刘道前的意见,路曲生他们三个才是真哥们儿。
“等等,我得安顿一下,你们先去打球中不?等我一会儿就好。”
刘道前是想再考虑考虑,他是想弄清楚谁出这顿饭钱,以往可都是他刘道前出,原因很简单,他充“老大”,老大就得照顾小弟。这次回来他改变了想法,这两天他能从父亲的话里听出家里的困难,他不能再“挥霍”了,即便在他看来他从来没有挥霍过,他花的都是该花的钱。
这七八个人一起搓一顿的饭钱可不是个小数目,他必须掂量掂量。其他人不会考虑这个问题,因为他们永远会等着别人出钱,不是别人出钱他们也不会出去吃,在学校一块钱就能吃得顶饱。
楼主 嫩冬瓜  发布于 2016-12-03 22:30:11 +0800 CST  
刘道前推开小屋的门,一股夹杂着霉味的湿气扑面而来,不管外面多么干燥,他的小屋永远是潮湿无比,有时候甚至会从梁上滴下水来。夏天还算凉快,冬天就不好受了,他常喊路曲生过来一起暖被窝。此屋面北,长年不见阳光,只有一本书大的一个小窗,能见度很低。大白天也得点蜡烛,因为刘道前的屋里不通电。

刘道前关上门,坐在黑乎乎伸手不见五指的屋里,也不点蜡。他一动不动,睁大眼睛看着眼前的黑暗,他心绪烦乱,根本就没有考虑去不去吃饭的问题。他只是忽然觉得自己这两年是不是浪费了,窝在这个小学校里,什么都没干过。他觉得自己是干大事的人,可自己一件大事也没干过。就算不干大事,可是怎么就帮不上家里的忙,还总给家里添包袱呢?!他太无能!刘道前被自己的这个结论惊呆了,他是个极具自信的人,扔下两年课本,他都相信自己一定能补回来,事实证明也是如此,最起码在这个学校他的学习成绩还是前几名哩。当初,他以优秀的成绩考上一所好高中,他没去上;当时,正是“打工热”时代,他登上了南下的火车,因为他相信不上学他也可以闯一番事业。然而“回炉打造”到现在,辗转都快四年了,他都21岁了,他又得到了什么。虽然他只是一个学生,可他的年龄迫使他思考成人的东西。他感觉自己在这里的存在是突兀的,难免尴尬。
刘道前绞尽脑汁想不出个头绪。
“老刘”。是路曲生在敲门。
刘道前慢悠悠地打开门。

“你坐牢啊,黑咕隆咚的!”路曲生也察觉出刘道前异样,赶紧说,“老刘,你没事吧,不过管你有事没事,尚本科那家伙说他刚发了工资,就是一门心思想请客吃一顿,去不去?”
“有这样的好事,能不去?走,捞他一顿,不吃白不吃!”刘道前心烦,想去喝酒,他觉得这会儿给他一缸酒他也能喝完。
第二天上午刘道前没去上课,也只有他敢,因为班主任罗余杰很“器重”他,也理解他,罗老师没把他当孩子看,他也是位年轻教师,比刘道前大不了几岁,他们更多的关系可以说是朋友。
道前醒来将近中午,还没放学,宿舍里只有他一人,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他强撑起身体,感到头痛欲裂。这两天他喝太多酒了,就昨天,他们一行八人聚餐,花了300多元,每人都喝了超过四瓶啤酒。刘道前就更不用说了,他自己也不知道喝了多少,还是曲生背他回来的。最终,这场宴席秉承了中国人的吃饭传统,用了5个多小时……时间嘛,不花在吃饭上,花在哪里?刘道前回忆昨晚的情形,一群人胡吃海喝,胡侃乱诌,谁也没记住谁说过什么话,只记得结账的时候,尚本科翻遍了口袋摸出了200多元,没办法金牛补了100元,这事其他人不知道,刘道前趴在路曲生的背上看见了。
刘道前对着水管冲了冲头,清醒了些。洗漱毕,他没去教室,而是蹲在校园池塘边发呆。昨天只顾喝酒了,肚子很饿,却不想吃东西,天气很热,他的身上却冰凉。
上午放学了,同学们都拿着饭碗去饭堂。刘道前任他们从自己身边经过,仍蹲着不动。他在想家里的事,也在想自己的路。家里现在的一切都在围着自己转,经济收入大部分都投在了他身上,而现在若能工作,家里的情况无疑会好很多,至少父亲不会那么辛苦了。可当初他是去工作了呀,偏偏那么坚定地回来了,现在怎又想着工作呢?不行,刘道前想,无论如何我都要坚持,考上大学我就能自己挣学费,大学毕业了,一切都会好起来,找个好工作,就能让爸妈过好日子了!刘道前是这样想的,其实大多数的学生都有这个心理,他们相信,考上大学,前途就一片光明。
曲生拍了刘道前一下,“咋,醉仙,还没醒?昨晚你可是拖都拖不动!走,吃饭去,知道你胃里难受,难受也得吃,狠狠心,惩罚惩罚自己,整它两盆土豆去!”曲生鼓动他吃饭。刘道前任由朋友支配着去了饭堂。
不过,今天的土豆太难吃了,两人竟没消灭那“两盆”土豆,
“奶奶的,又是剩菜!”学生会生活部长路曲生怒了。
“要不搞他一搞?”刘道前建议。
下午放学时,校黑板报前围了一大群学生,只见黑板上贴一张大白纸:


馍小饭稀菜贵,
粮票菜票浪费!
走路无力似醉,
上课无神欲睡!


“精辟啊!”一学生由衷感叹。
“净屁话!”丁主任过来一把扯下“大字报”。学生们一哄而散。
晚饭刚过,广播就响起来,“通知,通知,紧急通知,各班班干部及全体学生会干部马上到会议室开会,马上马上!”
向来以死气沉沉著称的这座与新中国同龄的学校,一下子不平静起来。
“哎,大字报的作用还可以呀!谁写的?”
“文体部长啊。”
“噢,是个行家。”
“噢,行家。”
刘道前和路曲生早就站在三楼等着开会。其实他们早就对伙食不满,馒头小,饭菜打得越来越少,最可恨的是,土豆也是剩的!
他两来到会议室时,还没人来。他们是过于着急了,忘了开会的原则是:七点开会八点到,九点还有人报到。越“紧急”的会议越是如此。
会议由赵校长亲自主持,刘道前想,这个一点都看不起学生的家伙,今天竟也露面了。
然而,会议的结果却令刘道前和路曲生他们难受,开了等于没开!
校长郑重又随和地给这些干部讲了几个主要问题:

一,班干部应尽职尽责做好分内的事;
二,班干部应理解学校;
三,我曾经是怎样做班干部的。

这三个班干部问题他讲了长达两个小时,刘道前一直低着头做会议记录,当他讲完,刘道前抬头一看,“干部”已倒下一片,而校长似乎还陶醉于自己怎样从开始上学就一直做班干部,后来又怎样被重用,怎样以学生身份列席教师会,怎样做上副班主任,怎样在进入大学的前一个月就让还没进校的31个同学中的29人都选他做班干部……
突然,校长把桌子狠狠一拍,声音震天响,“谁知道我刚才讲了哪几个问题?”刘道前本不想回答,但他料定没人能答上来,校长必然发火,就慢慢站起来,把他总结的三个问题说了出来。校长本来是想趁此机会把今天的事狠狠批评一下的,却让刘道前把他的怒气给噎住。此时,那些刚睡醒的干部,啪啪啪鼓起了掌。校长只好顺杆子溜,“看到了吧,这就是区别!”

会议就这样无关痛痒地结束了。

刘道前失望极了,他感到可笑,他还以为自己的大字报起了作用才来开这个会,却没从校长的话里找出一个字是关于伙食问题的,自己还莫名其妙地受了表扬。早知道是这样,他绝不会来开这个会,他知道会议从来都是为了“摧残”听众才开的。

刘道前还要闹,他早就对这个环境感到腻了,何况就要走了,此时不闹就没机会了。
楼主 嫩冬瓜  发布于 2016-12-03 22:32:11 +0800 CST  
两天后,黑板报上又贴了一张更大的白纸,上书:


同胞们:
觉醒吧,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
看看吧,锅台上蝇鼠,蜈蚣入菜汤,我们不能再忍了,我们不是来受气的,那不是我们青年人的品性。我们要广开言论,用舆论的力量制服那些不肯伸张正义的人;我们用行动去打击那些唯利是图的人!
来吧,轰轰烈烈地证明我们青年人的思想是正确的!来吧,我们组织起来,要么绝食,要么罢课!
记住,青春是用来闯荡的,拿出我们的胆量!抗议,彻底地抗议!
一个饱尝泡面之苦的愤怒学生


刘道前和路曲生这几天都吃的是泡面,他们不想看见伙房老板那臃肿的脸,才有刘道前执笔写下了愤怒宣言。
学校里开始沸沸扬扬,人人议论。午饭前,刘道前和路曲生召集学生干部开了个会。刘道前向来意气用事,一腔热血,但做学生干部,让他变得很沉稳,“下属”的干部也都尊重他。
“大家知道,我和曲生这几天不少为伙食的问题向领导反映,可领导不管,那我想,他们不管,咱们就自己行动。我初中时罢过课,打工时罢过工,也算有点经验,若罢课超过三节,恐怕他校长的乌纱不保哩!”
“好,好,好!”干部们热烈响应,生活太单调了,这也算是调节一下,找找乐子,嘿嘿!
“但罢课是我们的绝招,最后再用,咱们先来个罢饭!”
路曲生也趁热吼了两句,“他妈的,在这里根本不能生存,选择七高简直就是一种错误!人生的失败!”
“是啊,”一位干部也发牢骚,“我这么热爱生活,但生活他妈的怎么不爱我!”引起一阵哄笑。
各学生干部回到各自教师里传达了“罢饭指示”,所有学生都变得热情高昂,纷纷拍手赞成。是啊,多数学生长年埋头于故纸堆,没见过什么“事件”,这么突然地在平静乏味的生活中发生点什么,真比看电影还过瘾哩!


午饭时,几百学生,真的就没有一个人去食堂吃饭,而学校小商店的生意火爆,方便面都脱销了。食堂的两大盆面条躺在太阳底下无人问津,只有一群群的苍蝇在其周围跳着欢快的舞。

这次伙老板真的“火”了,他找到赵校长破口大骂,要学校解决问题。但赵校长——学生眼中的阎王,竟然连屁都没放一个。
终于,“紧急会议”再次召开。

刘道前没有参加会议,下午放学他和吴娜一起出校门了。不知为什么赵校长也没来,只有丁主任“单刀赴会”。

会议室里气氛热烈,领导与学生干部针锋相对,简直就是一场激烈的辩论!
“大家有什么要说的尽管说。”丁主任开门见山,这也是学校第一次直面现在的这个问题。
学生们立刻喧哗一片。
路曲生突然起立:“丁主任,我来说。”
“好!”
“近段时间食堂饭菜质量很差,剩菜剩饭也拿出来卖,校方为何不管?”路曲生想过了,一开始就把学生和领导“对立”起来,这样他们的谈话才能站在同一平台上,否则这些领导又拿学校压人。路曲生一说话,一些学生马上跟着说,“不是差啊,是猪都不吃,我们今天看到伙老板喂猪,那几头猪干龚,就是不吃!”
丁主任看到学生真的越来越愤怒,就赶紧说,“没有不管啊,校长让我来开这个会,就是为了处理这件事。”丁主任语气坚定,他得镇住这些学生。
“在校某些领导失职应该处罚!”“对对对!”“就是!”
丁主任心里一惊,忙说,“就算处罚也不会告诉你们,况且这与你们无关,你们只要反应问题就可以了。”他又是威严地看着学生们。

路曲生看他的德性,强压怒气,无耻,这种话都讲得出!但丁主任的语气令他内心产生一种畏惧,这使他明白,学生就是学生,领导就是领导,学生即使有权利说话但也不能有领导的语气,他们不能触碰领导的“禁区”,否则,后果就是开除滚蛋。明白这一点,他突然很丧气,他模糊地意识到,这次的事不会有什么结果。但他仍旧说,“那好,我就反映问题,”他顿了顿,接着说,“第一,想吃饭的学生没有干净的饭吃怎么办?第二,此种情况下,学校的大门为何还始终紧闭,不让学生出外就餐?”路曲生说的第二条其实更多一点私人的成分,因为学校篮球场在校门外,他们有时一个月才能出一次校门,也就是说,一个月才能打一次篮球,这对他这个篮球运动爱好者来说,快要了他的命!何止是他,学校里面没有一件运动器材,很多学生都快疯了!
“你不曾经历过五九年!”丁主任突然冒出这一句,还是训斥的语气。
此话一出,金牛就再也忍不住了,他是学生会主席,和领导的关系最近,现在却拖长了声调说:“领导和学生在我们学校成了两大对立阶级。”
会议室里马上响起几处掌声,丁主任皱起了眉头,他想,看来对付这群学生还不能来硬的哩!事实上信任感比权威更有感召力,只是丁主任不明白这一点。
“你提的这些问题是可以解决的。”丁主任语气缓和了些。

“你说的话能兑现的有几分?可以代表领导意见吗?”路曲生逼问,他知道这学校的领导很会表面一套,背后一套,说的从来都比唱的好听。
“那么你提的问题是代表个人还是代表多数人呢?”丁主任其实想发火,但刚才的情形使他明白,领导的“威严性发火”制止不了他们,就用言辞周旋,先缓和一下再说。
“在这里和你说话只代表我一个人,但是意见却是全体同学的,大家说,对不对?”
“对!”

“那么我和你讲话的内容也只能代表我个人看法,具体问题我会反映给校长,决定权在他那里。”丁主任接着有感而发,才说了些令学生们“顺气”的话:“我也不想看到学校这样下去,否则对以后的发展也不利啊,你们是学校的‘功臣’,回班里多给同学们讲讲学校的好话,我们一定会妥善解决,不让此事恶性循环下去,也请大家安心学习……”

刘道前料到晚上会有会议,但是下午一放学吴娜就来找他了,那么会议就成了次要的。不知为什么,对刘道前来说,只要能和吴娜谈话,其它的都变得不在重要。
“刘道前,咱们谈一次话吧。”吴娜满脸都是笑,吴娜的笑容是极其吝啬的,平时从她的面部看不出没有表情,她只有每次见到刘道前的那一刻才明显地堆起一脸的笑,似乎是某种象征性的礼仪,几秒种后立马恢复平静。

刘道前高兴和吴娜说话,别看她比他小三岁,但刘道前觉得这个女孩子很大胆,她敢于说女孩子不敢说的话,当然她不是那种叽叽喳喳的类型,相反地,她的眼神永远有一种阴郁。实际上这也许跟他的家庭有关,吴娜很早就没了母亲,父亲也常年不在家,她又是独生女,只能寄居在亲戚家里。吴娜经常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非常瘦弱,但她又是那么坚强,有点像刘道前,困难的事情也要自己解决,从不求人帮忙。吴娜欣赏刘道前,她欣赏在外面见过“世面”的人,虽然自己没出去过,但她能想象的到自己在这个环境中的局限性。所以她经常找刘道前说话,还有路曲生,他们有共同语言。
他们两个来到学校附近的田桥大坝,在坝沿上边走边谈。
“饭罢了不?”刘道前先说。
“罢了,响应‘领导’的号召,我都两顿没吃饭了。”吴娜开玩笑都一本正经。
“你总是这样,不好好吃饭,看你瘦哩!”刘道前对吴娜充满怜爱,他喜欢像哥哥一样对她说些“照顾”的话。

“刘道前,我看你这几天有心事,又在思谋什么哩?”

“这你都能看出来,不简单啊小妹妹!”刘道前经常这样称呼比他小的女同学,他认为这样男女生谈话就不至于多么拘谨。但无论刘道前在吴娜面前怎么说笑,吴娜似乎只有一种表情,即使她心里高兴,脸上也看不出来,这让刘道前很纳闷,他很不容易看透吴娜的喜怒哀乐,有时候还弄得他对吴娜有点敬畏感。不过有一点刘道前肯定,吴娜把他当好朋友。

“你们文科班的男生说话就是甜,”吴娜顿了顿,“你要走了吗?”她真的了解朋友,她能感觉到。

“嗯,我还没对别人说过,曲生还不知道哩,”刘道前狠狠踢开坝沿上的土坷垃,“这个环境太烂,我每天都是满肚子的火,哪能心静!你知道,我在深圳那么久了又回来,不是为了浪费生命哩!但是我现在做的一切对前途没有一点帮助,反而绊住了我,我心慌,我没时间了!”刘道前看看吴娜,郑重地说:“但是,做人,要负责任的。”
“就因为你做学生干部,对这些学生负责?”

“也许吧,也不一定是指这两天的事,不过现在我就是忍不住要和学校对着干!”刘道前咬着牙说。

“我相信你是环境逼的,你将来肯定比我们任何人都强,我第一眼就看出你不一般。”吴娜确实是这样想的,她相信一个经过“大风大浪”的人现在却能平静地呆在学校,他一定会有成功的一天,虽然没有什么逻辑。但这是一个女孩子天真的幻想,毕竟她只有十八岁,不管她读再多的书,她能预见什么未来!不过我们也可以把它看成是对朋友的一种鼓励。

两个人都沉默了,他们两个人往往不说话也可以“谈”几个小时儿不感到尴尬。
夕阳将下,余辉洒在大坝上,洒在吃草的羊身上,一切都那么安宁,祥和,可谁知道,黑暗就要来临了呢!

楼主 嫩冬瓜  发布于 2016-12-03 22:34:31 +0800 CST  
路曲生从会议室出来时,月光已经微微显现,他的心里仍在为金牛的“阶级论”喝彩。但遗憾的是, 校方并没有采纳“打开校门”的建议,仍要继续“封闭式”。他忽然想到了道前,哎,他在就好了,咳,他该回来了吧!路曲生赶紧跑到后园刘道前的小屋里,没人。路曲生想,学校大门已锁定,这小子怕是今晚不回来了。不过,路曲生还是下意识地又跑到他们经常“飞檐走壁”的地方,正好发现院墙翻上一个人影,正是刘道前!
“老刘,你咋才回来,你不是和吴娜一起吗?”
“她早回来了,我自己又在坝上呆了一会儿。”路曲生想,说是“一会儿”,说不准是几个小时呢,他会不了解?
“今晚我睡你这儿,汇报一下今天的工作。”
这一夜,他俩又是几乎没合眼,都说得起劲儿,说得开心,把所有的愤世嫉俗都发泄出来骂了个够!这两个朋友每隔一段时间都要这样畅谈一次,各自抒发胸中积愤,然后一起计划接下来的事。
“你要离开这个环境我也不能留在这儿,我早就想走了,这儿能把人憋死不说,你想安静地学一会儿都不行,乌合之众!”路曲生又为难地说,“不过,转学可得一笔钱,我不想再给我爸增加什么负担了,我还是在这先凑合着过吧!”
刘道前看到朋友那样的无奈,想帮朋友却也没办法,自己的事不知父亲费了多少周折哩!
楼主 嫩冬瓜  发布于 2016-12-03 22:37:00 +0800 CST  
@wangleon418 2016-12-05 16:15:15
楼主不更了么,要出书么;到时候通知一声支持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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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前忙而已
楼主 嫩冬瓜  发布于 2016-12-06 16:24:39 +0800 CST  

楼主:嫩冬瓜

字数:1203

发表时间:2016-09-20 18:07: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8-09-15 22:53:49 +0800 CST

评论数:7299条评论

帖子来源:天涯  访问原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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