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相门》智障少女突然失踪 ,背后隐藏着神秘肮脏的罪恶链条

片刻之后,车门被推开,从车上走下来三个男人,其中一个穿着黑色风衣带着太阳镜、剩下的一个穿着牛仔裤黑夹克,另一个是个光头胖子穿着耐克运动服。牛仔裤和光头手里都拿着家伙,牛仔裤拿着的是一枝散弹枪,光头手里拎着把匕首。
刚从车里爬出来的魏老二,用双手和膝盖拄着地,抬起头迷迷糊糊看着走到他跟前的这三个人。可这三个人却全然把他当成废物,看都不看他一眼,先是向院子里扫视了一圈,然后又向货车里张望。
老二感觉很不好,跪在地上看向院子,他觉得这里就像个魔咒,自己再也摆脱不掉了。他瞧着一院子墓碑,想着自己天天打磨这些东西,可就从来没想过自己将来用个什么样的,用立碑还是卧碑?用龙纹还是如意纹?
他的思绪正在飘忽,只听砰的一声巨响,牛仔裤手里的散弹枪喷出了火光,魏老二没有任何挣扎,直接栽倒在地上。
这支枪威力巨大,魏老二的头颅瞬间变成了筛子。不久之后,当田大川见到这些人手里的武器之后,他也感到极度的震撼和惊骇。他没有想到,在中国境内,在全社会禁枪这么严格的情况下,居然还有人能够弄到这么好的枪。这太可怕了。
魏老二确确实实死了,他也确实该死,包括他自己都这么认为。他曾不止一次设想过,自己是跪在地上后脑挨上一枪,还是像在电视里看到的那样,被绑在床上看着一管管药物注射进自己的身体。可他无论如何,没想到自己会这么不明不白的死。
他实质意义上的死亡没有经历任何过程,甚至连一个宣告或是一句质问都没有,就仓促的告别了这个世界。
光头拎着匕首抬腿迈过魏老二的尸体,和抓小鸡差不多,一把将留在车里的那个年龄稍小的女人拽了出来。女人似乎已经晕过去了,软得像一根面条,光头用手捏住她的下巴把她的脸扬起来,展示给戴墨镜的男人看,男人看了一眼,点了点头。牛仔裤上前,甩手给了女人两个嘴巴,女人被打醒,睁开眼睛,顿时被吓得魂不附体,身子一软,跪在男人脚下。男人用手揉着太阳穴,一言不发注视着她。
之后,牛仔裤和光头向院子里走来。
“喂!”站在院门口的两名壮汉叫了起来。
事实证明,他们不仅没脑子,而且相当没脑子。他们亲眼看到对方枪杀了魏老二,居然连逃跑或是躲避的想法都没有,反而伸出手,想要拦住旁若无人走进院子的这两个人。
清脆的口哨声响起,是站在原地戴墨镜的男人吹的,吹的是《欢乐颂》。
男人双手悠闲的倒背着,抬头仰望天空,露出棱角分明的下颚和从容淡定的微笑,他的口哨吹的很好,节奏欢快,音色明亮,一切无可挑剔,让人耳边回荡起赞美诗般的吟唱:
欢乐女神,圣洁美丽,灿烂光芒照大地,我们心中充满热情,来到你的圣殿里,你的力量能使人们消除一切分歧,在你光辉照耀下,人类团结成兄弟......
伴随着吟唱,两个壮汉付出了一生中最惨痛的代价。只一瞬间,又是一声枪响和一道寒光闪过,牛仔裤举起枪将一个壮汉的胸膛打得血肉飞溅,光头手里一尺多长的匕首,刺进了另一个壮汉的心脏。两名壮汉同时瞪大了眼睛,他们的眼睛里还来不及有痛苦的神色,他们只是疑惑,疑惑自己好端端的生命怎么会在眨眼之间就被终结。
这一切太快了,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速度快是一方面,另一方面,这超乎了所有人的想象,这是一种不由分说,简单直接,让人难以置信的残忍。就算这时的田大川没有晕过去,当了多年的警察的他,也肯定不会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
牛仔裤和光头拎着枪和匕首,走进院子巡视着。他们一句话也不说,相当有默契,他们之间无需任何多余的动作,也包括语言上的交流。他们看了看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老三,又走到晕倒在墓碑前的田大川身边。他们用疑惑的眼神看着田大川,就像看着一个来历不明的外星生物。
沉默中,牛仔裤再次举起了手里的枪,就在他手指搭上扳机的一瞬间,清脆的口哨声突然停止了。
牛仔裤松开了扳机,茫然的回头,看见戴墨镜的男人走了进来,他拽着身边女人的头发,女人仰着脖子,爬行跟在后面,像被牵着的一条狗。
枪口被按了下去,“玩够了,走吧。”戴墨镜的男人淡淡地说。
他们挟持着蹲在地上已经完全被吓傻了的另一个女人,快步走了出去。
大块大块的乌云再次飘过来,密布在天空,遮挡住刚刚昙花一现的曙光。山上隐隐传来轰鸣声,雨又下了起来。
楼主 _小哥_  发布于 2019-06-22 19:57:01 +0800 CST  
1300多公里以外,午南镇西关村。
今天天气很好,秋日里艳阳高照。王有贵起得很早,穿上衣服来到院子里。
院子里一派喜气洋洋,玻璃窗和大门都贴上了大红的喜字,王有贵的脸也被映得通红,蹲在自家门口抽着烟。他闷头抽烟,在等什么,直到太阳升起老高,一辆黑色的运尸车从远处开过来,停在他家门前。
王有贵赶快起身,一溜小跑迎了上去,运尸车的车门从里面被推开,梳着大背头的余昌仁走了下来。
“来,来了?”王有贵很紧张,有些结巴。
余昌仁也不搭话,呲着牙笑,似乎就乐意看王有贵着急的样子。
“到底来是没来,你,你这......”王有贵真是急坏了,探头往运尸车里瞅。
“诶诶诶!”余昌仁拦住了他,“看你急得这副熊样子,还没到。”
王有贵不甘心,抻长了脖子,看见运尸车里除了司机再没有一个活人或是死人,丧气的垂下了脑袋。
“来,抽根烟。”余昌仁掏出软包中华烟,递给王有贵一支。王有贵无精打采的抬了抬眼皮,把头扭向一边。
“行了,行了,我帮你问问。”余昌仁给自己点上一根烟,把烟盒揣回兜里,拿出了手机。
王有贵眼巴巴地看着拨打电话的余昌仁,余昌仁打了好几遍,都没打通。
“这,这咋回事?”王有贵哭丧着脸问余昌仁。
“啥咋回事儿?信号不好呗!接不通呗!”余昌仁把烟屁股扔在地上,转身就往车上走。
“你别走,你得给我个准话!”王有贵拽住了余昌仁的一支胳膊。
“你这是啥意思?”余昌仁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被拽住的胳膊,又抬头看向王有贵,“定好的日子不是明天吗?不是还没到吗?!”
“可这,可这......”王有贵拽的更紧了。
“可这个啥!”余昌仁也没办法,把迈到车上的一条腿又拿了下来,不耐烦地说,“你把心放到肚子里,我不是说了吗,保你没有问题。实话和你说,这次去了两个人帮你接亲呢,我可是花了大价钱。去的那是是爷俩个,千挑万选出来的,老的沉稳,小的开车技术又好,你说你担心个啥?催催催,催得我心烦!”
王有贵不吭声了,松开了手,余昌仁不想多看他一眼,转身就上了车,刚要关上车门,一只手又突然伸了进来,把他吓了一跳。
“我忘了,吃糖,吃糖。”王有贵不知从哪儿掏出一把水果糖,递给车里的余昌仁。“哦,哦哦。”余昌仁接了过去。
车开出一段距离,余昌仁又拿出了手机,拨打对方的电话还是没打通。他靠在座位上,拿出块水果糖塞到嘴里,刚咬了一口,就捂住了嘴,噗地一声将糖吐在手心,一看,里面还带着半颗黑乎乎的牙齿。
“真他娘的丧气!”余昌仁捂着腮帮子骂了一句。
屋子里,王有贵的老伴始终听着屋外的动静,余昌仁离开后,她满面愁容,走到儿子和孙子的遗像前,将两根刚刚换上的红烛吹灭,拔了下来。
楼主 _小哥_  发布于 2019-06-23 08:47:56 +0800 CST  

当田大川醒来时,大概是在三个黑衣人离开的四分多钟以后。有人一边用力拍打着他的脸,一边在喊他的名字。“田大川!田大川!”。
田大川试图睁开双眼,但是眼皮太沉了,他很努力,为了睁开眼睛,不得不用尽全身力气。视线,就像信号不好的电视画面断断续续闪回着,直到眼帘从一条缝隙慢慢打开,他看到了一个蹲在自己面前的女人。
这个女人很眼熟……
不,不仅仅是眼熟,他认出了她!她就是昨晚坐在出租车后面的那个人。那么这个人,同时也应该是带走他妹妹的那个人!
“是她带走了我妹妹!”这个念头在田大川的脑海里一闪,迅速刺激了他全身的每一块肌肉和每一根神经,他叫了起来:“我妹妹在哪儿?!”
随着这声叫喊,田大川一跃而起,伸出两只手去抓女人的脖子,女人皱着眉向后躲,田大川继续向前扑。但他哪儿还有力气?女人一侧身,干脆利落地把他推到了一边。
田大川觉得天旋地转,又一次瘫软在地,栽倒在墓碑前。他靠在墓碑上苟延残喘,目光所及,看见了两个壮汉的尸体,看见了大门外被撞翻的微型货车,看见了捞尸人脑袋里流淌出来的鲜血浸红了地面……
他无力的收回了目光,他不知道在自己晕过去的这段时间里发生了什么,他甚至不想知道,因为现在的他就连一个女人都对付不了,知道了又能怎么样?
他已经无能为力了,一切都结束了。

“你是中度脑震荡,我劝你不要太激动,接下来可能还会头昏、头疼、恶心和呕吐。”女人冰冷的声音传进田大川的耳朵,田大川撩起眼皮,看见女人已经转身,快步走向躺在地上的魏家老三。
女人蹲下去伸出两根手指试探老三的鼻息,发现他还活着,之后快速解下老三一只鞋的鞋带,给他反手捆了起来。
女人一折腾,老三醒了,干咳了两声,看见女人后失声叫道:“雪梅!”
“我不叫王雪梅!”女人站起来说,沉着地将散乱的长发拢在脑后,用手腕上的黑色橡皮筋直接扎了个马尾。
田大川在一旁看着,女人穿着半袖的运动衫、修身的牛仔裤和白色的球鞋,她个子高挑,身材匀称,腰部的线条不仅漂亮而且结实,现在将头发扎起来,看似轻描淡写,却立刻干练起来。
“雪梅!你,你……”老三刚醒过来,现在更糊涂了,他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发现自己的双手被捆上了。“雪梅,你快帮我解开,好不好?”老三急得要命,但还在柔声对女人说话。
“我说了,我不叫王雪梅。我是警察!你被捕了。”女人又重复了一遍。
“你说啥?警察?你是警察?!”老三虽然听清楚了,可还是一万个不相信。
“别浪费时间了!”女人没有耐心继续回答对方的问题,沉着脸说,“山洪马上要过来了,你能不能活动,要是能动,马上和我走!”说完,女人又快步走回到田大川的面前。
田大川扶着墓碑站了起来。
“田警官,我是省厅刑侦局侦查员汪雨菲。”女人对田大川说,“咱们现在得尽快离开这儿!”
“你真是警察?!”田大川很狐疑,问了和老三一样的问题。
“嗯。”女人轻应一声,点了点头。
“我问你,我妹妹呢!”
田大川并不清楚这个女人的底细,虽然自己曾遭过她的黑手,但从她把老三捆起来这个举动上看,他宁愿相信这个女人现在说的是真话。即便如此,田大川并没有选择上前一步和这位新认识的女同事握手,他没那个心情。此时此刻,他站在这个地方,是为了找妹妹、救妹妹!可妹妹现在到底在哪儿,是死是活?这是田大川唯一想知道的问题。
“你妹妹......”女人扭头看向正在挣扎着爬起来的老三,说,“你妹妹已经被我们的同志接走了。”
“你们的同志,是警察吗?你是说,我妹妹没事儿了,安全了?”田大川不敢相信。
“对,安全了。”女人回答。
“你说的是真话?没骗我?”田大川仍然将信将疑。
女人上去扶住田大川,正色说道,“现在你得听我的,咱们得快走,要不都得死到这儿!”
“怎么了?”田大川问。
“别问了,出去你就知道了。”
“不用,我自己能走,你看着他。”
田大川挺直了腰板,轻轻推开女人的手,他听见,山顶传来的轰隆声已经越来越近。

汪雨菲搀着老三,田大川跟在他们身后,三个人往院子外面走。老三脸色煞白,咬着牙一声不吭,虽然受伤的胸骨仍然让他感到剧痛,但他还没忘了一直侧脸狠狠瞪着田大川。
此时田大川的表情和心情一样凝重,他已经感觉到自己身处的这座大山,正处在疯狂肆虐的边缘。等到走出院子,巨大的轰鸣声已到了耳边,田大川扭头向山上望去,眼前的景象更让他明白了这个女人刚才所说的话:要不赶快离开,大家都得死到这儿!
楼主 _小哥_  发布于 2019-06-23 20:52:37 +0800 CST  
昨夜的暴雨不仅造成了通讯和电力中断,还引发了山洪和泥石流。田大川看见浑浊的泥浆正搬运着大大小小的石块和杂物,翻滚着呼啸着,从高坡处浩浩荡荡直奔他们而来。随着泥石流对这一路砂石草木、人畜野兽的吞噬,它的能量也在激增,体积越来越庞大,速度也快得惊人,眼见离三个人只剩下了不到一个足球场的距离。
天怒与人怨不同,人怨最多鬼哭狼嚎,但天怒却带着神威。在若干年前田大川还意气风发的时候,他骨子里就向往这种惊心动魄的气势,今天他看到了,甚至有一种要融入进去的冲动。
“起来,快走!”正在愣神的田大川听到了身边汪雨菲的叫声,回过头,看见出租车的车门已经被打开,汪雨菲正拼命拽着跪在地上的老三。老三痛哭流涕,盯着他二哥的尸体,任凭汪雨菲拉拽,就是不动地方。
情况紧急,田大川不假思索,一把将老三抱了起来,硬生生塞到了车的后排座上。“你开车!”田大川对汪雨菲喊了一句,也随后挤进了车厢。出租车一直没有熄火,汪雨菲驾车向山下疾驰。
现在,整座大山已经变成了一座炼狱,山体正在滑坡和坍塌,道路左边不断有石块砸落,另一边的河水也在暴涨,愈加湍急和浑浊。石块不断砸在车上发出砰砰的巨响,汪雨菲急促的转舵,擦着一块半人多高的巨石驶过,左侧的倒车镜被齐刷刷挂掉,右侧的两只轮胎也悬在了道路外面,下面不到一米深,就是已经变成了滚滚泥浆的河面。车上的人跟着剧烈的摇晃,人在这个时候谈不到别的,只剩下了逃生的欲望。
此刻天神与山神共怒,整个世界都在地动山摇。汪雨菲嘴唇紧闭,双目圆睁,她不仅要躲避山上掉落的石块,还要不停绕过路上的障碍。但泥石流无所顾忌,它只需要吞噬和奔泻,滚滚泥流越来越近,瞬间就迫近了车尾。就在汪雨菲再一次躲闪路面上的巨大石块时,另一块从天而降的石块砸中了汽车的风档玻璃,随着玻璃的碎裂和汪雨菲一声急促的惊呼,他们的车一头栽进了旁边的河面。
车子漂浮着左右摇摆,载着三个人急速向下游逐流,浑浊的泥浆溢过已经破碎的玻璃,灌进车内。汪雨菲双手用力,终于推开车门,她扭头对后面的两个人清晰地喊道:“下车!”话音未落,田大川也已经推开了自己一侧的车门,随着汪雨菲的叫声,他也看见了她扭过来的半张面颊。田大川内心惊诧,这个年轻的女人在险境当前、千钧一发之际,却依旧能够保持临危不乱的气度。
田大川从车里迈出一只脚,余光瞥见了还坐在车上的老三,连忙又将脚抽回来,伸手去解捆绑在老三手腕上的鞋带。解开鞋带,田大川从车里钻出去,一扭头却看见老三仍然无动于衷坐在座位上。
他似乎只想坐在那儿,死心塌地接受或者等待即将到来的任何结果。
“你还呆着干啥?!找死啊?!”田大川大骂。已经站在泥流中的他拧眉立目,重新将上半身探进车内,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死狗一样的老三拉了出来。
三十多米宽的河面,暴涨的河水已经没过了三个人的腰间,可在这种情况下,从车里出来的老三还是没有急于逃命。他站在原地,向四周张望,当找到了正顺着河流向下游移动的汪雨菲,他挣脱开田大川的手臂,不顾一切趟着河水扑了过去,当扑到近前,从背后一把抱住了汪雨菲。
田大川一个没留神,让老三挣脱,现在又看见他抱住了汪雨菲,心里暗叫不好。
“往那边跑!”老三身体后仰,将汪雨菲抱了起来。双脚离地的汪雨菲被转了个九十度,原本顺流而下的她变成了面朝泥流的垂直方向。
田大川一下子明白了,这个老三并无恶意。泥流从上游倾泻而下,冲击力极大,顺流逃生必死无疑,他告诉汪雨菲的才是正确的逃生方法。他把提到嗓子眼的心放下来,也跟着转动了方向,一边艰难的维持着身体的平衡,一边挪动着脚步。
他看见,河道的那边就是另一座大山,他们只要爬上去,就能脱离险境活下来。
眼看田大川距离山脚只有几步之遥,汪雨菲和老三也紧随其后,突然“啊”的一声,汪雨菲低呼起来。田大川回头看去,汪雨菲的一只脚崴了,而且像是被别在河底的石头下,想走都走不了了。
其实老三始终在她身后保护着她,但护住了她的身体却没能护住她的脚。于是,这个男人情急之下还是采用刚才的方式,用两只胳膊环抱住汪雨菲,想把她再次抱起来。但越是向上抱,汪雨菲的脚就被别得越死,怎么拔都拔不出来。
豆大的汗珠从汪雨菲的额头滚落,老三的蛮力只是徒增她的痛苦,汪雨菲花容失色,失声惨叫。
老三急了,彻底忘记了胸骨上的伤,半蹲着弯下腰,用手去拔汪雨菲的脚。河水齐腰又很浑浊,冲击力有增无减,老三的每一个动作都很艰难。
恰恰就在这个时候,从上游飘过来一截粗大的断木,借着迅猛的水势,断木的一头刚好撞在老三的后腰上。此时老三正在全力施救,对这一击毫无防备和抵抗,身形一晃,直接翻倒在河水里。
断木撞翻了老三,贴着汪雨菲摆了一摆,接着顺势而下。
几米开外的田大川看在眼里,这一撞力量极大,而且老三整个人消失在泥流里,连个脑瓜皮都没留,估计算是彻底交代了。他立刻转身往回走,想继续营救汪雨菲。
可没想到,老三居然又奇迹般的从河水里冒了出来。
死而复生的老三面无表情,接着去拔汪雨菲的脚。田大川看得心惊胆战,因为现在的老三几乎就和一具僵尸差不多,他没有意识也感觉不到疼痛,他要做的只有一件事情,就是把眼前的这个女人救出去。
可是情况越来越危急,接下来的这一段,泥石流变成了杂货市场和巨型垃圾运输带,各种杂物扎着堆飘过,最后居然飘来一个白花花的庞然大物,是一辆老式的桑塔纳轿车,轿车开着车门和后备箱,横着向他们冲过来。
冲下来的轿车距离他们越来越近,看角度,田大川的位置倒是没什么问题,可老三和汪雪菲所处的地点恰恰是轿车的必经之路,老三似乎有所感觉,抬头望了一眼。这一眼,他看见了死神飘然而至。
但在最后一刻,他仍然没有放弃努力和尝试,他一定要救眼前这个女人,不管她叫王小梅还是叫汪雨菲。
这边的田大川也迎了上去,在半空中抓住了汪雨菲的一只手。
就在轿车冲到眼前时,老三终于帮助汪雨菲脱离了险境,他用力推向汪雨菲的后背,借着他的力量,田大川把汪雨菲拉了过去。
田大川又伸出了另一只手,这只手伸向了老三,如果老三在这个时候也伸出手,他们的手就能攥在一起。
但是老三没有这么做。
老三不仅没有伸出自己的手,反而向后退了一小步。他最后看了汪雨菲一眼,眼神充满绝望,但还夹杂着一丝怜爱。他用掉了自己全部的力气,大喊了一句:
“王雪梅,你欠我的!”
喊完这一句,桑塔纳轿车的车头撞在了他的身上,老三闷哼一声,接着整个人被淹没在滚滚泥流之中,像一片叶子被带走了。
汪雨菲看着,目瞪口呆,像根树桩一样,愣在原地。
“快走,向上爬!”田大川喊了一句,拉住了她的胳膊。
两个人拼命向山上爬去。
楼主 _小哥_  发布于 2019-06-24 20:24:33 +0800 CST  
大山巍峨高耸,抬头望去,山尖隐藏在浓白色的雾霭背后,朦朦胧胧。经历了罕见的暴雨,山体相当湿滑,由于没有人类居住或是作业的痕迹,田大川和汪雨菲根本找不到可以休息的落脚点。好在妹妹已经被营救的消息比一针强心剂还要管用,田大川的精神和体力都恢复了不少,他的速度比较快,一边向山上爬一边留心身后的汪雨菲。
田大川发现汪雨菲似乎心不在焉,神情也有些呆滞。他认为,肯定是刚才老三的事情刺激了汪雨菲。有几次,他伸出手去想要帮她,可是汪雨菲坚决不用,只是一语不发跟着向上爬,也没有掉队。
连续爬了二十几分钟,筋疲力尽的两个人终于找到了一小块稍微平缓的地带。两个人都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汪雨菲整理着散乱的头发,田大川使劲儿跺着脚上的泥巴。等到呼吸稍微平缓,汪雨菲从身上掏出了一部手机。田大川看见手机很小巧,而且是“三防”的,显然是特意准备好的,这让他更加相信了汪雨菲所说的话,她真是一个警察,一个来卧底的警察。
接下来,汪雨菲开始尝试拨打电话,但是折腾了好半天,电话也没有打通,她不停变换着姿势和方向,最后还是无济于事。本来田大川看见汪雨菲拿出手机还很兴奋,想顺便给家里报个平安,可是看到眼前的情形,他对汪雨菲的手机也不再抱什么希望。
他向远处眺望,山下的情况一览无余。他找到了对面的院子,院子已经变成了火柴盒大小。他还看见了两山之间他们命悬一线穿越过来的那条河流,刚才还气势汹汹,现在看上去只是窄窄的一小条。
“我妹妹.....”田大川想问汪雨菲,田小溪获救后到底被安置在什么地方了,可他刚一扭头,就发现汪雨菲的脸上正浮现出一种不可思议的惊骇。
汪雨菲也知道田大川正在看着她,她慢慢抬起手臂,指向了远方。
“你看那儿!”汪雨菲低呼。
田大川顺着汪雨菲的手指看去,沿着山下的河流继续向前,有一段水泥桥,应该就是昨晚田大川走过的那座。水泥桥已经被泥石流冲垮,只剩下两端的残骸,中间的一段像被咬掉了一口,不知道被冲到了哪里。在桥下,摇摇摆摆陷着一辆黑色的越野车,可能由于车辆的体积和重量都比较庞大,被卡在了河道,才没有像上游飘过来的桑塔纳轿车一样随波逐流。
“这不是附近的车,是他们的。”汪雨菲喃喃自语。
“他们是谁?!”田大川盯着汪雨菲问。
“他们,是我们一直要找的人!”
楼主 _小哥_  发布于 2019-06-30 11:28:46 +0800 CST  
宽敞明亮的省公安厅会议室里,七八个人分散坐在会议桌的四周。汪雨菲瞄了瞄身边或整理手头材料或若有所思的人们,重新低下了头。这些人有她认识的,有她不认识的,即便是认识的,也都是其它部门的领导,和自己并不熟悉。她盯着光亮可鉴的深棕色桌面,内心很茫然,同时,她强烈的感受到了自己的尴尬和局促。
那是三个多月前的一天。那天早上,自己部门的领导突然通知她,要求她来参加这个会议,可是这位领导把她送到会议室后,甚至和其他人连招呼都没打就离开了。现在,她已经独自闷头坐了十几分钟,可这个会议到底是什么内容,她还不知道。
终于,一位自称公安部某局的中年男人开始介绍情况。
汪雨菲翻开笔记本记录,黑色的碳素笔、娟秀的字体,在纸面上记录的第一个词汇就是:“暗网”。
暗网这个称呼是相对于明网而言的。明网用户可以随时通过搜索引擎访问,而暗网用户完全隐身,实现了绝对匿名。它对代理信息多层加密,像洋葱一样一层层包裹住传递的数据,无法通过爬虫抓取到任何内容。根据所谓的“冰山理论”,如果我们把不可见的那一大部分网络区域称之为“深网”,那么,暗网就是深网的一个子集。
暗网原是美国军方为安全传送数据创立,但后来却成为滋养犯罪的肥沃土壤。以2013年被曝光的“丝绸之路”为例,在这个地下世界,可以买到毒品、枪支、伪造护照、伪钞、性奴、儿童色情服务,甚至是人体器官。其创始人从每笔交易中抽取利润,在短短两年里,实现了12亿美金的资本积累。虽然“丝绸之路”已经被打掉,但是继承者们前赴后继,很快填补了空白,更大的地下黑市随即出现,较之以往交易数量更大、犯罪更猖獗。
汪雨菲认真的听着,但还是不明白,这和她有什么关系。

“暗网离我们并不遥远,它所构成的威胁不受地域限制。”公安部的同志表情严肃的陈述,“随着世界各国执法机构对暗网黑市逐渐引起重视并加大打击力度,就在五个月前,某国警方秘密接管了一个全球性暗网交易平台。通过接管平台,警方掌握了暗网中大量重要人物的情报,秘密监测了用户的犯罪活动。在这期间,他们发现并向我们提供了线索,就在这个暗网黑市交易平台,存在来源于我国贩卖人口的信息。”
“由于跨国犯罪的复杂性与多层匿名机制的复杂性相互结合,加之暗网黑市采用比特币进行交易,我们召集多个部门、做了大量工作,但只是获取了一些模糊信息,案件始终无法实质性深入,我们遇到了强大的对手。但是,既然从正面技术问题解决不了,我们就需要换个思路。”公安部的同志顿了一下,看向省厅刑侦局局长。
“最近半年,我省已经连续发生了16起盗尸案件,另外还有7起青年女子失踪案件。”省厅刑侦局长介绍说,“犯罪分子反侦查意识很强,几乎没有留下任何有价值的线索,现在将近六个月过去了,这些案件仍然没有告破。”
“在这里,我要做检讨,我们的侦查工作有失误、没做好。”刑侦局长的脸上浮现出愧疚的神情,继续说,“现在我们基本可以判定,以上案件都是同一团伙所为,这个团伙正在疯狂实施犯罪,可我们却束手无策。”
“雨菲。”汪雨菲正低头听得入神,忽然听见有人在叫她的名字,就在她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的时候,对方又重复了一遍,“汪雨菲。”
汪雨菲抬起头,顺着声音看去,省公安厅副厅长正在看着她。
楼主 _小哥_  发布于 2019-06-30 11:30:40 +0800 CST  
“如果交给你一项任务,一项很重要的任务,这项任务需要你具备极大的忍耐力,还会将你置身于险地,需要面对生与死的考验,你......”副厅长迟疑了一下,问汪雨菲,“你能接受这个任务吗?”
汪雨菲整个人都呆滞了,但这种呆滞仅仅维持了两三秒钟的时间,她轻轻点了点头。这一刻,旁边有人长长吁了一口气。
“我们要下一个大饵,你就是这个饵,将被丢到人们看不见的地方,等待机会!这个过程会很艰难,你将不见天日,没人能帮得了你。还有,你的任务是双重的,也就是说,我们下的是双钩。等你钓到第一条鱼之后,你的任务不是把他钓出水面,而是要用他来钓更大的鱼。这时,你的处境会更加凶险,作为鱼饵,你就在鱼的嘴边,随时都会被吃掉。”
公安部同志的语气十分沉重,他不是在危言耸听,也不是在吓唬小孩子。虽然对面这位省公安厅的女警察他是第一次见到,但是她太年轻了、太漂亮了,就像花一样,他实在不想把这么美好的东西埋葬掉,他怕汪雨菲听不清或是听不懂,缓慢又清晰地说:
“我的意思是,你要做好牺牲的准备。”
会议室里静极了,空气沉甸甸的挤压着每个人的肺,好像呼吸都变得很困难。
“汪雨菲同志,现在,你还接受这个任务吗?!”副厅长又问。
“接受!”这次,汪雨菲回答的很干脆。她笔直的站了起来,纤细的手指强有力的按在桌面上,坚定地说,“我能完成任务!”
“好!”副厅长站了起来,紧跟着,会议室里所有的人都一个接着一个站了起来。他们齐刷刷看向汪雨菲,用岩浆一样滚烫的目光注视着她。
“你首先要去的地方,是寒桥县,确切的说,是寒桥县殡仪馆。这是寒桥县公安局刑警大队的徐大队,由他负责配合你在县里的工作。”刑侦局长向汪雨菲介绍着。
汪雨菲随着局长扬起的手看过去,一名五十岁上下,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向汪雨菲敬了个标准的警礼,声音洪亮的说:“保证完成任务!”
“这是我们请来的网络专家,”公安部同志又指着身边一位带黑框眼镜的年轻人说:“接下来的两天,他会对你进行培训,详细给你讲解暗网的操作方法,还有一些必备的网络技能。”
“嗯。”汪雨菲点了点头。
“好。”公安部同志面露欣慰之色,示意大家落座。刚坐下,他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响了。公安部同志接起电话,认真聆听对方的叙述,听到一半,他站了起来,慢慢踱到窗边。整个过程,他一言不发,只是在听,挂断电话后,他又在窗户前沉默了好长时间。
会议室里鸦雀无声,大家预感到一定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发生。
“各位同志,”回到座位的公安部同志终于开口了,“刚刚接到指挥部的电话,有一个新的情况要通报给大家。我们前期掌握的一名暗网集团骨干成员,刚刚擅自脱离了她的组织。这个人在犯罪集团里地位不高,但角色十分重要,为犯罪集团提供了绝大多数的技术支撑,既是实施犯罪必不可少的环节,同时也是我们工作的重点。现在,整个犯罪集团都在找她,我们更要抢在前面找到她。”
“雨菲同志,”公安部同志再次看向汪雨菲,“我们的工作对象是个年轻女性,具体身份不详,有吸毒史。接下来,你的任务可能要更复杂、更艰巨了。我们一定要找到她,抢在犯罪集团前面找到她,也许她才是能够钓到大鱼,最具诱惑力的那只饵。”
汪雨菲蹙眉思考了片刻,点头回答:“明白。”

“我最后再强调一下工作纪律。”刑侦局长扫视着会议桌的四周,“一是注意保密纪律,严禁向专案组以外任何人员泄露案件消息;二是听从指挥,严禁不经请示,私自改变工作部署;三要从大局出发,严禁打草惊蛇,使整个行动功亏一篑。”
“同志们,这是我们近年来最重大的一次任务,也是最艰巨的一次考验。此案已被列为部督案件,全国将有十三个省市共同参与侦办,但是,我省是整个案件中的关键环节,是重中之重。因此,上级交给我们的任务必须完成!我们要用这次行动警示所有犯罪分子,在我们的国家,绝不允许有法外之地的存在!”他铿锵有力的陈述着,最后宣布,“我们这次行动的代号,叫做‘无相门’!”


“等等!”田大川打断了汪雨菲的叙述,“你说,你们的行动叫什么?”田大川问。
“无相门。”汪雨菲回答。
田大川撇了撇嘴,满脸不屑。
自打田小溪出事,母亲开始信佛,田大川随手翻阅、耳濡目染,也了解些佛教常识。他知道“无相门”是佛教的词汇,可他还没听说过,公安机关哪一个打击犯罪的行动,会起这么个名字。
汪雨菲注意到了田大川的反应,解释说,“不取于相,清净无碍。我们就是要排除一切干扰,穿透所有表象,将隐藏在幕后的黑手绳之以法。”
“他们为什么选中了你?”田大川问。
“我是女的,进攻性低、威胁小,而且我有医学基础,存在被利用的价值,也就存在打进去的机会。”
“你是学医的?”
“我是医科大学毕业的,学临床医学。”
“那去大医院做医生多好,何苦跑来当警察?”田大川随口挖苦。
汪雨菲把头转了过去,没有回答。
“你的任务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田大川又问。
“三个多月以前,确切的说,到今天为止,是第118天。”
汪雨菲之所以对这段时间记忆得如此精准,田大川心里明白,在这118天里,她的每一天肯定都不好过。
接下来的田大川陷入了沉思。他不想啰里啰嗦问个没完,但他心里在想,自己这两天来遇到的很多无法解释的问题,是不是都和这个女人,和这个女人背后的行动有关?
楼主 _小哥_  发布于 2019-07-02 17:20:16 +0800 CST  

楼主:_小哥_

字数:76637

发表时间:2019-05-30 03:18:39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9-07-03 10:09:51 +0800 CST

评论数:373条评论

帖子来源:天涯  访问原帖

 

热门帖子

随机列表

大家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