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象挠了挠脑袋，开口道：“哥，我想给你说个事。”
“嗯？”项伟正在低头拨弄手机。
“哥，你也知道现在都讲恋爱自由，对吧？”大象憋了半天冒出这句话。
“啥？”项伟吓了一跳：“恋爱自由？”
“是嘛！恋爱自由撒！你也是有素质的人，这个道理你晓得撒？”大象一来就把项伟捧得老高。
“哥不算太有素质，不过这个道理还算略懂，你想干嘛？”项伟似笑非笑的看着大象。
大象白了项伟一眼，质问道：“既然你懂，那为啥要干涉我的爱情生活？”
项伟这时随即明白过来大象所指何事，他笑了笑说：“兄弟，你是不是想说公司里那个小静？我可没有干涉你哦！”
“那你为啥叫康健不帮我？”
项伟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苦口婆心道：“人家康健怎么帮你？他是公司的总负责，小静是他的下属，他出面帮你约小静成何体统？再说了，看那个小静也是正经女孩子，你不要一时脑袋发热去骚扰人家。”
“哎呀我靠！”大象闻言有点生气：“哥你这样说就不对了！她是正经女孩子，我不也是个正经男孩子吗？”
项伟强忍着没有笑，反问道：“那这样说来你是对人家动了真情？”
大象脸一红，随即正色道：“这不关你事！”
“行，既然不关我事我也不会管闲事！”项伟笑道：“不过我不允许康健帮你办这件事，你要追求人家就凭自己真本事！”
“好！凭本事就凭本事！”大象气呼呼的回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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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

旭升公司在木龙镇的项目进展得很顺利，政府批文下来后，在一个月之内就与所有农户签完了土地流转协议。
这时李镇长也结束了党校学习，回到了镇里面。期间项伟又专程去党校与李镇长接洽过几次，
彼此关系就比较熟络了。
这天项伟在李镇长的办公室商讨项目规划时，李镇长对项伟说：“项总，这几十亩土地就算正式交到你们公司手上了。希望你们好好建设，不要辜负当地老百姓对你们的支持。”
“这是绝对的！你就放心吧。”项伟点头保证道。
“对了，还有这个事情……”李镇长想了想说：“我们镇里面昨天开了一个党政联席办公会，对于你们的项目有个初步设想。我们希望接下来搞一个隆重的开工奠基仪式，由我们政府出面牵头组织，准备请部分县领导和相关部门参加。希望你们能做好相关准备工作。”
“好哇！这可以提升我们公司的知名度，也相当于给我们项目打了广告。”项伟赞许道。
“那你们就尽快开工吧！既然是开工奠基，肯定要把场面搞得红火一点，至少有点热火朝天的味道。我觉得到时候现场要有大型机具设备在施工，再多请点当地村民当杂工。我们会准备一些关于项目介绍的展板……”李镇长边说边记下来。
“这些都没问题，我会安排的。”项伟看了一眼李镇长，试探着说道：“就是关于项目住宿楼的建筑材料，我们公司方面有个意见……”
“嗯，你说……”
项伟微笑着对李镇长说：“我们也知道如果在耕地上大量使用钢筋混凝土等传统建材会对土地产生难以消除的影响，但如果全部使用环保木质建材，施工难度和建设成本都会很高。

我们专门就此事咨询了专业人士，经过多方论证后，最后形成了这个意见：建筑物主体结构用钢结构预制件建造，附属设施用环保木材。如果十年合同期满后停止项目经营，绝对可以全部拆除，恢复耕地原貌，而且对环境没有任何影响！”
“用钢结构建材？这个……”李镇长稍稍沉吟后回答道：“这件事情需要上会讨论，我们也要论证和考察，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对环境没有影响的话，估计问题不大。”
“好！谢谢李镇长！麻烦你一有结果马上通知我们。”项伟露出了笑容。因为他找人做过预算，主体用钢结构建材比全用环保建材要节省不少钱。
想到钱，项伟有点紧张感。签订土地协议时预付了前五年的土地流转金，花了四五十万，再加上前期费用和公司日常开支，已经花掉七十多万了。要想尽早见效益，就必须尽早开工。
为了配合奠基仪式，项伟准备先着手组织人手移栽果林，修缮菜园，这些倒花不了太多钱，手里的资金也完全足够。但关键是住宿楼及其附属设施的建设成本令项伟捉襟见肘，按照预期规划住宿楼是五楼一底的规模，底楼是餐饮，楼上是住宿，这栋楼也是整个项目中最大的一笔开支。
最近项伟天天上网关注中国政府打击中缅边境赌场的相关信息，项伟分析这次对果敢老街的打击不会持续太长时间，因为断电、断通讯等打击手段也会对当地普通居民的生产生活造成巨大影响。

项伟早已把购货款准备妥当，就等大男崽回到老街就立即开始运作此事。项伟觉得这一票干下来只要能筹够木龙项目的资金，就可以收山退休了！
幺鸡最近的心情也很急迫，他迫切的希望“大象的朋友”再度出手运货。幺鸡当然不知道事情的缘由和细节，他只关心运一次就能得到的巨额回报。
由于大象提出必须由幺鸡全面负责运输方面的所有事项，所以幺鸡为了在运输途中监控阿牛，特意发展了两个马仔。这两个马仔都是街头混混，既胆大又缺钱，觉得仅仅跟着货车跑一趟就可以一人得三万，都认为这是个好差事，所以一拍即合。
随着幺鸡落实完善运输环节的相关细节，这个跨国走私贩毒集团也完全成型，而且步骤严密，分工明确：项伟是幕后总指挥；大男崽在缅甸负责接洽，协助接货；烧烤、大象、郑小高和朱永伦是骨干，除了协助项伟管理运作，还负责境外接货并将货物走私到中国境内，再转交给幺鸡；幺鸡负责藏货，并将货物从云南边境偷运到重庆；陈华子在重庆接到货后再转运至广东地区销售……
在这个庞大的走私贩毒网络中，幺鸡和陈华子并不是项伟的心腹，他们实际上是项伟的合作伙伴。关于幺鸡，项伟认为只要他能完全隐身，就算在运输过程中阿牛出了事，也不会把幺鸡牵扯出来；
相比之下项伟更担心陈华子在广东销售毒品的过程中出事，不过项伟这样自我安慰：陈华子从事毒品贩卖多年，经验丰富而且老奸巨猾，应该比较稳妥，再说只干这一票就上岸，应该不会出事。

其实项伟不知道，陈华子自从上次在重庆接手二十公斤高纯度海洛因后，不仅一跃成为广州市最大的地下毒品庄家之一，而且他的触角已经不局限于广东地区，他还将毒品分销到了浙江一带……
经过将近两个月焦虑的等待，项伟终于收到了一个重大利好消息——大男崽终于回到老街了！
这时中国政府对老街赌场的打击行动暂告一个段落，老街地区的移动通讯网络也重新恢复了正常。项伟得知这个情况后迫不及待的给那个神秘号码发了一条短信：小伟要甘蔗。
在这两个月中，旭升公司在木龙镇的项目也推进得比较顺利，上个星期举办的开工典礼也取得了圆满成功。木龙政府为了扩大影响，不仅邀请了县里的招商局、农委等相关部门参加，还请来了分管副县长亲自出席。
木龙镇方面有意将旭升公司这个项目打造为标杆形象工程，为了答谢木龙镇当地各方对项目的支持，康健干脆把项目就取名叫“木龙山庄”。
这段时间项伟除了关注木龙山庄的建设推进情况，也密切跟进着缅甸方面的消息，不过他知道，发出了要货短信后，有可能需要十天半个月才能得到回馈信息。
烧烤和郑小高这段时间都比较逍遥快活，不过烧烤是经常去顺心休闲会所逍遥快活，而郑小高则经常躲在酒店“逍遥享受”新型毒品！
朱永伦算是兄弟几人中暂时比较幸福的，他很少到重庆来与大家厮混，几乎都窝在老家陪老婆。

上次带着老婆到医院作孕期体检，朱永伦找了熟人又花了几百块钱，得知老婆肚里的孩子不仅发育正常，而且还是个男孩，朱永伦顿时乐开了花！
大象前段时间比较闹心，他犯了相思病却得到不有效的“救治”，不过最近几天他的“病情”得到了缓解。前几天大象借送项伟去公司的机会，厚着脸皮顶着公司其他人的白眼，经过一番死缠烂打终于问到了小静的手机号码，这两天打电话和小静聊过几次，大象自我感觉还不错，准备下一步就约会小静吃个饭之类的……
“哥，明天江总生日，你别忘了……”
“靠！你不提醒我还真忘了！”项伟接到烧烤的电话拍了拍脑门，自我解嘲道：“最近想的事情太多，有点健忘了。对了，他生日宴会在哪里办来着？”
“江北那个‘阿兴记’饭店。要不我们明天接你去？”烧烤提议道。
“好嘛，我就不开车，你们来接我。”
第二天中午，大象和烧烤开着宝马车去接项伟。顺心休闲会所的经理几天就告诉他们这次江总过生日不仅店里面的小妹儿都会参加，还有很多江总的“老部下”都会来。大象和烧烤想到江总在这个行业摸爬滚打多年，麾下美女众多，参加这个生日宴肯定能大饱眼福。
项伟决定亲自出席江总的生日宴会倒不是为了看美女，只是出于一般的人情往来。

到达酒店门口停好车后，项伟几人走进酒店，只见门口的迎宾台围满了送礼人群，看这架势送礼还得排队。
项伟无奈的笑了笑，掏出礼金递给烧烤说：“你帮我送，我出去转转，一会儿再来吃饭。”
这时项伟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夸张的叫声：“尾巴，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啊！”项伟条件反射的回头一看，顿时心中一凛：啊？赵鬼手？
项伟压住心中的震惊，强挤笑容应承道：“鬼哥，好久不见！”项伟脸上若无其事，但心里已经急速运转开了：赵鬼手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难道他也认识江总？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早知道今天我就不该来了！
上次小周娃那件事情，赵鬼手声称看项伟的面子给小周娃免掉了十二万赌债，本来项伟并不想欠这个人情，更不愿意由此与赵鬼手扯上牵连，当时就想把钱还给他，但后来二人在电话中谈得不欢而散，这十二万块钱的事情就搁了下来。
项伟后来也想过把钱还给他，不过后来赵鬼手的马仔给项伟留的那个电话打不通了，项伟也不想通过江湖朋友的关系找赵鬼手，就打算以后有机会再还钱。项伟内心深处并不惧怕赵鬼手这个人，但他很惧怕与赵鬼手扯上关系——都说宁忘山上走都不愿遇鬼手，这家伙的的确确是个人见人怕的鬼见愁！
所以今天赵鬼手突然出现在项伟身后，着实让项伟吃了一惊。不过既然已经面对面杵上了，项伟也只得硬着头皮应付他。
项伟故作亲热的锤了赵鬼手一拳，笑问道：“鬼哥也来喝生日酒？待会我们坐一桌，一定要好好和你喝几杯！”
赵鬼手眯着三角眼神秘的笑了笑回答道：“不了，我本来打算叫人来随个礼就走，正好看到你也在，才下车和你打个招呼。我们改日再喝酒吧，你现在忙不？不忙的话上车聊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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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

既然赵鬼手开了口，项伟也不好拒绝，毕竟赵鬼手在项伟面前算是江湖前辈。项伟只好爽快的回答道：“好哇！”然后对烧烤和大象说：“你们先进去坐，我一会儿就进来。”烧烤和大象都不认识赵鬼手，见他和项伟亲切寒暄，都以为是项伟的老朋友，也没有在意。
赵鬼手领着项伟走出酒店挥手指了指路边一辆丰田箱式商务车，项伟会意，径直走过去拉开车门坐了进去。赵鬼手跟在项伟后面钻进商务车，对车里的马仔们说了一句：“你们下去。”商务车的前排座和后排座都坐着几个人，听到赵鬼手的命令也不回应，静悄悄的下了车关好门。
项伟看了一眼，发现那几个马仔虽然下了车，但并未走远，就没话找话的赞叹道：“鬼哥你这车太牛了！后面两排座位相对排列都可以开会了！”其实项伟对这辆商务车的座位结构并不在意，他坐上车看到车窗上严严实实的窗帘就心骂道：龟儿赵鬼手在搞地下情报工作？
赵鬼手听到项伟的赞赏，自谦道：“兄弟就爱说笑！要说牛，你才牛！马仔都开宝马！”项伟嘿嘿干笑了两声没有说话。
“对了……”赵鬼手主动开口道：“上次我跟你说的那事考虑得怎么样了？”
“哦，那件事情啊？”项伟作恍然大悟状：“我还天天念叨着那事呢！哥，你等我几分钟，我马上把那十二万给您送来！随便再送个小物件孝敬你这位好哥哥……”
赵鬼手冷哼一声道：“哼！尾巴，你小子想‘晃点’老大哥呢？我可告诉你，哥哥年岁已大，经不起你的忽悠！”
“哎唷我的鬼哥，看你说的！”项伟佯怒道：“我怎么敢忽悠您啊？我才出来玩几天啊？真的，您确实是我最敬重的好大哥，上次的事情真是谢谢你了，我马上把钱给你送过来……”
项伟说着就掏出手机作势要打电话，赵鬼手做了一个暂停的手势，项伟只好放下手机。

赵鬼手冷冷笑了笑，然后坐近项伟压低声音说：“我找你聊天不是为了那十二万！而是为了上次我给你提起的那个生意，你考虑得怎么样？”
“什么生意？哦！我想起来了……”项伟看了一眼面色凝重的赵鬼手，为难道：“鬼哥你说那件事啊？其实我也想搞，不过我既没有门路也没有本钱，再说那个生意风险太大了，兄弟就是有那贼心也没那贼胆啊！”
赵鬼手死死盯着项伟的眼睛，似乎在洞察项伟的心理活动，场面顿时有点尴尬。过了好几秒，赵鬼手才拍着项伟的肩膀问道：“那兄弟言下之意是已经完全金盆洗手，彻底退休了？”
项伟顿时心里一惊：赵鬼手什么意思？他到底想干什么？难道他知道我的事情？这不可能啊！
项伟虽然比赵鬼手年轻了将近二十岁，但也不是今天才出来混社会，项伟虽然被问得心惊肉跳，但脸上毫不变色，装出剖心置腹的样子回答道：“我这样子就算要洗手也配不上‘金盘’，顶多洗脚盆就够了。鬼哥，呵呵……其实不瞒你说，我最近在和几个朋友商量弄点假钞来卖！”
赵鬼手哈哈笑了几声说：“卖假钞赚不了几个钱，不过赚得多的生意风险也更大！既然你没有玩白粉了也好，不过哥既然把你当兄弟就想奉劝你一句，想听不？”
“兄弟愿闻其详！谨听哥哥教诲！”
赵鬼手似笑非笑的看了项伟一眼，低头拨弄了几下手指甲，阴森森的说：“你如果想做那生意就一定要告诉我！只要你告诉我，那我可以保证你万事大吉；如果你做了那生意却又不告诉我，哼……”
项伟一辈子迄今为止被人恐吓的次数用一只手都数得过来，此时面对赵鬼手不怀好意的敲击，项伟心里已经火冒三丈，要是换做常人早就一耳光抡了过去！但他知道赵鬼手这个人深不可测，所以并未发作，只是抬头直视着他的双眼，淡淡的反问道：“如果不告诉你又怎么样？”
赵鬼手感觉到了项伟隐忍着的怒气，他耸耸肩故作无奈道：“不告诉我也没什么，就怕到时候万一出了差池的话，我想帮忙也帮不上了……”
项伟心里冷哼一声，暗道：你以为你是公安局长呢？笑话！但脸上毫不表露，故意讪笑道：“那是那是……如果兄弟真有那一天，一定如实给鬼哥汇报！”
赵鬼手脸上的肌肉抽搐了几下，顿了几秒掏出一张纸片递给项伟，面无表情的说：“我还有事，改天再聊。

有事打这个号码，可以找到我。”
见赵鬼手下了逐客令，项伟如释重负，客气的告别道：“那我走了，改天把那钱给你懂过来，鬼哥再见！”
当项伟起身推开车门时，只听赵鬼手在身后如蚊蝇般冷冷念了一句：“如果有货，卖给我最好！”项伟听得心中猛然一抖，下车转身看了赵鬼手一眼，只见他已经故意把脸转开，项伟也没有追问，默默转身，走回了饭店。
此时还没有正式开餐动筷，项伟走进宴会大厅找到烧烤和大象，二人正在头碰头的对美女们评头论足，见项伟过来了，就招呼道：“哥，聊完了？刚才那人是谁呢？”
项伟随口敷衍道：“一个朋友。”说完就四下打量，终于看到江总正在远处一张桌子前和人聊天，项伟径直走过来轻轻扯了一下江总说：“小江，问你个事。”
江总见项伟一脸严肃，就立即跟着项伟走到角落处低声问道：“伟哥，什么事？”
“我刚才在你的客人中似乎看到一个老熟人，但多年未见不敢确定，所以来向你打听打听。”
“哦？是嘛？”江总伸长脖子左顾右盼道：“他在哪儿呢？我看是谁……”
“你不用找，他好像已经走了。”项伟拍了拍江总的肩膀轻声问道：“他姓赵，大家都叫他鬼哥。”
“鬼哥？”江总想了想回答道：“我不认识！你确定是我的客人？”
项伟皱眉道：“不认识？那就算了。

他大约五十多岁，今天坐的一辆丰田商务车……”
“哦！我知道你说的是谁了！”江总似乎得到了提醒，恍然大悟道：“你说的是赵大哥吧？”
“嗯，应该就是他！”项伟追问道：“他是你的朋友？你怎么认识他的？”
但江总的表现让项伟有点失望，只见江总摇摇头解释道：“其实他不算是我的朋友，我和他也不太熟。”
“什么？”项伟疑惑道，再看江总的表情不像有诈，还想再问，江总继续说：“他第一次来我店里是去年，当时是我的一个哥哥带他来的，不过我感觉他和我那哥哥关系也不算太热乎。
后来赵大哥时不时的也来照顾我的生意，不过都不是亲自上门，都是安排手下直接到店里把小妹带走，完事后再把小妹送回来。我店里有好几个像赵大哥那样神神秘秘的客人，不过赵大哥是最大方的一个。我也只是和他聊过一两次，感觉他比较高深，但我和他真的算不上是好朋友，我也没有想到他会来我的生日宴会。伟哥，怎么了？有事吗？”
“没事。”项伟回答道，随即又叮嘱道：“如果他问你关于我的事情，你什么也别告诉他！还有，如果他向你问起我，你一定要告诉我！”
“行！我懂了！”随即远处有人叫江总，江总就拍了拍项伟忙着招呼客人去了。
这段饭开席后只吃了半小时，项伟就把大象和烧烤一起叫走了。

两个兄弟见项伟有点反常，就追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项伟点了一支香烟，深深吸了几口才回答说：“我们有可能遇到麻烦了……”
“什么麻烦？”
项伟没有回答，又狠狠吸了几口烟然后将烟蒂弹出老远，咬了咬牙说：“我必须马上去拜访一个人！”
项伟不想在没有印证猜测之前就对兄弟们告知实情，他不想兄弟们无端担忧。但赵鬼手今天最后那番话让项伟心里只打鼓：如果有货最好卖给他？这狗日的到底什么意思？项伟仔细回忆审查了生意上每个细节，确实没有发现有何纰漏，但赵鬼手难道会无端端的说那些话？他说那些话有何用意？难道只是为了吓唬我抖抖威风？这有必要吗？
告诉他就万事大吉？虽然他没有说后面一句，但言下之意无非就是说如果不告诉他的话就会倒大霉！赵鬼手再是神通广大，又何德何能敢说这句话？但赵鬼手在江湖上历来以“人鬼”闻名，没有听说过他爱吹牛皮啊！既然他不是个爱吹牛的人，那在我面前说那些话意欲何为？
项伟觉得不能小觑今天这件事情，他打算想办法摸摸赵鬼手的底，毕竟自己离开重庆这么久，对赵鬼手的了解都停留在多年前，所以必须找个人打听一下这个赵鬼手最近几年到底在干什么！
项伟其实离开广州回重庆，就不想再与重庆黑道上的人打交道，但似乎想避也避不开！不仅如此，虽然无奈，但很多时候自己还必须主动去求得那些黑道人物的帮助，比如这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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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1

项伟决定去拜访的这个人也是重庆黑道上的一匹“老板凳”，上世纪九十年代初就在山城江湖上叱咤风云，此人名号中有个“福”字，所以人们都尊称他为“福哥”。
其实项伟和这个福哥并无太深的渊源，项伟当年在地下赌场厮混的时候在福哥开的场子里放过高利贷，项伟模糊的记得好像曾经出手帮福哥打过架。项伟这个人素来仗义耿直，当时很多江湖上的老大哥都比较赏识他。
项伟之所以决定找福哥深入了解赵鬼手的底细，除了仰仗福哥在重庆的深厚背景，还因为项伟知道福哥和赵鬼手曾经有仇隙，所以无论福哥对赵鬼手的了解有多少，至少不会因此对项伟不利。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就像一部机器，转得越勤越润滑，一旦停久了不用，就会生锈。项伟当年离开重庆到广州后就没有再与福哥见过面，本来此时突然去拜访有点唐突，但项伟也顾不上这么多，打听到福哥在渝中区开了一家典当行，就兴冲冲地赶了过去。
“你们就在车里等，我一个人去就行了。”项伟给大象和烧烤交代了一句就走进了典当行。
“先生你好，请问你要办什么业务？”服务员迎上来问道。“哦，我不办业务，我来找个朋友。”项伟回答道。
服务员闻言愣了愣，旁边一个年轻小伙子走过来把项伟打量了几眼，问道：“你找谁？”
“我找福哥。”

“找福哥？”小伙子觉得项伟很面生，审视几眼后注意到项伟手里提着两瓶“茅台”，警觉的追问道：“你是谁？找福哥干什么？”
“我叫项伟，曾经在福哥手里讨生活，算是他的小兄弟，麻烦你给他说一声。”项伟说完就很懂规矩的慢慢踱出了典当行，站在门外等候。
只过了两三分钟，小伙子就跑了出来，这下没有像刚才那样绷着脸，而是满脸堆笑对项伟客气道：“哥子不好意思，请里面坐！福哥不在，大约一小时后才能回来，他让你等他，还说如果你有急事的话可以马上和他通电话。”
“不用了，我等他……”项伟微笑着走进店里的会客室，随手拿起一张报纸浏览起来。
等了一阵，门外传来爽朗的笑声：“哈哈……尾巴来了？他在哪儿呢？”
项伟连忙起身应道：“福哥，我在这里！”
“嘿！你小子这么多年一点没变啊！”福哥上来就重重的拍了一下项伟的后脑勺。
“福哥你才是越活越年轻！”项伟亲热的打趣道。
“哪里还年轻？老喽老喽……”福哥搂着项伟的肩膀道：“走！到我办公室去！”
“福哥你平时很忙吧？”项伟走进办公室四下打量问道。
“不忙不忙……”福哥一边给项伟倒水，一边回应道：“这边的生意都是几个兄弟在管，我平时比较闲。不过我打算把典当行升级成投资公司，最近在忙手续方面的事情……”
“哦？福哥你可了不得！还需要人手不？要不兄弟我来给你打工吧？”项伟笑道。

“你莫乱扯！”福哥坐在老板椅上笑盈盈的看着项伟道：“说吧，找我什么事？”
项伟略显尴尬的回答道：“福哥，我这几年都在外面瞎混，又你知道你很忙，就一直没有来拜访你，还望见谅。”
福哥摆摆手，豪爽的说：“没事！我们两兄弟不存在，我知道你今天肯定有事，说吧！只要我能帮上忙就没问题。不过我先申明啊，江湖上那些破事我已经很久没有插足了……”
“不是不是！”项伟连忙解释道：“不敢劳烦福哥出面帮我解决麻烦事！我只是想打听一个人。”
“谁？”
“赵鬼手！”
当项伟说出这个名字时，福哥一怔，然后重重的冷哼道：“操！赵老鬼？你应该也认识他吧？你想打听什么？”
“我以前认识他，但没什么交情。”项伟缓缓回答道：“我也很多年没有见过他了，不过前几天和他偶遇后聊了几句。他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说话也神神叨叨的，我就想打听一下他最近几年的情况……”
“赵老鬼……这个狗日的！”福哥仰头自言自语轻声念叨了两句，然后猛然坐直了身体，冷不丁问道：“尾巴，你在做‘药生意’没有？”
项伟心中一惊，因为福哥刚才那句话中提到的“药”，在重庆黑话里暗指毒品，所以重庆人把吸毒称为“吃药”，瘾君子称为“药娃”，而做‘药生意”顾名思义就是暗指贩卖毒品。

所以福哥这一问让项伟顿时大吃一惊，暗自思量道：福哥应该不知道我的事吧？那为什么一提到赵鬼手他就这样问我呢？
项伟稳稳神，若无其事的回答道：“福哥不瞒你说，我以前在外面走投无路的时候搞过几天药生意，不过早就洗手不干了。”
福哥一听，把桌子一拍，叫道：“如果你没有搞药，那你就不用怕赵老鬼！下次他再在你面前装逼，一脚把他龟儿踢飞！”
什么？没有搞药就不需要怕赵鬼手？那福哥言下之意岂不是如果在搞药生意的话就该怕了他？福哥这话怎么和赵鬼手说得如出一辙啊？项伟这时心里开始紧张了，不过从福哥言语中看得出他和赵鬼手关系很不好，项伟就顺着回应道：“我倒不怕赵鬼手，当然也不好当面顶撞他，他毕竟是江湖老前辈……”
“他算锤子个老前辈！这个卵人最不讲道义！”福哥有点激动，忿忿道：“老子当年真该弄死他！他龟儿那时候算个啥鸡巴东西？就会打几张假牌的江湖骗子！当年我们出来混社会的人，到现在死的死、退的退、蹲的蹲……根本就没剩几个了，他现在就可以倚老卖老在你们年轻后辈面前装前辈了？操！叫他到我面前来装逼试试？别人怕他，老子可不怕！”
“别人为什么怕他？”项伟淡淡的追问道。
福哥顿了顿，收起激动愤慨的神情，点燃一支香烟，压低声音对项伟说：“你知道我为什么恨赵老鬼吗？”
“我不知道，但我听说你们曾经在赌桌上吵过架，还差点动了手……”
福哥叹了口气讲述道：“那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而且不是差点动了手，是真的动手打了起来，不过当时我踢了他几脚，他也揍了我两拳，就被旁人拉开了。

从此我和他就形同陌人，再也没有来往。不过那毕竟都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我们如今都是五十岁的老头子了，也不再计较那些小事。其实我恨他是因为前几年发生的一件事情。”
“什么事？”
“前几年有个小兄弟来找到我，想用房子抵押点钱急用。跑社会的人都是三更穷五更富，当时我也没多问，其实他那套住房当时最多值十多万块钱，但他非要二十万。我觉得这个小兄弟人还不错，就咬牙给了他二十万。结果没过多久他就出事了，第二年就被枪毙了！”福哥说到这里顿了顿，问项伟：“你猜他拿这二十万干什么去了？”
“他……拿去做药生意？”项伟试探着猜测道。
福哥点点头，又问：“那你再猜猜他是和谁做生意？”
项伟只觉胸口一紧，惊道：“难道就是赵鬼手？”
“不错！正是这条老狗！”福哥皱眉道：“后来我出于朋友间的关心稍微打听了一下，这个兄弟正是与老鬼做药生意才翻了船！而且我还打听到在那笔交易中，赵老鬼是中间人，可最终买家卖家都栽了水，他却没事！”
“类似的事情我也听说过。”项伟面色凝重：“这个赵鬼手到底有何高明之处，能有如此神通？”
福哥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他站起身走过来将房门反锁，然后才低声对项伟说：“尾巴，我不知道你今天问这些事情有何目的，我也不会问你，但我下面要告诉你的事情是个大秘密，全重庆了解这个内幕的人不超过二十个！我之所以告诉你是因为你主动问起，更因为我一直都很欣赏你，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福哥，你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项伟一脸严肃。

福哥点点头，一字一句的说：“其实真正高明的人不是老鬼，而是他后面的人！”
“哦？”
“我先说一个名字，看你有没有听说过……”福哥极为慎重的低声问道：“你有没有听说过一个叫老特务的人？”
“老特务？”项伟想了想回答道：“好像从来没有听说过，他是谁？”
“你没有听说过也很正常，前几年我都以为他已经死了。”福哥若有所思道：“在你出社会的时候他已经归隐幕后，我大概在94年过后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了！大家出来跑江湖捞偏门各有各的门道：小偷小摸、包娼设赌、坑蒙拐骗……而老特务的门道就是‘卖药’！不仅如此，算来他应该是重庆所有本地毒贩的祖师爷！”
什么？我的祖师爷？项伟震惊之余又有点好笑，追问道：“这人真这么厉害？那为什么在江湖上连一丁点关于他的传闻都没有？”
“哼！这也是老特务的高明之处！他是重庆改革开放后最早一批卖药的，你说他是不是祖师爷？但同时他又在黑道上鲜为人知，你说他高明不？据我所知老鬼真名确实姓赵，但这个老特务到底姓氏名谁居然没有人知道！”福哥说到这里笑了笑，又说道：“你说刘德华成为天皇巨星只是因为他出道早吗？肯定不是！同样的道理，这个老特务的过人之处也不在于在他最早开始卖白粉！”
“那是因为什么？”
福哥微微沉吟，回答道：“所有偏门生意中卖白粉风险最大！谁都知道卖白粉翻船的下场，警方禁毒力度也越来越大，偏偏老特务次次都能逢凶化吉。

不仅如此，最近几年老特务的同行一个个翻船栽水，唯独他屹立不倒，独占鳌头！据说他们那帮人已经控制了重庆毒品市场百分之八十的份额！谁也不知道这其中的奥秘！而我们的老熟人赵老鬼，其实在九八年左右就已被老特务收入麾下，成为他的左膀右臂！”
“哦？也就是说赵鬼手背后的高人就是老特务？”项伟倒吸了一口凉气。
“对！赵鬼手并不是仅仅是老特务的左膀右臂，他也有自己的毒品生意，当然应该都是在老特务的庇护下经营。老鬼更像是老特务的下属分支子公司，但赵老鬼和老特务的神秘低调不同，他不局限于卖白粉！”福哥咬咬牙道：“老鬼现在还玩枪！据我说知重庆目前好几个黑老大的枪支都是老鬼提供的！其实我也是由此得知的上述信息，不然我几乎已经忘记了老特务这个人的存在！”
项伟越听越心惊，最后手心都开始冒冷汗，他万万没有想到赵鬼手居然有如此高深的背景，更没有想到重庆居然有老特务这号可怕的人物！项伟沉默了一会儿试探着问道：“福哥，我想可能这个老特务背后还有高人相助，不然他怎么可能达到这个地步？”
项伟不知道，其实他刚才这个问题已经触及到一个巨大的黑幕，这个黑幕是建国至今重庆市，乃至全国公安系统缉毒战线上最大的黑幕！这个黑幕直到四年之后的2009年才被捅破大白于天下，世人闻之无不扼腕震惊！
福哥没有回答项伟这个问题，他抿了一口茶，低声对项伟说：“如果你今天是向我打听赵老鬼的事情，该说的我已经说完，更深层次的东西我没有兴趣去打听，也不敢去打听！所以剩下的只能由你自己去琢磨。我最后只忠告你一句——提防老鬼！离他远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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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伟走出典当行坐回宝马车上都没有回过神来，对大象和烧烤关切的询问也充耳不闻，只随口应付了一句。
项伟也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多年，也算见多识广，但今天福哥告诉他的事情有点超出了他的理解范畴，一个团伙可以把持一座城市地下毒品交易多年？如果换了一个人、换了一个场合，项伟听来也不会全信，但他知道福哥所言绝对不假。
这样一来，项伟就觉得悚然了——鬼手背后是老特务，而老特务居然是独霸重庆毒品交易的龙头！本来这些事情与项伟关系不大，但偏偏这个赵鬼手不怀好意的当面敲打项伟，再加上项伟最近在筹备缅甸的事情，这种种迹象加在一起，项伟真是心惊胆跳！
最让项伟觉得可怕的是老特务，他究竟怎么做到这一切的？还有赵鬼手，他究竟想对我干什么？项伟觉得事关重大，没有弄清楚前不能贸然告诉兄弟们，所以这天晚上项伟只把烧烤一个人叫过来商讨此事。
烧烤听了项伟讲诉，半天都没有把嘴巴合拢，隔了半晌才骂出一句：“这个鸡巴老特务是何方神圣？这么大的能耐！公安局是他开的？”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想象不到不代表就不会发生！”项伟冷冷的说：“其实这一点也是我最好奇的地方！”
“伟哥，依我看肯定有警察在背后支持他！”
“确实是，因为只有这个解释才说得通！但是，如果有警察在背后支持他的话，是一个警察还是一帮警察？”项伟皱眉思忖道：“警察又出于什么目的要支持他？”
“这还用得着说？肯定是为了钱呗！”
“我觉得不一定！干我们这行一本万利，哪个没有钱？如果出钱就能买通警察的话，那我们都成了老特务！烧烤，这可不是小事！那些警察应该比我们更清楚，这是要掉脑袋的！”
“这倒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