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计划改变
矮个向导饶有兴致的向刘晓东讲了起来，好像失踪的水泥工里并没有他家亲戚一样。
“半年多前！时间你记得准吗？”刘晓东问。
“怎么会记错呢！我这个亲戚欠我钱一直赖着不还，一开始我还以为他们家不想还钱所以才骗我呢，后来很多人都在说这事，才知道确实失踪了……”
“哦！”刘晓东咂嘴，“那雇他们的人呢，一起失踪了吗？”
“应该是一起失踪了吧！”
“你这个亲戚的家人不认识雇主？”
“不认识，听说雇主是在临时劳务市场找到他们的。”
“报警了吗？”
“报了，在派出所作了记录，不过后来罗布泊又发生几起更离谱的失踪案，警察应该也顾不过来查这事。”
“哦，是这样……”刘晓东低头沉吟，捏着手中半空的矿泉水瓶，发出“嗒嗒”声，随即抬头问：“凭你的印象，水泥工失踪前，罗布泊失踪案多吗？”
“嗯……”矮个向导偏头想了一会，说道：“在他们失踪之前，还真是很少听说有人失踪了，因为进罗布泊的路比前几年好走了嘛！”
刘晓东发现，从水泥工的失踪开始，就像突然在罗布泊打开了魔盒，从此不断上演离奇失踪案……这难道只是巧合？
见刘晓东不语，矮个向导说道：“老兄，来罗布泊玩前怕狼后怕虎是不行的，要的就是这份刺激嘛！不过不知道你注意没有，所有这些失踪事件，没有一个是带向导的……换句话说，只要有向导带，没有任何人失踪！这可不是我们吹嘘自己，事实是这样啦！”
刘晓东忙点头认同：“对对！所以才咨询你嘛，不瞒你说，这次我也请了向导的，只是多问问有好处……”
“聪明啊老兄，名片给你了，有需要随身给我电话！”
送走矮个向导，刘晓东在屋里来回踱步，思绪无法平静。
凶手如果费尽心机在罗布泊布置陷阱，他就不可能轻易罢手……那辆红色越野车又跳入他脑海里---熊猫雅丹那里是不是有凶手放心不下的东西，所以他再次回来！？
刘晓东忽然感觉身上一阵发热冒汗，仿佛一下子掉进了桑拿房。他下意识的解开胸前的衬衫扣子，提着衣领扇了几下。
今天是出来探访的第五天，这起神秘失踪案如果一点头绪都没有，那反倒简单了，明天回罗布泊镇随机采访一些人，便可打道回府交差。
但此时，刘晓东就像一个馋嘴的孩子嗅到了诱人的糖果香味，流着哈喇子无法迈开脚步。
就这样离开罗布泊吗？
考虑片刻，刘晓东拿出手机拨打社长的号码。
刘晓东把这几天的探访情况，以及当前发现的可疑之处和他的推测向社长作了汇报，并向领导申请延长探访时间。
社长倒很干脆：“你小子每次外出探访都这样！要延长可以，按老规矩来！”
刘晓东一听有戏，呵呵笑道：“领导，我知道规矩，一周发一篇适时报道给社里，每篇必须有干货，否则立马滚回家！”
挂了电话，刘晓东擦拳磨掌，不能自已。他知道自己不一定能吃到“糖果”，但“糖果”散发的香味总会让他莫名兴奋。
不过他马上想到一个问题：郭荏馨怎么办？
看来只有先送她回哈密，送上飞机后自己再返回罗布泊。
刘晓东来到隔壁屋门前，敲了敲门。门开了，一张黑漆漆的脸赫然出现在眼前，刘晓东被吓了一跳，定眼一看，原来郭荏馨敷着一张黑色面膜。
“大姐，你不能先通报一声，我这……”
郭荏馨想笑，又怕面膜掉了，两个手指按着嘴边的面膜，小声说：“这就吓着了，以为你胆子挺大的，呵呵！”
“这几天从没见你敷面膜，还以为你天生丽质省面膜呢。”
郭荏馨眉毛一扬，用手指了指他，又无奈摇摇手，她和这个大龄单身直男是说不清楚的。
看她不方便说话，刘晓东开门见山直说了：“这次实地探访计划有些调整，社里让我延长时间，以便对失踪案进一步跟踪报道……后天我会陪你到哈密，送你上飞机！”
郭荏馨颇感意外，眼睛眨半天，幽幽说道：“不要影响你工作，不需要送，罗布泊镇到哈密的路好走……”
刘晓东微笑着摇头：“你可得听我的，我必须送你上飞机！”
郭荏馨患有解离症，刘晓东即便送她上飞机都有些担心，万一有闪失，他没法向她爸妈交代。
回到房间，刘晓东强迫自己不再想这起案子，他打开手机上的掌阅，开始看下载好的东野圭吾小说集。大概过了半小时，有人敲门，开门一看是郭荏馨。
“晓东，我和领导又请了一周的假，我也再呆一周！”
这回轮到刘晓东意外了：“是吗！这是……为什么啊？”
“你想把事情搞清楚，我更想！这很难理解吗？”
郭荏馨身着黑色休闲服，面膜已经撕掉，脸上气色比前两天好多了，看来面膜确实有用。
刘晓东笑：“警察都不一定能搞清楚，我也只是瞎参合一下，这案子哪会那么容易……我说老同学，你回家是正道！”
郭荏馨没接话，似乎在想什么，半晌才缓缓说道：“我这几天反倒睡得踏实，比在家睡得还踏实！也许我们是在瞎忙……但只要有这个过程，我就很踏实。”
刘晓东了解郭荏馨，知道没法劝了，就问：“你爸爸同意了？”
郭荏馨满不在乎：“他当然不同意，这次我出来他一直不同意啊！”
“那,你药带够了？”刘晓东知道她一直在服药。
“我带了一个月的！”
简单吃完早点，刘晓东一行三人启程回罗布泊镇。听说刘晓东要再呆一个星期，王忠心情大好，一路上讲了很多段子给他们解闷。
回到镇上，郭荏馨立即给胡警官打电话，告诉他又发现了一枚5号电池，还有那辆红色越野车的事。刘晓东在一旁提醒，郭荏馨把水泥工失踪的事情也一并告知了胡明生。
胡明生让她把电池交到罗布泊镇派出所，同时提醒他们注意安全，告诫不要再去出事地点。
但刘晓东的计划却违背了这个提醒，他直觉案发地还有秘密隐藏在那里，准备再次前往。要不是担心汽油不够，他们今天就从楼兰保护站直接去案发地了。

第20章 直觉到危险
王忠带刘晓东和郭荏馨找到镇派出所，胡警官已打电话过来做好了安排，一个姓宋的民警在等他们。
吃完晚饭，王忠把自由光开到镇上唯一的加油站里，给车加满了油；郭荏馨在小超市里又采购了一些生活用品和食品；刘晓东就看着他们忙，有些心不在焉，似乎在想什么。
在上宾馆三楼的楼道里，刘晓东突然对王忠说：“我想再弄一辆车，两辆车一起去！”
王忠眨巴着眼睛：“兄弟，这几天我们一辆车不也是很顺利吗！哦，你们领导同意了？”
郭荏馨也没搞懂刘晓东想干什么，疑惑地看着他。
“两辆车保险一些……你什么时候能搞到车？只要是越野车就行。”
王忠抬头想了想，说：“我去镇上熟人那里问问，如果他的车得空就好办了，要不然的话，我就得跑哈密一趟啦……你明天就要用？”
“当然越快越好了！”
王忠点点头，没跟他们上三楼，转身下楼去找他那个熟人。
“你是不是觉得有危险？”站在302房门口，郭荏馨边取钥匙边问。
刘晓东习惯性的摸摸下巴：“进房间再说吧。”
“搞得像地下党似的，你又发现什么了？”进了房间，郭荏馨把脱下的风衣挂在衣架上。
“不介意喝你矿泉水吧！”刘晓东直奔小桌子下那箱水，取出一瓶水来。
“那辆红色越野车……”喝了一口水，刘晓东才说道，“不排除是凶手，不得不提防！”
郭荏馨两条柳月眉向中间挤了挤：“这个可能性大吗？今天胡警官知道后也没说什么啊！”
刘晓东抿嘴思索一会，说：“可能警方调查重点不在这些事情上吧……”他把昨天在楼兰保护站的一些想法和推测告诉了郭荏馨。
听完后，郭荏馨右手抚弄着耳边的头发，一边梳理着刚刚获得的信息，自言自语着：“……水泥工被凶手雇去修暗室，然后被失踪，凶手利用暗室制造了几起失踪案，而且还会再作案……熊猫雅丹那里有凶手关注的东西,所以我们可能在那里遇到凶手？……”
“对！所以你不能和我们去熊猫雅丹那里！”刘晓东接话接的自然轻松。
郭荏馨一怔，旋即不满地说：“刘晓东你怎么想一出是一出，说那么多，你不会就是吓唬我吧……”
“我可不是在编故事！”刘晓东笑了，随后正色道：“真不能排除凶手会再去熊猫雅丹那里……这些人是高智商的变态，危险不能不防！”
“哧……”郭荏馨一偏头，“那我请一个星期的假，就是哪也不去在这里呆上7天等你回来……没回来就报警？”
“呃……我们可以用卫星电话随时联系，可以互动啊，就像你在现场一样！”刘晓东一摊手，手中未盖盖子的矿泉水瓶差点洒出水来。
“这样我明天就回哈密，刘晓东你真够意思！”郭荏馨撇起嘴。
刘晓东有些尴尬，用手摸了摸脸颊：“那你说该怎么办，也不能不考虑安全嘛！”
“你两辆车准备怎么用？”郭荏馨问。
“就是为了营造声势，让坏人以为我们人多，而且两辆车互相要离一段距离……我开自由光到熊猫雅丹那里去查看，王忠驾驶的另外一辆车在外围，起个瞭望和互相照应的作用。”
“别忘了那天那辆红色越野车就是我先发现的！多一个人就多一双眼睛，不管是瞭望，还是查看现场，总是有好处。”
“那万一有危险咋办？”
郭荏馨站起身去找东西：“所以免责声明是有用的……你就是不让我写！”她应该是想找纸笔。
“我回来啦！”王忠走了进来，郭荏馨屋子的门是开着的，“我们运气还真好，有车！明天我们就可以两辆车浩浩荡荡上路了。”
刘晓东高兴的拍了拍他：“老兄办事效率不错！不过我现在还要两样东西……”
“要什么尽管说！”
“辣椒水和烟火信号棒！”
王忠愣了几秒钟：“兄弟你怎么突然要这些东西？”
“烟火信号棒是什么东西？”郭荏馨好奇。
王忠比了个手势：“拿在手里只有一拉导火索，就会发出有颜色的烟雾，老远都看得见，应急求生用的……”
郭荏馨瞥了一眼刘晓东，看来这次他真担心重返案发地的危险。
“辣椒水没问题，烟火信号棒我找找看，明天尽量带上！不过希望这些东西永远用不上了……兄弟，不会有事的！”王忠用安慰的眼神看着刘晓东。
当天晚上，刘晓东熬夜赶出一篇稿子。
罗布泊之行的前六天，他有新发现，而郭荏馨也同意在报道里提到她。但刘晓东知道警方的规定，正在侦破的案子有很多细节不能写入报道，这让人遗憾。不过也能理解，毕竟破案第一。
尽管如此，他知道汪编辑会很喜欢这篇报道的。
下午三点不到，刘晓东的自由光又出现在了熊猫雅丹旁。此时秋高气爽，刚刮过一次小风暴的空气中弥漫着沙尘的味道。一辆灰色哈佛停在地势稍高的地方，距自由光大概有几百米远，驾驶座上的王忠胸前挂着望远镜，漫不经心的嚼着口香糖，不时四处张望。
实际上他内心有些紧张，真遇到凶手怎么办？他希望刘晓东的推测仅仅是推测。
这次刘晓东带来了一把锄头，正在对那片爆炸过的沙地进行地毯式“翻地”搜索。儿时干过农活的他，操作锄头的样子俨然是一年轻的老农。
不远处手持小铁锤的郭荏馨看着这画面，嘴角不禁微微上扬。她的任务是用锤子仔细敲打附近几个雅丹，看看有没有异常……这也是“刘队长”的主意。
“翻地”搜索无果，刘晓东扔下锄头，对郭荏馨喊道：“我开车过去做个试验，等会用对讲喊你！”然后爬上了自由光发动车子。
他把自由光缓缓开进靠西侧的那个凹地里……
郭荏馨放下手中的锤子，注视着这个行为怪异的记者，直到汽车完没入凹地里。

第21章 神秘小孔
地上的对讲机传出刘晓东的声音：“郭荏馨，现在能看到我的车吗？”
郭荏馨捡起对讲机按下发送键：“看不到了！你就做这个试验？……”
“哈哈，晓东兄弟！这试验不用做我都知道，肯定看不见啦。”对讲机里冒出王忠的声音。他看过那个凹地，知道有多深。
“还没开始做呢……现在，郭荏馨你走到那块我翻过的沙地里！”
郭荏馨走过去后，问：“然后呢？”
“好，你再走出来！”
郭荏馨眉头微蹙，又走了出来：嗯，已经出来了！”
王忠好奇，一直举着望远镜，看看郭荏馨这边，又看看凹地那边，嘀咕着:“这兄弟搞啥呢？”
“你再往前走个二三十米……”刘晓东又说道。
郭荏馨认真地照做了，还不断回头看，确定走过的距离。
王忠举着望远镜咧嘴笑，自言自语道：“这两人干活还真搭……我最怕的就是让我干莫名其妙的事……”
“好了试验完毕，谢谢啦郭荏馨！……王忠兄弟继续警戒！”
刘晓东虽然看不到王忠，但能猜到他在干啥。
把自由光重新开回原位后，刘晓东走到郭荏馨这边，问：“有异常吗？”
这里一共三个雅丹，这是她检查的最后一个，那个椭圆形雅丹。她摇摇头：“都是很沉闷的咚咚声，不可能空心……你在做什么试验？”
刘晓东看着凹地方向摸摸下巴：“我推测凶手就躲在凹地里，偷偷用望远镜监控这边，在受害人进入他们设置的爆炸区后，遥控引爆……可是……”他叹了口气。
“这推测有问题？”郭荏馨偏头看着他。
“是，因为那做不到……刚刚我就在凹地边缘用望远镜看你来回走动，根本无法确定你的具体位置……距离太远了！”
郭荏馨皱起眉：“那么说凶手是用其它方法……如果用无人机呢，从高处监视？”
刘晓东抬头看看天空，摇头：“我最先想过的就是无人机，但无人机太显眼了，如果用很小的无人机，这里风很大会被吹飞，也不可能。”
“要不就是用自动触发装置，不用人操控……”郭荏馨继续推测。
刘晓东没有考虑，脱口道：“你们一行人是陆陆续续跑进那块区域的，触发式引爆实际很难控制。你想如果还有很多人还没进爆炸区，爆炸就被提前触发了怎么办？”
“也许根本就不是什么爆炸……”郭荏馨叹了口气，有些发泄情绪的用手中的锤敲了一下身旁的雅丹。
“对！不过现在还不能排除爆炸的可能。”
刘晓东只顾低头沉思，这时郭荏馨却被什么东西吸引住了，她弯下腰仔细观察着。
“刘晓东，你看这是什么！”
刘晓东走过去，发这个现雅丹上有一个小孔！
“你刚发现的？”刘晓东看看旁边的那片沙地，这个雅丹距爆炸区最近。
“我刚刚不是敲了一下吗！就敲出这个孔了……”郭荏馨抬起小锤看了看，发现锤头上还粘有些泥土。
刘晓东认真查看这个小孔，它直径半厘米左右，正对着发生爆炸的区域，高度距离地面大约有1.5米。
“难道这是巧合？！”刘晓东像打了兴奋剂，马上来了精神。
“什么巧合？”郭荏馨瞪大眼睛。
“等我再确认一下……”刘晓东迫不及待取出手机，打开“手电筒”功能。他变换不同角度，盯着这个小孔足足研究了两分钟。为了看得更清楚，刘晓东跑回车上取出了手电筒。
他暗自庆幸，这次真正需要手电筒的时候，他没忘带！
借助电筒光，刘晓东看得更清楚了。这个小孔看上去很深，里面较光滑。他找来一根铁丝，向小孔内探进去,铁丝太短没探到底……刘晓东又跑回车上取出一卷铁丝。把铁丝往孔里塞了半天，终于塞不进去了，拉出铁丝一量，居然有近两米！
这个小洞，深度几乎贯穿整个椭圆形雅丹。
“郭荏馨，你能不能去换王忠过来，我有些事要问问他！”
“嗯！” 郭荏馨转身疾步离去。
“王兄，雅丹上有小洞正常吗？”王忠还没走近，刘晓东隔着老远就问。
王忠过来端详了好一会，说：“有的雅丹上会有孔，但像这个这么深的，我没见过！”
“为什么洞口是堵着的，而里面却很圆很工整，关键是，这个洞是笔直的！塞铁丝进去时基本遇不到阻力……我怀疑这是一个人为制造的洞！”
“人为？！”王忠愣愣地看着他，不知道这个记者又推测出什么来。
刘晓东右手摸着下巴：“如果我是凶手，我会把一个摄像头放进这个洞里，可以清楚看到这个爆炸区……”
他指了指前方的区域。
王忠眼睛瞪得老大，立马反应过来，激动地说道：“你是说放个无线监控摄像头在这里！然后躲到那个凹地里，远程监控这边的情况？……这完全有可能啊！”
刘晓东已恢复了平静，仔细观察着那把小锤上的泥土。
“这些泥土有些奇怪！”
“当然奇怪啦，这些泥土是用来堵洞口的，故意不让别人发现嘛！这个必须告诉胡警官，晓东兄弟你可真牛逼……”
郭荏馨从哈弗车处过来后，刘晓东向她说了自己的推测，听完后郭荏馨连忙掏出卫星电话，准备向胡警官报告此事。
“回镇上用手机打吧！”刘晓东制止她，“我了解警察，他们不喜欢外人擅闯案发现场，你现在打，他手机上显示的是未知号码，就知道我们又来这里了……”
“哦！”郭荏馨悻悻放下电话，“你不是了解警察，我简直怀疑你做过警察！”
“呵呵……回去后就说，我们是后来才想起有这种可能的。”
刘晓东对着小洞拍了一些照片。
三人在熊猫雅丹附近呆了两个多钟头，除了椭圆雅丹上那个可疑小孔，没有再发现其它线索。倒是熊猫雅丹东侧的壁上，半人多高处也有一个洞，有半米多深，这个洞比较大，手可以伸进去。其它没有什么特别之处。看时间差不多了，王忠提醒刘晓东该返回了。

第22章 路人发疯
和来时一样，王忠驾驶着哈弗打前阵，刘晓东开着自由光紧随其后。没走出多远，哈弗车却陷入了沙地里，发动机咆哮着，车轮掀起一人高的黄沙，车身却岿然不动。
王忠下了车，从后备箱取出铁铲和木板开始忙乎起来。
“要不要用自由光拖？”刘晓东上去问。
“陷得不深，不用！”王忠边往坑里垫木板边说，处置陷车对王忠来说是家常便饭。
十分钟后，哈弗顺利驶出沙坑。
“这还真是……一辆车时啥事都没有，多来一辆车反倒陷进去了哈哈！”王忠打趣着上了哈弗车。
当天晚上三人仍然住楼兰保护站。这次王忠带着备用汽油，按计划，他们第二天从保护站出发，直接前往案发地。
这天三人在案发地呆了两个多小时，却没有什么新发现，他们简单吃了些糕点当午餐，随后启程返回罗布泊镇。
哈弗和自由光一前一后，摇晃着以罗布泊特有的速度缓慢前行。窗外景色单调，郭荏馨在副驾座上打起了盹。刘晓东手握方向盘也开始上下眼皮打架，突然！前面王忠的哈弗一个急刹车，刘晓东一惊，忙不迭跟着刹车。
只见前方路旁停着两辆越野车，几个人围着一个白衣女子，在焦急的说着什么。白衣女子脸色煞白，似乎病了。
王忠从车里伸出头大声问道：“哥们，没什么事吧？”
一名男子转过头来，神情惶恐不安，随后木然地摇摇头。王忠向后面的刘晓东招招手，示意继续赶路。
郭荏馨醒了过来，问刘晓东：“那人是病了吧？”
“应该是，但他们不需要帮助……”刘晓东松开刹车，自由光继续前进。
没开出多远，听到后面传来女人的喊叫声，声音极度惊恐！
刘晓东急忙看后视镜，发现后面那群人骚动起来！几个人在拉扯着那名白衣女子，女子在拼命挣扎……
“怎么回事？刘晓东赶快停车！”郭荏馨喊道。
刘晓东把车停了下来，并按了几声喇叭告知王忠。自由光缓缓倒向那些人，王忠也开始跟着倒车。
白衣女子已经挣脱开来，她尖声喊着：“不要靠近我！不要过来！这里有鬼，我要离开这里！”
一名穿灰色衬衫的男子非常不安，对她说：“我们马上离开！可我们的车在那边啊，你怎么不认识我了？！我是你老公啊！”
其他人七嘴八舌的劝说着。白衣女子眼中充满了恐惧，她摇着头边后退边叫道：“你不是！你这个怪物……”
正说着，她突然转头看着路左侧的空地，面孔因为惊惧而扭曲：“那是什么？……救命呐！”
大家顺着她的眼光看过去，平坦的戈壁滩上空无一物！
“这里会不会真有……大头，快想法把你老婆弄车上去，我们尽快离开这里！”一短发女子颤声道。
灰色衬衫快步走上去，想抱起他老婆，但白衣女子条件反射般挥拳就打，动作挺大，其中一拳打在灰色衬衫的右眼上，他捂着眼，疼得直咧嘴。
“大头你要先抓住她的手……”一个高高壮壮的小伙说着就上去帮忙。
没走出几步，刚刚说话的那个短发女子突然从后面抓住高壮小伙的衬衫：“东！我也看到了……”
高壮小伙满脸惊愕的转过身：“宝贝，你看到了什么？”
短发女子惊恐的看着前面：“我们的车！它怎么……它要变成……？”
大家不约而同看向那辆蓝色本田，没什么异常啊！
“宝贝，你看到什么，什么都没有啊！”高壮小伙极力安慰道。
短发女子盯着蓝色本田，大张着嘴，慢慢抬起头，表情惊恐万状：“东，我们的车变成汽车人了！”
高壮小伙要哭了：“你怎么了？……我们的汽车好好的啊！”
短发女子突然抓住他的手臂，惊悸道：“它在挥舞带轮子的拳头……”
本来大家都在关注白衣女子，现在短发女子的又一番怪异言行，让众人更是惶恐不安。
“啊！沙民，我看到沙民了！”那边白衣女子又尖叫。
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紧张地四处张望，但四周什么都没有。
就在此时，短发女子惊呼：“东，你的手……怎么变成这个样子？！”她指着男朋友的手臂，仿佛突然看到了一条毒蛇。
高壮小伙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宝贝，看着我，你出现幻觉了，什么都没发生！千万不要害怕！”
短发女子哭道：“是吗？可你的眼球掉出来了……啊！”她推开男友，捂着双眼蹲下来。
这两辆越野车一行也就七、八个人，现在已有两人接连出现诡异行为，大家越发张皇失措。
匪夷所思的一幕，刘晓东三人也看呆了，不过此时刘晓东的好奇甚于恐慌。
肯定是幻觉！刘晓东朝这些人大喊：“你们快把人弄上车！赶紧离开这里，这里有东西让人产生幻觉！”
正当这些人准备行动时，一名穿白T恤的男子突然捂着眼睛倚靠在蓝色本田上：“我操XX，我也看到了！”
“你看到什么？”
“僵尸……会不会是沙民？”白T恤男子惊惶的眼神从指缝里向外看，一秒钟后拔腿就跑，动作颇为矫健，一看就是经常锻炼身体的人。在场的人还没反应过来，白T恤已在几十米开外了……
有两个人回过神来，赶紧去追那个像风一样的男子，剩下的人企图那两名举止怪异的女子强行抱上车。
可这两名女子此时力气奇大，而且具有攻击性，他们无奈只得先“对付”白衣女子。灰衬衫和高壮小伙一人抱身体，一人抱腿抬起她，然而到车门口时，白衣女子乱踢乱打，就是上不了车。
热心肠的王忠打开车门下了车，准备帮忙。
刘晓东却盯着跑远的那个白T恤，对郭荏馨说：“我们去追那个男的！”
郭荏馨不明就里，刘晓东解释道：“那个男的带着两个人跑远了，他们可能遇到危险！”
幸好，身体强健的白T恤只是沿着路在跑，否则汽车也没法追他。

第23章 又有人失踪
刘晓东开出一段距离后，把那两个在奋力追赶，但已经跑不动的男子喊上了车。自由光又往前开了一公里多，终于看到前方那健步如飞的身影。
“他是单位的长跑冠军！”后座上一个脸上长黑痣的男子说。
“再冠军，这样跑会死人的！”刘晓东担心。
他们驱车赶上去，白T恤回头看到，显得更加恐惧，又开始加速奔跑。
“得想办法让他停下来！”后座另一名男子说。
“我们在前面拦下他！”刘晓东说着轻踩油门，自由光一个加速，甩开白T恤冲到前面，在离他一百多米的地方停了下来。几个男人下了车，准备截住飞奔而来的白T恤。
然而白T恤一看到前面有人阻拦，哇哇大叫着，转身朝相反方向跑去，没有丝毫的犹豫……
“你留在这里，他再回来就截住他！你和我上车！”刘晓东让一名男子留在原地，和黑痣男上了车，调过车头继续去追白T恤。
不一会，白T恤被刘晓东“赶”了回来，白T恤现在前有埋伏后有追兵，可惜，那个留在原地的男子根本拦不住他，白T恤轻松推开这名男子，继续向前狂奔。
……
他们最后放弃了围堵白T恤的念头，自由光就远远尾随在他身后，无可奈何地陪着这名长跑健将。
“他这样跑，会不会变成沙民？”黑痣男说，转头看到同伴阴郁的脸，马上抽了自己一下，“看我这瞎说的……”
二十分钟后，白T恤一个踉跄倒地不起，他终于停了下来。
刘晓东把车开过去，白T恤的同伴赶紧下车查看,对他又是捏人中又是喂水，然而白T恤还是昏迷不醒。他们把他抬上车，自由光开了回去。
这边，那两个“见了鬼”的女子安静了许多，她们的老公、男朋友分别抱着她们，在安慰着。这些人一直没能把她们弄上车。
一个梳着大背头，三十岁左右的男人拿着一根棒球棍，在紧张的四处张望。
“报警了吗？”刘晓东上去问。
大背头点点头：“报了，但警察从罗布泊镇到这里，要四个多钟头！……谢谢你们了。”
刘晓东环顾四周一圈，对大背头小声说道：“捂着她们的眼睛，不要刺激她们，这是典型的幻觉，发作完应该就没事了！”
大背头紧握着棒球棍的手有些抖：“大哥，这真是幻觉？！”
“哪还能是什么？”
大背头压低声音说：“我仍然觉得这地方有些邪门！可是她们不愿上车就走不了，真他妈的衰……”
王忠看了看表，提醒刘晓东该走了。
但刘晓东是记者，摆在面前的机会自然不会放过。这一桩诡诞的事情，会不会和郭荏馨她们的失踪案有关？
“再等等吧，遇到这种事，当事人往往很慌，我们在这可以相互照应一下。”
随后刘晓东了解到，这些人是兰州人，也是去楼兰，没料到途中发生这种怪事。
“在这之前，你们有没有遇到什么特别的事情，吃过什么特别的东西？”刘晓东问大背头。
大背头回想了半晌，摇摇头：“一切都正常啊，没遇到特别的事，也没吃过什么特别的……真他妈见鬼了！”

“那，之前你们有没有在谈什么诡异或者可怕的事情？”
大背头狐疑的看着刘晓东：“大哥，你不会是警察吧，你问的很……”
刘晓东在这五分钟内确实问了不下十个问题。他笑笑：“呵呵，我是《华夏风采》记者。”
大背头“哦”了一声，顿了顿说道：“我们在议论前段时间那起失踪案，听说只活着一个女人回来……”
刘晓东点头，随即又问：“出现问题的这几个人，都是同一辆车上的吗？”
“不是，两个女的坐前面那辆本田，非常能跑的那个男的，是后面这辆斯巴鲁的司机。”
“那你们两辆车一路上都是在一起吗，有没有分开过？”
“没有，我们一直在一起。”
“那……”
大背头打断道：“大哥，你问我这么多问题，那你能不能帮我个忙？”
“什么事你说！”
“呵呵，我是兰州吃货网的主播，你能不能在你报道里提一下我？”
刘晓东摸了摸下巴，说：“我写进去应该没多大问题，只是这种网站名，编辑一般会删掉……”
“你试试嘛，谢谢了！你刚刚要问我什么？”
“嗯，我一下又想不起来了，想起了再问你！”被大背头这一打扰，刘晓东确实想不起要问什么了。
两个多小时后，那两名女子基本平静下来，除了偶尔言行有些异常。而白T恤也苏醒过来，他应该是跑休克了。
这些可怜的兰州人再也无心去楼兰，他们和刘晓东三人一道，四辆车一起返回罗布泊镇。
几辆车开出不到半小时，遇上了一辆警车，是接警赶来的罗布泊镇派出所的两名民警。简单作了问询后，所有人一起回到罗布泊镇。
车速很慢，刘晓东边开车边用手机编辑了一条短讯，在接近罗布泊镇有信号的地方，立即发给了杂志社网络编辑。
八个兰州人在派出所做了笔录，刘晓东一行三人也被问询了相关事项。
刚走出派出所，郭荏馨立马打电话给胡警官，把那个可疑小孔的事报告给了他。
胡警官听完却很平静。听说他们还在罗布泊镇，他叮嘱他们注意安全，尽快回家。
当天晚上，《华夏风采》网站上刊出一篇独家报道：“三名兰州人在罗布泊出现幻觉”。
晚上十点多，就在刘晓东还在为此事的详细报道赶稿时，“八名兰州人在罗布泊遇鬼”之类的消息，已经被网民复制、粘贴、加工着，以各种版本演绎出来。
按计划，今天刘晓东只是在镇上做些随机采访。昨天罗布泊里发生的幻觉事件，让他苦思冥想了一个晚上，今天起来精神有些萎靡。
下午两点多，天气有些闷热，没有一丝风。小镇上方让人心旷神怡的蓝天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灰蒙蒙一片，似乎是那覆盖在大地上的枯燥灰色向上蔓延，占据了整个穹顶。刘晓东无精打采，感觉自己正行走在失去色彩的梦境里。
他刚刚在商贸楼里随机采访了两个人，没什么收获。对面是空荡荡的自然停车场，他正寻找着下一个采访目标，一辆熟悉的桑塔纳警车戛然停在了面前。
副驾的门打开了，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警官钻了出来，是胡警官！
“你们还没走？！”胡警官看着他，语气严厉。
刘晓东说准备走了。
胡明生眉头紧锁，神情严肃：“昨天又有人失踪了！发生幻觉的事你们也看到了……希望你们不要久留！”
刘晓东一怔，脱口问道：“又有人失踪？”

第24章 挫败感
“你们抓紧时间回家，禁令马上就下来了，近期不允许游客擅自进入罗布泊！”胡明生又坐回车里。
“失踪是什么时候的事？”刘晓东忽然想到了什么，上前两步问。
“昨天上午！”胡警官答道，警车随即驶了出去。
就在昨天晚上，一份《关于罗布泊游客出现幻觉的简报》和一份《关于罗矿公司两名职工在红十井失踪的简报》，同时出现在胡明生的办公便签里。他立即带上两名警官，连夜从罗羌镇赶到罗布泊镇。和同僚们连续忙乎了十多个小时之后，刚刚打这里经过，胡明生看到了刘晓东。
警车已经驶出了视线，刘晓东像一尊雕像似的仍立在原地。胡警官的消息带给他的不仅是震惊，还伴有深深的挫败感！他自认为已发现了本案的蛛丝马迹，凶手凭借熊猫雅丹处特殊的地理条件作案，而且断定凶手还会继续在那里作案……但是，昨天上午他们就呆在熊猫雅丹处啊，凶手不可能在那里作案，可是，又有人失踪了！
难道一切都只是自己的主观臆断？
刘晓东感到无比沮丧，之前闻到的“糖果香味”看来并不存在……回到宾馆，在走道里刚好遇到郭荏馨。她闲着没事，出去溜达顺便拍了几张照片。
“你怎么啦！昨天没睡觉？”郭荏馨看刘晓东一副黯然失神的样子。
刘晓东敷衍着：“昨晚真不好睡，你没发现很热吗！”
“哦，还好吧，我觉得今天下午才热起来的，是要下雨了吧。你的采访完了？”郭荏馨说着打开了302房的门。
刘晓东跟着她走进去：“我们明天就走吧！”
“不是还有几天吗？”郭荏馨眉毛一扬，察觉到了什么，“呵呵，是不是你们领导又变卦了！”
“昨天又发生失踪案了……”刘晓东把刚刚遇到胡警官的事情告诉了她。
郭荏馨听完也惊得说不出话，半晌才说：“怎么会这样？”
刘晓东没有耽搁，立即找来王忠，跟他说他们要提前回去，并表示歉意。
王忠摇摇头说：“这不怪你们，谁知道会一下子又发生那么多事情！有机会我会来燕州找你玩，到时你要当我的向导哦！”
翌日一早，刘晓东下楼吃早点。平时都是糕点加矿泉水当早点，今天不同，要离开罗布泊镇了，也许今后再也不会踏上这个偏远的荒漠小镇，刘晓东想再看看。郭荏馨在收拾行李，没一起出来。
刘晓东感觉的了异样，镇上人和往常一样并不多，可似乎都在窃窃私语。罗矿职工失踪、兰州人发疯的事已经在罗布泊镇传开了，小镇上人心惶惶。
他在拉面馆要了碗拉面，边吃边听着邻桌的人在议论。
刘晓东大致了解到：罗矿公司的两名职工从罗布泊镇去红十井送东西，当天上午在途中失联。公司规定他们每隔一小时要用卫星电话向调度通报一次安全，但在十一点时没有通报，之后再也联系不上，公司派人去找也没找到。而就在昨天晚上，有人在哈密市郊区发现了一辆空无一人的尼桑皮卡，经警方确认，正是失踪者驾驶的那辆车。情况就像车上的人下车上了个厕所，就再也没回来一样。

刘晓东掏出手机搜索了一下红十井位置，发现这地方也地处荒漠，但它和熊猫雅丹分别位于罗布泊镇的不同方向……
另外，前天“见鬼”的那几个兰州人，当天晚上八点多就完全正常了。据说她们本人对“见鬼”情节有记忆，清醒后也感到匪夷所思。
空气中弥漫着恐慌情绪，最近两起失踪案，以及游客发疯事件似乎有某种联系……刘晓东直觉，凶手在挑衅警方，在戏谑所有人！
可以想象，如果警方一时破不了案，罗布泊在人们心目中将变成恐怖、诡异的代名词！凶手该有多得意啊，他或者他们那变态的心理一定会很满足吧？
“请问最近有没看到可疑的人在附近活动？”
刘晓东循声抬头一看，一个腋下夹着公文包的年轻男子，在问旁边开杂货店的大婶，男子说着向她亮了亮证件。
大婶摇摇头：“奇怪的人……没什么印象！你也知道，这个镇虽小但来往路过的人不少。”
刘晓东知道年轻男子是警察，便竖起耳朵听他们谈话。
“这是我的联系电话，想起什么就给我打电话。案子不破，你们的生意也不好做啊！”
“是呢是呢！只是……”大婶收起名片，看着警察欲言又止。
“只是什么？”
大婶说：“哎呀也没什么，我们老百姓也不懂，只是听别人传，说什么是外星人、沙民干的什么的……”
年轻警察哑然失笑：“哦，那些东西闲着没事吹吹牛就行了，别当真！如果大家都这么认为，凶手是最高兴的，这样他们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也倒是……”
这时有人来买东西，大婶忙着招呼顾客。年轻警察环顾四周，目光落在了不远处的几辆汽车上。
那是三辆小汽车并排停在广场上，两辆SUV，一辆轿车。一个三十多岁穿黑色夹克的男子，在围着车贴什么东西。年轻警察快步走了上去。
刘晓东也立即结了帐，跟了过去。作为记者，他不会放过任何可能的新闻线索。
黑夹克刚把一张小卡片夹在一辆车的雨刷下。年轻警察上去问道：“请问你在做什么？”
“我是向导，有需要找我啦！”黑夹克说着还递了一张名片给他。
年轻警察接过名片看了一眼，有些意外的盯着他：“你就是卞峰成？”
黑夹克嘿嘿一笑：“是啊，前段时间你们差点把我关起来了……有人想陷害我！抓到人了吗？”。
年轻警察笑笑：“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我们会查清楚的……你就这样打广告？”年轻警察指了指雨刷下的名片。
卞峰成抬起右手挠了挠左肩，说：“没办法，不这样没人认识我啊！”
年轻警察把名片递回给卞峰成，随口问道：“前天你也在这里吧，有没看到什么可疑的人？”

第25章 遗憾离开
“没看到！前天我在这呆了一整天，没看到有什么奇怪的人……”卞峰成翻弄着手中的名片。
警察也递给他一张自己的名片：“谢谢，想起什么给我电话。禁令下来了，普通人不准擅自进入罗布泊！你的生意可能要受影响。”
“我日！太可恶了，你们快点破案，要不我又得改行了！”
年轻警察很无奈：“我们已经在连续加班了……你要理解，安全第一，包括你们干向导的也要注意安全！”
卞峰成连忙道：“我不是骂政府，是骂那狗X的凶手！”顿了顿，又道：“不管是沙民干的还是人干的，太嚣张了……政府应该多派些人来，彻底搜查、彻底扫荡罗布泊！”
年轻警察哭笑不得：“扫荡……抗日片看多了吧！”转过身，看到刘晓东站旁边，他打量了刘晓东几眼，又往商贸大楼走去。
卞峰成走上来，递了一张名片给刘晓东。刘晓东随手放进口袋里，也走了回 去。年轻警察继续和那个小店大婶说着话。
“同志，过来一下！”年轻警察向刘晓东招手，“请出示一下你的身份证！”
刘晓东老在眼前晃悠，年轻警察不查他都不行了。
“我是记者！”刘晓东递上工作证。
“我就说呢……赶快回去吧，禁令下来了！”年轻警察递回证件。
刘晓东笑道：“嗯，今天就回去了！案子有进展吗？”
“还是等通报吧……”
“那些兰州人，应该是某种原因导致的幻觉吧？”刘晓东换了个方式问。
警察反问：“如果不是幻觉，难道真有鬼？”
刘晓东还想问什么，不过忍住了，他知道不会得到答案的。
走到靠宾馆的一楼楼道，刘晓东看到两个穿制服的人在贴告示。上去一看，果然是禁令告示！
告示上写着：
“鉴于罗布泊近来频繁发生失联事件，为了游客及进泊人员的安全，特告示如下：即日起，游客只允许经235省道到达罗布泊镇，禁止进入罗布泊镇以外的地区。其它任何处所禁止游客游玩逗留！因工作需要进罗布泊的，必须开具单位加盖公章的介绍信，并按照相关要求和规定时限进出罗布泊。凡违反规定者，一律处以两千元以上、两万元以下的罚金，并强制送出罗布泊！”
刘晓东心想，还不错，原以为连罗布泊镇都不准来了呢。“因工作需要……”那记者来罗布泊探访算不算工作？
不过这不重要了。刘晓东回到宾馆，收拾完自己的东西后，帮郭荏馨把行李搬上车。自由光驶出商贸大楼前的广场，绕了个圈，掉头开上了235省道。
“你觉得那些人是幻觉？”系好安全带后，郭荏馨问。
刘晓东一边转着方向盘，一边说：“我觉得是，这些人肯定是在什么地方误吃了致幻剂，或者是有人往他们车上投了致幻剂……”
“致幻剂？……有那么厉害吗？”郭荏馨皱眉。
“我上网查过了，能让人产生幻觉的致幻剂不少！问题是怎么投毒，怎么做到刚好在罗布泊里发作，这个就搞不懂了……”

郭荏馨抿嘴沉思了一会，又问：“你那个推测还成立吗？”
刘晓东知道郭荏馨问的是凶手会不会在熊猫雅丹处继续作案。他轻叹了口气，说道：“真不好说了，我现在都快变成王忠了，觉得凶手是沙民或者外星人，呵呵……”
“不是吧老同学！这可不像你啊。”
刘晓东咂了一下嘴：“不管原来的推测对不对，凶手又在其它地方作案，还让人发疯……按凶手之前的风格，肯定还是不留蛛丝马迹……非一般人所能为呐！”
郭荏馨点头：“其实我也觉得是同一凶手所为，而且还有个直觉，凶手制造最近这起失踪案，有可能是为了转移注意力！”
“转移注意力？”刘晓东转过头来看着她。
“嗯，应该有个地方是他最喜欢的作案地，你想，要做得天衣无缝，不会随便找个地方作案吧……所以我觉得你那个推测应该不会错！而最后这起失踪案，还有游客发疯，有可能是为了转移大家的注意力……让人们不再关注熊猫雅丹处！”
刘晓东眉头展开了，这一点他真没想过。
“而且最近这起失踪案只有两人失踪，对凶手来说可能要简单一些……”他轻轻拍了一下方向盘。
看着罗布泊镇那两栋大楼在车窗里越变越小，刘晓东把车停下来，问道：“要不要照几张？”
郭荏馨转头看了看，点点头，取出了尼康相机。这个视角不仅能看到小镇的全景，还能突出戈壁滩的广袤荒凉。
“你照了要给我啊，我就不照了！”小镇位于副驾驶这一侧，刘晓东要拍照就得下车。
郭荏馨眯着眼边对焦边说：“只要你看得上我的水平……”
刘晓东注视着小镇方向，眉头又皱了起来，这次罗布泊之行，带给他的疑问比想象的要多得多！此时从空中鸟瞰，自由光调头时在沙土上画出的那个圈，和停着不动的汽车，构成了一个大大的“？”号。这或许是临别时罗布泊送给刘晓东的最后“礼物”。
相片照好后，郭荏馨把相机拿给刘晓东看：“这样行不行？”
刘晓东凑了过去，照片构图和色彩都很一流。同时进入视线的，是郭荏馨修长白嫩的手指和秀发下俊美的脸廓侧面，伴随着淡淡的女孩身上特有的香味……刘晓东内心某根弦被拨动了一下，和前女友朝朝暮暮的一些场景忽然浮现在脑海里，他有些恍惚。
“你这水平，不当摄影记者可惜了！”刘晓东努力睁了一下眼，提醒自己回到现实。
“我的梦想就是开个照相馆！”郭荏馨认真地说，“把所有来拍照的人拍得美美的，特别是那些拍婚纱的……当新人老了，还能看着我拍的婚纱照露出幸福的笑，那我肯定也很幸福！”
“你的梦想很浪漫啊！我的梦想是当个刑警，像福尔摩斯一样潇洒地出现在案发现场，识破罪犯的各种阴谋诡计，并把他们绳之以法！替天行道的感觉一定很爽……”说着刘晓东启动了汽车。
刘晓东故意说得一本正经，郭荏馨被逗笑了：“呵呵，你现在的工作和梦想还是沾点边的。而我的，就真正是梦想了！”
“你不是也没放下相机嘛！工作是无法抛开的现实，但只要你心中有梦，手里有相机，诗和远方还在那里啊……人生知足常乐！”
郭荏馨转头瞥了刘晓东一眼，轻轻一笑没说话，笑容很快消失在她脸上，往事涌上心头……
从高中开始，父亲就把她手中的相机视作打乱她人生规划的洪水猛兽，进行无情打压。父亲是在她生病以后，才听从医生的建议让郭荏馨重新拿起相机的。

第26章 鬼车！？
刘晓东看她不说话，又说道：“当然，很多人失去了诗和远方，只剩苟且，就是靠知足常乐四个字来麻痹自己。当有一天突然醒来，发现诗和远方还是那么远，人生旅途的终点却越来越清晰。走了很远的路，却不曾向梦想的方向迈出过一步……这是人生悲哀！”
郭荏馨眉毛一扬，侧过身来看着刘晓东：“你们诗人是不是都这样，怎么说都很有哲理的样子！”
“呵呵……别笑话我了，这只是以前写在稿纸里面的一段话……”
“你们探索频道还探索人生啊，确实有深度！”郭荏馨偏着头，“那你现在是什么状态？”
刘晓东看着前方的路沉默了几秒钟，说：“我就是为理想找了个替代品---当记者……”
郭荏馨若有所思：“听上去，很睿智呀。”
“睿智？”他笑出声来。
“笑什么，我是认真的。”她跟着笑。
郭荏馨记得医生说过的话，大意就是不钻牛角尖的人，打死也不会得精神病。她觉得那简直是废话，你对一个事很认真，没好结果，叫“钻牛角尖”；你认真了，成功了，就变成“贵在坚持”！啥事都不认真、不坚持的人，确实不会得精神病，但肯定有其它病……老同学在理想和现实明中找到一种平衡，心态坦然，说“睿智”不为过。
过了一会，郭荏馨好奇的问：“你选女朋友也很有一套吧！前女友……是不是不符合你的要求被你踹了？”
刘晓东微蹙眉头，本来不想说的，不过想想也没什么。便和她聊了起来。
“不是房子的问题，房子我已经买了，在老爸老妈的倾囊帮助下贷款也还清了……她家比较富裕，我们门不当户不对！”
“哦！因为这个？”郭荏馨惋惜。
“主要是她父母反对，你看我，家庭普通，长相普通。她妈一直反对，从大一开始一直反对到我们工作四年后，八年抗战，最后她妈赢了……嗯，她妈妈赢了！”
“唉，有些事就这样，有缘无分，没办法。”
刘晓东讪笑：“其实就是个错误，年轻不懂事。结婚的事情，怎么可能互相有好感就成呢？她后来找了个富二代，听说现在已经有孩子了。”
“如果她选择听她妈妈的话，那也没什么遗憾的，应该庆幸你们没结婚。”
“对，是这理……其实现在想想，她妈妈也没有错。”
郭荏馨看着他：“说明你已经放下了嘛！”
刘晓东做个鬼脸，抬起右手摊了一下手掌。
“你这么优秀，会遇到好女孩的……喜欢护士吗？我同事有很多单身的，也不错！”郭荏馨莞尔。
他没接话，转头笑：“哪里看出我优秀了？”
郭荏馨略一沉吟，露出调皮的表情：“你和价值观完全不同的准岳母能抗战八年，足以说明你对她女儿有强大吸引力！还不优秀吗？”
刘晓东苦笑：“这也能看成优点，真有你的……”

车窗外面，大地一马平川，抬眼看天高云淡。郭荏馨这几天的心情一直“阴雨连绵”，今天似乎有“多云转晴”的迹象。
从罗布泊探访回来后，刘晓东一直关注着罗布泊失踪案的最新动向。不过，最后这起红十井失踪案以及那起诡异的游客“发疯”事件，和“一零四”失踪案一样一直没有下文。关于罗布泊，网络上各种传言越演越烈，这些传言基本上绕不开沙民，或者外星人……刘晓东对此不屑一顾，但他对罗布泊一系列神秘事件也找不到合理解释。
半个月内，刘晓东一连在杂志上撰写了几篇关于罗布泊实地探访的独家报道，很多媒体均进行了转载。尽很多些细节按警方要求不能公开，但这几篇报道仍吸引了大批读者的眼球，特别是杂志社的网站浏览量整整翻了一个倍！
刘晓东也成了“最了解罗布泊”的记者，有的读者甚至直接打电话给他，对几起神秘事件问东问西。
在上周的一次会议上，社长对探索频道的工作给予了高度肯定：“谁说我们《华夏风采》干不过八卦新闻？只要肯用心，一样能做好！读者并不是只喜欢八卦，而是除了八卦，同行们找不到吸引人的内容！”
照理刘晓东应该感到开心，但他却一直惴惴不安。警方的侦破工作似乎没有进展，而他直觉，凶手不会就此罢休！
今天，办公室里刘晓东有些闲暇时间，他继续在网上搜索着关键词：“致幻剂”。一并进入眼帘的，还有“罗布泊游客发疯”、“鬼车”等相关网页。
罗布泊游客“发疯”事件在社会上引起了不小轰动，影响甚至超过了几起神秘失踪案。网民对该事件的海量搜索，导致搜索这些关键词中的任意一个，相关信息就赫然出现在屏幕上。
“发疯”游客所乘的那两辆车，被网友戏称为“鬼车”。
刘晓东摇头笑笑，也在搜索引擎里输入“鬼车”两个字。他想看看这个事情到底被演变成什么样的“鬼”故事。
其中一条搜索结果立即引起了他的注意。标题是：“鬼车”让警方活见鬼！
“据内部人士讲，技术人员对其中一辆鬼车—-那辆斯巴鲁彻底检查后，没发现可疑之处。但令人吃惊的是，一警察在开过这辆车后，竟然也产生了幻觉！症状和罗布泊游客类似！随后警方对这辆鬼车内外进行了全面清洗和消毒，但怪事再次发生，之后驾驶这辆鬼车的警员又一次出现幻觉！于是警方把鬼车进行拆解，撤除内部座椅、装饰并进行换新，甚至把通风系统、空调系统都进行了更换……再派人驾驶，终于未发生幻觉。然而，就在昨天警方把该车交还给当事人后，在驾驶鬼车回家途中，副驾驶位乘客竟然又发生幻觉！目前这辆鬼车被警方再次扣留……”
刘晓东之所以注意这条信息，是因为这里面涉及到警察！一般的谣言、传闻不会提到警察，因为那样很容易被辟谣。但这条信息里不仅提到警察，甚至还三番五次说警员“产生幻觉”！ 这难道是真的？！

第27章 被忽视的线索
“啪”一声，胡明生一只大手拍在会议桌上。“这种事情再发生一次，可以脱警服了！”声音不大，但流露出的威严足以震慑在场的所有人。
事情与郭荏馨的那个电话有关。那天，她打电话给胡明生，提到水泥工失踪的事情。胡明生立即意识到这是一个关键线索，但是，之前他居然没有收到有关汇报，如此重要的信息竟然要靠当事人提醒……
后来胡明生了解到，水泥工失踪发生在他参加集中培训期间。等他从省城回来后，罗布泊又连续发生失踪案。胡明生安排小王收集所有失踪案的信息，小王让人整理材料时，阴差阳错地把水泥工失踪案遗漏了。可能不仅小王，在其他人眼里，水泥工失踪案和后面这些失踪案相比，太过普通，毫不起眼。
警方近期对经常出入罗布泊的人员、以及大中型车辆和有关场所开展了进一步的排查，特别对罗羌、哈密几个建材市场的相关销售信息进行了艰苦的追踪摸排，但目前为止还没有收获。而对富利发的调查，还没开始，警方就感受到了压力。州里有领导传话给县公安局，提醒他们此事要慎之又慎，即便要调查也必须做好保密工作……
“一零四”失踪案的侦破没有实质性进展，紧接着又发生了失踪案，甚至还发生了令人匪夷所思的游客“发疯”事件！作为罗布泊失踪案的负责人，胡明生承受的压力可想而知。他没想到，“水泥工失踪案”如此重要且又那么明显的线索，居然被他们忽视掉了！这一低级失误让这段时间警方的所有艰苦努力几乎成了笑话，胡警官当然感到恼火。但他同时又感到欣慰，毕竟在一团漆黑里摸索到一扇窗子，总比在绝望中继续碰壁好。
各个调查组继续通报着信息，也不是毫无进展。
案发地捡到的那根螺旋型铜线，他们在无意中发现，那很可能是一根对讲机天线---只是正常的对讲天线是塑料材料包裹着螺旋铜线，外形呈小拇指状。
当事人捡到的那节干电池，技术部门对里面的化学物质进行了化验，属有效期内的电池，加上那小段故意做旧的电线，基本可以确定有人在案发地想掩盖什么……
听完汇报后，胡警官作出安排：“由我负责，重点调查水泥工失踪案，争取顺藤摸瓜找到关键线索……由李队负责，对案发地再次仔细搜查！要注意隐蔽，当事人在案发地看到过可疑车辆……由小王负责，对发生幻觉的游客和车辆进行认真调查，查清楚他们沿途经过哪些地方，接触过什么人和事，特别是陌生人靠近他们车辆的情况，和一路上他们吃过些什么东西……”
接着他又对靠门口而坐的一名三十多岁的警官说道：“马队，你们还是按之前的计划，对红十井失踪案进行调查，辛苦了！”
马警官和另外两名警官，是州里临时抽调过来支援胡明生的。
此时胡明生不会料到，对水泥工失踪案的调查，竟把侦破工作引向了他最不愿触碰的方向。
哈密市北郊路的一个路口，并不宽敞的街道两侧，有十多个农民工模样的人，他们有的席地而坐玩着扑克，有的在吹牛聊天，有的则低头玩着手机。
那三名失踪的水泥工，正是在这个临时劳务市场找到那份“在罗布泊中立墓碑”的工作。
胡明生身着便服，留着几天未刮的胡子，看上去还真像工地上的一个小包工头。几个民工用期待的眼神看着他，但他在给他们发了一圈烟后，还是亮出了警官证。
听说有警察来调查水泥工失踪的事，正无处解闷的几个民工围了上来。
“不清楚！我们都不认识雇他们的那个人，不是常来这里的人……”
“那天我也在呢，但对那个雇主没什么印象。”
……

经过一个多钟头的交谈了解，胡明生和周同没有一点收获。之前他们已经分别拜访了失踪者的家人，结果令人失望，没人知道雇主的任何信息。不过这在胡明生的意料之中，如果轻易就找到那名雇主，那水泥工的失踪可能就只是普通的失踪，不会与“一零四”案有联系了。
两人回到警车上抽了一会烟，决定先找个宾馆住下，明天再来。
第二天上午，他们又来到这个自发形成的劳务市场。其中有四、五个人是昨天没见过的，于是胡明生重点询问了这几个人。
还是没获得有用信息。
“胡队，还继续来吗？”返回路上周同问。
胡明生毫不犹豫的答：“来，下午再来一次！然后明天还继续来！”
第三天上午，他们终于有了发现！
一个五十多岁的长得黑黑瘦瘦的民工据说和失踪水泥工熟识，当时见过那个雇主。
“那人大概是三十多岁的样子！模样记不太清了……”这个民工精瘦的脸上皱纹挤成一堆，费力的回忆着。
“那人的发型、脸型、身高这些总有一点印象吧？”周同引导着。
和瘦民工交流了半天，得到的雇主形象依然很模糊。
“如果再见到这个人，你能认出吗？”胡明生又递了根烟给他。
“嗯，应该能……”瘦民工回答并不是很肯定。
“如果我们画出头像来呢，你能认出来吧？”胡明生又问。他们打算把他带回去，按他的模糊描述，由专业人士借助电脑绘出足够多的头像，只要有一副头像让瘦民工觉得像那个雇主，那这趟哈密之行就算没白跑。
“画出来……这个，我眼神不太认人，真人还好点，画出来……是彩色的吗？”
周同和胡队面面相觑，他们知道那是素描，没有颜色的。
“那天除了你，还有谁见过那个人？”说着胡明生猛吸了一口烟。
瘦民工又想了半天，说了两个人的名字。
“乌鸦嘴肯定在！秃子记不清在不在了，唉，上个年纪记性不行了……”瘦民工似乎有些愧疚。
胡明生安慰道：“没事，已经很不错了！……有他们的电话吗？”
“有秃子的，我现在打给他！这小子这几天没来，他非得把钱花完花干净才来……还好我没有这种儿子！”瘦民工说着掏出了电话。
电话接通后，胡明生接过瘦民工的手机，向对方说明了来意，对方却非常肯定的说，那天他不在，“瘦骨精肯定记错了。”
放下电话，胡明生问瘦民工：“另一个是……乌鸦嘴吗？谁有他的电话？”
“我没有，不知道谁有。不过他今天下午可能会来，他都是下午来！”
“来了一定告诉我们！”周同递给瘦民工一个电话号码，同时把剩下的半包雪莲给了他。
一直等到下午三点多，胡明生和周同都没接到电话，正当他们准备起身去那个劳务市场时，胡明生的手机响了！
“来得正是时候，乌鸦嘴来了！”胡明生放下电话对周同说，一边拿起外衣往屋外走。

第28章 发病
刘晓东保存了该网页，点击返回，想再看看还有没有类似信息。结果不仅没看到相关信息，当他再次点击原来那个网页链接时，居然已经失效，显示内容已被删除！用手机进行同样操作，一样的结果……
怎么回事？
或许这信息是假的，有关部门删除了它，以免以讹传讹？
这样想着，刘晓东关闭了搜索窗口，不过马上又觉得不对，如果这事是真的……也有可能被删除！因为在弄清事情真相前，如此匪夷所思的事情将导致各种无端猜测甚嚣尘上，社会恐慌会进一步蔓延，政府部门肯定不愿看到这种局面。
刘晓东把保存过的网页通过内部网发给了汪编辑，然后跑到他办公室里。
“你看看我发给你的东西！”
汪编辑看完后，抬头说道：“这是假的吧？”
“你有个同学不是在新疆新华社吗？让他帮忙打听一下。”
“你小子，就知道你不是来听我的看法的……怎么还在关注这事？”
“不知道，反正我已经欲罢不能了！帮我问问吧！”
刘晓东回到办公室，坐在电脑前发呆。
“东哥，你看这裸女五分钟了，没事吧？”一旁的小张探头过来打量着。刘晓东电脑显示屏上，有一张半裸香艳女人的照片。
“哦，没事！”刘晓东赶紧关了网页。
上午，主编交给刘晓东一个临时任务，收集“性冲动到底是生理活动还是心理活动”的相关资料，然后他忘记关掉搜索网页了。
小张坏笑着递过一张抽纸给他：“擦擦口水吧！大家都是单身狗，我理解……”
刘晓东用手一挡，用大哥的口吻回道：“去去……一边去，你以为谁都像你们小年轻一样，荷尔蒙水平堪比泰迪！”
这时汪编辑走了进来。
“晓东，那个事是真的！”他脸上是震惊之余的表情。
“是真的？！……”刘晓东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但看汪编辑没有开玩笑的样子，“你同学问了？怎么这么快！”
汪编辑认真的说：“没问，我同学早知道这事了……而且确实是政府部门不让四处宣扬。”
刘晓东抿嘴皱眉，陷入沉思中。罗布泊的事，越来越扑朔迷离了。
下班回家后，刘晓东没有去父母那里蹭饭。他泡了一碗方便面，外加一根火腿肠、一个卤鸡蛋，这是刘晓东日常的简化版晚餐。
一个人吃着泡面，刘晓东又一次感觉到这套三室两厅的房子有些大。今天本来一个女同事约他出去吃火锅，就他们两人，刘晓东婉拒了。他感觉到女同事不仅仅是吃个饭那么简单，对方年纪也不小了，不能耽搁人家。
吃完方便面，刘晓东半趟在客厅沙发上刷微信。郭荏馨这些天一直没理自己，他有些奇怪。
从罗布泊回来后，他和郭荏馨打过几次电话，在微信里也经常有联系。但最近一周，郭荏馨就像消失了一样，发给她的信息也没回。
刘晓东退出微信，犹豫了一会，拨通了郭荏馨的手机。
“喂，刘晓东吗？”传来的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刘晓东反应过来，这是郭荏馨她爸。
“嗯，叔叔您好！郭荏馨在吗？有个事想问她一下。”
郭荏馨爸爸在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说道：“她发病了……”

刘晓东一怔：“怎么会？前些天都好好的啊！”
电话里传来沉重的叹气声，“就上周的事，你问的事急吗？可能要等等了。”
“不急叔叔，那，过段时间我再找她！”
其实刘晓东没什么事，只是想问问老同学近况。郭荏馨她爸突然接电话让他有些慌乱。如果不说有事找郭荏馨，会让老头觉得太唐突吧？
“好，等她康复了我让她给你电话……”
“郭荏馨的病……严重吗？”
“嗯，跟上次差不多，不算太严重，不要太担心。”
“哦，那，叔叔你也保重身体！”就要挂电话时，刘晓东脱口问道：“郭荏馨在哪住院？”
“你要去看她吗？谢谢不用了！她这病交流起来很困难……”
“哦，是这样……”
这时电话里传来另一个人的声音：“是刘晓东打过来的吗？你忘了医生说的！荏馨多接触她的好朋友有好处。”
应该是郭荏馨妈妈在说话。
“你这人！她朋友多了，难道都去麻烦别人吗？何况荏馨现在这个样子，你让人去看她，说不定清醒后她会责怪我们的……”
电话那边两人争执起来。电话没挂，刘晓东连喊了几声“叔叔”没有回应。
“刘晓东！”这时电话里传来郭妈妈清晰的声音，“不好意思，你刚刚也应该听到了！其实我也不是说一定要你去看她，只是说如果你真想去，这有利于她康复，那何必阻拦呢！你说是不是？”
“对对！阿姨，那她住哪家医院？”
“在省人民医院，你来了我们在医院门口接你……”
挂电话时，刘晓东还能听到两个老人还在争吵。
今天是星期天，马路上车流没有平时多，街道两旁落满了枯萎的紫荆树叶，秋风瑟瑟，枯叶在地上随风乱窜，像在寻找它们的最终归宿。
省第一人民医院，精神科住院部。说是住院部，但这间屋子的布置完全不像病房，倒像是温馨的单身宿舍。
郭荏馨面色苍白，神情憔悴。她看着刘晓东，呆滞的目光渐渐变得有了一些光彩，最后终于认出了他。
郭荏馨妈妈很是欣喜！要知道，之前来看望的人她基本都认不出来。
刘晓东其实有些尴尬，不知道要聊些什么，虽然郭荏馨认出了他，但很多事情依然想不起来，不知道他们是同学，想不起前不久他们才一起去罗布泊……
进病房之前医生专门交代过刘晓东，如果无法和郭荏馨互动，只管多说一些和她有交集的往事，只要不提伤心事就行。
刘晓东当然不敢提罗布泊。他绞尽脑汁的回忆着上学的往事，没说上几句，就只有添油加醋甚至无中生有的“编”故事，以维持这种单向沟通。
郭荏馨眼睛一眨一眨的看着他，表情时而困惑，时而兴奋。
“你是开车来的吗？”郭荏馨突然严肃的问。
刘晓东茫然的点点头：“是的！”
“它们还在乱闯红灯吗？”她厉声问道。
主治医生站郭荏馨背后，一个劲朝刘晓东使眼色。刘晓东心里打了个咯噔，不过他知道怎么回答。

终于可以放心发了！
第29章 功夫不负有心人
“乌鸦嘴”看上去不像民工，他穿着花哨的衬衫，发型还上了发蜡。
“警察同志，我根本没看清他长什么样！”“乌鸦嘴”的第一句话就给两人破了盆冷水，“当时我在用手机看小说，所以只是瞟了那人几眼……”
“那人没有什么特点吗？”周同很是失望，有气无力的问。
“没有，不过……他转身走的时候有一张卡片掉在地上，我看他立马捡了起来！”
“什么样的卡片？”胡明生上前一步问。
“有点像名片吧，没仔细看……他捡起来的时候好像还有些慌张。”
“慌张！他看上去慌张？”胡明生盯着“乌鸦嘴”。
“乌鸦嘴”点点头：“是的！就像那张卡片上写着他的银行密码一样，就是那个样子。”
“你再回忆一下那张卡片是什么样子！”
“乌鸦嘴”摸了摸自己的头，也可以说是用手指触碰了一下自己精致的头发造型，边想边说：“好像有一个图标在上面，字就看不清了……”
胡明生仰头思索了一会，然后掏出手机打开了浏览器。胡队的这一举动让周同有些茫然，又不好问他的上司，便又问乌鸦嘴：“那个图标长什么样子？”
“嗯……就是瞟了一眼，图标是圆形的好像，颜色有黄色和红色，差不多这两种颜色吧！其它的没看清……”
“是这个图标吗？”这时胡明生把自己的手机拿到“乌鸦嘴”面前。他看了看，忽然一拍大腿：“就是这个！如果不是……那也很像！”
看周同一头雾水，胡明生把手机递给他：“这是富利发的公司的logo！”
“这个……您怎么……！？”
回到宾馆，周同还沉浸在兴奋中。胡明生则在房间里来回踱着步，思考着下一步计划。
在回宾馆的路上，胡明生告诉周同，偷偷摸摸做坏事的人最怕暴露身份，而不小心掉出的那张卡片上，很可能就含有“暴露身份”的信息。“乌鸦嘴”没看清卡片上的文字，只说了一个图标，胡明生推测会不会是公司的logo。他当时能想到的，就是富利发公司……
胡明生掏出手机，向李宗通报了此信息。李宗的建议是，向主管副局长汇报，由局领导决定下一步侦查方向。
而胡明生已经有了打算：“暂时不汇报吧！目击者并不是非常确定图标就是富利发的logo，我们得再找其它证据，有了进一步的证据再向田局汇报。”
随后李宗也向胡明生汇报了这两天在案发现场的调查情况。
“那个小孔确实可疑，我越看越觉得这个地方很利于作案……”李副队的推测和刘晓东的基本一致。
挂了电话，胡警官揉了揉太阳穴坐了下来，开始一根接一根抽烟。
现在，自己负责的水泥工失踪案的调查，可以说有了进展；而李宗他们在案发地似乎也发现了新线索；另外，红十井失踪案调查组和游客“发疯”事件调查组也在马不停蹄开展着工作……
胡明生感觉自己在下一盘棋，虽然看不见对手，但他能感受到对方那让人后背发凉的落子和布局……此刻他很想对这个隐藏在暗处的对手说，你落子越多，暴露的破绽就越多！再高明的棋手也不可能做到每一步都无懈可击，我们一定能找到破绽，一定能把你绳之以法！
他又点了一根烟，打火机的火焰映在眸子里，在闪亮跳动着，此时胡明生的眼睛像鹰眼一样锐利，仿佛正穿透所有迷雾和障碍，直视着凶手。
吹出一口烟后，胡明生对周同说道：“回去后你了解一下，富利发公司哪些人经常出入罗布泊。我要详细信息，注意要保密，不要让任何人知道，包括局领导！暂时不要让领导知道。”
周同郑重点了点头，随后叹道：“如果是富利发……他们这么做真是不计代价啊！”
胡明生弹了弹手中的香烟，说：“我也觉得奇怪。不过目前证据还不充分，所以要做好保密，避免消极影响。”
“一零四案”侦破的重点已悄然转移。尽管侦查人手已非常紧张，胡明生还是专门抽调出两名警员，一人配合周同，另一人被再次安排去调查建材市场。
和上一次排查建材市场不一样，胡明生要求重点调查那些较偏僻的建材店，并且首先调查哈密的建材市场。因为罗羌镇上有富利发的分公司，胡明生推测凶手不会在罗羌当地购买作案所需材料。
周同这边动作迅速，富利发公司经常进出罗布泊的人员信息很快就整理了出来，随后逐一进行排查……
让胡明生意外的是，建材市场这边居然最先有了突破！
侦查员进建材店调查时，一般询问近期销售中有那些客户没开发票，特别那些同时购买了钢化玻璃和钢筋的人，询问店主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等。
这简直是大海捞针，但胡明生认为值得尝试。
在哈密市八一路建材市场西侧，有一家不起眼的小建材店，是夫妻店，两口子以此为生。警察才一问起，夫妻俩就想起一件事来。
大概半年多前，两名男子来购买钢化玻璃和钢筋，他们要的量并不大，说是家中装修需要。夫妻俩之所以能记住他们，是因为在谈价格时，报了一个开发票价和一个不开发票价。其中一人说要开发票，开富利发公司的！另一人在门口打完电话进来，听这人说要开发票就很生气，还踹了这人一脚，同时骂了几句难听的话，说为什么不开薄利穷！之后他们没有开发票……
但因时间较久，这对夫妇记不清这两人的模样，只知道两名男子都是外地口音，年龄大概在三十到四十岁之间，身高在一米七左右。
而且，这两人购买的是店里最厚的钢化玻璃！
如此多的线索指向富利发，胡明生觉得，是时候向局领导汇报了。

第30章 梦与现实
刘晓东回答道：“没有！我一路上没看到违章，连行人违章都没有！”
郭荏馨定定的直视着他：“你骗我！我朋友告诉我，这一代微生物不会养成那么好的习惯，转变需要很多代！”
刘晓东愣住了，不知道怎么接话。对面的主治医生手捂额头，有些无奈。
阿姨说话了：“荏馨，不是和你说过了吗，情况没有你想的那么糟，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郭荏馨转过头看着妈妈，愤然道：“光说会好起来的、会好起来的！什么时候？大家都乱来，守规矩就吃亏！这种惯性你知道有多大吗！我们这一代能转变？……算了，反正你我也活不过一个星期，再次投胎的时候，应该像你说的会好起来！”
情况大大超出了刘晓东的意料，他用寻求帮助的眼神看着主治医生。
主治医生露出和蔼的笑容，对郭荏馨说：“就因为我们是卑微的微生物，寿命也很短，所以如果我们老盯着这些不愉快的事，是不是很对不起自己呢？”
郭荏馨抬起头看着医生，那眼神像调换了角色，她是医生，而站对面的是可怜的精神病人。
她用开导的语气说道：“你就是温水里面的青蛙，水还没烧开罢了；而我，刚好在锅边，我感受了到火的炙烤！你让我不要管这些事？换个位置你就不会说这种话了！”
“你说得对！确实我们没有你的切肤之痛，不过，面对种种无法摆脱的困境，我们只能坚强！……我们无法选择生存环境，但可以选择面对它的态度,你说是不是？”
郭荏馨摇摇头没再说话，似乎放弃了眼前这个穿白大褂的“病人”，盯着对面的墙壁开始发呆。
主治医生示意探望该结束了，几个人走出了病房。
走在医院的林荫道上，郭荏馨妈妈向刘晓东表示感谢。
“不用客气阿姨，不过郭荏馨这病……是怎么回事？”
“那边有个亭子，我们去那里坐坐！”
两人坐了下来，听着阿姨的讲述，刘晓东得以走进了老同学的世界，体会到了郭荏馨的痛苦，甚至是绝望……
郭荏馨并不喜欢现在的工作，她梦想开一家影楼，这刘晓东已经知道了。从高一时郭荏馨就喜欢摆弄相机，爸爸极力反对，父女俩经常为此吵架。高三填报志愿时，郭荏馨出于逆反心理，故意没填报爸爸一直叮嘱的临床医学专业，而是偷偷报了护理专业。父亲对此暴跳如雷。
其实父亲的想法也很简单，他在省二院工作，在圈子里有些人脉，如果女儿将来当医生，能为她提供不少帮助。但郭荏馨却违背了他的意愿，变成了一名护士。
郭荏馨是一个单纯、正直的女孩。参加工作以后，她越来越讨厌单位上的一些不正之风，加之科室护士之间的关系也很复杂，郭荏馨感到非常疲倦。这一切，爸爸认为是郭荏馨自己一手造成的，但郭荏馨不这样认为……父女俩的关系越来越紧张。
尽管不喜欢护士工作，爱面子的郭荏馨在工作上还是很努力，凭着良好的工作表现，郭荏馨很快担任了护士长，并考取了主管护师资格。
去年年初，院里准备提拔一名护理部副主任。主管副院长暗示郭荏馨送礼给他，而更令人不齿的是，还要与其保持不正当男女关系。郭荏馨当面拒绝，领导觉得没面子，和她撕破了脸。
很快，另一名护士长被提拔为护理部副主任。此人没有主管护师资格，也没有郭的工作能力。不仅如此，郭荏馨还处处被主管副院长和这名副主任刁难。工作上的压力，父亲的不理解，种种不如意最终压垮了郭荏馨，她被诊断患上了解离症。
就在这个月，医院搞科室业绩排名。郭荏馨被领导批评“拖后腿”，说她不安心工作，几次去罗布泊“玩”还请“霸王假”。指的是她第二次去罗布泊时突然提出延长一周的假期……
看着顶头上司那副落井下石的嘴脸，郭荏馨气急攻心，一病不起，解离症复发。
阿姨讲完后，刘晓东沉默了半晌，问：“刚刚，郭荏馨为什么说自己只能活一个星期？”
阿姨苦笑着缓缓说道：“荏馨发病前经常做同一个梦，梦见自己是自己肚子里微生物，这些微小生命只有一周的寿命。在那个梦了，她同样与她的同类格格不入……其实这是荏馨把自己的现实处境投射到梦里。发病时，她分不清梦境与现实，不管梦里还是现实都让她感到痛苦……”
“哦，郭荏馨说，这一代微生物不会养成什么好习惯，转变需要很多代……这也是……？”
阿姨叹了口气，接着说道：“在梦里，郭荏馨是肠道里的一个微生物，她很喜欢吃某种细菌，但是她的同类都爱吃另一种细菌，她受到嘲笑和排挤。大家只吃一种细菌是有危害的，肠道的整个微生态平衡会被打破。而且这些微生物不遵守规则，本应分批捕食细菌，但由于担心吃不到，大家会走关系提前用餐。最后就是整个微生物群一起进食，导致食物细菌大量减少，微生物群也被成批饿死！然后她们开始重视规则，然而慢慢的又好了伤疤忘了痛，大家又不能分批进食……如此反复。一个外来同类说，以前她的宿主并没这么乱，这里是反复的自我伤害还不够,听说这种重复要循环几千次，历经几百代微生物，才能形成好的记忆基因……”
刘晓东回味着这个离奇的梦。目光穿过医院围栏，那是个红绿灯基本无用的十字路口，挤满了熙熙攘攘、没有规律蠕动的人群……
只听阿姨又说道：“荏馨这孩子很要强，有什么事都憋心里面，要不是她得了这个病，我和她爸都不知道这孩子在单位上受了那么大委屈！就只知道她不喜欢这工作，回家后经常闷闷不乐……”
“这种情况，原来的医院应该是呆下去了，让叔叔想想办法，帮郭荏馨换个单位吧！”
“不瞒你说，已经在想办法了，不过去新的医院如果要干护士长或者有个什么职务的话，那还得再等一段时间。荏馨倒是说过去从护士干起都愿意，可我家这老头子不同意，说丢人……唉，你说要是去了这次就不会发病了！”
“没想到叔叔那么……性格还是强势的嘛！和我爸一样，呵呵。”刘晓东本想说“死要面子，不考虑女儿死活”之类的话。
阿姨又叹了口气：“荏馨这孩子也是命苦啊……这次医生说了，这孩子最好不要再干护士了，最好不要再在医院上班，要不还可能刺激这病复发……”
刘晓东忽然明白过来：“哦，那间病房布置得不像病房，就是因为怕刺激她？”
“对啊！就是这个原因。”
刘晓东又说了些安慰的话，阿姨说郭荏馨还有一个朋友要过来看望，两人便告辞了。
走在医院的人行道上，一只蜜蜂在刘晓东眼前“嗡嗡”飞舞着，最后停在路旁一朵漂亮的塑料假花上，钻进“花蕊”开始忙碌起来。
如果郭荏馨是一只蜜蜂，或者真是那渺小的微生物，反而不会有那么多苦恼吧。

第31章 无意中的发现
走进医院停车场，阿姨最后说的那句话在刘晓东耳边响起：“我家荏馨真是造孽……男朋友没了，又有这个病，岁数也不小了，啥时能成家啊！”说着瞥了他一眼。
阿姨这是什么意思？刘晓东摸了摸下巴，发现已走过了自己的停车位，又转身返回来。
他的速腾车左边是个空车位，这时只见一辆白色雷克萨斯SUV开过来，干净利落的倒了进去。驾驶位车门打开，一个发型时髦，身体结实的青年男子走了下来，手里捧着一束康乃馨。
“请问哥们！精神科住院部怎么走？”
“前面左拐，直走能看到牌子！”刘晓东指给他看。随后忽然想到，这小子莫不是来看郭荏馨的？
“谢啦！”男子说着，潇洒的按了一下手中的汽车钥匙，身后的雷克萨斯发出“嘟嘟”的落锁声。
刘晓东把车开出停车场，故意在医院里兜了一个圈。果然看到那个康乃馨男在住院部门口和郭荏馨妈妈说着话，男子颔首低眉，神情与刚刚和自己说话时判若两人。
“哧……”刘晓东哑然失笑，暗暗自嘲：刘晓东啊刘晓东，你在想什么呢？郭荏馨朋友来看她，关你什么事？
日子一天天过去，刘晓东每天都在关注罗布泊的消息。除了更多的传言，没有一点实质性内容。昨天他实在忍不住了，又央求汪编辑去向他那新疆新华社的同学打探消息。
汪编辑的回话在刘晓东意料之中，说罗布泊失踪案的侦破目前没有取得实质性进展。
“听说，坊间有一些质疑警方的声音……但我这同学不愿跟我细说！”汪编辑靠在窗子上，双手抱胸。肥胖的身躯让他不能久站，才说一会话就得找个东西倚靠着。
刘晓东一听这话，眼睛大睁：“质疑警方！哪方面的？是办案不力，还是其它什么？”
“我也想知道，可他打死也不说，他们也有纪律的！”说着汪编辑换了一只支撑脚。
刘晓东皱起眉，转动着手中的碳素笔，猛然他想到了什么！把笔一扔，迅速掏出了手机。
“王忠兄弟，想你了啊……有个事想问问你！”
刘晓东听着电话，口里说着“哦”、“是这样？”“真的？”……几分钟后，他放下了电话。
“怎么样？”汪编辑推了推眼镜，定定地盯着刘晓东。
刘晓东看着桌子上的手机，表情将信将疑：“说他们那边有一家大公司在罗布泊里开采蛋白石，这些失踪案有可能是那家公司干的！而当地政府在包庇这家公司，所以案子迟迟破不了……”
“坊间就传这个？这有些扯吧！”汪编辑的肥臀又靠到墙上，想了想又说，“不过也有可能，纳税大户是政府的钱袋子。”
刘晓东习惯性的摸摸下巴，又把手机抓到手里，“那家公司叫富利发，我搜搜看……按理不应该啊！”
“用电脑搜不更方便？”
“哦！”刘晓东放下手机，双手移到键盘上。
在电脑上搜了半天，仍然没有头绪。这种传言多半是假的，但凭经验，有些东西又不会是空穴来风。
这时，屏幕上跳出的一则汽修广告，刘晓东想起自己的速腾这个月要保养了。看了看桌上的日历记事，发现随后两周的时间自己的日程排得满满的，而今天刚好没什么要紧的工作。
“领导！我现在去保养车，不然我这个月没时间了……”他指着记事本对汪编辑说。
收拾好东西准备出门时，刘晓东回头对仍靠在窗边的汪编辑笑道：“领导，你为什么不坐沙发上！站着不累？”
“你不懂！坐着肚子不舒服，午饭吃多了……”
刘晓东的速腾车一直在一家名叫“小精灵”的连锁店保养。交了车，他坐在休息厅沙发上，抬头看着天花板，又在琢磨那个“坊间传闻”。其他在等待的车主则全部在埋头看手机，他显得比较另类。
“你这不算什么，有一个老板的车，老鼠都死在里面发臭了，一开车门整个车里就是一股辣眼睛的味道，自己很难找到的……”
门口处，穿工作服的修理工在和一个年轻女车主说着话。
女车主惊呼：“有这种事？不过这个通风口确实一般人也不会去注意啊！……”
刘晓东的思绪被拉了回来，他好奇，家用轿车还会有那么隐蔽的地方？
一个多钟头后，车子弄好了，刘晓东去开车。路过修车工位的时候，他看到刚刚那名女子站在那里，工位上停着一辆斯巴鲁，看着很眼熟，仔细一看，原来这车和罗布泊那辆斯巴鲁“鬼车”是同一款。
刘晓东下意识地停住脚步。
只见修理工指着斯巴鲁前档玻璃下方，对女车主说：“这就是进风口，这里的树叶之类的腐烂后，车里也会闻到异味的！”
刘晓东忍不住走了过去。
“你开外循环时，空气都是从这里进入车内……”修理工继续向对方解释道，同时手指指着靠近汽车雨刮器的地方。
刘晓东突然眼前一亮！
不过他马上否定了自己的想法，那种可能性太小了。
回到家后，刘晓东习惯性的喝了一杯暖白开，然后把自己扔进客厅沙发里，刚要把脚搭在茶几上小憩一会，手机响了。
是同事小张打过来的，向他要一个采访对象的电话。
“等我给你找找……”
刘晓东手机里没这个人的电话，便进书房去取名片夹。他一页一页翻动着名片夹，很快找到那人的名片。
把电话号码发给小张后，刘晓东无意中看到几张散落在抽屉一角的名片。这是一些不重要的名片，没被放进名片夹里。
其中一张引起了他的注意，那是罗布泊镇上一个向导发给他的，就是那个在汽车雨刷下夹小广告的人。
刘晓东又想到了那种可能性！
他把这张名片拿在手里，盯着上面的名字：卞峰成。
为什么不打个电话试试？这个人在那个地方的那种行为，很符合自己的推测,尽管有些地方说不通……但打个电话又没什么损失。
刘晓东把卞峰成的号码输入手机，思忖一会，清清嗓子，打开录音功能，拨出了号码。
“喂……”那边传来含糊的声音，像刚刚睡醒。
刘晓东故意不说话。
“喂，哪位？”声音还是懒洋洋的。
“我想买你们那种东西，能从进风口处吹进车里的那种，我觉得很酷，卖吗？”刘晓东声音很低，但说得很慢很清晰。
“你说什么？！”卞峰成声音陡然提高，似乎有些惊慌。
刘晓东又不说话。
那边沉默了几秒钟，突然放声骂道：“你是神经病吧！看清楚号码再打电话！傻X……”然后挂了电话。
刘晓东眉头紧锁，仔细回味着刚刚的对话，他“嚯”地从凳子站起来，“啪”一声一掌拍在书桌上，自言自语道：“我靠，看来还真有鬼啊！”

第32章 威胁短信
刘晓东把刚刚的通话录音调出来，反复听了几遍，越听越觉得蹊跷，越听越兴奋，直到肚子咕咕叫，才想起该吃晚饭了。
翌日，汪编辑办公室里。
刘晓东的手机放在办公桌上，昨天他和卞峰成的通话录音已经播放了四、五遍。
汪编辑摸了摸着自己的地中海头顶，说：“这个通话，我觉得你分析的有道理，电话里如果听到陌生人说莫名其妙的事情，第一反应就是打错了，那第一句话应该是：你打错了！或者直接挂断。对方态度应该是平静的，最多有些不耐烦，但这种拔高声音问你说什么……这反应有些不正常！”
刘晓东把手机放回口袋里，很肯定地说：“而且在他问完 ‘你说什么’后，我不说话，他居然也跟着陷入了沉默，这个沉默长达5秒钟！……我觉得这是他在猜测我是谁。5秒钟并不长，但一般人接到误拨电话不会有耐心花那么长时间等对方说话！”
汪编辑点点头，随即又皱眉问：“你怎么知道可以从汽车进风口处投毒的？”
“我也是到汽修厂保养车时才知道汽车进风口位置的，轿车的进风口是一个隐蔽的沟槽，一般人不会被注意到。当时我就想，如果在那里投放一种挥发性的致幻剂，就可能对整个车内的人发生作用……”
汪编辑想了想，觉得哪里不对：“那为什么警察对鬼车各种分解检查，各种清洗消毒，都没阻止鬼车多次闹鬼？”
刘晓东摊了摊手，无奈的说：“其实我也觉得很多地方说不通。除了你说的这个外，如果致幻剂是挥发性的，那就是车外面的人只要靠近前档玻璃，也可能吸入致幻剂中毒，但这并没发生。如果致幻剂是固体颗粒，它要进入车内就首先要通过汽车的空气滤芯器，那得多细的粉末才能通过汽车空滤？而且固体颗粒即便进入了车里漂浮在车内，太微量的毒剂也难以让人中毒……另外，如果这个卞峰成在罗布泊镇上利用夹小广告的机会大摇大摆的投毒，那胆子也太大了吧！我可是亲眼见到警察去查他却没什么事，这也讲不通……”
“你小子，有那么多讲不通的地方，你还打电话给这个姓卞的？”
“唉，我也是闲着无聊抱着试试看的态度，没想到会是这个种结果……”
“这不是小事，得向社长汇报！”汪编辑说着站起身来。
两人走出办公室，社长办公室在三楼。
“我觉得应该立即报警！”汪编辑边走边说。
刘晓东却摇摇头。
“刘晓东你来得正是时候，我正要找你呢！”刚到社长办公室门口，社长就冲他说道。
还没等刘晓东问什么事，社长把自己的手机递给他：“看看这短信，刚刚看到的！”
刘晓东疑惑地把手机拿过来一看，不禁大吃一惊！
只见上面写道：“尊敬的社长，抱歉打扰！出于对贵社的负责，也出于对您家人的负责，在此提醒您，请不要盯着罗布泊不放。关注罗布泊可以理解，但凡事有个度，过了，必将抱憾终身。您肯定不希望燕州也发生神秘失踪案，切记不要多事！社长是聪明人，知道该怎么做，为谢。”
发信息的号码是0001，收到信息的时间是昨天11点20分。
“这是昨天上午就收到的？”刘晓东问社长。
“是的，开始我并没留意这条短信，一看号码以为是广告，就没点开。”
“看来有人确实急了！刘晓东手机上也有东西……”汪编辑示意刘晓东把手机拿出来。
“你手机也收到短信了？”社长很惊讶。
“不是短信，但是……”刘晓东把昨天的事情大概讲了一下。
听完刘晓东的介绍，又听了那个录音，社长陷入了沉思。
半晌，社长转头问刘晓东：“你确定汽车的进风口就在雨刷根部那里？”
刘晓东点头：“我查过的车型都是如此！都在前档玻璃的下面。”
社长把眼镜摘下来扔桌子上，闭上眼用手揉了揉鼻梁，说：“我觉得，目前还不能说这个姓卞的有问题！万一是什么巧合，让姓卞的有如此的反应呢？现在最重要的是，我这条短信是不是真的？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要不要报警？”
汪编辑考虑了一会，一字一句斟酌着说：“那些传言，加上这条短信，基本上可以判断，罗布泊神秘案件背后不会那么简单……我看我们还是小心行事。”
“小心行事是报警还是不报警？”社长盯着他问。汪编辑经常说些正确的废话，让人感觉这个肥腻的中年男人才是这里的领导。
汪编辑略作思考，慢慢说道：“如果报警，万一这背后真是我们惹不起的人，那对社长，对我们杂志社，都可能带来无法意料的后果，我觉得还是不报警为好！”
“就是说也不要跟踪报道罗布泊的事了？”社长微微摇头，不知道是不同意这个意见，还是厌恶目前的意外状况。
“从规避风险的角度，建议不报道了。”汪编辑也摇头。
社长转向刘晓东：“刘晓东你的意见呢？”
刘晓东一直在摸着自己的下巴，听这一问，右手从下巴上移开，摊开手指无奈的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只能这样了……”
社长坐办公椅上转正身子，一脸正气的说道：“我没想到你们如此缺乏社会责任感！都像这样，这个社会还有希望吗？何况刘晓东你还有一个明确的怀疑对象……”
刘晓东目光向下，眼皮都没抬一抬。他很了解他的领导，接着领导会说一个“但是”或者“不过”，要不就是“当然了”……
“当然了！我们也要考虑周全一点，首先要保护好自己才能谈社会责任嘛!所以，暂时按你们的意见，停止报道罗布泊事件，也不报警！这个短信、包括刘晓东的怀疑通通不报告给警方。听清了吗刘晓东！”社长看着心不在焉的刘晓东。
“听清了！”刘晓东赶紧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