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小市民之十
《我本小市民》之十
十、老马
梅 松
老马识途是经验，老马不死旧性在是习惯。经验决定小市民走老路，习惯决定小市民命运难改变。我常将现在的日子当成过去的日子过，总和儿女们格格不入。吃饭时，我常教育子孙辈莫抛洒要节约，经常回忆过去我小时的苦日子。回数多了，他们都能明白我要说的话，齐声学着说:小时候我和祖祖在地里捡麦粒，一天捡一斤，磨成粉来炕馍馍，哪像你们饭落在桌上都不捡，一点都不晓得爱惜粮食!
有一次在饭桌上我正要说他们，儿子借着孙子的口气说，爷爷，我讲个故事给你听。你插队下乡的马家湾马大爷那匹驮人的马找不到路了，你说咋回事?原来马大爷牵它出去挣钱在桃花节上给人骑耍照像遛弯，不到二十天，原来的泥巴路整成了水泥路，老房子也拆了准备修楼房。马儿啰东转西转就找不到家了，还在那里哩一昂，哩一昂地嘶叫。马大爷打它它就朝松林坡跑。都说老马识途，它咋个就找不到路了呢?我说，路都变得不是原来的路了，房子都拆了要盖楼房了，它当然就找不到路了噻!所以说，你教育晚辈的经验现在并不完全适用了。你们那阵的苦日子现在的小朋友们已不再受得到了，他们根本没有丝毫体验感受。你可以教育他们讲究卫生，文明用餐，勤拿少取，避免浪费，可能效果就会好些。
儿子绕着弯子来提醒我，可谓煞费苦心，我不得不有所思。
我问老赵的孙儿孙女听不听教?老赵说你说十句就跟在牛背上拍了一巴掌一样，没得反应。他们还不高兴，有时还跟我顶嘴!
看来是得改变自己的方法了，不然这隔代的鸿沟还要更加深。
我和老赵还时常一路去买菜。老赵买菜比我撇脱。一是不爱讲价，二是不太挑选，三是不喜欢和卖家扳称，人家说几斤几两就是几斤几两。
老赵说我们的养老金多而不少年年都在涨，没有必要去跟卖菜的计较。我说养老金年年都在涨，物价还不是年年涨，而且比养老金涨得快，更有甚者，刚有涨钱的风声物价就已经涨起来了。
我买菜好挑剔，比嫩气比干爽比品种比产地，生拉活扯要把人家的价钱拉垮一两毛。买个窝笋人家把老叶子剥到尖了我都还要剥两匹还要掰头子。买豌豆角毛豆角我基本上是一管一管地挑饱满的四粒以上的豆角来称。卖菜的都要发火了我才住手。突然有人把假钞付给卖菜的，我立马喊这是50元的假币你找他45元你的菜算白卖了。卖菜的马上找其他卖菜的识别，果然是假钞。那家伙早已溜之大吉。他感谢不尽，又捧了两大捧豌豆角给我，我给他捧出来还到他的篮子里，教他如何识别假币。老赵说，你这人还真不错，有正义感!以后买菜他愿意等我，愿意看我挑选，并也从我这儿学到一点选菜的常识和经验。
一次，我买后排做土豆烧排骨，老板以为我是老头伙搞不清楚前排后排，就在两斤排骨中弄了大约六两前排在里边混在一起砍。他砍完称好装好后我说这包排骨我要提到市场管理办公室去鉴别。老板慌了，赶紧说大爷对不起，我整错了，重新给你砍。我说，晓得错了就好，我只要这包排骨里面的后排。我一边选一边对老赵说前排肉稍薄但是细嫩做糖醋排骨最好用前排。后排肉厚实一些，红烧排骨最好用后排。老板连连说大爷在行，实在不好意思，让大爷费心了!我说，小子，做生意诚信为本，童叟无欺，要赚良心钱，生意才长久发达!我给他50元钱，在慌张中他找我56元4角，我退他50元叫他拿张10元的给我。他顿时怵起了。我说一斤四两后排，24元一斤，该33元6角，我给你50元你该找我16元4角，你多找了我40元，我退你50元，你是不是该给我10元?他愣了半天才醒过来。我告诉他，不当之财大爷我不会要你的，但是弄虚作假，短斤少两大爷我也是不得饶你的!他赶忙说，承教、承教，大爷你老慢去!
老赵在路上说，蔺师傅，你这人实诚有原则，既不让自己吃亏，也不占别人的欺头，得理还饶人，你这朋友我今生交定了!
赵老过奖，这社会太复杂，不得不把细点!现如今人心不古，官场上欺上满下，市场上欺瞒哄骗，以次充好，鱼目混珠，这还是你我天天在市场上看得见的。看不见的还多!你看那些被中纪委查处的省部级贪官，那些人好险恶，你看得见嗦?一个二个在正规场合上哪个不是鸡脚神戴眼镜装的正神，私底下又哪个不是吃铁吐火为所欲为，贪赃枉法私饱中囊。这些人贪污钱财无算，钱对他们只是一个数字而已。他们的爪牙的爪牙的办事员都仰其余威得利得好，要钱有钱要房有房。那些副国级的贪官更是嚇死人!想想我们这些小市民，买个小菜都要算计斤两，争个几角几分。买件衣服都要等到过季打折，还要候个一折再折。吃点水果都要忍嘴少吃少买时令时鲜，等到后期下市买个便宜。还不等这富那富这豪那豪这官那官这星那星这二代那二代来鄙视，自己想来都无限寒酸!
老赵说，蔺师傅说得太对了!难道我们没有干革命做工作?难道我们没有为国家献青春作贡献?凭什么我们还要这样生活?
我说，认命吧，这是社会把我们分了工，谁叫我们在底层?我们是大多数人!我们是基石，是承重的。我们天天时时分分秒秒接地气，基石之上，越是上层，接地气越是有回数，别人接地气是政绩，是紧密联系基层，是一种与人民大众结合。接地气本来是好事。但有接地气者把人民大众的利益接到他腰包去了。哪怕是一个小小的长，也可以夜草膘肥。真是千里马常有，伯乐也常见，不然怎么会有窝案、班子烂?
不过，我还是有些阿Q精神，会一点精神胜利法。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嘛!所以呢，眼睛要向下看，还有么多人没脱贫。我比他们好多了!我还知道要历史地看问题，要纵比不要横比。我比过去好多了，过去瘦得像干豇豆，现在都长奶油了，发福了!从这些来看，就要向笑星刘德一演哈儿师长说的那样，袍哥人家，认黄认教,绝不拉稀摆带!你还不认命，你还要想做啥子呢?
老赵却有点责备我思想有点消极落伍。他说，你呀你呀，不能有点更高的追求!人民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就是党和政府的奋斗目标!你不想房子住得更舒适点呀?你不想票子更多点呀?所以说那些文化人阴悄悄的说小市民的习惯就是鼠目寸光，这就难以改变自己的命运!
我有点不服气。文化人又有啥子了不起?他们多数还不是小市民出身，只不过混了张文凭，有个干部身份，有个专业技术职称，有份好工作而已。好像他们就是救世主一样。我才不信他们嚼舌根，能改变我们命运的只有党和政府!
十、老马
梅 松
老马识途是经验，老马不死旧性在是习惯。经验决定小市民走老路，习惯决定小市民命运难改变。我常将现在的日子当成过去的日子过，总和儿女们格格不入。吃饭时，我常教育子孙辈莫抛洒要节约，经常回忆过去我小时的苦日子。回数多了，他们都能明白我要说的话，齐声学着说:小时候我和祖祖在地里捡麦粒，一天捡一斤，磨成粉来炕馍馍，哪像你们饭落在桌上都不捡，一点都不晓得爱惜粮食!
有一次在饭桌上我正要说他们，儿子借着孙子的口气说，爷爷，我讲个故事给你听。你插队下乡的马家湾马大爷那匹驮人的马找不到路了，你说咋回事?原来马大爷牵它出去挣钱在桃花节上给人骑耍照像遛弯，不到二十天，原来的泥巴路整成了水泥路，老房子也拆了准备修楼房。马儿啰东转西转就找不到家了，还在那里哩一昂，哩一昂地嘶叫。马大爷打它它就朝松林坡跑。都说老马识途，它咋个就找不到路了呢?我说，路都变得不是原来的路了，房子都拆了要盖楼房了，它当然就找不到路了噻!所以说，你教育晚辈的经验现在并不完全适用了。你们那阵的苦日子现在的小朋友们已不再受得到了，他们根本没有丝毫体验感受。你可以教育他们讲究卫生，文明用餐，勤拿少取，避免浪费，可能效果就会好些。
儿子绕着弯子来提醒我，可谓煞费苦心，我不得不有所思。
我问老赵的孙儿孙女听不听教?老赵说你说十句就跟在牛背上拍了一巴掌一样，没得反应。他们还不高兴，有时还跟我顶嘴!
看来是得改变自己的方法了，不然这隔代的鸿沟还要更加深。
我和老赵还时常一路去买菜。老赵买菜比我撇脱。一是不爱讲价，二是不太挑选，三是不喜欢和卖家扳称，人家说几斤几两就是几斤几两。
老赵说我们的养老金多而不少年年都在涨，没有必要去跟卖菜的计较。我说养老金年年都在涨，物价还不是年年涨，而且比养老金涨得快，更有甚者，刚有涨钱的风声物价就已经涨起来了。
我买菜好挑剔，比嫩气比干爽比品种比产地，生拉活扯要把人家的价钱拉垮一两毛。买个窝笋人家把老叶子剥到尖了我都还要剥两匹还要掰头子。买豌豆角毛豆角我基本上是一管一管地挑饱满的四粒以上的豆角来称。卖菜的都要发火了我才住手。突然有人把假钞付给卖菜的，我立马喊这是50元的假币你找他45元你的菜算白卖了。卖菜的马上找其他卖菜的识别，果然是假钞。那家伙早已溜之大吉。他感谢不尽，又捧了两大捧豌豆角给我，我给他捧出来还到他的篮子里，教他如何识别假币。老赵说，你这人还真不错，有正义感!以后买菜他愿意等我，愿意看我挑选，并也从我这儿学到一点选菜的常识和经验。
一次，我买后排做土豆烧排骨，老板以为我是老头伙搞不清楚前排后排，就在两斤排骨中弄了大约六两前排在里边混在一起砍。他砍完称好装好后我说这包排骨我要提到市场管理办公室去鉴别。老板慌了，赶紧说大爷对不起，我整错了，重新给你砍。我说，晓得错了就好，我只要这包排骨里面的后排。我一边选一边对老赵说前排肉稍薄但是细嫩做糖醋排骨最好用前排。后排肉厚实一些，红烧排骨最好用后排。老板连连说大爷在行，实在不好意思，让大爷费心了!我说，小子，做生意诚信为本，童叟无欺，要赚良心钱，生意才长久发达!我给他50元钱，在慌张中他找我56元4角，我退他50元叫他拿张10元的给我。他顿时怵起了。我说一斤四两后排，24元一斤，该33元6角，我给你50元你该找我16元4角，你多找了我40元，我退你50元，你是不是该给我10元?他愣了半天才醒过来。我告诉他，不当之财大爷我不会要你的，但是弄虚作假，短斤少两大爷我也是不得饶你的!他赶忙说，承教、承教，大爷你老慢去!
老赵在路上说，蔺师傅，你这人实诚有原则，既不让自己吃亏，也不占别人的欺头，得理还饶人，你这朋友我今生交定了!
赵老过奖，这社会太复杂，不得不把细点!现如今人心不古，官场上欺上满下，市场上欺瞒哄骗，以次充好，鱼目混珠，这还是你我天天在市场上看得见的。看不见的还多!你看那些被中纪委查处的省部级贪官，那些人好险恶，你看得见嗦?一个二个在正规场合上哪个不是鸡脚神戴眼镜装的正神，私底下又哪个不是吃铁吐火为所欲为，贪赃枉法私饱中囊。这些人贪污钱财无算，钱对他们只是一个数字而已。他们的爪牙的爪牙的办事员都仰其余威得利得好，要钱有钱要房有房。那些副国级的贪官更是嚇死人!想想我们这些小市民，买个小菜都要算计斤两，争个几角几分。买件衣服都要等到过季打折，还要候个一折再折。吃点水果都要忍嘴少吃少买时令时鲜，等到后期下市买个便宜。还不等这富那富这豪那豪这官那官这星那星这二代那二代来鄙视，自己想来都无限寒酸!
老赵说，蔺师傅说得太对了!难道我们没有干革命做工作?难道我们没有为国家献青春作贡献?凭什么我们还要这样生活?
我说，认命吧，这是社会把我们分了工，谁叫我们在底层?我们是大多数人!我们是基石，是承重的。我们天天时时分分秒秒接地气，基石之上，越是上层，接地气越是有回数，别人接地气是政绩，是紧密联系基层，是一种与人民大众结合。接地气本来是好事。但有接地气者把人民大众的利益接到他腰包去了。哪怕是一个小小的长，也可以夜草膘肥。真是千里马常有，伯乐也常见，不然怎么会有窝案、班子烂?
不过，我还是有些阿Q精神，会一点精神胜利法。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嘛!所以呢，眼睛要向下看，还有么多人没脱贫。我比他们好多了!我还知道要历史地看问题，要纵比不要横比。我比过去好多了，过去瘦得像干豇豆，现在都长奶油了，发福了!从这些来看，就要向笑星刘德一演哈儿师长说的那样，袍哥人家，认黄认教,绝不拉稀摆带!你还不认命，你还要想做啥子呢?
老赵却有点责备我思想有点消极落伍。他说，你呀你呀，不能有点更高的追求!人民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就是党和政府的奋斗目标!你不想房子住得更舒适点呀?你不想票子更多点呀?所以说那些文化人阴悄悄的说小市民的习惯就是鼠目寸光，这就难以改变自己的命运!
我有点不服气。文化人又有啥子了不起?他们多数还不是小市民出身，只不过混了张文凭，有个干部身份，有个专业技术职称，有份好工作而已。好像他们就是救世主一样。我才不信他们嚼舌根，能改变我们命运的只有党和政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