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隔壁》连载。人与人的隔壁,情与心的筑墙,是凿破还是垒厚?

银行卡没在床头柜,也没在《马可波罗游记》里面。他开始东翻西翻,哪里都找不到。他有一瞬间觉得薄暮是丢三落四的。但钱包里的钱应该够了。
恰于此时却有人敲门,是个男的。男的看见不认识的人便以为走错了地方。“等等,是不是找一个叫薄暮的人。这儿就是她的家。她现在有点事,我在帮她看房。”
“薄暮?不是不是。我来找一个叫白芷的人,你认识吗。”
“不认识。”
“那打扰了。这鬼地方真难找,地图导航也显示不出。”那男人匆匆跑下去,又东望西望地环看一下。
不久又来一人敲门人,是个女的。林秋寒见过,是薄暮给送药的朋友,是那位得了艾滋的女子。“我叫黄芪。”
“黄芪……”林秋寒想刚刚一个白芷现在一个黄芪怎么都是中药呢。
林秋寒一点也不想她进来。他想遮掩凿墙留下的易被误解的碎洞。“你要进来坐坐吗。她在别处,我在帮他守屋。”
黄芪面色癯白而有些颤颤巍巍。她和薄暮是很好的闺蜜,以前却从没见过林秋寒,所以对他有一丝警惕,想入又不敢入。她以前真没来过薄暮家,也害怕误入。“这是薄暮的家吗?”她想他们两个不会好到已经同居了吧。要是同居就会很难办。
“是,是薄暮的家。怎么说呢,她在煤气中自尽……”
“自尽!”黄芪一下子跪到地上,瞬间有一些眼泪溢下,像瘫痪一般神情呆滞却目光炯炯。她抽噎着一边吭声一边丧气,“她死了吗?”她突然唏嘘一口,像是花边叶子看花凋零。林秋寒赶紧将她扶进屋。黄芪瞅见一个半席大的破洞,屋内翻箱倒柜简直就像入室盗窃。所以看他的神情很提防,在混沌中摇曳着不愿纵容的逃避。
“她没大碍,在华西第四医院。总之不声不响地躺在地上,骇人。”林秋寒想这种事应该她来处理才对。她是薄暮的闺蜜,才更加有疏导上的药效。“你要去看她吗,我现在正准备去医院。”
黄芪哆嗦的口角都很干裂,像个瘾君子或者濒临了垂危重症。她摇摇头,“我不想去医院,医院是噩梦。”她又使劲点一下,“可是我想她。但我还是不去吧。”
林秋寒知道不治艾滋者的内心。林秋寒便要把她留在这里先去医院。
她突然转向他,眼里闪着看不清的暧昧,“客人,客人你不会和她谈着恋爱吧?”
“没有。看那个墙洞,我是她的邻居。”林秋寒又想她为什么叫自己客人。
黄芪一下子松软下来,又侧向一边隔他很远像害怕传染给他似的。她立起来,环顾周围一下又低着头找脚的支点,眩晕眩晕的。得病的黄芪觉得周围都很苍白,延伸到世界没有鲜艳,她摇摇晃晃地走动,磕磕绊绊地拧成麻,随之世界树在脱色,皱成火下蚓。她想为朋友担心,却提不起力气。她骤然变得快捷轻巧,疾步要蹿出去,凹陷的颊闪着一点颓废色,像叶子在零落。她已经不抱有活太久的希望了。因为免疫下降之后她又得了很严重的并发症,有一些念球菌感染,皮肤特别弱,起紫斑啥的。
“你是咬指甲吗?”林秋寒突然问她。
她不愿透露,她本来就很亏心。她现在想干的,不知道是蜷在家里等死,还是去外面看看。她一直很亏心,垂危时不仅没能缓释,反而变得深重。“客人,薄暮有抑郁症。”她也快得抑郁症啦。但总之因为没有抱太大希望,余下的时间可以随便挥攉,反而很难生出凝固僵硬的心绪。她连抑郁症都得不起了!她叮叮咚咚使劲跑开。
楼主 左有织袍  发布于 2018-05-05 07:46:33 +0800 CST  
@大唐宰相2014 2018-05-05 08:23:26
大咖,您的功力很深,文笔也非常的顺滑呢,是写小说的老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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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
楼主 左有织袍  发布于 2018-05-05 09:02:56 +0800 CST  
第五章
林秋寒买了三个鲜菜豇豆和三个油菜豆干 ,没有偷偷给自己买。昨日火锅要吃得很饱,还可撑以到明天。
薄暮一边小口带厌食状地啃一边打开钱包,没有找到银行卡,发现多了很多票子。
“这个谁知道呢,会有好心人往人家钱包里塞吗,都是往自家腰包里揽。”
“你想说我记忆上有混沌症。”
“不敢说,但一氧化碳确定能引起迟发性脑病,再导致其他连带的神经性功能障碍也说不定。高压氧舱治疗你还没做够,劝你要继续治疗。”
“做当然会继续做,不过没必要住院了。”薄暮小口吃着吃着有些厌食,她勉强吞咽了两个就再也不能下咽了。“你吃吧。”薄暮看见他迟疑,就直接将食袋扔到他腿上,“放心,我只是胃小心眼大。吃不完,并不是想请客。你不吃就浪费吧,但总觉得有点可惜。”
林秋寒想这也算在剩饭里拾食吗?两种可能,一是薄暮真心难以下咽而会扔掉,那么这种得到就是如同拾荒者的得到。二是薄暮照顾他的诡怪的限制而故意要多买胃量之上的 以此趁机将剩下的打发给他。一个无意一个善心故意,两个都有剩食将扔的同样形式。但林秋寒不能分辨薄暮的内在,因为她确实疲劳苍白,悲惘的眼目里没有畅开坦诚,被一块透空之幕给遮掩。
这间病房里只有她一个住院的,剩些凄幽幽的的白布床和刺激的消毒味。挂输液瓶的挂钩像杀年猪剖腹时的吊钩。蓝色窗帘里透来浪轻轻的病味风。
林秋寒提着小食袋要回去时,薄暮只管望着他欲言又止。
“你想要什么吗?”
“帮我买本书好吗。”
“哪一本。”
“随便什么,图文并茂的就行。”她赶紧将钱塞给他。
林秋寒提着小食袋出来转悠找书店时遇到了流浪狗,流浪狗闻到 味舔空气舔得厉害。林秋寒赶快将 藏进胃内,舒服极了。现在是一天一餐的频率,所以在稀少的进食时间段最能满足。也幸亏有了力气,他才能熬过夜晚,因为他一整夜都在给薄暮读着一千零一夜。
楼主 左有织袍  发布于 2018-05-05 11:49:55 +0800 CST  
@会飞的鱼cM 2018-05-05 04:16:41
描述很细腻,点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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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
楼主 左有织袍  发布于 2018-05-05 11:50:23 +0800 CST  
@栖阳逐剑 2018-05-05 14:52:04
特来支持!!已经完稿不易,希望继续努力!!城市社会生活您把握的很有水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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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
楼主 左有织袍  发布于 2018-05-05 19:28:28 +0800 CST  
至于为什么买一千零一夜的说法,因为既图文并茂又使深夜有趣。但薄暮只是抬着书,像盲人一样目光炯烔,其实听进去还需要费力。
当林秋寒表示要读时薄暮有点吃惊。
“回去!都已经天黑了。”她想趋赶他,可是却没有表明出来。
林秋寒确实能演绎很好的代入点定位和情绪的描绘把控。他从国王山鲁亚尔开始读起,到终生不笑者到到阿拉丁神灯。有些故事他其实是耳熟能详的,便直接用自己的语言讲算了,像航海家辛巴达到阿里巴巴与四十大盗之类。薄暮听得很入迷,虽然对一些极为熟稔的故事有自己的想象,但被动地收听好像是被带领着去观赏。
“你是山鲁佐德吗?很会讲故事。”薄暮中止了他可以不停下的连贯。
“但你并不是山鲁亚尔。其实我也不喜欢说话,费口舌的事更想避过。”
“噫,你在这里读书像个小学老师。我其实也不太爱看书,晦涩的大部头更想束之高阁。”薄暮却突然有一股倾诉的吐出欲。但林秋寒向来对人没有侵入的接收欲,没有读的他开始打磕睡。
“你要是困了就睡吧。那张病床可以躺的。”
不过此时移进来一位喝未熟豆浆而皂甙中毒的病人,夜间起急而突然发作。他将另一张病床占据了。他一边输液一边呻吟,腹疼得厉害,紧紧蜷着又冷又汗流浃背。林秋寒只好坐着头点一点地走神。此时已经凌晨三点,薄暮本想赶他回去,不过好像在医院时有人在身边更加安心,想着他这是对自己的负责。但她睡不着,隔床的呻吟声成一条弹簧谐振,串联她鼓膜。
她便在一早就退院,交齐治疗与住院费。回到家时发现窗体的破洞十分惊愕,显示出要与破拆者一决雌雄的愤慨。
“你要赔。”复活的薄暮多了些吝啬和不饶人,即便是理亏。
“要是不凿墙你就没命了嘿。幸好墙体不是水泥浇筑的,幸好出租主人家还有只大锤。”
“因为墙贴了很好看的墙纸。”薄暮没有追究。不仅没有追究,还不经意地说了谢谢。她又想和这种害人之后救助的人道什么谢呢。但总归她本身有很礼貌的心性,所以已经收不住口了。
“倒是说,林秋寒,你怎么会知道呀。”她想他莫不是偷装了摄像头。
林秋寒只是担忧再去敲门验证,所以是他时刻警惕而将无意承担起来的东西放在心上罢了。
“对陌生人这样你也真了不起。”
“不知道能不能让你缓释那时侵犯所带来的痛苦。”
薄暮有些羞窘,“其实,那时造成的阴影并不巨大。并不太记得当时有什么挣扎。还有一点——舒,舒服。只是我现在不是个处女了,在心理上有些负担。啊,放心吧,都是自找的啦,并不想让你负什么责。因为总感觉你的为人处事都很有谦谦风度。”她加重了语气,像要喷挤出什么,“总之,谢过了。”
林秋寒想她原来没什么动荡的紊乱啊,至少动荡紊乱也和张落书的那次无关。也就与自己无关了。既然无关那就可以撇清关系去继续自己的求食之路。
“待会儿来吃饭吧,是白吃。并不是感谢你救了我。”
“那当然乐意之至。”
楼主 左有织袍  发布于 2018-05-05 19:29:11 +0800 CST  
后来要清理碎砖体并重新填墙。这些薄暮很难干下来,但她也不让林秋寒干。不然在她这里的吃饭不成其为白吃。所以破墙洞就一直摆在那儿,薄暮钉了两颗钉子拉了一根铁丝将水滴纹的餐桌布串在上面当帘。
她通过沾满玻璃胶的厨房门,现在看待那时躺着的自己,就像检查官和法医看冰冷冷的死者,只是有个工作上接触的必要,但心里却没有什么骇浪。扭煤气阀时也没有太过的的手抖。她回神过来觉得这里的新格局十分突兀而破裂。但她一切都能收拾得稳妥和谐。薄暮刮掉门隙的玻璃胶,用砂纸打磨干净,然后再涂上一些胶,粘上绷带,还用红墨水涂些血迹,弄出艺刻伤痕。再将破碎的门洞头上内外钉钉,各挂一块席帘剪裁的裙。接着在门上涂鸦,出了个笑得邪烈的复生女孩。
把一切搞定后煮玉米糊糊,熬蛋花猪血汤,切起了莲藕和山药。今天阳光明媚,窗外小巷里杨叶纷飞,枯黄色飘如皮肤,飞如鳞屑。飘扬荡散的叶子落在洼地黑瓦之上,到远处工地,到车盖,也到了厨房。好像哪里都可以,她觉得这种情景很安然。既然生命没有断送,她便想到去持续飘和零落。
若将根茎存于他处,叶子死掉也无关大碍。可她的根茎早已沤烂,倚仗的涉养土地成了腐化葬场。相对于枝干,叶才是青的呢,那么飘零叶子保留的青盛之心就是个体生气。现在自己作为有生气的绿叶子,看见现实的枯叶子,生些荒芜色。她突然满身憔悴而后寻其根本,“是沤烂的。”
薄暮其实指尖还是有点抖,切菜时见了血。她又有一份冲动,便将伤口割大点,一滴一滴地往蛋花猪血汤里流。她神情呆然地凝固不动。热气蒸灼,使血口难凝。她又去使劲挤,滴滴变成小流了。
楼主 左有织袍  发布于 2018-05-06 08:16:24 +0800 CST  
她熬好了蛋花猪血汤,却发现猪血还陈在搁柜的碗里。而锅中乌色的红汤赫然刺目,她赶快加些茼蒿莴苣的菜叶。
就餐的林秋寒舀出些血花泡沫。饥馑的他慌不择食咕噜咕噜吞咽。薄暮见到此情此景有点受了恫吓。
“好——好喝吗?”
“好喝。”他佩服她的厨艺。
“蛋花猪血汤,呃,不是,是蛋花菜叶汤。”
林秋寒想给她也盛一碗然后抱着剩下的一饮而尽。薄暮将豆荚花小碗捂住,坚决不要,“我向来让得了人。”
林秋寒承了她的让,将汤一气饮尽。这汤仿佛是一把带露纱巾,润得他肠儿好受。
“薄暮平时都自己做饭吗?”
“对呀,人在煮食间成熟嘛。”
“哦,这个说得好,人在煮食间成熟。但工作时就照应不到吧。”
“早餐外面买,午餐单位吃。晚上敲敲打打弄一个丰盛的单人宴。”
“诶,你都是一人。”林秋寒又去盛了一碗,这碗真的太小了。
“就一个人。”
“你的父母呢。”
“为什么要告诉你。先说你呢,你应该不是本地人吧。为什么飘流在这儿呢。”
“现在不能告诉你,你想知道的话再过十四天我会联系你。不过你的手机好像停机了,该充话费。”
“你知道我的号码吗。我待会儿就去冲钱。我要把号码写在这里,你想什么时候打就什么打。我一定会去接。”她把号码写在林秋寒手上。然后呆呆地望着窗外。
楼主 左有织袍  发布于 2018-05-06 08:17:29 +0800 CST  
林秋寒觉得她望窗外简直像位囚禁的侍女,和看书的状态可以一较高下,不瞪眼不虚惊,迷迷地。她本来浓眉大睛,端鼻绛唇,现在表现得有点落魄而无依无附。也许是受了苦的人或者丢失了很多福气,要不遭到了奋斗上的挫败。总之可能混得一塌糊涂,也可能是优渥家庭里颇受拘束而逃出来。他细细地观察,在意料中异想天开。
薄暮突然撑颊,望着他,也想揣摸出姿态中能蕴含的气度。但她不擅长这个,不仅不擅长揣摸,连观察人的姿态也是拙劣的。因为在推想有障碍,所以她也看不太远,看不到太多隐藏。牵涉到读书上,她对一些连锁形思辩十分没辙。照理说该是个直白爽性的人,但她却有些腼腆而孤单。
他们就相互望着,直到空气凝固了才觉得有些尴尬。薄暮便马上将电饭锅的内胆推向对方。薄暮只吃了一小碗,将剩下的都推给他。她不仅燃起了生之渴望,还突然对他这种白吃白干的生活方式好奇不止。望望他动动唇,又朝向窗外。
一向能主导话语的林秋寒却不知道如何在言谈上有些顺其自然。此时他特别地无所适从。一向贪于沉默的他突然想去说话,想欢笑和发声,却有些压抑而拙口,便只好以“真好吃”来应和。薄暮又撑着颊望他,又移至窗口望树叶。直至饭菜凉冷他还是想说“真好吃”,他便又尝试性地复述一遍,既像发至肺腑又像伪装谎言,“真好吃,多谢款待。”薄暮移来眼睛有些发亮,唇色有些红润,她笑了起来,就像对人家赞可的一丝矜重自豪,带着吃客能赏光的回礼,又期待着什么。
楼主 左有织袍  发布于 2018-05-06 11:56:48 +0800 CST  
@跳舞的灵魂Hol 2018-05-06 12:14:04
顶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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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哈
楼主 左有织袍  发布于 2018-05-06 13:23:13 +0800 CST  
“你还要吗,我还可以去做一点。”
“能打包不。”
“打包,为什么要打包。”
“留作下一餐。”他现在要厚着脸到处去讨要了。
“你以后想过来吃就来吃,也不用敲门,就从哪个帘子下过来。我什么都不会让你做,只要你白吃。这样我也能热闹一点。天天来。”
林秋寒不能天天来,不想去打扰她的工作。
“我打算辞职了。”
“辞职?”
“就是不干了的意思。林秋寒现在有工作吗。”
“没有,我还在读书,在读博”
“是学生呀。”薄暮有点吃惊,看他的眼色有些崇敬了。“你本科是哪里的。”
“北大。”
“北大!”薄暮像要舞跃起来,“读书真好,还是北大的。”
“你呢。”
“我,我哪里都不是。”她有些自窘,“不过我也总想去考一个来读,在学府里总比这样漫散有氛围得多。我其实当初差点就上二本了。一想到是个三本还不如去职校。总归没有上成大学。是北大呀,高材生!”她竖个拇指给他。
“谢谢。但也不一定,即使是985,上至C9或者直接清北里面,勤勉奋发的也多,混生等待的也多;立志的多,飘流的更多;像踏实啊或者做梦的人都很多。老师里和蔼和亲的,善谈讲授寓教于诱的很多,衷情专研爱知精深的很多。盛气凌人也有,以师倨傲的有,学术炒作或者争抢无实衔名的有。只工作而不热爱的一大把一大把。总之鱼龙混杂,不必想得太神圣。”
“神圣的是学府,而平凡的是人嘛。”
“嗯对,是这样。”林秋寒觉得自己把学府给浊化了。但浊化的总归不该是学府,而是污染士。
薄暮有一份亲近学府的渴望,但她可惧怕高考了,所以马上打消这个念头,“其实,我工作的地方也时常来些大学老师。他们谈吐有时口吐莲花……”她又不说下去了,她有些卑怯,在学者面前的卑怯,像一个初读学生对灌输者的不顶撞。林秋寒则和她大不一样了,他只是知识前谦卑,但从不在学者前卑怯,不在权威掌握者之前不敢。他没有“畏—知者之症”,但也对他们相当敬重。所以除了一点不同,两位都是谦卑的。
薄暮始终有些抬不起头,对,她要去辞职。下午去医院做了高压氧舱治疗,紧接着就直接到单位。她要叫林秋寒跟着,好像鼓劲加油或者当一个站场的保镖。
楼主 左有织袍  发布于 2018-05-06 13:24:02 +0800 CST  
楼主 左有织袍  发布于 2018-05-06 19:10:10 +0800 CST  
楼主 左有织袍  发布于 2018-05-06 19:10:18 +0800 CST  
林秋寒才知道她是一个话务员,就是客服或者电话推销。她隶属于话务事务所而非某一个公司。话务事务所承包一些公司外包出来的客服服务。这样她接触的各个领域的都有,像金融中介,房地产推销,政府热线,电信咨询和售后服务。一个人不同的时间段做不同的领域,一个话务事务所有领域都同时并行。话务事务所是薄暮的一个老乡开的,才能承他的情作了话务指导员,也相当于一个小主管吧,当然也会上阵。她是不擅长指导的,太多时只是干着普通话务员的工作。
“看我金融也能接触到一点,建筑规划也能接触到一点,电子信息方面的也能接触到一点。总之像汽车,玩具,售后与分寸把握都要懂一点。有时会有培训,不像是培训话术的,简直就像在授干货知识,是大学里的一些老师。这就是老乡的好了。其实话务事务所只是他心血来潮的一个办的一个小分支,然后靠着他庞大人脉揽来业务给我们做。对他来说这些都是亏本买卖,但他好像喜欢大家闹轰轰说个不停或者有激情像在吵架一样。”
“既然有老乡的照顾,为什么还要辞职呢?”
薄暮好像对不起人家似的,“因为我不善言辞,却要专研话术。我不想一天噼噼啪啪地说啦。” 她又是没有耐性而容易被扰乱的人,在流水线工厂似的单位里做不成专心的机械。“就是坐不住,像蚂蚁一样。有时控制不住这儿。”她指指脑袋。薄暮确实是有些抑郁症的浅兆。
楼主 左有织袍  发布于 2018-05-09 08:31:51 +0800 CST  
林秋寒在外面等他。后来她跑出来满心欢颜,“老乡真好,他都算我的长辈了。他对我说‘辞职呀,小暮,辞职的话我就得找个新管事的。但是这个月的工资得发给你。’你看,他发了我一整个月的。可是这个月连一半都还没过去。老乡真好,可是我不能在这份工作上干下去了。”
冒似在她复活的第二天,失业的第一天特别想找人说说话。但是她找不到人,她便找认识没几天的林秋寒。“我请你喝奶茶好吗,咖啡或者茶都行,你要给我讲讲大学。”突然有说出欲望的薄暮却成了一个倾听者,贪于沉默的林秋寒又变成了一个滔滔不绝者。他们在咖啡厅里面至少坐了五个小时,林秋寒给她讲五花八门的学生社团和千变万化的课堂授业。林秋寒觉得这些都无趣极了,但对一个未经历却趋向的津津听者他始终不好意思终止。
后来问到薄暮有什么未来打算。薄暮并没有想好,她只是先摆脱再想未来。“也许先去旅游一阵子。可目的地都没想好,九寨沟呢峨眉山呢。也许会出省到张家界到壶口瀑布,要不就是内蒙大草原或者青海湖。”
晚上她真会做一场大宴,像蒸焖小龙虾,开水白菜,麻婆豆腐和夫妻肺片。这些费时又费力的菜品在薄暮那里变成了逸致。她还倒了酒然后去请隔壁。本来说自己去讨要时可以厚颜无耻,可老被这样请着恰不能好意思。“都说了能让我热闹一点嘛,是白吃。我现在呢就想扔东西,扔给隔壁你免券进餐不可以?”
楼主 左有织袍  发布于 2018-05-09 14:02:24 +0800 CST  
楼主 左有织袍  发布于 2018-05-09 14:02:40 +0800 CST  
望文友支持
楼主 左有织袍  发布于 2018-05-09 14:02:51 +0800 CST  
林秋寒这样一听就舒服。他有了决定,既然人家爱施舍,那把如此得到当做自然而然。就是说一次两次的不好意变成长吃久赖的理应如此。他要在隔壁上寄生苟活下去。
薄暮关了灯,点了两根蜡烛,真个成个绅雅的烛光之宴。“做这些菜花了我两个半小时,请你品尝看还能有什么改进吗。这个是麻婆豆腐,这个是开水白菜。这个是夫妻肺片。”她有时又要掺杂一些多余的解释,又惧怕词语能表征的不妙。“当然不是夫妻才能吃的肺片。是吧,林秋寒。”
“对,叫夫妻肺片因为是由郭朝华、张田政夫妻创制的。并不是只有夫妻才能吃的肺片。正像老婆饼并不是只有老婆才能吃。”
“诶,那你能说说为什么叫老婆饼吗。”
“潮州一家老字号的一位点心师傅,带了店里的招牌茶点回家给老婆吃。他老婆吃了之后,不但没称赞店里的点心好吃,甚至还嫌弃茶楼的点心平淡无奇,没一样比得上她娘家的点心冬瓜角。这位点心师傅就叫他老婆作出“冬瓜角”给他尝尝,老婆就用冬瓜蓉、糖、面粉,作出了焦黄别致的“冬瓜角”。潮州师傅一吃,风味清甜可口,不禁称赞起老婆娘家的点心。隔日带回茶楼给大家品尝。茶楼老板问是哪个点心师傅做的。师傅们都说是潮州老婆做的。大家就叫它老婆饼了。所以即使以身份命名,也大多是做者而不是受者。”
“这样就放心了。林秋寒你了解不少嘛,不愧是高材生。”她又给他竖个大拇指。
“我只知道我知道的,巧恰这个我知道。”
“请吃,别客气,我的食量很小的。但一个人也会做三四道菜。双人份真是省了不少气和油。话说你要品鉴品鉴,还能改进吗。”
“我是个厨艺上的门外汉,薄暮。除了拼盘不像电视里的花哨,没感觉出来什么瑕疵呀。我只想说,薄暮,真好吃!”他也给她竖个大拇指。
薄暮又笑了出来,透着欣悦之喜和一丝有归属的甜润,又迷迷的。她好像在厨艺上热爱,而其他的只当作工作但并不热爱一般。她在考虑以后要不要当个厨师。但感觉中餐厨师一般都很火爆,要有力气。她倒合适一些精致小巧和慢慢做的活计。要么去做法餐或者应聘米其林,不过薄暮不想受缚于部门,也更爱中餐,要是能把中餐做出宫延精致她就十分满足了。
楼主 左有织袍  发布于 2018-05-10 08:38:05 +0800 CST  
从此往后的几天,她都不遗余力地埋头于餐品的专研。中餐是一把菜刀走天下,但她还是去买了一套厨师工具包,因为不仅中餐还要对世界上所有的大菜系都想接触。里面得有接近一百把器具,各种切片刀各种勺,磨刀棒,削皮器。她买了很多调料像迷迭香,豆寇,肉桂粉。还买了一个烤炉。总之五花八门地备齐然后再说使用。每当她做好一道菜,水晶肘子啊,烟熏三文鱼啊,天妇罗什么的都会叫隔壁来尝一尝。隔壁确实没有在味觉上品咂丝毫异化之妙的能耐,隔壁都只有以“好吃”来敷衍。薄暮丝豪不介意,如此的赞誉反倒成了她改进下去的动力。
她在这几天放弃了看书。林秋寒就借着她的书来看,这样感觉时间过得更快,饥饿感来得更低频。林秋寒有时会在夜间突然跑过来看她,在突然生起的确认心理的催促下,就通过会那口破洞里隔墙的帘。而他在黑灯瞎火中的蹑手蹑脚简直成了一位窃盗。他真有点心惊胆战的,或者被“谁!谁呀。”给吓住。薄暮对他这种深夜蹿入十分恼怒,以为又要行着入室污流。林秋寒想幸好自己不是这样的人,他又为薄暮的一边警剔一边留下可趁之帘的行为悖论而担忧。总之薄暮害怕盗徒又开门引盗,满身气概却实则无一可御之才。
楼主 左有织袍  发布于 2018-05-11 12:55:13 +0800 CST  
她其实每晚都很难入眠,所以对窸窣之音十分敏锐。他问林秋寒过来想干嘛。“看看你。”林秋寒都不知道怎么脱身。“然后呢。”“然后?然后我就去睡觉。”林秋寒哆哆嗦嗦地冷啊,自己又没有棉被又没有毛绒大衣。
“不会有什么坏打算吧。”
“这事该你提防,坏人可不会说自己有什么坏打算。我过去啦。”他觉得这样太忸怩了,即便自己自律性极强都可以像个和尚,但隔壁所谓的“隔壁”之意也是应该有壁挡隔。变成隔帘在人心难测世间自会催生一些逾越之事。真是奇怪,他越想越觉得自己是个坏蛋,真在干着越帘猥亵之事似的。明明就过去看看隔壁有没有烧炭或者吞药,但这好像变成了杞人忧天式借口而行着暗流喷涌的实质。他一想这怪怪的,决定将壁垒起来。而且薄暮身上虽然透着苍白疲劳,但复活的生机总也更加的坚强了,所以对她的担忧是自臆的残念。
楼主 左有织袍  发布于 2018-05-11 12:55:33 +0800 CST  

楼主:左有织袍

字数:1404

发表时间:2018-04-30 17:33:39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8-06-11 11:59:12 +0800 CST

评论数:330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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