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妈的脸色很难看，攥紧了手上的包袱。
我抢先的说：“我爹死了！”
男人神情严肃起来：“原来是这样，大姐你放心，日后家里有啥需要你们的地方，尽管和我说。我一定帮你们。我叫王林，你有事儿就说话。”
妈低声道了谢，领着我走了。
我在路上对妈说；“我看到那个邻居大叔，我想到了，咱们也去捡煤吧，就在火车道那边，火车上面掉下来的煤块和煤面子落下来，扫一扫，我们就够烧的。”
妈笑着说：“你说得对。到时候就去。”
“妈，你不要心疼这些钱，早晚我能赚回来的。”
妈只是苦笑，并没有说什么，我明白是不信我的话。
这一千块，也就是刘强和孙玉兰他们几个月的工资而已，他们每个月都发工资和奖金，根本不愁，用这么点的代价就买断了妈的一辈子，真的是太亏了。可是妈没有结婚证，没有娘家人撑腰，除了认命又有什么办法。
妈说道：“你说城里有没有适合我的活，我的岁数还那么大了。”
“我还是想要找个做买卖的机会，本钱少点也行，只要能赚钱。这样我开学了也不用担心。”
妈的手揉揉我的头发，也没说话，在她看来我们这样的人做生意是天方夜谭吧。
一早上我们也没吃饭，觉得外面的天真的很冷。
道路上面的积雪都被车子给压的发硬，非常的光滑，我和妈只能互相搀扶着走，打听了几次，就找到了早市，这边的东西卖的便宜点。

里面的东西还真不少，我们挑捡着买，碗筷，杯子，香皂牙刷，毛巾，乱七八糟的东西买了一堆，也不管好看难看了，都是最便宜的。
正准备去买酱和油盐之类的，突然见到了熟悉的身影走过来。
我赶忙拉住了我妈躲在了一边。正是昨天和我们干仗的大伯刘刚一家。
他的身边是他的媳妇王花，长的很壮实，穿着不错的白棉袄，这是上镇来了，所以特意擦的脸很白，头发蘸着水梳的很亮，身后是两个孩子，女儿刘丽芬和儿子刘光亮。
两个孩子就跟着叔叔刘强上学，学费也是刘强出，所以那个渣男在家里面可是很有地位的，老妖婆子很宠他。越发觉得我妈配不上他。
两个孩子穿的很好的衣服，此时一个人手上一串糖葫芦，吃的这个过瘾。刘丽芬十七，上初三了，刘光亮和我一个岁数，可是比我上学早上初二，穿的衣服不错，都在好学校一中上学，那神情也是趾高气扬的。
妈看到他们的衣服，低下头扯了扯自己的衣服。心里一定很心酸吧。
我拉住妈的手：“没事儿，我们会有好衣服的。”
刘刚和王花两个人心情也明显不错，说说笑笑的往前走。
王花是一个大嗓门，就算是我们不愿意听，可是说的话还是有些进入了我们的耳朵里面。
“那两个死丫头不在刘家，真是不错啊！不然丽芬和光亮的户口都不好迁，将来想要上高中，可是要在户口所在地，村里的学校能学出啥来？这下都滚犊子了，直接落在弟弟家了。

”
刘刚却皱眉道：“哪有那么好的事儿！孙玉兰都怀孕了，能让俩孩子直接落户到他们家？这事儿不好办。”
“不行也得行！这将来要是分房子给钱啥的，可都是按着户口上面分呢。难道你还让俩人回到村里面不成？这些年，老二在城里享福，不都是咱们伺候老太太，干活种田的？孩子落在他的户口上，也是天经地义！”
我忍不住心里犯恶心，咋这么不要脸呢？分明就是我妈去伺候公婆，干农活的！
刘刚不耐烦的说：“行了，这事儿以后再说吧。快过年了不要伤和气。孙玉兰可和以前的那个不一样，随便你欺负，你得招呼好了，不然强子也不乐意。”
“放心，这道理我都懂啊！那个傻逼娘们可算是滚了，只可惜过年还得买一头驴，不然那些活谁干啊？她傻我可不傻，我干不了那么些活。”
我咬着牙，心里一阵阵的怒火，妈拉住我，对我摇头道：“算了，都过去了。”
这时候走在前面的刘光亮回头笑道：“妈，你说我小婶是驴子？”
“可不是，还是一头傻驴呢！最后干不动了被人赶出去了。”
一句话说的四个人全都笑了起来。
我再也忍不住了，大步的走到了他们的面前：“你们刚才在骂谁是傻驴呢？”
四个人吓了一跳，然后全都露出了暴怒的表情来。
首先发难的是王花，照着我的脸打过来：“臭不要脸的骚蹄子，敢打你大伯，我打死你！”。

我看到她过来，轻轻躲过，用胳膊肘照着她的腰眼一撞。她直接来了一个狗吃屎，周围的人全都看了过来。
刘光亮叫骂着要打我，让我脚下一绊一屁股坐在地上。
刘丽芬惊呼一声，想要扶着他，可是被我脚下一踹，两个人一个接一个的一起摔在了王花身上。
这边王花家一边骂着刚要坐起来，又被砸倒了，三个人堆在一起，周围的人全都笑了。
刘光亮污言秽语的骂个不停，可是刘丽芬却是阴沉着脸死死的瞪着我。
这女孩可不是一般的坏，书里面孙玉兰那么自私的人，可是最后竟然也拿她没办法，最后她在城里面找了工作，嫁了一个不错的人家。
这就是典型的会咬人的狗不会叫啊。
不过后来因为得罪了女主，被整的挺惨，最后也离婚了。
我也拍手笑道：“妈，你看，这三个人落在一起像不像是三头傻驴子？”
妈拉住我：“翠喜，不要闹了。”
刘刚喝道：“刘翠喜你说什么玩意呢，你到底有没有点教养了！”
我冷哼道：“刚才你媳妇骂我是傻驴子的时候，你不但不制止，还在那边一起笑呢！你的教养在哪呢？”
刘刚指着我喊：“你中邪了是不是？我是你长辈……”
“长辈个屁！你们一家子不把我们当人看，在背后说的那么难听，现在却又摆出长辈的款来教训了，既然是我们的长辈，我们当初啥也没有被赶出来的时候，你们咋不说一句好听的？就眼睁睁的看着我们被饿死？”
刘光亮扯着脖子喊道：“饿死了活该，你们就是赔钱货，早晚都要被赶出去的！”
“不用你们赶，我们自己走，从此我们谁也不认识谁，可是我警告你们，以后再让我碰到你们在背后说难听的，我就去找刘强的单位闹，让他在单位干不下去，我们看你们没有了他，还能嚣张的起来吗？”
刘刚和王花脸色一变，刘光亮还要骂，被刘丽芬捂住了嘴巴。

我就知道，渣爹的工作和身份，是他们的嚣张资本，没有了这个工作，他们狗屁都不是。
“堂妹，你骂也骂了，打也打了，可以走了吧？”刘丽芬冷淡道：“不管你有啥仇恨，我弟弟年虽小，你也不至于去打他。”
周围的人议论纷纷，都在用异样的眼神看着我。
这娘们还挺能挑唆，我冷笑：“你的这声堂妹我可不敢当。我亲爸供你们在城里吃好的和好的，上着学，我们是刘强的亲生女儿却只能在村里吃糠干活，那个时候你也没拿着我当妹子，帮我说句话。你弟弟年虽小就能骂我妈？你有时间教育我，不如去管管你弟弟，省的他小小年纪就跟牲口一样张嘴就乱咬！”
王花和刘光亮破口大骂，刘刚和刘丽芬一起拉住他们两个，都没说话，但是脸色都不好。
妈也死命的拉住我道：“好了，翠喜，咱们走吧！”
刘刚皱眉说道：“王霞，你到底怎么教育的孩子，这长大了可怎么好？”
“我没有打人，是他们自己滑倒了，关我啥事。你少在这边喝斥我妈，我妈和你们刘家没关系了！”我冷声道：“以后要是你们一家再敢在背后骂我妈，我就不客气！”
我跟着妈往前走。
“臭不要的骚蹄子我……呜呜……”
我踢起路边的肮脏的雪块来，用力的一踹，正好砸到了王花的嘴巴里面。

她叫都叫不出来，一嘴的雪。众人又大笑了起来。
走了几步，我回头看到刘光亮抓起了路边的石头砸我，可是力气小也没着。
刘刚和刘丽芬阴沉着脸把王花扶起来了。
妈在路上教育我：“翠喜，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可你这么做会被说闲话的。”
“我宁可被说闲话，也不能让人欺负。”
“这可真是结仇了。”
我笑了笑：“别担心了，妈。就算不打起来，咱们和他们的关系也好不了。走吧！”
“你以前在村里面的时候也不爱说话，可是这几天也不知道怎么了。我总觉得看着你可陌生了，就像不认识一样。”妈叹了口气。
我笑嘻嘻的环住了她的胳膊：“那不更好，你多了一个女儿，我多了一个妈。”
“这孩子。以后见到刘家人，我们就躲着点吧。我不想在惹事了，不然咱们光顾着生气，也没办法好好的过日子。”
我点点头，拉住妈去买东西，不再说这个话题了。刘强以为给了一千块钱就解决掉我们了，怕是没那么容易，只是我现在没什么能力，也不能给他添堵就是了，我会让他尝尝抛弃我们报应。
早上出门的时候，我们都没吃饭，妈就在摊子上买了一些馒头，还有一袋子大酱。回去的路上我拉住妈从小道走。
“既然能碰到有扔土豆的，一定有扔别的，我们来看看。

”
妈无奈的摇头：“你这孩子，被人看到了怎么办？”
“那有啥的，不偷不抢的，也不犯法。”
别说，还真让我捡到了，有几家的白菜和萝卜冻得颜色都变了，就扔到了角落，我赶忙拿着布包包起来了。
“咱们用热水焯一下，然后冰好了蘸酱或者炖豆腐，味道还不错。”
妈诧异的说道：“这些你是咋知道的？”
当然是在孤儿院的时候听说的，我笑道：“我听村里人说的呗。你也不喜欢出去和人家唠嗑，当然不知道。”
妈点点头，不再说什么了。
回到家里面，刘瑶见到这么些东西，高兴地直拍手。
我笑道：“一样好吃的零嘴都没有，你就不用高兴了。咱们先吃饭，吃完了，妈在家做被子，我们去捡煤吧。”
“行！”刘瑶点点头。
“去拿着馒头吃饭吧，吃完了就出发。虽然没啥菜，可是管饱啊！”
“姐，我发现咱们不和他们过了，都能吃饱饭了。”她说着就笑着跑出去了。
妈叹了口气，咬唇道：“这钱这么个花法，估计不出几天也就完了。到时候也得饿肚子吧？”
“不会。”我虽然心里也没底，可是我想不管咋地，我也是女配，不会那么惨的。
妈买了一点酱，把那些土豆洗干净了蒸熟了捣做成土豆酱，用这个当菜，我们吃了点馒头。
妈就开始絮棉花做被子，我领着刘瑶拿着小筐和袋子，带着小铲和一把不知道谁在家门口的小扫帚头去收拾煤。
这是八十年代中期，老百姓的日子过得都不咋地，住小楼的毕竟少，几乎家家户户都烧煤。
不舍得花钱的就去火车到附近，看着那些运煤的车子过去，把地上散落的煤块和煤面子捡起来，装进袋子里去。
远远的就见到了乌压压的一片人，都在那边低头扫着，那地上就和狗舔了一样干净。
刘瑶咬唇道：“咱们能捡到吗？”
“一定能。”我拉住她往前面走，越前面路越是不好走，火车道两旁是大斜坡，下面是碎石，这里虽然有点煤，可是稍微不小心，就有滑落下去的危险，要是来了火车，更是逃都没法逃了。所以这边没啥人。
我让刘瑶远远的站着，我拿着矿走过去，见了几块矸石，又铲了几下的煤面子。
我心里有点紧张，所以动作嗖嗖嗖的飞快，不多时就觉得身上出汗了。
我周围的人也是低着头不断的捡着。
刘瑶突然喊道：“姐！火车来了，快点啊！”
我正把一块拳头大的小煤块往里面捡，这样走了，一定会被火车带下去的，我有点不甘心。

其他人已经下去了，我的速度有点慢，这时候火车的汽笛声震得路边一哆嗦，那块煤就咕噜噜滚落下那个大坡去。
我气的骂了一句脏话，赶忙往后撤，可是已经来不及了，眼看着火车头冒着白烟疯了一样的冲过来。
刘瑶尖叫起来：“姐！你小心啊！”
我咬着牙，匍匐在了碎石头的斜坡上，用力的抓住了地上的一个固定电线杆用的铁丝。
为了一个小小的煤块，把我的小命丢了，我这个女配的命是有多惨？
货车终于来了，地面都跟着动，我几次都觉得要被吸进去了，咬着牙坚持着，呼吸都很难，可还是最后还好，我平安度过了危机。但是在最后一节车厢过去的瞬间，我头上一阵黑乎乎的东西，原来正好车厢外面抖落下来一些煤面子，落在我的附近，糊了我一脸，呛得我直咳嗽。
刘瑶跑过来，她都要急哭了：“姐，你没事吧？”
我笑道：“我有啥事儿啊，赶紧捡啊，你等菜呢？”我说完了赶紧把煤面往狂袋子里面装。虽然没什么好煤块，可是矸石还是不少的，要是砸碎了以一样的烧火。
刘瑶和我捡了一会，终于盛满了。
毕竟岁数还小，也弄不了太多的，她提着一小筐矸石，我拎着半袋子的煤面往回走。
“这么些煤面子，团成煤球，咋也能少个三四天了。

”
刘瑶惊喜道：“这么好？”
“当然了。”我笑嘻嘻的说：“以后咱们固定时间，饭后出来一小时捡煤。最起码不用担心冻死了，咋样，我聪明吧。”
“姐，你真棒。”
“那是。”
我们正说着话呢，突然听到前面有人咦了一声：“你是刘叔叔的女儿！”
我摇头一看，脑子轰的一声，真倒霉啊。
又碰上了女主了，她穿着雪白的棉袄，下面是黑裤子黑棉鞋，头发斜着编了过去，秋水一样的眼睛，真是好看啊。她的身边站着一个二十几岁的男人，长的还不错，就是有点少年老成，故作深沉的样子。
我是真是不想在如此灰头土脸的情况下和她说话，很想说你认错人了。
刘瑶说：“姐，你看，她是那个厂长的女儿？她长的真好看。”
是啊，女主嘛，长的能不好看吗。我心中说道。
白晴晴笑道：“是啊，你们这是留在城里了？”
“嗯，我妈租了房子，我们去捡煤了呢。”她晃了晃手里的小筐，很自豪的说。
虽然我也并不觉得捡东西有啥不好意思的，可关键白晴晴可是女主，是注定一辈子都要压在我身上的，让她看到我这么狼狈，我的心情也不太好。
我还是笑着打了招呼：“那天的事情，真的谢谢你了。”
“没什么。事情就解决了就好了。

你们太辛苦了。”白晴晴很心疼的看着我。
我笑着说：“反正离开学还要一个多月呢。找点活干。”
白晴晴还要说什么，那个男生却皱眉道：“晴晴，你啥时候认识的这样的人啊？”
“是爸单位的叔叔的孩子。”白晴晴笑道：“这是我堂哥叫做白光。从京城大学毕业，来这边工作的的。”
“哦，那可是高材生啊。”书里有这个角色吗？可能是我没注意吧。
白光一直鄙视的看着我们，下巴抬得高高的。
我这点眼色还是有的，拉住了刘瑶的手对白晴晴点点头，就走了。
刘瑶问我：“姐，那个人是不是不喜欢我们？”
“不知道。”我把袋子扛了起来笑着说：“以后要是人家不喜欢我们，我们也不用喜欢他们，就当看不到的，咱们没偷没抢，没啥丢人的。”
“嗯。”刘瑶认真的点点头：“我听姐的。”
我和刘瑶到了家门口，天已经有些黑了，我们的邻居大门打开着，一个男孩拎着一些垃圾走了出来，他和我岁数差不多，应该大我一点。
这么冷的天，他也不穿棉袄，只穿着一件运动服，里面是毛衣，身上的衣服有些脏，头发也长长长的，他见到我们，先是一愣，然后嘿嘿的笑了起来，冲着屋里面喊。
“爸，你看。俩个黑鬼！”
刘瑶站在我的身后，她的胆子比较小，不敢和男生打交道。

王林从里面走出来喊道：“你胡说八道什么！”他手上拎着一大桶烧完的煤灰，推了一把男生的肩膀。
“她们就是黑鬼。”
“赶紧道歉！不然我揍你了！”王林忍不住喝道。
那个男生却是一点也不害怕，只是嘿嘿的笑。
我笑道：“没啥，我不小心摔了，回头洗洗就好了。”
王林给了儿子后脑上一巴掌：“你看人家姐姐人多能干，你就是什么也干不好！赶紧把垃圾倒了回来学习，作业还没做呢吧？每天就知道玩！到开学了看你咋办！”
“等到开学前现写就赶趟啊！”他说完了就跑了。
我们在外面说话，妈也听到了，赶紧出来看看是咋回事。
王林不好意思的说：“那是我儿子王长龙，一点也不懂事儿。孩子的妈不在了，就我一个人也没时间教育。”
“没事儿，你忙你的吧，这俩孩子弄得的确是脏了点。”妈和他说了两句话，就拉住我们进去了。
关上门才她上看下看：“咋样，是不是摔伤了？”
“没有，妈，你放心吧。”
“妈你看，我们捡到煤了！”刘瑶笑道。
妈笑着点点头：“洗一洗吃饭吧，我有好事儿告诉你们呢。”
我们一起走进去，我也没急着吃饭，先把头和脸给洗了，那个时候也没有洗发香波，只能用肥皂简单洗了洗，妈帮我用毛巾裹上了头发。

妈做的土豆酱，又用捡到的冻白菜给炖上了半块豆腐，我们三个人分了一个馒头，就这么吃晚饭了。
刘瑶问妈：“你是或有好事是啥好事啊？”
“我今天去买豆腐的时候，听后一趟房的一个婶子说，街道上正在招保洁的呢，一个月六十块钱，从早上四点半干到七点半，另外冬天的这几个月还有六十块的清雪的补助，我已经让他们帮我报名了，我明天就去了。”她很高兴。
有了工作才能城里面立足，不然手上的这么点钱也是坐吃山空。
我和刘瑶听了当然高兴，可是担心她吃不消：“这活你行吗？”
“有啥不行的，在家里面什么活我都干过，现在能赚点钱，挺好的。”妈给我夹了一块的豆腐：“还有半块豆腐，我给切成了块在外面冻上了，明早上我四点多就得去扫道，你起来就把饭做了吧，和妹妹先吃，不用等我。”
“没事儿，我们俩本来打算，早上的时候，也出去捡煤，正好那个时候去捡点煤。那个时候去的人少，收获一定比今天多。”我不放心妈去干做这个活。
妈听了便说：“这样啊，那我先扫道，等到七点多的时候，就差不多了，我去接你们，咱们一起多弄点。”
“成。瑶瑶在家里面看家吧。”
“不要。”瑶瑶撅嘴道：“我也不是白吃饭的，我能捡煤块呢！”
我们俩劝了半天，看到她的主意那么正，也只能算了。
吃晚饭了，我去刷碗，妈和瑶瑶在那边铺被子。
瑶瑶累坏了，洗洗就去那屋睡觉去了。
我和妈一起靠在灶边把捡来的煤面收拾收拾，团成了煤球。
两个人一起干不多时就干完了。
睡觉的时候，我看着炕上新做出来的被子，忍不住的笑道：“真好。比村里面的被子可强多了。”我只在那个地方待了几天，可是那个杯子又沉又破，而且棉花都烂了，一点也不暖和。还有种奇怪的味道，还是这个好。
2018-02-13　11

妈听了声音有些哽咽：“是妈的错，总是太软弱，让你们也跟着受苦了。”
我笑道：“别老想以前的事，现在你不是都好了？其实我看那些捡煤捡的多的人家都在卖呢。咱们也多拣点，到时候也卖吧。”
妈坚决不答应：“不行，我不指望你们能赚钱，如今我有收入了，咱们娘三个省着点也够了。你们还是要学习的，不能一直想着赚钱把学习耽误了。”
“我懂，可我还是想要做点什么，让家里面的负担小点。”
“傻孩子。”妈摸我的脸。她的手上全都是茧子，我心疼的拉住她的手看着：“以后我一定会让你和妹妹过的好。”
妈点点头：“那妈就等着享福了。”
我们也早早的就睡了，第二天，妈起得很早，家里面也没有表，听到了邻居家的公鸡叫了，就从炕上起来了，时候也应该查不多了。
我迷迷糊糊的说道：“妈，我和你一起去吧。”
“不用了。你一会把炉子点上啊。”
“我现在就起来，妈，保证没到时间呢。你吃了饭再去。”我从炕上下来，穿戴好了，就匆忙的点炉子，心想着，一定要弄一块手表才行。
妈到底也没吃饭，拿了剩下的一块馒头泡在热水里面，简单的吃了就要走。
瑶瑶还在睡着呢，我就自己拿着小铲子和筐出门了。外面很黑，风也很大，只有几户人家的点着灯光。

我和妈一起互相搀扶着深一脚浅一脚的在雪地里面走。
妈突然笑道：“现在这样，虽然辛苦，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日子有奔头了。”
“嗯。因为不用伺候那个老妖婆了吧？”
“你这孩子，她虽然不咋样，可到底是你奶奶。可不能乱说话的。”
我平静说：“对我不好的，我不认。我只认对我好的亲人。”
“太倔强了也没好处。”
“妈，我心里有数。”上辈子我是个孤儿，见惯了人情冷暖，这个世界上弱者是不会得活得好，世界只属于坚强的人。
妈叹了口气：“你这孩子，突然就不一样了。以前别人打你，你都低着头不敢看人的。”
我笑了笑：“我还是喜欢现在的自己。”
我们紧紧的依偎在一起，往公路走的地方是一个长长的大斜坡，我们一路走的呼哧直喘，一头都是汗，公路上偶尔有几辆车过去，已经有一个清洁工，站在那边了。
见到妈便说：“你是王霞？”
妈急忙走过去：“是，我是。”
“行，你一会跟我去取工具和衣服，从今天开始干了。”
妈很高兴，对我说：“翠喜，你回去再睡一会吧，我这就干上活了。”
“不用了妈，我去那边转一转。”我说完了就过了道，在往前面走了一会，就到了火车道，对面就是矿区了，虽然我觉得来的挺早了，可还是很多人都到了。

只有远处的几盏路灯闪着光芒，大多数人都在那边摸黑捡煤块。
我蹲在地上，摸着煤块就往兜子里放，矸石比较重，煤块很轻，我都是摸着个头比较小的往里面扔。身边的人三三两两的唠嗑，也没有人和我说话，我就自己飞快的捡着。
我是担心刘瑶起来了，见到我已经走了，一定要来找我，俩人在走两岔就不好了，得赶紧回去才行。
矿上拉煤的车，基本上十几分钟就过去一趟，上面总能有煤掉下来，车子一过去，大家就疯了一样冲过去扫起来，还有人干脆跪在地上，双手捧着煤面子往袋子里面放。要知道，这一袋子煤六块，煤面三块，都是钱啊！所以也没什么顾念形象的了。
我也在正在忙着呢，突然听到了一声喊叫着：“谁把我的地方的煤抢了！”
我抬头一看，是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手上拎着一个煤袋子冲了过来，指着我喊了起来。
“是你捡的？”
其他人全都安静下来，悄悄的看着我们。
我点头：“是啊，是我捡的。”
“草！谁让你碰我的地方了！谁不知道这边是我郑武的地盘，你敢在这边得瑟，不想活了？”
我心里不爽，看着他说：“捡煤就是谁来的早就谁捡的，啥时候还得分地方了？我捡的是从火车上掉下来的，也不是你弄成一堆的。

难道火车是你的？”
“我不管！这边就是我的地方！你马上把你捡到的给我，赶紧滚犊子！”
“呵呵，这么多人都在这边捡煤呢，你不说啥，就欺负我一个十几岁孩子，你咋这么好意思呢？我捡到的东西凭啥给你！”
“你找打是不是？”他手上轮着一个铲子冲过来，罩着我的头就砸。
众人全都惊呼一声，可是没有人过来的。
我等到他靠近过来的时候，踢了他的肚子一脚。郑武摔翻在地上。手里的铲子飞了出去，我直接伸手跳起来抓住了铲子，对准了他的下巴砸下去，吓得他喊了起来，可是在靠近他的脖子之前，我就把铲子又收回去了，扔到了他的身边：“你想打等我捡完的，我奉陪！我现在忙着呢，没时间和你废话！”
周围一片安静的声音，郑武也愣住了。
这时候又是火车的轰鸣声，大家喊起来：“来了啊！又有火车来了！”
我把铲子扔给了郑武：“想要捡煤，就要早点来，这里也不是你家呢。”
郑武哼了一声，没在搭理我。
地面一阵晃动的声音，几十节运煤的车厢路过铁轨上面。上面的煤哗哗的往下掉。
周围的人全都贪婪的注视着地面，好像那边掉下来的是金子一样。
等到最后一节车厢过去，众人全都冲过去了，在铁轨周围扫煤面，互相谩骂，推推搡搡，我就站得远远的，有点就行，反正每天都有。

那个郑武撞开了几个人，冲在最前面，吭哧吭哧的几下子就是半袋子，还有抢了一块煤块。
一个中年女人想要和他抢，被一脚踢坐在了地上。
女人哼了一声坐在地上，气的破口大骂起来：“臭不要脸的郑武，明明是老娘先看到的，你生儿子没有皮炎！”
郑武头也不回，骂了句脏话，又继续和旁人抢夺起来。他一看就是准备用来卖钱的，所以格外疯狂。
我在一边扫着小煤块，还有煤面子，收拾了大半袋子，就背着回去了。
我的灵魂到底是生在了这样一个瘦小枯干的小孩的身上，不多时就累得慌，放在道边喘气。
正好看到郑武和一个女人过来，女人瘦瘦的，一脸的精明样子。
郑武推着车，上面放着几袋子煤。女人在后面扶着。
见到我，郑武指着我的方向，不知道说什么了。女人一笑，和他又说什么了。
郑武喊了起来，女人也不理会，把车子给了郑武，飞快的过来了。
郑武则是甩了甩手上的脏手套，去了另外一个方向等着。
我站在那边抱着胳膊看着她，我还怕了你了？
此时天色已经有些亮了，那个女人很快就推着车子过来，她看了看我，然后说：“你刚才把我当家的给打了？”
“没打，就是踢了一脚。”
“小孩不大，倒是挺厉害的。跟谁学的？”
“你没的说的，我就要走了。”
女人拦住了我：“等一下！你愿意跟着我做生意吗？”
我登时一愣，女人说：“我家武子有正式工作的，只能早上帮我一会，我这边到处推着煤去卖，可是你也知道，有的臭流氓不给钱，还有人经常占我便宜啥的。”
我微微蹙眉，这女人长的这么凶，一看就不是善茬，估计占她的便宜也不容易。她上下打量我：“这么瘦，怎么有力气打架的？”。

女人笑道：“要是来个爷们帮我，付不起工资，我家武子也不放心，你岁数小，可是挺厉害的，就给我干活吧，我一天给你三块钱。就帮我把煤块分类，一家一家的送到买煤的人家去，一天也就几个小时。咋样？”
我心里一动，这可比我妈扫大街的工作还多呢。但是我也不认识她，她丈夫还那么缺德，万一是人贩子啥的呢？我没有答应。
女人笑了笑：“你也不用着急回答我，啥时候愿意了，啥时候来找我就成。我每天这个点来这边赚钱。我叫孙娟，你可以叫我孙姐。”她说完了，推着车子就走了。
我看着她走远了，这才扛起了那袋子煤飞快的往回走，耽误了不少时间了。
走过公路的时候，我就见到了我妹子刘瑶正在东看看西看看，要过道来找我呢。路上的车子从她的身边飞快的过去，吓得她直脖子。
我喊了一声，让她留在原地，扛着煤过去了。
“姐！你怎么不等我就自己出来了？”她笑着身后去接着我手上拎着小筐，里面有些煤面和铲子。
我笑了笑：“我看你睡着呢，咱们回去吧。”
“嗯，我做饭了呢，炖的土豆和豆腐。”
刘瑶才七岁，已经会做饭了，真是穷人的孩子早当家。
她要帮我一起拎着，被我拒绝了：“你低着头看看，有没有什么铁钉，铁丝什么的，这东西凑在一起都能卖钱呢！你看那边的纸壳子，也能卖钱的。

”
“知道了。”刘瑶跑过去捡起来了。
这一道也没看到多少值钱东西，倒是见到了一张破旧的炕革，上面是红色牡丹花的，虽然上面全都是黄褐色的痕迹，可是我看着也没怎么坏，就卷起来和刘瑶拿回去了。
我心里面打算着，这样洗一洗，就可以放在炕上，比炕席好多了。
到了家附近，远远我见到好几个人在争执着，我妈就站在这边站着哭擦眼泪。
而剩余的人我不认识，都穿着随意，应该是邻居。
我妈正在哭着：“我根本没有见到你的钱，你少在这边含血喷人，你简直太缺德了！”
一个女人喊道：“你少废话，要是心里没鬼，你为啥不让我搜？我刚才走的时候，就见到你一个人在我身后走了，我从家里面出来的时候，还特意查了一下呢，就是三百五十块，现在就剩下了三百，那五十呢？”
“我只是走在你身后，我没看到你的钱，没证据你怎么可以这么侮辱人？”妈急道。
“废话少说，今天我一定要搜搜看？你这个小偷，把钱还给我！”我看到一个肥硕妇女疯了一样的冲过去抓住我妈的衣服。
我咬着牙往前面走，这是个泼妇吧！
“姐姐，这是咋了？”
“我去看看。”我到了人群前面，见到那个女人已经扯我妈的衣服，妈还在挣扎着。
女人三十多岁，身材肥硕的跟个磨盘一样。

看到我妈不让她搜身，还抬手要打她。我的心中怒火熊熊，我草，这真是欺负人到家了！
我把前面的人撞开，自己猛冲过去，一脚踢在那个女人的后脚跟上面。
女人没有防备，哎呦一声跪在地上了。
她开始气的破口大骂起来：“谁家的小X崽子！竟然敢打我？老娘打死你！”
“你敢欺负我妈妈，我就打你！”
“那个小偷是你妈妈？好啊，你们一帮子土匪啊！”她说着抓起了身边的雪块来要打我，我走过去踹了她的肚子一脚，她开始满地打滚。
“你这个小犊子，送我去医院，我要死了！”
妈紧张的看着我：“翠喜……”
我冷笑道：“去医院干什么？去派出所，这女的就是在讹诈呢。这么厚的衣服，她能摔成咋样，看看她讹诈不成，她就去坐监狱去！”
这女人一听马上不装疼了，开始坐在那边骂人。
围观的人群全都议论纷纷的，一个老太太趁人不备，拉了一下我妈的胳膊：“老妹啊，你们还是不要吵吵了，这女人是这附近有名的泼妇，都敢拿着刀子对着自己的公婆砍，你们得罪不起的，赶紧服软说句好听的吧。”
妈的眉头皱了起来，咬着嘴唇，想了想道：“打你是我姑娘的错，我回头教训她，但是你也没少打我，而且我真的没有见到你的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