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飞机】


一年，足够我做很多很多事情了。
曾经看过的某本书上说过，世间有很多的不可能在等待着人们去尝试。既如此，更别提学校里这点鸡毛蒜皮的小问题了。为了给老师一个交代，给妈妈一个交代，也给自己一个交代，凭借着勤奋与头脑，我的成绩突然有了火箭一般的蹿升。为此，起初的几次月考结果没少让我受到顾诚的斥责。
第一次：“秦伟，你拿我当兄弟吗？有了最新的作弊技术也不跟我分享？！”
第二次：“说吧，你妈怎么打的你？有什么酷刑让我先预习一下......”
第三次：“秦伟！是哥们儿吗？！说好了共同进退的！”
拗不过他的软磨硬泡，我只好尽量在每次考试的时候离他近一些。说起来，也怪可怜他的。不仅成绩垫底，情场也十分失意。因为，第三年的开始，郭睿转学了。她的离开对我来说，似乎也意味着什么......

或许，这意味着我和“另一个世界”彻底失联。不过，失联就失联吧。时光荏苒，我早已接受了这样的现实。有份能够让自己微笑的回忆，已经蛮好了。只是这样的现实，不知道顾诚是何感受。
“你怎么追了那么多年都没成啊？笨蛋。”我忍不住对他揶揄起来。
“喂！能不能别撒盐了！为了追她，我差点就写血书了。”
“那不能。你这怕疼的怂货......”
被他说的惊天地，泣鬼神，实际上哪会有那么多所谓的曲曲折折。至少，我们是思维正常的少年。我们的情感是活在阳光下的情感，我们的情感是从不追求结果的情感。就是那么淡淡的，淡的不着痕迹，淡到只要一丝丝甜就能冲击我们敏感的味蕾。我和他，是不折不扣的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只是自从有了成绩的差别，我们才渐渐再也找不到共同的话题......
当他跟我分享着最新热播的一部名叫《流星花园》的偶像剧如何炫酷的时候，我只顾把头深深的埋在成堆成堆的习题册中，没有回应；当他向我鼓吹着最新流行的一首名叫《双截棍》的歌曲如何牛叉的时候，我只顾认真的翻看着各种各样的课外书刊，不发一言；当所有的小伙伴擅自打开教室的电视机，围在一起观看中国男足征战韩日世界杯，并在赛后召唤我也奔向球场任意驰骋的时候，我却始终拿着钢笔在一叠一叠的废纸中执着练字，乐此不疲。或许，我真的变了。

六月份的尾巴，中考越来越近。
在这样一间烂的不能再烂的学校，因为太多的学生过早分流而进入初职。此时此刻，将要参加中考的人数整个年级也仅剩四十余人。沧海横流，方显英雄本色。就是这仅有的四十余人，全部都没日没夜的扎在这间小小的教室里，在那位尽职尽责的老师的监督下挑灯夜战，悉心苦读。当然，也包括我。
我们当中的每一个人，从未想过放弃。即便我们知道自己基础薄弱，再怎么拼搏也不一定会有好的结果。但是，既然已走到这一步，又怎能不去尝试呢？
某个阳光灿烂的午后。
大家围坐在教室的窗边，随意的聊着。聊着中考结束了会怎样？我们的未来会怎样？明天，到底还能不能坐在教室里享受着作为学生的时光。
“我们每个人都许个愿吧！”顾诚大声喊道。
“对！对！折个纸飞机，把愿望写在里面，然后让它飞到远方！”大伙你一言，我一语，最终竟达成了这个略显幼稚的共识。
但不管怎样，话音未落，每个人便都迅速的拿出雪白的纸来，认真的思考着，仔细的书写着。然后，妥妥帖帖的折成飞机的样子，一一来到窗边。
“一，二，三！飞吧！飞吧......”四十几架纸飞机一齐飞出三楼的窗外，场面壮观非常。那些少年的心都在美丽的憧憬中放肆跳跃，好像这纸飞机真的能够承载着人生的希望。鼓掌声，喝彩声，始终不断......
......
“你们是哪个班的？！赶紧下来把地打扫干净！”
众人火速隐匿......
多少年后，我早已忘了当时在纸飞机上具体写了些什么。但心中的一句话，却好似烙在了心底而无法忘怀。多少次梦回，那个午后的阳光都太过耀眼，明亮得让我只能轻闭双眸。神游间，似乎看到轻盈的纸飞机迎风滑翔，一往无前地扎进了小学校园那片满是蒲公英的花丛之中。

【红色军营】


这也许是我能吹一辈子的一件事。我考上了重点高中。
在一个地方的底层学校，逆袭进入上等学府，整个班里只有三个人。最后一天，老师拉着我们三个的手，涕泗横流，老泪纵横。尽心竭力的培养，终于长出了仅有的这点果实，怎么说都是不容易的。至于其余的那些同窗们，也都有了各自的归宿，虽然那不是最好的结果。但是，谁又能说的清未来会如何呢？
只不过，我能确定的是：接下来的学生时光，顾诚无法陪我走下去了......
“嘿！兄弟，别沮丧啊！咱们不是还住的那么近嘛。九年的死党，怎么可能说散就散？”他笑着拍拍我的肩膀，一脸无所谓的样子。
“是啊......九年，那是有多久啊！”
是啊，未来的求学之路，我要一个人走了。
当我第一天走路去高中报到的时候，突然有了一种回到儿时的感觉。还记得第一天去上学的情景，我和那些尚未相识的小伙伴共同走在社区的大道上，猜想着几个小时后我们将会有怎样的开始。可如今，我是孤独的。有人说，高考是万人争过独木桥。话虽有些夸张，但整体上确实如此。我们的成长在不断精进的过程中，都在面对着很多曾经的玩伴不得已的离开。幸运的是，我没有掉队。

远远地望着高中的学校大门，心中有些五味杂陈。我明白，一旦走进去，走到那些精英学子的中间，我将会重新变为平凡。我不再是从前那所学校里面仅有的“三个人”，而是现在这所学校里面普通的“大多数”。不过，我终究是能走进去了，也终于变成了别人眼中的“好学生”。蓦然间，却想起了小学时的“她”。
我已经变了，但也来不及了。
开学的第一项任务，自然是军训。多少年来，虽然始终没弄明白军训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也不知道这短短几日的所谓“吃苦”到底能带来什么样的鞭策。但锻炼一下身体总归是好的。何况，在同学们彼此之间还很陌生的情况下，被远远地拉进一座封闭的军营，吃住在一起，也算是快速熟识的捷径。可慢慢变得内向的我，却有些不知所措。很多时候，我都是安静的一个。静静的躺在床上，听着耳塞里由随身听播放出的旋律。半岛铁盒，回到过去......顾诚送给我的磁带，竟让我真的喜欢上了那个唱着双节棍的男孩的个性音乐。

每当头顶烈日，一遍遍的练习正步，那确实是一种煎熬。把体力耗到尽头，大概就是激发潜力的时候吧。话虽如此，恐怕也没有人不期待着休息。偌大的训练场，全校所有的高一新生都操练其上，每个人都在玩命地踢着黄土，乐此不疲。似乎不扬起点沙尘就少了点什么。一时间，黄沙漫舞，气势恢宏。
即便是停了下来，休息片刻。众人也会嬉戏玩耍，追跑打斗，好不热闹。
往往这个时候，我都会安稳的坐上一会。摘下帽子，向后捋一捋湿透的长发，迎着风的方向吹上一吹，做作的让它随之飘扬。某次累到极致，我便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梦里，几个月前那些被放飞的纸飞机清晰可见。眨眼间，我竟坐在了纸飞机上，徜徉天空。
飞啊，飞啊......依然朝着那片蒲公英执着而去......“秦伟！醒醒！”猛然被身边的同学唤回现实，神却还在散乱。那几秒，我睁着惺忪的睡眼，迷茫的望着前方......随即心跳加速，赶忙抬手用力地揉着双眼！
我是清醒的，是清醒的。远处，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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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一的改变】


还是曾经的长发。扎着马尾，摇摇晃晃的，沉淀着欢快。
还是曾经的身姿。和同学打闹着，蹦蹦跳跳，挥洒着可爱。
当我越走越近，她已然停了下来......
还是从前的面容。稚气的脸庞，没有一丝改变。
还是从前的沉静。只要安稳地坐在那，便自现乖巧。
“任月颖吗？”我站着，期待那即将仰起的面孔。
“你是......”她抬起头，随之站起身来，“秦伟？你是秦伟吗？！”
她有些激动，但眼神里却充满着怀疑与猜测。而我，直到这一刻才忽然发现一点点我们彼此与过去的不同。
“是我。”我微笑回答。
“你......你怎么长这么高了啊？！”
当她直直的站着，依然要仰着头和我说话的时候，我才意识到我不再是那个能和她坐在同桌的小男孩了。曾经的平等，在这个时候仿佛被打破。我下意识的抬起手，微笑着、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头顶......她有点害羞，却没有闪躲。

“是哈，你都没怎么长个子。”
“讨厌！”朝着我胸口的绵软一拳，似乎将我带回到那过去的时光。短短三年，却恍如隔世。听着她没完没了的发问，我笑了......
因为，那温婉、轻柔的嗓音，也没有因为岁月的变迁而带来任何改变。
时间的关系，我们没有说很多话便匆匆的回到了自己的班级。然而，这一天训练剩下的几个小时，我就再也没有办法集中精神了。每一次面向她的方向，我都会远远的张望，搜寻着她的一举一动；每一次背向她的方向，我又会不住的回忆，复习着她的所有过往。为此，竟被身后的同学多次踩掉胶鞋。
晚饭后，漫天的星空下，秋风扫过操场。我和她以相同的节奏踱着步子，一遍一遍地绕着圈子。我们正珍惜着当下的时光，用尽力气去弥补三年的空白。
“秦伟，你能考到这个学校来，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她淡淡的说道。
“嗯......还好吧。”我仍然报以微笑，“说起来，还多亏了你留下的字条呢。蒲公英，坚强的蒲公英，对吗？”

“嗯，你真的重生了......我曾经听郭睿说了你家里的事，真的特别担心你。可她又告诉我，说你不想见我......”
“你别在意，我没别的意思！我只是不想再打扰你......”
听她说着说着，我竟听出了一丝哭腔。暗夜的光影，不足以让我看清她的脸庞，但我却能明显地感受到她的言语间所释放出的关怀。她那因误会而产生的委屈，让我有点心疼，所以只好急忙去解释些什么。
词穷后，惟余嗟叹，她还是那么多愁善感......
“你妈妈一个人还好吗？”她小心翼翼地问道。
“挺好的，这没什么。”
“你当然没什么了，你妈妈肯定比你更心痛呀......喂，我真的觉得你变了好多！都不如小时候可爱了呢。”
话音未落，她便撅起了嘴，狠狠地给了我一白眼。
“切，你倒真是一点都没改变。嘿嘿，除了比我矮了。”
“哼！难道我的这点改变，不是因为你变高了而改变的吗？”
思来想去，她说的居然不无道理。如此看来，她那唯一的改变竟也是因我而起，实在令人唏嘘。三年后的再次重逢，实在有太多的出乎意料。我从未想过，她还能再次出现在我的人生。我也从未想过，岁月的无情流逝却没在她的身上刻下一丝痕迹。那份不曾留下任何缺口的天真，恐怕是我这辈子再也找不回的。
“嘻嘻，老实说，你是不是打听到我要来这所学校，才拼命考过来的呀？”
“嗯......是啊。”我笑了笑，没再解释什么。

【一对脚踏车】


“什么？！你居然跟任月颖考进了同一所学校！”顾诚张大了嘴巴，瞪着圆圆的眼睛，一动不动的呆在那里。
“是啊......我敢打赌，这一定是我这辈子最意想不到的事。”
某个夜晚，某栋楼房的顶层天台上，我向顾诚讲述着刚刚过去的军训发生的所有精彩故事。这个七楼的天台是我们从小就爱来玩的地方。虽然听起来有些危险，但是在我们看来，这里是离天空最近的地方，也是最远离成长烦恼的地方。三年来，那么重的忧愁，让我不得不和顾诚在此席地而坐，抵足长谈。或许，也正是那没完没了的倾诉和发泄，才让我不致误入歧途。
有时，我们会大胆的站在天台围墙的边缘，朝着不远的前方眺望。那里，有我们的小学校园，也有心房承载不开的美好回忆。

“这下你可好了，真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啊。”
“也许吧......只是这次再见面，和以前的感觉不太一样了......”
高中的生活正式开始了。
如果可以用一个词来形容这一段青葱岁月，那么，它一定是酸甜苦辣。其它的先不说，至少在我的嘴巴里，淡淡的甜便是那最初的味道。
虽然和她不在同一个班，但是在与新同学还不完全熟识的阶段，如果有一个实实在在的“老朋友”在身边，终究会不那么孤单。每一个需要做广播体操的大课间，都有较长的时间供学生们自由活动。这个时候，我们便会随意的在操场上走一走，聊一聊过去的三年发生的那些事。
原来，三年前她的离开也充满着些许的无奈。她知道最终的失败对我的打击有多么的大，所以很想留下来继续给予我更多的鼓励。但是，因为她的奶奶在那时患上了很严重的疾病，所以她便只好和爸妈搬去了奶奶家生活。后来，她一直都有向郭睿打听着我的情况、我的生活以及我的学习成绩。那段日子，她对我有过失望，也有过期望。可最终还是因为郭睿的转学，而断掉了所有的信息来源。

在奶奶家的生活，并没有让她感到有什么不同。只是环境的改变，以及整个家庭因为疾病而带来的动荡多多少少对她的学习产生了一些影响。故而，一如既往的努力并没有换回应有的效果。直到前不久，奶奶的最终过世同样让她心力交瘁，因而影响了毕业考试，来到了这间令她基本满意的学校。
那天，她突然告诉我，她和爸妈要重新搬回原来的家了。这也意味着我们将再次同住一个社区，共享一片天地。她的兴奋之情溢于言表，我的心里除了开心之余，同时还多了几分感慨。这个世界太奇妙了，很多东西会在一瞬间被无情的拿走。而当你云淡风轻，笑看一切的时候，它又会意外归回。
这真的是求之不得，不求自得的道理吗？
再一次成为邻居后，她约我一起骑脚踏车上学、还家。我愉快的答应了。
那只是十几分钟的车程，却被我们骑得好长好长。每一个十字路口，我都将她护在里道，保证远离危险；每一个下坡加速，我都在唠叨着让她更慢一些，小心一些；那一条由参天大树遮蔽的长道上，我把每一片绿色都用心地分享给她。那是一种说不清楚的感觉，那是一种难以言状的情感。
校门外，一对脚踏车始终都停在一起。“两年”的时间，没分开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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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丝线】


我们之间似乎总有一根丝线在拉扯。
或许是老天觉得同校的距离还不够近，高二的文理分科之后，我竟意外的再次成为了她的同班同学。此等局面，让我深深感到天机的玄妙。
和几位高一的“老”同学初次走进那个陌生的班级，我的目光自然会投向坐在第一排的她，并与之相视一笑。心里想着，她会不会回忆起七年前的早上，那个迫切期待着要与她同桌的我。只是这次，同桌的故事再也难以开启了。根据身高排定座位的原则，我被老师远远的甩到了最后一排。
我与她的距离，也是教室中最远的距离。
不过，总的来说终究是再次坐进了同一间教室。或许是为了庆祝这件值得开心的事情，一连几个早上，她都会送我一些好吃的零食。直到后来，变成了习惯，我的车筐里时常会有被扔进来的各种“赏赐”。水果，糖块，巧克力......她似乎要把我曾经哄她不哭的那些筹码通通还回来......

“哼！你是不是把我给你的苹果送给别人啦？”大课间，她来到我的桌前，温柔的冲我发着脾气。
“这个......晓军说他特别特别想吃，我就给他了......我不是......”嘴里的“故意”两字还未说出口，她便转身朝自己的座位走了回去。刹那间，我竟有点手足无措。也不知她是真的生气了，还是跟我开起了玩笑。但我总觉得，曾经那个能轻易逗她开心的我怕是不复存在了。
脑子里还没思考出应对的办法，却见她回到座位后，立刻拿起一个本子又朝我走了回来。边走边还带着微笑，随后“生气”地对我说：“罚你给我讲十道题，不许拒绝，不许讨价还价！”
......
我讲着，她听着。
看着她歪着头思考问题的样子，我忍不住笑了。那是来自回忆的一种微笑。如今，我终于有机会为她讲题了，终于可以在她的眼里看到对我的小小“崇拜”了。这不就是许多年前我所追求的吗？即便我们在这样一间校园，都显得那么平庸。但为了有资格说出“你这个小笨蛋”的玩笑话，我真的努力了好久好久......

“你现在还保留着看课外书的习惯呢？”讲完了所有题，她坐在我的身边，闲来无事翻看着我的课桌上那些凌乱的书本。
“是啊......还不是拜你所赐。”
“嘻嘻，这是很好的习惯啊，你得感谢我。”说着，她又从口袋里翻出了一袋“金嗓子喉宝”扔到我的桌上，“给你，知道你最近嗓子不舒服，刚才又给我讲了那么长时间的题，一会多含几颗吧......看看，刚说你应该感谢我，怎么又变成我送给你东西了呢......”
“是哈......”我不好意思的笑着，“那中午我请你吃板儿面吧！”
那是学校后门外，一个社区里的小店。
小店的门很矮，矮到只有我们这样青涩的学生才会一个接着一个的往里挤。小店的环境很脏，脏到雪白的墙面早已失去了它本来的颜色。那一片片漆黑渲染着店里的光线，却没能掩盖墙角那堆积如山的餐巾纸意外展现的壮观。小店的秩序很乱，一条条板凳、一张张方桌挨的是那么的近，让这里的一切都显得那么局促。但我们每个人虽然和“陌生”背靠着背，却几乎能与“熟悉”脸贴着脸。
嘈杂的空间里，我安静地看着她。她吃的好开心......在我看来，那脸上的笑容能够绽放于此，显得极为难能可贵。她说，这是她吃过最好吃的美食。我轻轻地拨开她不小心弄进嘴巴的头发，会心一笑。

【那些若有似无的分别】


那些渗透到骨子里的温暖与关怀，让我很难去拒绝她的任何要求。不过，它偶尔也会成为一点点压力。
盛夏的时节，每个人的心思都已飞到窗外。脑子里幻想的也都是如何去放肆的玩耍。我们总是穿着青春的衣裳，向往阳光，渴望用外面的世界来书写自己的故事。当然，也会按着“偶像剧”的样子，期待着什么。
那天，她说想要去游乐场。
其实每逢周末，在一天的学习时间之后，我们便会利用剩余的一天到不远处的郊外走走，感受自然的气息。将田野的场景，换成人潮拥挤的游乐园，本不是什么难事。但就是这样一件不怎么难的事，却成了我心里一个难以逾越的小小障碍。这不是玩笑，也不是那些所谓的“恐高”。它是源自于徒令心中酸楚的回忆。

游乐场的一天，是她快乐的一天。但我，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
清晨，从乘上公交车开始，她便拿出一个叫做MP3的新鲜玩意，兴致勃勃的和我分享着她最爱听的几首歌曲；时而说说爸爸，时而说说妈妈，脸上尽是幸福的神采。直到走进那个充满欢乐的天地，海盗船、过山车，人们在尖叫中享受着来自天性的快感。鸡蛋糕、脆皮筒，人们在甜蜜中品尝着来自舌尖的美味。她，亦是如此。而我，只能一次次的应对着喜悦的感染，却又一次次的勉强着露出淡淡的微笑。离去的时候，她拉着我一起分享琥珀色的黄昏。
可我依稀记得，上一次这样的黄昏，是几年前我和爸爸一起看的......
秋雨微凉。
只要是下雨的夜，我都会醒的很早。不知是窗外窸窣的声响充当了别样的闹钟，还是心底始终有一份惦念。每当晨光熹微，我便要拿起家里的电话，向她致上一电。因为这样的日子，我们不能再骑脚踏车。
步行，或许是和雨天最为契合的交通方式。

“喂？月颖吗？”我拨通电话，将声音压的极低，“你今天不用带伞了，我买了一把超级大的雨伞！够咱俩用了。”
“真的吗？好啊，看看到底有多大。”
我的雨伞没有让她失望。那真的是一把可以完全遮住两个人的伞，更是一把可以创造出雨中二人世界的伞。上学的路上，珠帘般的雨将数不清的黄叶击落，虽有些无情，却也会在伞的边缘细细挂满。
放学时，枯黄的树叶坠落满地，天空已是霪雨霏霏。过往那条由参天大树遮蔽的长道此刻与乌云相对，树杈上滑落着一颗颗晶莹的水珠。我们慢慢地走着，穿过低矮楼群，穿过十字路口，来到永远望不见尽头的铁轨边旁。
“咱今天别去绕地道了，就从铁道直接跨过去吧！”
“啊？多危险呀......”言语间，她面露难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