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俄罗斯，我和我的小姑娘来了。

6月1日，早上5点多钟的飞机，一夜无眠。
伊尔库茨克国际机场，小得跟老家县城汽车站似的，当然不包括跑道。
飞机刚落地的时候，就看到周边景色诡异，没有山，没有成片的建筑，仿佛在草原或沙漠中随便来这么一下，要不是旁边蒙古国的飞机上画了个皱着眉的大雕，真让人觉得是不是来错了地方。
下飞机真是冷啊，大夏天的，冷飕飕，果然是西伯利亚，虽然“新”，还是西伯利亚，极北苦寒之地。

通天塔造不成，我们真的是没办法

机场的候机“楼”里，各色人等都轻言细语，公务员有点啰嗦拖拉，完全听不懂英语，也绝不肯找俄语之外的任何沟通办法，但并没有腐败或者乱来的迹象。好容易出了关卡，举目四望，并没有什么可以看懂的东西。两个黑车司机跑过来用比我还奇怪的口音说taxi，我采取一贯的态度不予理睬。结果很快就发现这么做是不对的，因为网上说这地方并不能在路边拦到正规出租车，要打车，必须打电话约，但是出租车公司也只有俄语服务。






至于你问我怎么上的网？我用的机场的WIFI，话说这个机场WIFI也是神，不需要用短信，只要你填国内的手机号，他真能给你激活。

接下来联系酒店的客服，对方说要接机的话，只能50分钟后到……价格还是500卢布，我查了一下地图，6公里的路，这个价格有点坑爹，最关键的是，这冷冷的车站（哦是飞机场候机“楼”），呆久了怕是要感冒。
所以最后只好作罢，我们向问询处的公务员小姐姐请教了公交路线，然后坐上了公交。

这公交其实就是一个小巴，不新不旧的。
公交车司机戴着耳机，对我们爱搭不理，给他看小姐姐写的字条，他看了一眼就还给我们，直接开车！
什么情况，貌似这车还没满吧？这是看我们国际友人面子，立刻发车？
我是真怕坐过站啊，只好硬着头皮和这司机瞎扯，可我们完全是鸡同鸭讲，我说我那个狗屁不通的英语，他说他的流利俄语，他是真无所谓，我呢，假装淡定。






我家小姑娘不知道哪里来的自信，竟然说车到桥前必有路，我说什么车到桥前必有路，那是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
问题是，几公里路，马上我们就要坐过站啊！

没办法，扭过头去，看见一位时尚辣妈，厚着脸皮跟人家搭起讪来，时尚辣妈虽然不会说英语，但是一脸善解人意，我虽然听不懂她说什么，但是能理解她的意思，那意思是：车到站前自然停！

停是停，最多也就十几秒而已，出了机场，只能看离线地图上的定位，没有WIFI，搜索功能也牺牲了，酒店找不到了。只能凭印象猜，差不多是那个12月党人XXX附近了。

真要到了，时尚辣妈主动提醒我，我猜她是想叫我们下一站就下。

然后我们真的找到了酒店。

但我们并没有找到之前在微信里聊过英语的那位“客服”，前台是一个表情严肃的大妈，全程俄语，还用嗯哼嗯哼的办法，让我们买了60卢布的拖鞋，真是见了鬼了。

俄罗斯人果然是挺冷的，但是你要说他们有多黑有多坏吧，其实他们又还挺善良的，最黑也就是把国内免费的白纸片儿拖鞋强行卖给我们而已，啥叫强行呢？就是你不买的话，就得光脚进门办手续，我这都已经在网上付费了，旅行箱都没放下，就得换个拖鞋才能进门，讲究！（后来发现洋人住客就是不买拖鞋，光脚走来走去的）

歇一会儿出门，我家小姑娘说，这地方好可怕，一个字都不认识。

确实，语言困境是最大的困境，从头到尾一摸黑。

圣经说上帝为了让人类造不成通天塔，就给各民族制造语言隔阂，让人们无法协作，现在看来这招确实厉害。这个问题你在东南亚遇不到，因为当地能讲英文或者中文的人比较多，而且文化相近的地方，人的行为可预测性也强一点，但是俄罗斯人表情太简单，说话口气也难分辨，刚来你会经常不知道对方是好意还是恶意。

弥勒佛代言小餐厅，中国餐饮文化强势渗透？

不过话说，这地方是真心漂亮。

我们住的地方也算是市中心了，推开窗户向外一看，楼下就是电影里欧洲人的小花园，又土又破又骚气。






一抬眼，不得了，近处一座教堂，远处一座教堂，跟童话似的。

斜对面，还有破破的木屋，但你看它破吧，它还并不破坏心情，仿佛漂亮的城市就该是这个揍性。






后来才知道，这些木屋，动不动就上百年历史了，里头还住着人呢。

我说，我们先去找那个童话教堂，别看现在看不见，走几步就到了。

结果走了几步，我们饿了……






拐过街角，看见了“老佛爷”，那真是“老佛爷”啊！！乍一看，你以为就是一个捧着包子的胖子，但是进店才知道，这个餐馆的标志是个弥勒佛，那标志性的严重下垂的胸部，谁都不会看错，这难道是在俄罗斯传播中国文化的友好餐厅？






想多了！俄罗斯人民似乎并不觉得包子、弥勒佛跟中国有什么关系，服务员小妹儿既不知道包子是什么鬼，也完全不打算和我说英语，我只好拿出google翻译软件，用机翻的俄语告诉她我想吃包子。（这办法也是饿极了想出来的）

她摇摇头表示看不懂，看来这包子不是中国货，没准是传说中的格鲁吉亚国菜。既然自然语言和机器说的自然语言都打动不了她，我只好使用了自然的手势，我双手拢出一个圆，然后指了指她身后的弥勒佛，这回她是明白了。我需要是正是她们家的招牌菜，一种圆圆的食物。接下来我又搞定了面条，然后我又指着两个美女食客告诉她，我想要她们正在吃的那种食物。然后再来一杯COFFE，这顿饭才算是公德完满。







菜没上完，店中突然闯进一条彪形大汉，也来了一碗面条，一个包子，我看了之后窃笑，别看俄罗斯人个个人高马大，原来吃起饭来跟日本人似的，做的饭量少，吃的人也吃不了多少。这个迷你小店，除了我之外 ，全是PUSSY？难道这就是战斗民族的饮食文化？

谁知吃不一回合，这大汉又叫了三个包子，我细看他的吃法，一口把包子咬开，然后用三个手指捏住包子，口中用力一吸，把那汤汁尽行吸完，然后再一口把包子吃完，了不得了不得，战斗民族果然还是战斗民族，而这包子呢？竟然也还是我天朝的灌汤包！！！

话说我刚剃了个和尚般的青皮，这就来到弥勒佛餐厅体验神奇的中俄混血汤包文化，简直是缘份妙不可言啊！看了那么多俄罗斯游记，还没人写过这档子事呢！（第二天再看，发现是自己不认真研究，伊尔库斯克本地特色菜就是包子，不过问题还有：弥勒佛一个和尚，怎么就吃起这满满肉馅的包子了？）

出了这个弹丸小餐厅，我们继续向着那座迪斯尼城堡一般的童话大教堂进发了。

糙汉子风格的童话世界

路上凉风萧瑟，行人10个有3个是小帅哥小美女，都戴着耳机闷头赶路，你说这个地方文艺吧，它又处处透着苍凉，路中间走着有轨电车，不细看不知道，一看这些车脚下，那可都是全锈的铁轮子，国内的有轨电车咱见过，可也没这么重金属的。







总体感觉，这地方拍生化危机应该挺好。

我们走过一座桥，过了条干涸的小河，看到的景象就更加苍凉了，巨大的像车间一样的建筑晾在那里，你不知道它是XX市场呢，还是空了没用，但是外墙上却画着俄罗斯军人的头像（后来在网上查了好像是枪械商店？），路上的汽车破破烂烂的，动不动前保险杠都镂空了，还跑得特别欢实。






说实话，我挺喜欢这种风格的。不像国内这帮爱车一族，个个把车弄得油光锃亮的，娘炮得很，人家战斗民族似乎根本不保养车，其实汽车本来就是用来造的，机械就要有个机械的样子对不对？没灰没泥的，你把车供着当菩萨呢？






也许你看他们的车破，就觉得人家没钱或者技术差，没钱可能是真的，但要说技术，毛子开车的技术真心不差，个个都是暴力驾驶，但是遇到行人，立刻变得非常绅士，你不走，他等你走，你一走，他嗖地就闪了，特别是过弯的时候，迅速减速，看到没人，又加速离开，路上也不见他们别车按喇叭，更不会用喇叭摧促行人了，就连堵车也不按喇叭，光只有发动机的轰鸣。

神奇动物在哪里？

穿过一个大概是汽车配件市场的地方之后，我们看到了喀山大教堂，也就是前文所说的迪斯尼城堡式建筑。

我们没有进门就参观教堂，而是向右拐了，因为这院子右手边养着一堆动物，有黑天鹅、鸡（公鸡个子巨大跟中国的品种不同）、火鸡、山羊什么的，然后有一个奇丑无比的残疾男人在那里照料它们，虽然长相凶残，但我相信这男人内心温柔，为什么呢？因为笼子对面有个可爱的熊雕像，天天对着这么可爱的动物和雕像，能坏到哪里去呢？总不至于拍个照还上来要钱吧？





谁知我家小姑娘的特点就是拍照巨慢，我刚说差不多得了，又来了个坐轮椅的老太太，这老太太长得跟巫婆似的，跟我们叽里咕噜一通俄语，说实话我是真有点怕，只能对着她微笑，她看我一笑，就更来劲了，居然当着我的面和这些动物说起话来。











当时我真的想拿微信拍个小视频，但是还没来得及拍，就见证了奇迹。那只从一开始看到我们就气势汹汹傲慢无比的黑天鹅像听了咒语似的，害羞地低下了头。

跟黑天鹅讲完话，巫婆奶奶又和黑公鸡、黑火鸡、黑山羊讲了话，动物们纷纷表示生活很幸福，谢谢领导关心，然后她还顺手还捡个菜叶子喂了小山羊。



我想到这里就可以了，再不走，老奶奶是不是要收演出费了呢？

在东南亚，这种乍看是免费的表演后面一定会跟着“捐助”要求的。

不过我想多了，这里毕竟是俄罗斯。

巫婆老奶奶不但没有启动收费操作，还要继续向我介绍小动物，最后我们在笼子尽头看到了黑色的小狐狸，这些狐狸略有一点害羞，为了确认这些家伙是狐狸，我用英语回应了老奶奶：fox？老奶奶连连称是，至于她是怎么称是的，我也不知道，我只能说她说的我一句也不懂，我说的，她大概也不懂。






拍完照，我们告别了老奶奶，我不知道是因为我走得快，还是因为老奶奶并没有打算向我们收费，总之最后什么也没发生。（看官你不要怪我小气，钱不是问题，问题也不是没钱，我只不过不喜欢一切没有明码标价没有商量的服务，在如今这个时代，到任何陌生的地方，防范陷阱都是必须的）

来到了教堂正面，我们又见到了一对新人在拍婚纱照，摄影师就一个胖女孩，不像国内那么大的阵仗，我家小姑娘说这也是奇了，这么大冷天的，就这么三个人在这儿拍婚纱照，连个牵裙子化妆的人都没有？嗯，确实没有。红萝卜的胳膊白萝卜的腿，毛子新人漂亮帅气又强壮，又会省钱，羡煞我们中国人啊。







然后我们进了教堂，推开门，一个胖小伙子向我们推销什么东西，又像是要收什么门票钱，但我们没有理他，他也就没再理我们，然后我径直进去看雕像和画像，到处都是耶稣和他的爸爸妈妈，当地的信徒在这里什么也不干，就盯着圣母像发呆，我家小姑娘也跟人家学，但她看的是一个大胡子，看了半天最后问我这是什么人，我说这个应该是历史上某位有德的神父，大体上应该相当于中国的得道高僧吧。







这教堂外面是红红绿绿的萌系风格，但是里面当真是金壁辉煌，所有人像都一丝不苟，按我家小姑娘的说法就是画得跟真的似的，我说这个是西方的传统，写实嘛。
不过有件事我挺疑惑的，耶稣明明是个犹太人，你们东正教怎么就喜欢把人家画成金发美男呢？大概他们也像中国造菩萨一样，照着武则天的样子造，管你原来是印度人还是尼泊尔人呢。斯拉夫人个个金发碧眼，耶稣也得是这个样子。

最后走的时候，我们看到了一些中国人进来参观，说实话这不算什么稀奇事，因为我们扒开门口的假花，看到了一些汉字宣传语：我们这里有手工制作的银器出售物美价廉云云。看来俄罗斯人还是懂得做生意的，虽然大部分人都不会英文也不肯讲英文，但是如果可以的话，他们很乐意弄点汉字招牌什么的。





参观完了童话大教堂。

我们回到住处，歇了几个小时，醒来一看，天还亮着，于是又出门逛。

购物？没有奇迹

第一件事是买SIM卡，旅馆老板我们是不指望了，就问楼下的老爷爷，他很热情，一开始听不懂，然后我拿出google翻译，旁边的年轻保安看了之后就开始露出原来如此的表情，拉着我们走到门口，比划着叫我们一直向前走，然后再左拐，至于到底是在第几个路口转弯，我们完全没法理解，只好说声谢谢然后瞎碰了。

冒着小雨走着走着，我们就来到了传说中的卡尔马克思大街，当时我们并不知道那是马克思大街，因为离线导航有偏移，而且俄文的马克思竟然是a结尾的！我们只是觉得这街比较现代化，跟我们去喀山大教堂那条完全不是一个风格。





后来我们想在超市里碰碰运气，店员说没有，结果有个顾客热心，给我们比划一个圆圈，然后向前一指，我们不知所谓，就觉得应该离这儿不远了。

果不其然，走了不到一百米，就见到个卖手机的店，我家小姑娘说，这个就是一家红蛋标志的运营商。原来人家比划的是一只蛋！

然后我们顺利买到了sim卡，虽然店员的英语水平比我还烂，但是最后我们比比划划还是花350卢布买到了包月25G流量的卡，然后为了避免一家信号不好，我们又去隔壁另一家运营商那儿买了370卢布包月20G流量的卡，为什么贵20卢布还少5G流量呢？不知道为什么，为什么贵我还买呢？因为懒得来回跑了，反正也用不完。
其实如果你在外面不发视频的话，20G都不需要，5G就够了，室内哪儿没个WIFI呢？

在我们买卡的过程中，俄罗斯人民表现了他们的高素质，我们虽然占了营业员很多时间，等待的顾客也没有任何想要插队的意思，当营业员问我有没有小额钞票的时候，有位大姐还主动拿钱出来换我的千元大钞……
话说，我特意在营业厅里比较了一下中俄手机的价格，小米华为在这边占据着主要的位置，但价格来看，比国内还是要贵一点点，而我心心念念的俄罗斯国礼双屏手机压根找不着，问店员人家也说没有，于是只好绝了买手机的想法。

经过几番消费，我发现大部分俄罗斯人的特点是，热情善良，但表现比较矜持，跟中国南方某些高素质地区比较相似。

另外，俄罗斯人跟中国人一样，100块钱要找40的话，她会问你要10块钱，然后找你50。

买完卡，再逛了一会儿街，俄罗斯除了巧克力之外基本也没什么特别便宜的东西，最后只好找地方吃饭了，说实话外面下着雨，找景点也不合适。于是随便找了一家看起来比较火爆的餐厅就进去了，这家店不知道算不算酒吧，各种鸡尾酒什么的一堆，壮汉就在小萝莉边上抽水烟，灯红酒绿，型男美女一拨接一拨，菜味道也不差，感觉还不错。







最有意思的是，这店里有个亚裔妹子，英语不错，长着一张《红樱桃》女主角的脸，没错，就是当年那部轰动中国讲二战中国革命者子女在俄罗斯卫国战争中种种牺牲的电影。我没问她是不是中国人或者华裔，毕竟，俄罗斯还有大量的鞑靼人什么的。

其实旅游讲的是个随性，不一定非要去网红店吃饭，饿了看到个餐厅，推门进去就对了。


马克思大道白夜行

吃完饭已经8点半了，这天色完全没有要黑的意思。（注意这可是当地时间）

于是我们决定一条道走到黑！





顺着卡尔马克思大街向南进发，我们看到了一些漂亮的建筑，其中有一个特别神奇，门口好几排座椅，就像露天剧场一样，但这些座椅就朝向着马路，怎么个意思？难道大家是要看马路对面的什么表演吗？
问题是，马路对面也只是普通的马路牙子啊，并没有富余的地方可以做任何表演。





这算是六一节遇到的第几奇事？

接下来，又遇到一件奇事，当我们走到一个巨大的体育馆的时候，发现一只流浪狗，我不过是看了它一眼，它就跟着我跑了半里路，然后就消失了。

说实话我是真怕它跟着我们，毕竟咱是个外国人，总不能带它去旅馆吧？

狗消失后，我们走到了安X河边，看到了河心的小岛和沙洲，正觉得凄风冷雨，气氛诡异的时候，那条狗又出现了，它没有跟着我们，而是径直冲到水边，用脚探了探水，然后毅然下水，这什么情况？

找不到好心人收留就愤然自杀？？

并没有，这位狗中嘻皮士轻松游到了沙洲上，到了沙洲上，也不见它闷头找吃的，就是昂首挺胸，闲庭信步，这时我才明白，人家不过是放浪形骸，出来神游呢。我们以为它无家可归，其实人家才是地主。





转头看着广场上的雕像，贵气逼人，感觉这一趟腿没白涮，我家小姑娘问我，这雕像是谁啊，列宁还是高尔基还是革命烈士？我说非也非也，看下面有双头鹰，想必是俄国哪个皇帝！（果不其然，后来查地图才知道这个是亚历山大三世）


这时已是晚上10点了，广场上只剩下几个工人，在安装棚子，干什么用？

且听下回分解。

后记：说起来这次旅行，小姑娘做了些攻略，但是我们来之后完全瞎走瞎撞，不坐车不问路，“竹杖芒鞋轻胜马”，渐渐感受到了这座“小城”的魅力，一路上有惊无险，回住处时是“也无风雨也无晴”，得说是此生最有意思的儿童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