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公元2006年11月6日，星期天。
你妈第二天打算去上班，但你毫无征兆的降临打乱了这个计划，你比原计划提早了两个礼拜。后来我在分析原因的时候突然想到可能是那天你妈贪嘴多吃了几块猪脚，把你给憋出来了。
在匆匆忙忙抱你妈出门的时候，我下意识的抬头看了一眼挂在天边的月亮，好圆的月亮。因为你奶奶常念叨：月亮圆，生个官。意思是生养当天要是满月当空，肯定生的是男娃。我心中一阵窃喜，发财了，当爸爸了，而且当的是儿子的爸爸，这下下雨天闲着没事的时候有个儿子打打了。


你妈在产房里哭得真响，惊天动地，哭得其她待产的准妈妈们脸都变了色：真那么痛吗？我在外面一个劲的搓着手皮，陪不是：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不痛，不痛。
每个女人都有歇斯底里的潜质。这话说得真有道理。
还好，你妈生孩子挺麻利，个把小时产房的门就开了。
“８床，哪个是８床的家属？”护士小姐满头大汗，估计也是让你妈给惊着了。
我和你外公急忙站起来迎上去：“我们是，我们是。”
“顺产，是个姑娘。”
“姑娘？你看清楚了？”我大惊。
护士对我这个莫名其妙的父亲的这个莫名其妙的问题显得有点莫名其妙，白了我一眼，都懒得正面回答我。
你外公在旁边不乐意了，瞪着我吼：你嫌姑娘啊？！
“不是，不是，怎么可能，我欢喜都来不及呢。”我忙申辩。于是我痛苦的装出一副兴高采烈的表情。
宝贝，对不起，不是爸嫌弃你，是爸根本没作好当女儿的爸爸的思想准备。你得让我有个接受和适应的过程。


一会儿你和你妈被推出来了。
你真小，比刚产下的小猪崽大不了多少；真难看，黑黑的，一脸皱皮疙瘩。完了，生个姑娘也就罢了，还这么难看，当时我根本没想到女大十八变这句至理名言。
你外公在旁边高兴的跟什么似的，嘴里一个劲的对着你嘟囔：囡囡，囡囡。
我也被感染了，其实这会儿我已经调整得差不多了，天然的血脉相连让我眼神里充满了柔情。是的，你是我的女儿，你的身上有我的基因，流着我的血液。
你好像也在看我，当然只是好像。
你噘着小嘴一个劲儿的找东西舔，结果你舔到了垫在旁边的草纸，于是你来到人间嘴里接触到的第一样食物便是草纸，这成了我以后你跟我吵架时最好的反击材料。
你妈一脸疲惫，元气大伤，眼睛里满是母性的光芒。
“老婆，你辛苦了。”我感激的对你妈说。
“还行吧，咬你那口还痛吗？”
刚才净顾着紧张激动把这茬给忘了。抬手一看，还真是，好似血口獠牙，隐隐作痛。
“没事，这一口能把你的痛嫁接到我身上，我甘愿。”这话可说到你妈心灵的七寸上了。
你妈笑了。
我这才发现女人做了母亲后的第一丝温柔满足而疲惫的微笑是最美丽的。
你还在一边忙碌着，东舔西舔，结果什么都没舔着。渐渐的，你睡着了，还饿着肚子，医生说过三个小时才能吃奶。
记得我亲了一下你的额头对你说的第一句话吗？
“宝贝，演出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