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间的路

东枝

我所经历过的乡间的路也无非这样，中间稀疏地长着各种各样的野草，两边是两道深深的车辙……

乡间的路，绝不高高在上，它也没有让人感到发飘的感觉，它们和土地一样低矮平实，从庄稼地走出来，你就不知不觉走上了乡间的路，乡间的路就在田间地头，它一头连着田野，一头连着村庄。
乡间的路自然而然不假思索的产生，当年也没有设计，也没有勘察，家加上田就生出来了乡间的路。没有乡间的路，家里的种子肥料怎么运到地里，没有乡间的路，地里的粮食秸杆怎么运回家里？

乡间的路，当时本来只是权宜之计，想不到一权宜就权宜了这么多年，这么多代，最初的线路就这样一辈辈地传下来了，其实后辈也无法也没有必要改，这就是家和田最便捷的线路，你还怎么改？除非土地有所变化。因为时间太久远，乡间的路也不像想像的那么难走，已经形成这么多年了，车辗马踏，道路早已变得和铁板一样，就是下雨也绝不会陷下车轮去，除非是新开辟的路。

被吱扭扭的小推车压过，被晃悠悠的地排车压过，被沉甸甸的大马车压过，被骡马的铁蹄踏过，被驴牛的铁蹄踏过，乡间的路在这些重压之下，这些铁蹄之下，路上还是生长着各种各样的生命，最常见的是车前子，苦菜花，七七毛……凡是地里有的，在路上大多能找到它们的踪影。

在车辙和车辙之间，在铁蹄和铁蹄之间，总有一些间隙存在，这一回铁蹄踏在这里，下一回铁蹄就未必还踏在这里，农忙的时候车来车往，农闲的时候少有打扰，就在这些间隙，生命，野草就悄悄地顽强地生长起来了，这些生命都很瘦弱，很枯黄，他们也许在道路未形成之前就已在这里扎根，是道路侵占了它们世袭的领地，应该算是世世代代生长在这里，还有的，也许不知被哪一阵风刮到这里，被这里世代居户挽留，于是也只好在这里扎下根来。在这样艰难的环境下，苦菜花也开出淡黄色的小花，在风中抖动，好像是它们的旗帜。

乡间的路狭窄坎坷，大多是单行线，来回就走着那几辆车，谁来了谁走了，人人心中都有数，就算一时没算准，在路上迎头相遇了，在地头一让也就过去了，根本不用费事。农忙季节路上拉撒着一些庄稼，前面的车掉下来的被后一辆车的人捡起来。天很黑了，路上还响着吆喝牲口的声音，在田野里传出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