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写的一个散文家——穆涛

今天在发《那些年,我写过的散文家们之二十八——穆涛》的时候,同时也发给了穆涛兄,穆兄说起要出个书,可以用此作为一个序,我一听,觉得以前写在中国社会科学院《文学蓝皮书——中国文情报告》中的文字,主要是介绍和梳理当年的优秀散文,粗疏得很,算不得一篇完整的文章,于是赶紧把以前的文字为基础,改成一篇还算完整的一篇,交给穆兄一用!

散文写得这么好,为什么是穆涛?
王冰

自五四以来,尤其是新时期以来,曾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现代西方政治、社会思想和文化一直被中国不少知识分子包括作家,视为启蒙精神的核心和主流,认为这是一种最进步的社会秩序和政治生态,在此基础上的中国作家大多对中国传统文化精髓怀有一种潜意识的排斥,至少是轻蔑和忽视,以致于在不少作家看来,对于中国古代文化的承继,在那些所谓的知识分子看来,具有了落后,甚至是与现代文明对立的意味,这点是很令人担心的。这种认识的消极意义无疑是十分明显的和具有多方面的,其中之一就是,它极大地阻碍了五四以来的作家,在自己的作品中传达艺术理想的时候,忽视了对我们中华传统文化价值体系、道德体系和美学体系的进入和弘扬。如果以此作为考察中国当下散文写作的视角,穆涛先生散文写作的意义就凸显出来了。
穆涛的散文不只是有智慧,更有学识底蕴,不仅有底蕴,更有史学数据的支撑,这使得他的散文结实,智慧有力,还能映射现实,让人能够从古代的人物、事件和事情中捉摸到现代的影子。可以说,穆涛在写作中既贴近了历史,又贴近了现在,其中是含有一种大智慧的。比如他在《长安城大移民》中写到,“秦国时候,关中这片土地文化是薄弱的,奉行先军政治,有点类似今天的朝鲜”,“一把弓过于僵硬,会断的”,“移民的动因是政治需要,旨在削弱六国势力,因此被称为‘强干弱枝’”,“刘盈一生赢弱,听命于母亲吕后,司马迁瞧不起他,《史记》不设惠帝本纪,设《吕太后本纪》。史官不把皇上看在眼里,这骨头真够硬的”,“五陵邑是当年长安城北的五个卫星城,是高大上社区,引领着首都长安,乃至全国的生活风尚。也是强势特区,五陵邑的领导人,尤其是长陵邑领导,职级高半格,相当于副省级,一般的京官是不敢惹的”,无不体现了穆涛先生的心性和心智,我们从中可以看出,穆涛的散文里面有大发现,而这种发现最终的来源还是作者内心的大智慧,否则会有这样的文章和表达吗?当然不会。因为我们这知道,古代文人在他们的创作中,讲究天人合一的真,知行合一的善,以及情景合一的美,并以此来标示内图个性之发展,外图贡献于其群的道德取向,穆涛先生的散文无疑也是具有这样一种取向的,这与古代所讲到的“志于道,据于德,依于仁,游于艺”的精神是一致的,因此,对于中国古代文化追寻和宣扬,成了穆涛先生在散文创作中的基本诉求,这也是他作为一个优秀作家要一直坚持和坚守的基本创作原则。
因为作为散文家的穆涛先生也是编辑家,所以他在编刊的同时,自己所写的稿边笔记也几乎成为了《美文》杂志中所有篇目中的上乘之作,当然也是近些年中国散文的重要收获之一,甚至有时候我半认真半开玩笑说,整个个《美文》,只有一两篇是可读耐读的优秀散文,就是你穆涛兄的。当然在说这话的时候,我心中还藏着一个人的散文,觉得尤其的好,就是平凹先生的,记得在《美文》的第八期,有平凹先生的一篇,名曰《〈老生〉后记》,虽然这是一部长篇小说的后记,但就是单拿出来看,这也是一篇很好的散文。作者在文中带着道家的烟气娓娓道来,认为命运是一条无影的路,有太多的变数,沧海桑田,沉浮无定,在上面上演着人生的戏剧,而人生又是异常艰涩的,过去的国情、世情、民情都在时间中变得沉重或者漂浮,“岁月是如何的风风雨雨,道路泥泞,更说的是在风风雨雨的泥泞路上,人是走着,走过来了”,其中有参悟,有达观,有担心,有希望,在烟气腾腾中,一切恍如梦境,又真实闪烁。这就像流水,水越是深流越是平静,只有那些能掌握人生之舵的船家、渔家,才知道去细细去辨看波纹,去辨看水的流深,去知晓其中的奥秘。这话虽然说给了浅浅,但估计平凹先生至今也还不知道,今天放在一起说,主要就是觉得穆涛兄和平凹先生一样,大有文化,深谙历史,内心通透,文章沉稳大气,如果说有一点区别的话,穆涛先生的散文中险滩急流还是多了些。
话虽这样说,穆涛先生的散文放在当下,当然也是有一剑封喉,争霸华山的力量。比如他对于《春秋》笔法具体而微的解读,既是新鲜的,又是合理的,有着学识的支撑,并能以此作为依据来写,显示了他驾驭史料和文字的功力,尤其是提到《春秋》笔法的要点——记衰世之事,对于现在的我们在抒写历史时,总喜欢侧重写盛世,著辉煌,还是很能让人反思的。穆涛先生在《美文》每期的扉页都会用短小的篇幅写自己一些读史的感悟,比如《董仲舒说冰雹》、《东汉末年的两次文化大清洗》、《礼仪之邦的底线》、《给力的细节》、《谈何容易》、《董仲舒的查史方法》等,可谓精致短小,寓意深邃,借古讽今,鞭辟入里,充分展示了他作为一名散文家,也是文化学者的独到眼光,以及有别于他人的写作路径。由此我一直认为,如果穆涛先生不是中国散文家中最聪明的,那么他也是最聪明中的之一,他的聪明在于,他总能从旧柴堆掏出一些精致的散着文化光泽和哲学意蕴的精美瓷片来,从中颇见他写作这些文章的智慧和心机。比如他写为什么“历史的学名叫‘春秋’,而不叫‘冬夏’”,写“谈,被容不易”,“容,则谈易”,也算是高妙的文字了。
穆涛先生的《被怀念的是渐渐远离我们的》,是从《诗经》开始说起的,他从“乃生女子,载寝之地,载衣之褐,载弄之瓦”开始写,写到了秦砖汉瓦的繁盛与消亡,写了“周天子经常举办高规格的祭典,因而宗庙建筑也多,最初的瓦是应用在官宅和宗庙屋顶上”,由此也就有了“土崩瓦解”这个词,他认为,即使“从带瓦”的汉字有些因为社会变迁而弃置不用了,但从这四五十个字中,“仍可回味出瓦在上古时代的多姿多用之美”,因此,世上万物都是有定数的,“生活方式变了,趋势就不可挡了,这不是宿命,这也是科学发展观”,这都是作者独有的发现,是一种学识支撑下的深刻的追与独有的发现,确实是能让人不禁会心一笑的。又比如他的《有多少种觉悟叫迷悟》、《脏唐臭汉》、《汉代的通货膨胀与汉武帝驾驭之策》、《政治秀》、《历险》、《被怀念的 是渐渐远离我们的》、《黄羊解》、《 长安城大移民》、《全民举报》,都透着一种智慧和通透,文章都是紧扣当时的历史,又映射当下的某系现状,亦庄亦谐,可以说这已经不是妙笔生花,而是“妙笔生树”了,这样说,一点也不夸张,这是当下的许多散文家所缺少的。
我们知道,现代性和后现代性概念的引进使得我们有了一把认识当下时代和世界的钥匙,但是谁能某种程度上体现出一种对现代文明发展历史进程的批判性反思,并回归到中华文化传统中去汲取营养,将现代性带给中国作家的短板弥补上,在这点上,穆涛先生的散文创作无意是提供了一种范例,其所具有的带人前行的决心和行动对于当下的中国散文创作意义很大。
因此,我有时候问自己,散文写到现在,为什么是穆涛先生在做这样的探索和追求,这应该不光是一个写作兴趣的问题,也是一个审美取向的问题,更是一个如何对待我们的中华文化大传统的问题,这是穆涛先生的贡献,也是有些应该借鉴的地方。
散文写得这么好,为什么是穆涛?因为穆涛是中华文化滋养下的穆涛!
是为序。
楼主 我是王冰  发布于 2017-12-28 14:24:39 +0800 CST  

楼主:我是王冰

字数:2960

发表时间:2017-12-28 22:24:39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7-12-30 10:06:59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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帖子来源:天涯  访问原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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