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道》——妖非妖,道非道,一个道士的求道之路

“天狗食日!”
韦从风怔了片刻,听得窗外有人声,转头望去,下面竟有人去而复返。
“人心去留,果真难以预料啊。”
九娘冷笑着一使力,眼看石桌就要全然分崩离析,谁知桌上的果盆里,一只桃子蹦了起来,那底下竟被咬了一口。
转眼间,石桌迅速合在一起,一切完好如初。
只听一声哈欠,赤尻马猴凭空现身,揉了揉眼睛,皱眉看着韦从风,狠狠踹了他一脚道:“你这厮也忒多事了,平白搅人清梦。”
韦从风看向九娘,见她似看不见自己和赤尻马猴,在房中寻了片刻,便跑了出去。
然而就在她临门前,还特意恢复了原貌,一面走,一面匆匆地整理衣鬓钗环。
不知赤尻马猴嘟囔了声什么,只见他剔了剔牙,走到桌边,拿起果盆,掀开酒壶盖子,径直跳了进去。
楼主 翠蔓扶疏  发布于 2015-04-07 19:18:00 +0800 CST  
韦从风才拿起酒壶往里看,还没看清什么,便被吸了进去。
等韦从风回过神,发觉自己置身云崖之上,四周雾海翻滚,风露清寒彻骨,吹得衣袂猎猎作响。
远处,江海茫茫,一望无际。
赤尻马猴就在他面前支首而卧。
韦从风行礼后盘腿坐下,看着他道:“原来姑获鸟寻的是前辈。”
“我来时看那后生不得其门而入,真是可怜,便拉了他一把,你倒好,生生把人家累垮了。”
“在下一时也无他法。”韦从风略有尴尬,“不知前辈为何到此?”
赤尻马猴白了他一眼,撇过头道:“佛曰:不可说。”
“那,前辈召在下前来,不知所为何事?”
赤尻马猴弹坐起来,歪着头道:“我何曾叫你来,还没问你为何到我的地方?”
楼主 翠蔓扶疏  发布于 2015-04-07 19:39:00 +0800 CST  
“在下、在下。。。。。。”
韦从风一时气结,不由起身,本想告辞,但他转念一想,作揖笑道:“在下想借前辈宝地,避一避风头。”
“呵呵,我还只道你只会出风头,原来还会避风头。”
“既然前辈都在此,小子自然甘居于后。”
“哈哈,还敢拿我的短。小子,你要乐意,便呆着罢。”
赤尻马猴经他一激也不恼,冲他挤挤眼,信手拿起果盆里的一个橙子,手指两下轻轻一剖,四瓣汁水淋漓的果肉便整整齐齐的码在眼前。
韦从风看他尽数吃了,也拿起一个,随手一剥,里面却是空心的。
赤尻马猴抖了抖眉,示威似的又吃了一个。
韦从风笑着拿起最后一个,一面剥,一面道:“在下又不是曹操,难不成,前辈还想过回左慈的瘾?”
楼主 翠蔓扶疏  发布于 2015-04-07 20:19:00 +0800 CST  
赤尻马猴笑骂道:“想得美!我可不钓四鳃鲈你吃。”
韦从风点头道,“自然,方壶圣境,岂有俗物。”
赤尻马猴眯起眼,随手拿起身畔的一根石锥一敲山石,山石上破了个口,里面流出浅碧澄澈的浆水,流进石碗里,冒着缕缕白气。
“谁说此处是方壶?”
韦从风故作正经,“壶不在方,有仙则灵。”
“噗”,赤尻马猴喷了韦从风个兜头兜脸。
“碧精玉髓,在下谢过前辈。”
韦从风面上一沾此水,如入青莲地狱,不住打着寒战,但嘴上仍不肯服输。
这本是上好的灵丹妙药,寻常人修仙,若无机缘,求半滴也难。
赤尻马猴不意有此,眉头皱起,看着他不言语,接了半碗,反手再一敲山石,里面流出了米汤似的热水,他将两者掺成一碗,要韦从风饮下。
楼主 翠蔓扶疏  发布于 2015-04-07 21:01:00 +0800 CST  
韦从风愣了愣,伸手欲接,赤尻马猴端详着他脸上的神色,一时间端着碗不肯撒手,似笑非笑道:“怕甚?”
“遽蒙此洪福,只怕在下难以消受,此其一。”韦从风坦然道。
“还算老实。”赤尻马猴笑了笑,骤然松开手。
韦从风双手接过,这才发现这石碗极重,几乎令他把持不住。
“其二?”
“其二,长者赐,不敢辞。蒙前辈厚爱,在下又恐无以为报。”
赤尻马猴斜了他一眼,以掌抚膝道:“倒也入耳。可还有其三?”
韦从风低头看着碗中自己的倒影,直言道:“其三,独自逃出生天,留他人身陷囹圄,实令在下汗颜。”
他说罢,举碗一饮而尽。
楼主 翠蔓扶疏  发布于 2015-04-07 21:19:00 +0800 CST  
那碗中之物甫入口时,他的五脏六腑都似被冻住一般,整个人僵在那里一动不动,似没了气息。
不知多了多久,韦从风的眼珠转了转,手指也微微动了起来。
赤尻马猴垂下眼,啧啧摇头道:“一饮一啄,莫非前定。小子福薄,若是能饮下一碗,便可培精洗髓,生死人,肉白骨,也并非难事。可眼下只不过是令你固元凝神,不致魂飞魄散罢了。”
韦从风只觉手中的碗骤然一轻。
“多谢前辈。”
赤尻马猴望着苍茫渊海,怅然笑道:“昔日求道鼎盛时,时有有缘的修行者浮槎而来,多得仙药而返,但末了得道者总是寥寥,你可知为何?”
楼主 翠蔓扶疏  发布于 2015-04-07 21:41:00 +0800 CST  
韦从风想了想,“因贪?有所欲则生障?抑或因急,欲速则不达?”
“咕咚咕咚。”被凿开的山石尚汩汩流着碧精玉髓,直到溢出石碗。
赤尻马猴举起碗,又看向韦从风。
水满则溢。
韦从风无声念出这四个字。
赤尻马猴静静看着他,手中的石碗内,碧精玉髓开始喷溅如泉涌。
韦从风初时迷惘,渐渐有所悟——水满则溢,人满为患。
不,应该说,是仙满为患。
就在此时,赤尻马猴却把石碗向旁一泼,哈哈大笑道:“蠢材、蠢材,自然是他们不诚之故!”
玉髓被泼到石壁上,石壁顿时平滑如镜,折射出五彩光辉。
韦从风眼前蓦然浮现起那些香火鼎盛,金身辉煌的庙宇道观,或在崇山峻岭,或在繁华闹市,无数善男信女三跪九叩,顶礼膜拜。
至于水云观,香火也还尚可。
虽然,拜的不是他韦从风。
但,纵使南朝四百八十寺,到底有多少座巍峨浮屠,无声隐没于杳杳烟雨中?
楼主 翠蔓扶疏  发布于 2015-04-07 22:36:00 +0800 CST  
想来多一人飞升,说不得便多一座金身。不患寡,患不均。日月交替,朝代更迭,信者此消彼长,或许,日益减少的血食供奉,已喂不饱有些仙家的胃口了。
韦从风无端忆起那日在市集看见的告示,朝廷有峻法禁宰耕牛,只为牛可耕地劳作,而牛一旦染疾、年老,或仅仅是因权势者的口腹之欲,暗地里,依旧会死于屠刀之下。
赤尻马猴缩颈侧头,正在用小指掏耳,他打断韦从风的思绪,故意道:“可是在自苦修道途艰?”
“岂敢。修道之路,何人不苦。”
韦从风自嘲一笑,又道:“是在下闻前辈之言,想起老子所云: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人之道则不然,损不足以奉有馀。”
他说的又起止是人而已。
赤尻马猴的手一顿,立马若无其事地吹了吹小指,打了个哈欠,道一声孺子可教,慢慢倚靠在山壁上,单手为枕,另只手在后背抓了几下,便开始假寐。
片刻后,鼾声如雷。
楼主 翠蔓扶疏  发布于 2015-04-07 22:53:00 +0800 CST  
韦从风叹了口气,环顾四周,头顶并无日月,周遭却雪白光明,教人难辨时刻。但他仍不死心,盘坐凝神,意欲寻得出路。
不一会儿,他的头上烟气蒸腾,面上已开始流汗,忽然,神色一喜。
赤尻马猴的眼睛睁了条缝。
“当啷”一声,一面铜镜落在韦从风手边。
韦从风拿起一看,觉得手中握的是根鸿毛,镜子背面刻着他从未见过的符咒。
他还没拿多久,镜子竟似条活蹦乱跳的泥鳅,兀自从他手里滑脱出去,韦从风大感诧异,伸手去拾,尚未握住须臾,镜子故态复萌,又掉在地上。
“你且仔细着,若跌坏了业镜,就等着最后一个被地藏菩萨超度罢。”
楼主 翠蔓扶疏  发布于 2015-04-08 19:42:00 +0800 CST  
他不说则可,这一句着实将韦从风吓得手一松。
“先别忙着谢。”
赤尻马猴坐起,正色道:“你听清楚了,这业镜离了此地,一沾你手,你便过了十三层阎罗殿的阴气,不得再回肉身。”
韦从风紧紧握着铜镜,点了点头,抱拳后便转身欲走。
“且慢。”
他身后,赤尻马猴阴沉一笑,幽幽道:“小子,你可知擅用地府圣物,是个什么罪名?天庭自是有有条规天条,至于地府么。。。。。。”
“多谢前辈规劝。一人做事一人当,在下自会去地府交代行窃擅用之罪。”
韦从风回身,对着赤尻马猴一揖到底。
“哈哈哈哈。”赤尻马猴仰天大笑,笑声在云谷间久久不息,海中骤然涌起层层巨浪,浪中露出鲲背,大如岛屿。
楼主 翠蔓扶疏  发布于 2015-04-08 20:08:00 +0800 CST  
赤尻马猴一扬手,七个一模一样的酒壶摆在韦从风眼前。
“如何来,如何去。”
赤尻马猴笑道:“若选错了路,可不干旁人的事。”
韦从风不假思索道:“在下只知,殊途同归。”
赤尻马猴暗暗点头。
韦从风手中的业镜仍在动,虽不至挣脱,但偏是不愿正面对着他,他不由问道:“前辈——”
赤尻马猴看向一脸不解的韦从风,咧嘴道:“自然是人家嫌你不够俊。”
楼主 翠蔓扶疏  发布于 2015-04-08 21:12:00 +0800 CST  
韦从风闭目跳进壶中后,眼前一黑,随后,四周便立刻亮的他睁不开眼。
熟悉的声色充斥在各个角落。
“杨兄,你为何会来此地?”
一个房间里,有说话声传来,听上去,说话之人仍有醉意。
房间并没有关窗,韦从风走近一看,那个女子正端了茶水来给半躺着的宋凌。
“滚!”
杨远鸣上前一步,厉声斥责那女子,将茶泼了宋凌一脸,怒发冲冠道:“原来你日日在这等下作地方流连,简直是自甘堕落!”
茶杯被砸碎在床沿上,有如玉碎。
韦从风见二人无事,不由松了口气。
“哎,杨兄,人生得意须尽欢,何必如此看不穿?”
宋凌毫无介怀,笑了笑,拨下眼角的一点茶叶,伸手制止了佳人上前替他擦拭,起身道:“想宋某从区区一介县令连升二级,可不是少年得意。”
杨远鸣闭目沉声道:“我知道,是李大人对你弹劾治水之事心生不满,故而明升暗害,着人将你调去边塞——”
楼主 翠蔓扶疏  发布于 2015-04-08 21:58:00 +0800 CST  
“哪里话!”
宋凌咬牙切齿,额头青筋绽显,面上仍满是笑意,连连摆手,道:“杨兄,可不能这般背后谤上。”
“大丈夫能屈能伸,你这般作践自己,如何不令亲者痛仇者快?!”
“人各有志兮何可思量。”
宋凌背过身去。
“你且告诉我,这又是什么?”
杨远鸣举起那叠字纸,走到宋凌面前追问,眼中闪着点点光亮。
宋凌忽然冷下脸,不假思索劈手就要夺,杨远鸣自是不肯,二人正僵持不下,宋凌手中的纸被他攥的越来越紧,杨远鸣还欲再劝,猛然间,宋凌竟生生将那叠纸一撕为二,将攥住的残片朝天一扔。
碎纸漫天散落,似片片雪花。
宋凌瞪着杨远鸣,撩起袍角,狠狠撕下一块扔在地上。
“与其劳烦杨兄分席,倒不如今日宋某先行割袍。”
楼主 翠蔓扶疏  发布于 2015-04-08 22:36:00 +0800 CST  
事出突然,连那女子也捂住了嘴,满脸的震惊,她挪动了几步,意欲上前劝解,纠结片刻后,终究退在一旁。
杨远鸣伸一个不稳倒退数步,最后靠在案边,硬撑着的手不住颤抖。他惨白了脸,深吸一口气,把手中另一半残纸狠狠砸在宋凌胸前,站直后对他拱手道:“下官祝宋大人前程似锦,万事如意。”
声音已有些哽咽。
他说罢,大步流星出了门。
宋凌的脸上被纸张割开几道小口子,他颓然走到桌边,猛地将一个茶晶水盂砸在墙上。
韦从风目睹杨远鸣这一路走去,有些人已去而复返,正与他擦肩而过,继续沉醉在温柔乡,乐不思蜀,难以自拔。
“颜如玉,千钟粟,车马簇簇不屑顾,庙堂策,凌烟阁,历历山河青史歌。。。。。。”屋中传来宋凌的声音,像在笑,却比哭更难听。
楼主 翠蔓扶疏  发布于 2015-04-08 22:58:00 +0800 CST  
“韦先生,你可让小妇人好找。”
九娘身形一晃,出现在韦从风前面,遮住了他的视线。
“先生放心,俗话说,姐儿爱俏,可巧我的丫头们还惜才的很,且又是一个赛一个地死心眼,那里会舍得让这里见血。话又说回来,倒是先生吝啬的很,老把本事藏着掖着呢。”
她虽语气轻巧,两眼却目不转睛地盯着韦从风。
两个醉意醺然的男子相携而来,对着九娘敬了杯酒。
九娘接过,各喝了半杯,其中一个男子斜睨了眼韦从风,着意寻衅道:“兄台可是头一回来?不知尊姓大名?”
韦从风亦对他斜睨了眼,没好气道:“韦字门韦家人。”
那人登时就要寻晦气,被同伴好歹劝下,加之有女子前来寻他,便不情不愿地走了。他走到一半时,听见宋凌的声音,甩开身边人,烦躁地去叩门,见里面的声音熄了下去,闭着眼背靠在门上,道:“宋兄,既来此地,何必如此煞风景。今朝有酒,今朝醉么。”
眼看他就快不省人事,同伴便上前硬拉着他走了。
楼主 翠蔓扶疏  发布于 2015-04-08 23:07:00 +0800 CST  
一时间针落可闻。
“韦先生,你既已猜到我这里的来历,何必以卵击石。”
九娘打破寂静,抱臂道:“小妇人说穿了,也不过是替他人做嫁。若当真拼个你死我活,先生固然将生死置之度外,这里的人则更免不了池鱼遭殃。我敬先生,也请先生念在几个丫头痴心的份上,只当这是场梦罢了。”
“倘或他们一心结缡,念在痴心一片,我倒可放一马,但是——”
韦从风话锋一转,横眉道:“你将她们拘在这里,尽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又何必惺惺作态来向我讨人情。即便今日没有我,日后也还会有有别人替天行道。”
“先生果真不肯罢手?”
“道不同不相为谋,勿复多言。”
眼见他油盐不进,九娘笑了笑,不知是轻蔑还是可惜,“眼下,可是先生失道寡助。”
楼主 翠蔓扶疏  发布于 2015-04-08 23:26:00 +0800 CST  
“那倒未必。”
韦从风看着伸手不见五指的苍穹,伸手取了袖中的业镜出来,轻声道:“你既不开眼,就让我替你开一回。”
说时迟那时快,业镜被他扔到半空,立刻静止在那儿,迸发出金红色的光晕,像轮烈日,辉芒笼罩着每一处角落。
于是乎,庭院里,前一刻还在良人怀中鼓瑟的妙曼佳人,化成一只肥硕的蛾子,挣扎着飞向那团炽热。
于是乎,茜纱窗下,正在给伊人画眉的书生,忽然发现眼前人竟没有了五官,昔日的花容月貌混沌一片,但其还浑然不知,依依牵着自己的衣袖,一派小女儿娇态。
于是乎,池塘边,正在为美人簪花的才子,在低头的一瞬,见水面上居然是个骷髅倒影,美人伸出手,摸了摸发髻上的虞美人,将他的腰搂的更紧了。不,不不,这哪里是手,分明是只白骨爪。
慢慢的,周遭的一切都似褪了色。
楼主 翠蔓扶疏  发布于 2015-04-09 00:05:00 +0800 CST  
随着一声尖叫,众男子撇下身边人,吓得如流云四散,更有甚者,操起手边的重物就往现形的妖怪砸去。
还记得那一日大火,尚有不少人将她们牢牢护着。
韦从风苦苦支撑,看着那些人速速离去,松气之余,只觉三魂六魄不住躁动,仿佛就要分崩离析,他一下子明白了赤尻马猴要他慎用的意思。
他同样被照在业镜下。若不是那碗仙药,只怕自己早就先一步毙命了。
众生平等,他韦从风也不过是个魂魄而已,哪怕业镜此刻归他所有,一旦业镜发威,充其量,他只是个有些修为的魂魄罢了。那些个凡人尚且还能各归各位,自己又当如何自处?
九娘并非魂魄,又曾受过佛光普照,尚且受得住,但她显然对如鸟兽散的众男子并不在意,只在乎现形后凌乱发癫的小妖们。
楼主 翠蔓扶疏  发布于 2015-04-09 20:04:00 +0800 CST  
“九娘救我!”
“张郎——”
此时此刻,她们或手足无措,看着自己的原形呆若木鸡;或失声痛哭,叫着爱郎的名字,不时有人追出去,不过几步就被圈在业镜下,逃脱不得;有些胆大的,自恃修为,便想将业镜摘下,然而还未触碰,体内的元丹就被震的吐了出来;更有法力不济又不愿化为原形的,不住叫着九娘求救,眼看就要烟消云散。
红颜枯骨,弹指一瞬。
直到黑云散尽,红日重回,这才叫人看清,此处哪里是魂牵梦萦的温柔乡,分明是就个老树昏鸦的乱葬岗。
最后几个朱红的灯笼兀自烧了起来,里面飘出淡青的鬼火,消散在青天白日之下。
韦从风一阵耳鸣目眩,眼前叠影重重,纵然九娘已跪在自己身旁,也难以听清她的哭求所为何事。天色已经返明,但惧意似黑夜来袭,笼罩在他的心头。韦从风不是不怕的,彼时在江面,他思忖着即便肉身消亡,魂魄仍在,且一城生灵干系重大,哪怕有个三长两短,不过需多费些时日,也能恢复道行,便是从鬼仙做起,再重修肉身也就罢了。
但,今时不同往日,一旦他失去五觉六识,不消片刻就会烟消云散,从此后三界五行,便再也没有韦从风这个名字,就如同他不曾出现过一般。
楼主 翠蔓扶疏  发布于 2015-04-09 20:35:00 +0800 CST  
“贼子!但愿你能将我化为劫灰,如若不然,天涯海角,轮回转世,定叫你生不如死!”
尚有几个妖精拼死不肯露原形,秀容狰狞地望着韦从风,十指先时死死抓在石块上,鲜血淋漓,而后指尖白骨露出,他们仍死死咬牙,不肯呼痛求饶。
韦从风强稳心神,见状恻隐心起,因无法开口,在心中连道何苦。业镜之力令着实他始料未及,他原不过是打算令她们露了原形以便将那些凡人吓跑,并不作赶尽杀绝之想。更何况,眼下即便是他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江。
日光灼灼,业镜光芒大盛,嗡嗡作响,一个负隅顽抗的妖精终于忍不住惨叫着,生生剥下自己的画皮,连带着自己原本的血肉。
看样子,大概是只猿猴。
韦从风再三默念赤尻马猴教他口诀,欲将业镜收下,然而纵使他念到喉头发甜几欲
楼主 翠蔓扶疏  发布于 2015-04-09 21:07:00 +0800 CST  

楼主:翠蔓扶疏

字数:2929

发表时间:2015-04-01 05:32:52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8-08-31 14:51:28 +0800 CST

评论数:7795条评论

帖子来源:天涯  访问原帖

 

热门帖子

随机列表

大家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