祥云待方斩应付完杜骄阳，这才走上前来，与众人打过招呼，郑重地声明自己已经当了警察，这次过来，有些事想和方大当家密谈。

杜娇阳闻言一下子炸了锅，横眉立目地叫道:不行！你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还得密谈?就在这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得了！

祥云冷静地答道: 杜姑娘，我所图为何早就与你讲了个清楚，答应你的事我亦决不食言。你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杜娇阳闻言，瞅瞅祥云，见她一脸坦然，一派正气。又瞅瞅方斩，见他亦未推脱，光明磊落。低头想了想，瞪着祥云道: 好，就依你。姓樊的，你可千万别跟我耍心眼！要不然姑奶奶绝饶不了你！

祥云闻言，冲杜骄阳打了个手势，道了声承让，便应方斩的邀请，随他去书房详谈。

待方斩祥云二人离开后，罗汉感叹道: 真是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啊。话音刚落，只听杜骄阳吼道: 死胖子，你挤兑谁哪?！随即一顿乱捶如落雨般劈头盖脸砸了下来……

第5节

祥云跟在方斩身后，一路前往他的书房。她望着他孔武有力的背影，脑海中逐渐浮现出了一个阳光开朗的少年形象，那少年的眉眼与方斩极为相似，只是春风明媚的俊脸上没有半点阴霾，全然不似方斩这般冷酷深沉。子涵哥哥，你究竟受了多少磨难，才变成了这副模样……祥云默念着，恍惚间一股同命相连之感油然而生。

待二人行至目的地，方斩请祥云落座，转身去沏茶。

祥云趁机举目打量，只见这书房格局阔达，占据了整面墙的书架上摆满了各类书籍，尤以兵书谋略类居多，书桌对面的墙上挂着岳武穆的词作《满江红.怒发冲冠》，词曰:怒发冲冠，凭阑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祥云细细观望，见这词作的笔迹苍劲有力，笔走龙蛇，满腔的悲愤不甘与壮志豪情力透纸背，不禁喝彩道: 好！

岳武穆词作《满江红.怒发冲冠》

方斩闻言，递过一盏茶，淡淡地问道: 好在哪里?

祥云由衷地赞道: 词好，字好，意境好，方大当家雄才大略，志存高远，在下佩服。她言罢，低头端详了一下手中的茶，轻轻呷了一口，知是普洱生茶中的翘楚老班章，苦涩入口即化，持久甘甜，香气高远袅袅不绝，瞬间化开后又觉两颊生津，霸道而强大阳刚。不禁又赞道: 茶也好。极品好茶！正是半杯茶叶半杯水，苦后甘甜有来回。人生如梦亦如是，千百辗转去又归。

方斩闻言一愣，铁树一般的心中突然犹如繁花盛开。他心情复杂地望向祥云，恍惚间竟觉得自己又置身于十年前那个清风微拂的春日，对着那眉目如画的小女孩认真地说道: 等你长大，嫁我可好？然而转瞬，他又强迫自己清醒过来，暗自苦笑道: 伊人已逝，此祥云非彼祥云，你怎可动摇?！

方斩收起心思，又淡淡地说道: 樊警官见笑，粗鄙之人闲来无事打发时间罢了。

祥云见方斩毫无谈性，遂正色道: 好，那我就开门见山了，这次冒昧前来，一半为公，一半徇私。为公是代表警察局招安蟠龙寨，眼下国家百废待兴，正是用人之际，方大当家胸怀大志，岂是池中之物，何不借机步入正途行一番大业？

方斩拒绝道: 此事不劳费心，弟兄们野惯了，受不了约束，一旦捅出篓子大家都麻烦，不如当这土皇帝自在快活。

祥云道: 方大当家似乎口不对心。那日我见你演练阵法，可知胸中自有广阔天地，日后必将大有作为，怎会蜗居这方寸之地?

方斩闻言，暗叹这女子眼光犀利一语中的，再拒道: 消遣时光罢了。此事我心意已决，樊警官不必多言。

祥云望向方斩，坚定地说道: 好，我尊重方大当家的选择，君子不强人所难。不过如今外忧内患，时局混乱，民不聊生，相信蟠龙寨日后必有揭竿而起的一天，期待我们有机会并肩作战。

方斩闻言，亦望向祥云，双手高举过左肩，郑重其事地行了个礼。

祥云欣慰一笑，又道:至于那一半私事则关乎老妖岭，贵寨与老妖岭毗邻而居，这么多年居然相安无事，很是令人惊奇。前些天的事方大当家的都知道吧？你们现在就如同挨着一个炸药库，难道不觉得这是个大隐患吗？

方斩固然疑心老妖岭有诡，但满腔心事岂能与外人道也，他轻描淡写地道: 兔子不吃窝边草，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不管那里到底有什么妖魔鬼怪，既然这些年与我蟠龙寨相安无事，我又何必自寻烦恼？

祥云话锋一转，诈道: 我是否可以理解为，其实蟠龙寨与老妖岭本来就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不分彼此？

方斩闻言一震，脑海里突然回忆起方有为的话，叫他一定要死守蟠龙寨，不要染指老妖岭。莫非父亲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真实的目的就是要守着这老妖岭？这里面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

方斩虽然有所怀疑，却不能如实相告，于是搪塞道: 这莫须有的帽子我蟠龙寨可戴不起，我们行事讲究直来直去，若想阻止人接近老妖岭，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便是，何必假借精怪的名义多此一举?

方斩这番言论并未打消祥云的疑心，她依然认为蟠龙寨可能与老妖岭有染，于是再次诈道: 有道理。方大当家之所以这样表态，恐怕也是对我不信任，我猜你对老妖岭的好奇心应该比我大。那夜德恒大师在林中做法施救于樊府运粮队时，承蒙你施手相救，在下不胜感激！

祥云言罢，定定地看着方斩，她其实根本不确定救命恩人的真实身份，只是在看方斩的反应而已。

方斩何其敏锐，瞬间便觉察到祥云的真实意图，暗叹这女子的冰雪聪明。但他冷峻的面容依旧是一潭死水，沉声否认道: 抱歉，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老妖岭怪林之中恐怖诡谲，我不想引火烧身，因此从未进去过。也奉劝樊警官好奇心要有度，否则小心玩火自焚。

纵观通盘谈话，祥云步步紧逼，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多方试探，方斩步步为营，油盐不进滴水不漏百般推脱。至此，祥云知道自己暂时无法说服方斩，自己此行的主要目的已然落空。同时，亦觉得方斩的整体表现冷血固执，不愧是个固步自封妄自尊大的土匪头子。她本打算如果相谈甚欢，就把自己的真实身份告知方斩，与他相认。但见方斩这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忍不住心生傲意，意兴阑珊，于是索性提也不提了。

气氛一时间无比尴尬，方斩与祥云二人竟无话可说。祥云正欲起身告辞，突然一阵炸雷响彻天地，仿佛整个世界都在颤抖，瞬间闪电霹雳不绝于耳，紧接着倾盆大雨倏然而至。

祥云起身看向窗外，只见电闪雷鸣，暴雨如注，狂风怒号，天昏地暗，饶是她素来胆大，值此情景也心生畏惧，望而却步。

方斩不由自主地望向祥云的背影，但见其芊芊弱质玉立婷婷，与身上所着硬朗的警服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竟显现出一股不协调的美。他收回目光，一股酸楚自心头缓缓弥散开来。

祥云似乎感觉到了背后的目光，心想人家既然不待见自己，何必留在这里自讨没趣。一时间平添无尽的心高气傲，于是转过身，毅然道: 方大当家，后会有期。言罢头也不回地朝门口走去。

方斩立时明白是自己的刻意冷落惹恼了祥云，若是早些时候那般晴空万里，她走便走，自己绝不阻拦。可眼下这恶劣的天气……他脱口而出道: 且慢，请留步！言罢大步流星地追将上前，拦住祥云，诚恳地劝道:待雨停再走不迟。

祥云见方斩示好，刚才那满腔意气用事的勇气便泄了，心中一热，自嘲道: 下雨天留客，天留我不留。

祥云这突如其来的调侃，女孩的调皮心性暴露无遗。方斩心中一松，遂配合地答道:下雨天，留客天，留我不？留！

二人相视一笑，方才针锋相对剑拔弩张的气氛一扫而光。

正在这时，只听砰地一声，房门被猛地撞开，落汤鸡一般狼狈不堪的杜骄阳手拎一把破损的油伞，一头闯了进来！

原来杜骄阳虽然嘴上应得轻巧，终究百爪挠心。她眼见大雨将至，想那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担心横生变故，因此不管不顾地跑了过来。不想大雨滂沱，暴风势急，不但她手中的油伞被刮散了架，就连人亦在泥水中跌了几个跟头。眼下，她闯进屋中，见方斩二人情况安好，心中才彻底放松，咧嘴傻笑起来。

方斩对杜骄阳的心思心知肚明，却是无可奈何。见她兀自站在那里傻笑，身上泥啊水的淌了一地，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连忙寻了自己的一身干净衣裳，叫她去屏风后面背人处换上。

杜骄阳接过衣裳，笑道: 就知道斩哥最疼我！言罢得意地瞄了祥云一眼，蹦蹦跳跳地跑开了。

方斩续了茶，递到祥云跟前，道: 这雨看样子一时半会停不了了，樊警官稍安勿躁。

祥云点头致谢，轻呷一口，把茶杯放到跟前的书桌上。就在她弯腰的一瞬间，目光突然定格在一个巴掌大异常精致的画框上，那画框已然看不出材质，应是经常被抚摸把玩的缘故，竟已隐约包出浆来，表面镶着一片透明的水晶片，完好地保护着里面的画像。那画像中是一名十一二岁眉清目秀的小女孩，看那面容，竟像极了自己小时候……

方斩见祥云怔怔地盯着那画框出了神，一时间竟也有些失神，心中暗念道: 祥云，你若还活着，也是这般锦瑟年华，那该有多好……

就在这当，杜骄阳已然换好衣裳走了出来，方斩高出她一头，那衣裳甚是肥大，捋胳膊挽裤腿地非常滑稽，然而杜骄阳却乐不可支，笑道: 斩哥，这身行头归我了啊，我要留作纪念！哈哈哈。

方斩无语，默默点了点头。方才还庆幸杜骄阳及时出现打破了他与祥云之间的尴尬，不知怎的，现在却有些烦躁起来。再看祥云，依然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却说慧子依依不舍地离别川岛，志得意满地再赴征途，她行至距离卧龙客栈还有四五里地的时候，正赶上这场瓢泼大雨，瞬间被浇了个透心凉，这荒郊野外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可真是吃尽了苦头。好不容易抵达了客栈，却见大门紧闭，门口挂着打烊的招牌。她也顾不得许多了，使出吃奶的力气，砰砰砰地敲起门来。

她狂敲了半天，门终于打开，小旋风探出头来。见是慧子，皱起眉头道: 你又回来干嘛？

慧子连忙摆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哭道: 旋风哥，我，我实在无处可去啊……呜呜呜，我真是走投无路了哇！离开客栈，我只有死路一条了啊！她边哭边偷眼观察，见小旋风满脸的无动于衷，于是哭天喊地地嚎啕大哭起来。

不一会，哭声把小狐仙等人招了出来。双方免不了好一番拉锯战，最后，小狐仙见火候到了，终于按照事先与白云鹤商议好的计划，勉强答应收留下慧子，并且严重警告她再不许私自行事，坏了规矩。

慧子一口答应，言辞间充满了真挚的感激之情。怀揣着把屠鸦团众人玩弄于股掌之上的兴奋，再度回到了自己的战场。

第十三章

第1节

这一场飘风急雨下得真是银河倒泻，天地晦暝，直至午后方才停歇。

双柳县那不起眼的小客栈中，彪爷正心事重重地与震八方喝着小烧，上午那日本密探再次不请自来，带来了即刻请彪爷走马上任的好消息。

彪爷闻讯喜忧参半，言辞间还想拖些时日，不想那密探皮笑肉不笑地一指外面，告诉彪爷本庄寒对他非常重视，专门派车来接，以恭贺彪爷大展宏图之喜。这一下彪爷断了后路，只得赶鸭子上架，带着震八方，惴惴不安地上了车。

小轿车一路疾行，半个时辰之后便停在了开源警察局的大院内，那密探指点完彪爷，叫他直接去樊金龙局长办公室报到，随即离开。

彪爷琢磨了一下，吩咐震八方守在外面，自己寻到局长办公室敲门而入。一进门，正见金龙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面，饶有兴趣地注视着自己，彪爷一望之下，突如五雷轰顶，噗通一声跪坐在地，暗念道: 我命休矣！

一天没上来，终于重回组织了……

金龙见彪爷寒毛卓竖，捻神捻鬼之态，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心想这徐大彪好歹也做过将军寨的大柜，如今又巴结上日本人抢了这门差事，理应是个难缠的角色，怎么竟是这么个窝囊废模样? 他一头雾水地凑上前去，低头问道: 徐队长，你没事吧？

顷刻之间，彪爷已经汗流浃背。他本以为金龙一见到他，立时就会拔枪相向，打死也没想到人家竟然对自己好言相慰。这是什么情况？！他抹了把额头的冷汗，心里快速地盘算道: 这小子既然没有出手，说明事情还有转机。待老子缓过这口气，谁死谁活可就说不定了！他想到这里，讪笑着爬起来，胡乱遮掩道: 樊局长见笑了啊！我这膝盖骨是多年的老毛病啦，一到这阴天下雨的时候就给我眼罩带，真是失礼，失礼啊！

金龙虽然心里疑惑，见彪爷不愿多说，便不再问。他前些时候回蟠龙寨，听罗汉聊起过他随方斩对付这彪爷之事，知其是个令人生厌的汉奸，因此本就不待见，今日一见，又观其举止怪异，言辞闪烁，心中更是不喜，于是例行公事地敷衍一番，便招呼老豹带他去繁山镇述职。

彪爷如惊弓之鸟战战兢兢，见了老豹，笃定金龙不会当着第三人的面对付自己，这才放心下来，忙不迭地与金龙告别，带了震八方，随老豹一起奔赴繁山镇。

在路上，彪爷和老豹称兄道弟，打得火热，然后有意无意地打探起金龙的情况，这才得知他于十年前失忆，刚刚从蟠龙寨绺子里拔了香头，回樊家认祖归宗后才当上了警察局长。彪爷听到这里，方才恍然大悟，难怪这小子不弄自己，敢情他全都忘了！自己福大命大，真是虚惊一场啊。

到了繁山镇保安大队，老豹把双方相互介绍一番，便告辞回去。

彪爷带着震八方与手下众人打过招呼，重金宴请大家，把自己将军寨大柜的威武经历添油加醋地好生吹嘘，见震慑住了众人，便重点宣传起自己说一不二，赏罚分明的心性来，叫大家跟着自己好好干，一定有酒喝有肉吃，中心思想就是一句话:顺我者昌，逆我者亡。这一番豪横的土匪做派把众人唬得暗自咋舌，纷纷心生畏惧，于是俱都点头称是。

酒足饭饱之后，彪爷带着震八方与两个捧臭脚的队员一起去卧龙客栈执行公务。他这番荣归故里，心中自是感慨万千。

却说白云鹤等人见慧子去而复返上了钩，知道缓兵之计已然奏效，于是趁这雨过天晴，便门户大开，又重新开张营业。

小狐仙正在柜台前拾掇，忽见直巴愣登闯进来四条大汉，以为来者不善，正直起身子准备唤白云鹤与小旋风出来撑腰，却忽然觉得为首那人煞是眼熟，她定睛一看，不禁惊喜交加，兴高采烈地迎上去唤道: 彪哥！我这不是做梦吧？你这些年跑哪儿去啦？！

彪爷乐呵呵地，也不答话，一双鹰目半睁半闭地端详着小狐仙，心想，这狐媚子生的真是越发招人稀罕了！也不知道嫁人了没有？

小狐仙见彪爷这副德行，知道他是犯了男人的通病，嫣然一笑，目光上上下下肆无忌惮地打量着彪爷。

这下彪爷吃不住劲了，揣起想入非非的龌龊心思，笑道: 真是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小柔，不是彪哥冒失，你这出落地也太带劲儿了吧？！

小狐仙闻言，噗嗤一笑，热情地把彪爷一行请到上座，梅婶遂颇有眼色地端茶倒水忙活起来。

小狐仙陪着坐下，得知彪爷是新上任的保安队长，起初颇为欣慰，感觉像吃了定心丸，可随着话题的深入，却逐渐察觉到彪爷的不靠谱来。常言道，士隔三日当刮目相看，这彪爷失踪之时，小狐仙不过十四五岁，尚不谙世事，印象中的彪爷还是那副憨厚爽朗的模样。但如今，一切都变了味……

这彪爷小人得志，把这些年的经历胡编乱造好一通吹嘘，对于自己投靠日本人一节，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拍着胸脯向小狐仙保证，自己的靠山硬的很，卧龙客栈这一亩三分地，今后就由他罩着了。

小狐仙越听越烦，越听越恨，得知彪爷竟与日本人狼狈为奸后，恨不得当场暴起击毙这狗贼。她忍了又忍，方才压制住心头怒火，不动声色地与之周旋，心中早已将其宣判死刑。

白云鹤等人此时业已聚到了大堂，冷眼旁观，无不觉彪爷其人面目可憎，令人作呕。小旋风本想冲过去将他赶走，却被白云鹤拦下。原来白云鹤忆及小狐仙叙说金龙失忆之事时，提及过这个徐大彪有可能知道内情，因此决定先不轻举妄动。

小狐仙自然也惦记着这件事，强压着呕意把彪爷一顿夸赞后，把话题自然而然地引到了此处，询问彪爷当年为何不辞而别。

彪爷闻言，故作深沉地四下张望，他还惦记着日后在小狐仙这俏娇娃身上讨点便宜，因此这道坎得迈过去，心中早就编造好了说辞。只是这大堂之中人多眼杂，并不是说这机密之事的地方。

小狐仙何其敏锐，当即把彪爷请到一个僻静的包详谈谈，并嘱咐小旋风好生款待震八方那三位官爷。小旋风知道这是吩咐自己监视之意，痛快地应了一声便凑过去坐下，与那三人嗑着花生瓜子扯起淡来。

白云鹤知道小狐仙是在替华家探听消息，心中很是欣慰，于是淡定地找个角落坐下，耐心等待消息。

慧子闻听彪爷的来历，知其算是半个自己人，日后免不了要携手合作，因此各外关注。只可惜她被安排照顾瘫坐在椅子上的小金宝，那家伙一直在咿咿呀呀地闹腾，因此尽管她竖起了耳朵，也根本听不清包间里的任何动静。

待二人落座后，彪爷告诉小狐仙，原来那日，他俩戏弄完樊金龙之后被老胡子叫去，待他先小狐仙一步回去，却发现樊金龙无影无踪，显然是被人救走。他怕卧龙客栈是杀人越货的黑店之事暴露，当下持了把剔骨尖刀追了出去，一直追到蟠龙峰下才追到人，于是便与那救走樊金龙之人展开了殊死搏斗，待他终于杀人灭口，却惶然发现，樊金龙居然杳无踪迹，任凭他怎么搜寻也找不到了。他心中忐忑，怕惹上官司，因此索性把心一横连夜出逃。

小狐仙闻言，心中一惊，追问道: 被你所杀那人长什么样？可是高高大大，仪表堂堂一身正气?

彪爷闻言，亦是心中一动，他没有理会小狐仙的问题，反而急问道: 那人是谁？

小狐仙本来心疑命丧彪爷之手的会不会是华国梁，但她冷静下来，转念一想，彪爷本是个屠户，无非仗着心狠手辣，外加有把子力气，那华局长本领高强，身上又配了枪，断不会受制于他。于是坦然说道: 我说的这人，乃是当时开源警察局的局长华国梁，他也在那夜遇害，至今仍是一宗悬案。

彪爷茫然地点点头，眼前不由得闪现出那血淋淋惨绝人寰的一幕，他大张着嘴，啊了一声，楞楞地发起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