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此一生》(傻姑娘修改版)

右手边墙面上贴着一张巨幅山水画,层云袅绕,新日初升,一派活色的气象。我隐约看到画幅上亮光一闪,启明星?再定睛看去,却再也不见。难道是我花了眼?
盯着画卷,我百思不得其解,郁郁地回转过身来,眼前一道光芒闪过,我下意识地闭上了眼。待到我睁开眼睛,却是书架侧那柄长剑上的宝石反射的光。

我满心欢喜地迈步过去,细细打量,好漂亮的一把古剑啊!剑身刻工很细,龙鳞龙须亦是分明,红闪闪的大宝石真是让人眼馋。我下意识地伸出手去,还未摸到剑上红宝石,“你在干什么!”他突然出现,厉声喝道。
我吓了一跳,浑身哆嗦了一下,待回过身来赶紧解释,“只是——看看。”

“这个屋子的东西,你别乱动!去,去那个房间呆着!一晚上不准出来!明早赶紧离开!”
原来他是要好心收留我一晚的,可是却被他这一吼,我突觉的怪怪的,有点收留阿猫阿狗的感觉……
“那个,你这里缺保姆吗?”我把自己刚才的想法说了出来,以前李素梅跟我说,北京做保姆赚钱特别多,这里环境这么好,屋子有这么大,若是能够也做保姆,既能赚钱,不也省去的住宿的费用?简直是一举两得,这是我精明的小算盘,只是说出来的时机似乎不对。

“我告诉你,我这里什么都不缺,更不缺保姆!给你一份工作是看你可怜,你要是想得寸进尺……哼……我也不会让你得逞的。”他虽是淡淡的语气,可是那种傲慢真是气人,却让人又无可奈何。
唉,肯定是又被他怀疑图谋不轨了。
我其实早该知道这个结果的,但是还是嘴巴欠抽而已。哎呀,哎呀……
楼主 艾紫儿  发布于 2015-11-26 21:43:04 +0800 CST  
十三、 曾亮之痛
楼主 艾紫儿  发布于 2015-11-26 22:38:53 +0800 CST  
进了他指的那间房,打灯,关门。眼前一片宽敞澄明,统一的复古装修风格,松软的楠木大床,梦幻般的帘帐,古风古韵的化妆镜,气派大方的衣柜,内侧还有一个大大的卫生间。后来我知道,他的这套房子原本是两套,是一套三居和一套两居,在中央打通了隔墙,连成了一体。我现在所居的这间正是两居室里主卧,条件很是不错。
飘窗很大,不到半米高,坐在上面尚有余地。更带劲的是,身处18层,北京的夜景一览无余,让人心情非常之畅快。
最让我高兴的是,终于摆脱了他的视线。有他在,不是揶揄我,就是挖苦我,要么就是对我凶。他说什么来着,让我今晚上别出去?

在这样好的屋子里,只嫌一夜太短,关上一辈子,我还愿意呢。
我弃了拖鞋,在软软的大床上滚来滚去,被褥很干净,有股暖暖的阳光的味道。我觉得自己又开始做梦了,最近的梦境太多,有些顾及不暇,而且好梦是接连不断呃。

只是,每当做好梦的时候,我总是害怕时间的溜走,害怕好梦不长,害怕十二点钟的到来,灰姑娘的水晶鞋终究会遗失。害怕自己一脚踩空,又摔回到了最狼狈的模样。
躺在着软软的床上,一时间思绪万千。不知为什么,我还是相信公平正义总是有的,公平自在人心,只要相信,就会有。曾经那般艰难,现在的我苦尽甘来,不也有机会美美地享受一回了吗?

既然能享受,也就好好享受,活在当下,才是正理。我眯着眼睛,嘴角里溢出了笑,连梦都渐渐地美妙起来。
楼主 艾紫儿  发布于 2015-11-26 22:41:46 +0800 CST  
今晚上算是收获不少,参加了这么华丽的宴会,还挣到这么多钱,来到这么好的地方。当然除去宴会上吻有点恶趣味……噗噗,那个张培年还说我恶心,他才恶心,恶心死了!

如此美好的一个夜晚,理应不该去想任何不美好的事情……好好享受这一切,好好享受……好好享受啊……
“叮叮咚咚叮——”我睡得迷迷糊糊,忽听得枕边手机铃声响起,微睁开眼,眼前漆黑一片。到底是哪个讨厌鬼在扰我清梦?
“喂?”我懒懒地问。

听筒那边是长久地沉默,我等了好一会儿,有些不耐烦地说,“不说挂了。”
那边依旧是沉默,我勉强睁眼看了一眼手机,是亮子哥,时间已是凌晨。自从来北京,都是我打给他的,一般都是周末晚上八九点钟,平时只是发发短信联系。
今天是周六,莫非我没有打给他,他生气了?
“亮子哥?”我轻声唤他。
随着这一声的喊出,听筒里传来嘤嘤地一阵低泣声,一种压抑而委屈的哭声,一种难受却无法排解的难言之痛声。
“亮子哥,你怎么了?”我的声音瞬间有些嘶哑,哽咽着难说出话来。“说话啊,别让我着急啊。”

“元元,我——”他的声音低沉而充满了绝望的气息,“我是不是不该活着?”
“亮子哥,你说什么呢!”我的心如同被什么重击了一下,忽觉得呼吸钝痛,我不明白,那么阳光乐观的他为什么会变的如此消极呢。
我趿拉着拖鞋,走到飘窗边坐下,外面夜景正好,我却再无心情去看,或者说我什么都看不到了,一切都消散不见,只剩下了无尽的思绪。
楼主 艾紫儿  发布于 2015-11-26 23:19:21 +0800 CST  
“前两天我去医院检查……”说到这里,亮子几乎是泣不成声,“当年给我做手术的医生助手,他偷偷跟我说,当年那场手术不是意外,而是一场医疗事故……”
当年那场手术,情况十分危急,曾亮几乎是死里逃生。我也知道,也是那次手术后,亮子哥的左腿就瘸了。
听筒那边的亮子哥已经哭成一片,我的眼泪也哗哗地流了下来。还当年那位医生说,这场手术,亮子哥能醒过来可真是奇迹。

我们当时是那么的欢欣雀跃,盛赞医生们的妙手回春。我还力主给那位主刀医生送了锦旗表示感激,他救活了我的爱人,我的心里对他充满拳拳的敬意。
可是为什么,突然之间,是非黑白,全部就颠倒了呢?想来那些病例,手术顺利的记录都是假的……如今追责,当真是无凭无据了……
为什么真相总是那么残忍!为什么美好总是被现实打翻!

这几年来,亮子哥从一个青春朝气的大学生,变为终日四处求医,行动不便的患者。从那高高地位置上落下来,所有的苦痛只有自己扛。他还说,等到病好了,他还要继续上大学,将来还要考研究生,读博士。他是为自己筹划了多么美好的一个未来,可是这个未来似乎永远都来不了了。
“亮子哥——”我实在是想不出词来安慰他,教他去压制住内心的痛苦,接受忍受这个憋屈的事实。“不论你变成什么样,我都会一直陪着你的。”我说。
听筒那边又是一阵长久地沉默,最后只剩了嘟嘟的忙音,我回拨过去,却是关机。

我抬起头,抹去眼角的泪水。抱着膝呆呆地望着窗外的华光璀璨,再也了无睡意。
看着天明,启明星渐渐地亮起来。想起那夜和亮子哥快乐聊天的情景,那般幸福与美丽,即使我遭遇了那么倒霉痛苦的事情,可是一和他聊聊天,一切都瞬间地好起来。他是那么有魔力那么好的人。可是这个世道,好人怎么会没有好报呢。

亮子哥,启明星又出来了,你还是看不到吗?
楼主 艾紫儿  发布于 2015-11-26 23:21:26 +0800 CST  
。。。
楼主 艾紫儿  发布于 2015-11-27 09:54:09 +0800 CST  
十四、爱的颂歌
楼主 艾紫儿  发布于 2015-11-27 22:45:52 +0800 CST  
早早地,我坐在沙发上等候。六点钟,他的房门开了,见我端端正正地坐在那里,吃了一惊,“你在干什么?”
“张董,我家人生病了,得先回山东一趟。”我面无表情地说。
他睁着惺忪的眼睛,摆摆手,很无谓的态度,“那就回吧。”
“可是你答应的我的工作——”我小心地看着他,“是准的吧?”

他一身休闲的浅灰色运动衣,看起来像是去做晨练,走到一侧的茶几倒了一杯水,悠悠然坐下来。“你怕我诓你不成?”
“嗯。”我点点头,“我怕自己一回来,然后你会不记得我了。”
他喝了一口水,放下茶杯。挑眉看我,“那你想怎样?”

“我想能不能签个合同,我才能安心。”我说。
他皱皱眉,“这个都是人事处办的,我这里没有。”
我想了想,“要不然你给我写个承诺书也行。”
他思忖了一会儿,看看我,痛快地说,“行。”
找来纸笔,他问,“怎么写?”

“首先是雇佣合同书,万华酒店雇佣元元为保洁员,月工资3000,管吃不管住。雇佣期限,”我想了一下,“半年吧。最后您在签上字,按个手印。”
他很是顺从地写了这些话,只是到了按手印的环节,他说没有印泥。
“有红墨水之类的吗?”我问他,以前我也签过合同都是按手印的,有了独一无二手印才能不是造假啊。
他耸耸肩,一笑,“黑墨倒是不少,唯独没有红色的。”
楼主 艾紫儿  发布于 2015-11-27 22:46:52 +0800 CST  
“那也凑合按个吧。”我说,“在这里对吗?”我指指书架上橱窗里的金闪闪的墨盒。
他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一脸平静的我,思量了一会儿,“去那个房间把砚台拿来吧。”
我有些疑惑地看看他,又看看他指的房间,踌躇着迈步走了过去。推门而进,屋子一派文墨气象,面积很大,一个画着寒梅的屏风隔成内外两间。
内侧有个大大的办公桌上放着一台苹果笔记本电脑,一侧是一排书架,一侧安置了一个小桌,上置一台台式机。旁边矮几上,一盆不知名的花儿,红艳艳的正在怒放。外间,对着也是一个大大的乌木书案桌笔墨纸砚,铺展着雪白的宣纸,似乎时刻恭候着主人的到来。

我来到书桌前,端起那个黄褐色的玉质砚台,手心一片冰凉。张雨帆给我缠的绷带简直太碍事了,夜里的时候就卸去一大半,只留了一块护住大鱼际这一块比较严重的区域。如今拿上这砚台,滑滑凉凉,就像是服了一剂极好的膏药,很是熨帖舒服。
我把砚台小心端好,递到他的眼前。他就着砚台边溅起墨汁的区域,沾了一点,在那页纸上按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食指印。

他用纸巾擦擦手指,把那页合同递到我的眼前,“这样OK?”
看着这页保证书,我悬着的一颗心,算是落到了地上,回乡也没有后顾之忧了。
我接过那页纸,冲他摆摆手,很是淡然地说,“再见。”然后自顾自地往门边走去。
“等等!”忽听得背后他喊了一句。
我回转过身来,疑惑地看着他。
“我的绷带呢?”他紧盯着我的手,神色难明地问。
楼主 艾紫儿  发布于 2015-11-27 22:54:27 +0800 CST  
我心中一紧,开始心虚起来,“那个,那个——”
“不好使就扔了?”他扫了我一眼,眉头一勾,“进口的,贵着呢。”
“没有,没有扔。”我连忙从兜里掏出那叠的整整齐齐的绷带,“这个,要不还你?”
他看着我手上的白色纱布,脸倏地红了,没有答话,闪身进了他自己的卧室。

我讪讪地思量了好一会儿,不知是放下,还是拿走。他昨天给我包的很厚,外面这些层纱布实在是浪费。心想着以后还能再用到,就放到自己口袋里了,没想到……唉
他这么个有钱人,连这个都舍不得给我吗?都说越有钱越鸡毛,真是小气到家。进口的,贵着呢?能有多贵……纠结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搁下了。

行李被小偷偷了,回家倒也没了什么负担。在去公交车站的路上看见一家店有卖北京烤鸭的,四十块一只,一咬牙买了两只,就坐公交去北京站买票,登上了回家的火车。这列车从北京站11点多发车,到济南得有四个钟头,到了火车站,我还得坐上汽车在花上一个多小时才能真正地到家。
来北京,一晃都近两个月了。看着窗外电线杆子,护栏上的图案层层地后退,我有种恍然做了一个梦的感觉。拿出那页保证书,我看到‘张雨帆’三个字,才能确定,我这里真正地活过。

到了大约是五点多钟,我从县城汽车站转了个三轮车,终于到了村头了。
放眼望去,村庄外一片葱绿。麦子早就割了,玉米长的正旺。有些种的早的,都结了小玉米棒,再过一段时间,就能收了。
我拎着两只塑料袋,一步步地迈过去。熟悉的街道,村落,树木。远远地赞美诗的歌声缓缓传来,我心里一暖,加快了脚步。原来今天是礼拜天啊!

大红铁角门敞开着,上面瓷砖上写着‘爱人如己’,两侧是一副对联,是爷爷书写的。角门过道里,满当当都是车子,三轮车,电动车,自行车。
我绕过这些车子,往北屋走去。一只小黑狗蹿了出来,欢快地冲我摇着尾巴,我慢慢蹲下身来,看了看它,“小黑,你好。我回来啦!”见它往我身上蹭过来,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两步,跟它隔开一定的距离,“小黑,我很爱你的,我也知道你很爱我。但是适可而止哦……”
楼主 艾紫儿  发布于 2015-11-28 21:48:08 +0800 CST  
奶奶在堂屋门口一眼看到了我,拉开了绿色纱窗门,“元元回来了吗!”
我赶紧走过去,点点头,“嗯,回来了。”
教会不算大,是县城允许的,还颁发了资质证书,牧师也是教堂轮班制,我瞅了一眼,今天来讲道的是那位刘牧师,在教堂里,是最好的牧师了。

正屋前面是一个长长的回廊,用玻璃窗封死后,隔成了一道狭长的小屋。再往里才是正屋外间,奶奶作为教会的守会人,一般都坐在回廊里,支应着屋里有喝水的,上厕所的。来我们家的做礼拜的一般都是上了年纪的老太太,她们大多行动不便,以前在家的时候,我有时还要搀扶着她们去上厕所。

“我现今把最妙的道指示你们——”刘牧师正领着大家诵读。
“爱是恒久忍耐,又有恩慈;爱是不嫉妒,爱是不自夸,不张狂,不作害羞的事,不求自己的益处,不轻易发怒,不计算人的恶,不喜欢不义,只喜欢真理……”
老太太跟念着,虽然声音已然不能清越,但是那种历经沧桑后的郑重与虔诚,倒有一种万众一心、气吞山河的气势。

这是《圣经新约哥林多前书》第13章——爱的颂歌。自小耳熟能详,也是最喜欢的一节,不由得也跟着默念,“凡事包容,凡事相信,凡事盼望,凡事忍耐;爱是永不止息。”
我穿过回廊,走进里屋,十来岁的胖胖小表弟在那磕着瓜子看电视。见我回来,一脸的喜色。“姐,你咋回来了?”
“怎么不欢迎我啊?”

“欢迎欢迎,热烈欢迎。”
“臭小子!”我拍了下他圆溜溜的脑袋,扔下那两只烤鸭,一屁股躺在床上。说是床,其实是炕,砖头垒的,躺在上面又踏实又舒服,是一种放下一切的轻松,无所顾忌的轻松,是内心真正的轻松。
我这个小表弟今天12岁,是姑父姑母老来得子,自然是他们的心头肉。震震自小吃货一枚,长的也是白白净净,虎头虎脑,十分可爱。大家都很喜欢他,我跟元心总爱逗他,常常闹做一团。他跟我们,也从来都是毫无芥蒂,没大没小的。

问了问他学习情况,聊了会儿天。这个小家伙,满脑子都是我带回来的烤鸭,眼见着就不停地流口水。我不禁打趣他,“真是个小馋猫!”
楼主 艾紫儿  发布于 2015-11-28 22:20:45 +0800 CST  
十五、心苦
楼主 艾紫儿  发布于 2015-11-28 22:21:56 +0800 CST  
下午去了曾亮家一趟,回来就蔫了。扑倒在床上,然后昏睡不醒。其实这些年来,我也算经过大风大浪的人,跟曾亮在一块,什么苦没吃过,什么罪没受过?这心理承受打击的能力也是一流,可是下午在曾亮家所见所感,依旧让我身心俱疲,不堪承受。
昏昏沉沉地刚入梦乡,“元元啊,快点起来!”有一个女声出现。
“妈,我不吃了,好困的。你们吃吧!”我眯着眼睛,冲着声音来源小声说,正打算继续睡去,“你亮子婶叫你过去吃饭,你不去我给回了哈?”

什么?我一个激灵坐起来,由于坐起来的速度极快,有些头晕,“妈,你说的什么?”
“你亮子婶打电话过来让你过去吃饭,说是给你接风。”妈妈问,“你去不去?”
去亮子哥家里吃饭?想起下午闹的那个大疙瘩,实在是让我胆寒——“妈,我去。”
“他家一叫,你就着急了!也不知他家有啥好的!曾亮这孩子好几年都这样病怏怏的,跟着他以后能有好处?”妈妈见我脸色开始发黑,很快地转移了话题,“烤鸭我拆了,给你留着些回来吃。”
“不用了,你们吃了就是了。”我从床上爬起来,坐在床边找鞋穿,“骨头留着给小黑啊!”

“你爸和你弟还没吃呢,你就惦记着小黑!”
“对了,我爸呢?元心呢?”我才想起,回家大半天,咋没见着这两人?
“心心这坏小子翘课到城里玩去了,你爸去找他去了!”
元心这小子……看他回来,姐怎么收拾他!
走在去曾亮家的路上,我的心微微地有些忐忑。对于再次相见,我无法预估是怎样的一副场景?果亮子哥还是和下午那般情绪激动,很排斥见到我,我该怎么办?

亮子哥住在邻村,但是他住在村边,离得也比较近。不到一刻钟,我就走到他家门口。
农村最常见的红瓦房四合院,南北西东都是房间,院子红砖铺地,中央一块两米见方的大青石,平时婶子洗衣服常把水盆放在上面,晚上的时候一家人还可以围着青石乘凉。北面一棵很高的脆枣树,结了不少青枣,一串串的,很是喜人。亮子哥的弟弟曾善说院中一棵树不吉利,去年在枣树旁边又栽了一棵葡萄树,还搭了一个小小的葡萄架子,结了大颗大颗的绿葡萄,看起来就让人眼馋不已。
远远地,亮子婶站在那扇红漆掉了一半的木质角门前,遥遥地冲我招着手,一脸的喜色与高兴。“元元!你可来了!”

我走上前去,微微地有点局促,“亮子婶,又来给你们添麻烦了。”其实小的时候,亮子婶对我没什么好感,待到渐渐大起来,她有意无意地节制我们一些女孩子和亮子哥的交往,怕耽误他功课。有时我们去请教亮子哥个问题,她还嫌烦,怕浪费亮子哥时间。所以,一直以来,我还挺怕她的,每每见了她都会不自觉地紧张。
楼主 艾紫儿  发布于 2015-11-28 22:49:35 +0800 CST  
亮子哥上大学后,我们见亮子哥的机会更少了,有时姗姗拉着我去找亮子哥,让他给我们讲讲大学里的生活,亮子婶见了我们还老翻白眼。要是我们和亮子哥一起出去玩,她就以各种奇形怪状的理由把亮子哥叫回去,搞得我和姗姗很是别扭和尴尬,后来就极少去找亮子哥了。听说姗姗有几次找亮子哥借书,还被亮子婶轰出来过,气的姗姗不行。只是亮子哥生了病后,亮子婶反倒对我们友好了许多。

“说的什么话,添的什么麻烦!欢迎还来不及哩!”亮子婶笑呵呵地拉着我的胳膊就往里迎,一进那扇门,我莫名地紧张起来。
只见北屋的双扇门敞开着,屋内灯火通明。屋子正中央摆放着一个八仙桌,桌上五个炒菜,还有一份烤鸭,两个汤。曾叔坐在北面,曾亮坐在东面,端端正正的,一见我来,齐齐站了起来。

亮子哥穿戴整齐,头发也理顺剪短了些,看起来温文尔雅,玉树临风。跟下午头发蓬乱,精神萎靡的他完全是两个人。
曾叔一见我,满是沧桑的国字脸上挤满了笑容,“元元,快进来坐,就等你来了!”
看到这一切,我微微地错愕,这些完全是超出了我的想象。我偷眼瞄向亮子哥,他避开了视线,轻轻道,“元元,好久不见。”
他的声音平和而柔软,仿若下午的一切不过只是我做的一个噩梦。梦醒了,一切都美好了起来。

亮子婶见我有些愣神,笑着说,“哎呀,两个人好不容易见次面还闹别扭,下午我说亮子了!元元好不容易从北京回来,别闹脾气!元元,你也别放在心上哈!”
亮子婶这通解释闹的我和亮子哥都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我更是觉得一阵脸烧。
“快别说了,快让元元进来吃饭吧!菜都快凉了!”曾叔冲我招着手,我走过去,坐在西面,也就是亮子哥的对面。这么一家人,就缺了曾善。

曾善去年考了名牌大学,本来也是考虑家里的实际情况有些不想去上的,可是亮子哥极力反对!他坚持不能因为自己,误了弟弟的前程。在他拒绝服药三天后,大家不得不妥协了。曾善上了大学,因为哥哥的原因,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医学专业。他上学后申请了助学贷款,并且平时勤工俭学,用钱节省,几乎没有给家里造成负担。想起曾善,这孩子也真是争气的娃啊。
楼主 艾紫儿  发布于 2015-11-29 22:29:11 +0800 CST  
“快吃,这清炒土豆丝可是亮子做的,尝尝怎样?”亮子婶夹了一筷子菜放到我面前的骨碟里,“还有这是你下午带过来的烤鸭。”亮子婶忙不停地给我夹菜,小小的骨碟,堆成了一个小山,看起来那么喜气迎人。
我有些受宠若惊,拿起筷子,犹豫地不知从哪下筷。
“元元!你手怎么了?”亮子哥突然问。
回到家到现在,他是第一个注意到我的手受伤的人,我登时有些感动。“没什么,就是不小心摔到的。”我说。

他蹙着眉头看着我的手,“跟我来一下。”说完站起身拉着我就往里屋走。
“亮子,干什么?这还吃着饭呢。”曾叔问,其实这也是我心里的疑问。
“咱家的那卷绷带还有吧?”亮子哥问。
曾叔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有有有,还有一大卷呢。就在立柜第三个抽屉里!嗯嗯,元元手上缠的绷带确实该换换了。”
我低头看看手上的绷带,忽然间就想到那个给自己缠绷带的人,他的仔细,他的计较,小心眼……一路风尘仆仆,它也变得脏兮兮的,有些泛黄,都快看不出原来的颜色了。
“我给她换了,很快就回来吃。”亮子哥说着拉着我的手腕就走,我紧随着他一拐一拐的脚步,就往里屋走去。
楼主 艾紫儿  发布于 2015-11-29 22:37:01 +0800 CST  
十六、小美好
楼主 艾紫儿  发布于 2015-11-29 22:47:25 +0800 CST  
到了里屋,他指指屋内的圈椅示意让我坐下,然后到立柜边找出绷带,又拿了一些紫药水出来。将它们先搁置在一侧的矮几上,随后搬了个马扎坐在一边,开始帮我解手上缠绕的纱布。
一层又一层,待到手上的纱布卸去,我的手心殷红一片慢慢显露了出来,大鱼际搓伤的部分已经结伽,微微地有些发痒。
他眉峰一紧,微不可闻地叹息了一声,拿起棉棒蘸着紫药水,轻轻地给我涂上。“疼吗?”他问。

“疼。”我苦着脸说。
他的动作更加轻柔了,轻柔地很像是个耐心细致的女孩子。我又想到了张雨帆,想到那夜也是如此般的情形,想到那个似乎毫不顾忌我的疼痛,却额角冒汗的冷峻男子。
那时的我,很紧张很慌乱,而现在的我却是很坦然很轻松。在亮子哥面前,我完全无需去伪装与故作镇定的,甚至可以肆意地任性地撒娇耍性子,无所顾忌地说出自己心里最真实的感受的。
他小心地帮我缠好绷带,当然没有和张雨帆那样缠了一个大包,而是一切恰到好处,还系了一个蝴蝶结,小巧精致。

“腿上也有。”我嘟着嘴说。下午我来看他,他倒好,捂着被子又哭又叫,死活不肯见我。我担心长时间他会缺氧,执意去拉扯他的被子,却被他粗鲁推了一下子,膝盖磕到立柜角上。本来膝上就有伤,当时真是有钻心之痛。
他以前是那么温柔体贴的一个人,以前连玩游戏我总是输,到惩罚敲脑崩子的时候,他都是轻到虚无,又何曾对我今天这般野蛮过?我明白他知道自己的病是一场医疗事故后的痛心,也明白他并非故意那般对我,自然也不会迁怒于他。

亮子哥轻笑了一下,整个人明亮了许多,他弯腰帮我把七分裤的裤腿挽到膝上,绷带上一些血丝已经透到外层,这可是下午他推了我一把撞到大橱上弄的。祸是他闯的,当然有他来买单。
“你怎么摔成这样?”亮子哥皱着眉头,语气里尽是疼惜。
楼主 艾紫儿  发布于 2015-11-29 22:50:08 +0800 CST  
“哼!你不知道啊,我在路上溜达着,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一脚踏空就栽进了超级一个大坑里,幸好有警察叔叔路过,我才幸免于难啊!”我很是夸张地说。
“怎么可能,北京的路面怎么有坑?”亮子哥撇撇嘴,明显没有被我骗到的神情,低头继续帮我处理膝盖上的伤口。

“哎?亮子哥,你不信啊?北京那地儿,处处是坑!就算没坑,有人也会钻到地底下给你挖一个,你就算长十个眼说不定也能栽坑里去呢!”我开始胡编乱造了,说的那个眉飞色舞。
亮子哥只是浅浅地笑着,把换下来的绷带收到一起,随口问道,“这绷带谁给你缠的呀?”
呃……灵光一闪,“警察叔叔。”
“哦,难怪。”他点点头,随后补充了句,“缠的真烂!”
汗……
缠完绷带,我原本有些紧绷的心情渐渐地消解,开始轻松自在起来。
菜清淡可口,馒头松软喷香,有了我这个乐于讲趣味说笑话的,一顿饭吃起来倒别有滋味。北京烤鸭虽然不是新鲜烤制的,吃起来味道还不错。
晚风习习,暖意融融。亮子哥执意送我,我虽是口上拒绝,但是心里还是无比的高兴。大口地呼吸着家乡甜甜的气息,整个人倍感精神。

亮子哥腿脚不便,走的很慢。我握着他的手,就这样一步一步地往前走着,平和而安宁。
“元元,北京好吗?”他突然问我。
我想了一下,“高楼大厦,车水马龙,还有那么多电视上才看得到的美丽画面,很好啊。”
“既然那么好,你怎么又会摔倒?”他痴痴而问,“怎么会摔得这样痛?”
我一下子就怔住了。

良久。他缓缓地说,“好生护着自己,莫要跟我似的,成了小瘸子了。”
不知为何,眼睛有点泛酸,故作轻松道,“亮子哥,我真的很好。”
“很好?跟我在一起,你会很好?”他苦笑,“这些年我受过的罪不言而喻,你受的罪并不比我少上一分。元元,我亏欠你太多。”

“亮子哥,你没有亏欠我什么,和你在一块,我还是很开心的。”我安慰着他。
亮子哥沉默了很久,紧紧地握着我的手,握到手痛,麻到无知无觉。“元元,到了现在的地步,那个庸医那样残忍的对待我,我都可以忍下不计了,不去在乎。现在我唯一在乎的就是你,你现在就是我活下去的希望。”
楼主 艾紫儿  发布于 2015-11-29 22:53:24 +0800 CST  
一行清泪顺着我的脸颊滚落下来,“亮子哥,不要这么说,你该好好地活着,你活着的希望不该只有我,还有曾叔曾婶,还有曾善,他们都是你活着的希望啊。”
“不!不是的。”他的情绪开始有些激动,停住了脚步,认认真真地看着我,“元元,我知道我心里最最在意的人是你!真的。”

“亮子哥!”我不知是欣喜还是感动,有些哽咽了,不知道该说什么,该怎么做。只是看着曾亮的眼睛在黑黑夜里,是那样的闪亮,很像是那天上璀璨星。
他长臂一伸,我陷入了一个并不宽厚却非常温暖的怀抱里,“我现在一无是处了,只怕你会离开我。”他的声音有些发涩。
我摇着头,“怎么会呢?”

“元元,你不知道我有多怕你会讨厌现在的我,怕你嫌我烦,怕你会不喜欢搭理我,怕你一去北京就不愿意回来了,更怕你会遇上更好的……”
“亮子哥,不要这么讲,在我心里面,你就是最好的!”我说,“认识我这么久了,还不知道我是怎样的人吗?即使有一天,天下人都负了我,我也不会负天下人的。亮子哥,你对我是该放心的。”
从小到大,吃过的亏不少,占得便宜却几乎没有,我素来就这样,倒是个被人欺负惯了的。不过,现在长大了,我会努力保护自己,也保护好自己爱的人。因为,爱会让人勇敢。

“元元,你说的是真的吗?”他问。
“当然了。”我转转眼珠,“只是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才行。”
“是什么?”
“以后再也不要为了刻意逢迎我,怕我离开,再故作坚强了。”我说。
亮子哥没有答话,只是把我抱得更紧了。故乡的夜比起北京的凉薄,多了更多的人情味,我喜欢故乡,热爱这里的一切,更爱这里真性情的人。
楼主 艾紫儿  发布于 2015-11-29 23:01:48 +0800 CST  
。。。。。。
楼主 艾紫儿  发布于 2015-11-30 14:06:18 +0800 CST  

楼主:艾紫儿

字数:61345

发表时间:2015-10-25 21:01: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6-02-22 16:54:39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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