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情拔剑观沧海,暖意荏苒醉新台——历史权谋军略小说《适莽苍》

然而此时的宁亲王,却似乎全然并无此意,只是一杯杯与我饮酒,或许真是对酒当歌歌不成,人生几何冬又夏吧。
“付延年,”宁亲王道“你可知道父主当年立国的故事?”
“略略知晓,”我回答道,看着宁亲王示意我说下去,我便继续道“主上乃当年水泊梁山的大将,后为朝廷招安,又编入军中平边,参加锁堂考试得了官身,之后,与付叔叔家中一同笼络了新越先帝一朝各种被驱逐流放或者有冤屈的能臣,将领,以江南五部为基础,逐渐称霸南方。”

宁亲王摇了摇头,笑道“还真是略略。付彦付邵父子确是爱才,一直在回护笼络当年受了委屈的能臣,但,并非最初父主建立霸业的根本。父主与梁山泊诸将接受招安,并非有再叛之心,即便朝廷心计险恶,将梁山诸将置于险地,让他们四处平叛消减势力以坐收渔利,他们也并未反叛,只是后来,梁山诸将一一不明惨死,父主百般查探,终于明白朝廷本就定下了斩尽杀绝之心,于是只得想尽千方百计救下了当年梁山之主梁亦之子梁奇,和梁奇的生母何夫人”
“那何夫人本是江南世家,田产有千亩之数,世代耕读,因而乃是乡间缙绅中极有号召力之人。后梁山为新越前朝皇帝覆没,何夫人为隐蔽身份,被迫假做了父主妻子,而那梁奇,本是父主的主上之子,却假做了如今的大皇子瑛亲王方融。而也因此,父主当年本就已然接下了朝廷的官职,手中握有一地实权,加上何夫人本家鼎力相助,大量乡绅稳住了地方,于是江南城村各处,方才轻而易举,到了父主手中。”宁亲王继续道“只是后来,父主力量渐渐壮大,江南商户纷纷投奔,外公舅父等人,也因深感新越先帝无能,而愿意倾力相助父主,随着母亲的出嫁,哥哥的出生,父亲势力的壮大,原本只是想借着父亲之手复兴梁山的何夫人——也就是现任皇后娘娘,大约是渐渐感到了危机吧,尤其是发现父主绝无立长传位于嫡长子身份的梁奇之意后,便多半是认定了父主已然背弃了梁山主家而自立之势无可改变了,于是一直多番筹谋,居心难料。然而,父主毕竟曾受梁山主家梁亦大恩,只是时移世易,大势所趋,有的事注定是不能的罢了,但尽管这些年来,皇后娘娘与大皇子暗中动作不断,父主还是顾及其身后一众老臣之义,顾及北溟安定,只是尽量断其邪念,怀柔回避为主。当然,不让大皇子掌兵,也并非因外界所言,大皇子病弱,而是因,哎,这兵权,这天下,父主怎可能容它落入他人之手呢?”

宁亲王这番话,说的很是缓慢,然而我前后思忖,仔细确认,相信所言八成不虚。便只是静静聆听。直到王爷说完,静了良久,我方回复道:“确实如此,王爷真诚如此信赖末将,告之此事,是末将此前无知了。”
“你岂是无知之辈?”宁亲王道“我又岂会与一无知之辈谈及此事呢?告诉你这前后种种,只是让你明白当前形势,也免你烦扰。皇后娘娘与大皇子若无大错,即便是漏了军情军机,父主碍于起事初之前恩,也无法名正言顺决绝以对。姑姑与秦义将军也是甚为知情,一直期待在不影响北溟大事之前提下,尽可能完善处理此番祸根,只是时机未到,他们又频繁添乱,很是麻烦。且那皇后娘娘身边有一智囊人物,名唤曹钦,当年有麒麟遁凡之名,诡谲诈术、算计人心之能不在黄淳之下,且心狠手辣全不似黄淳仁义,姑姑料此一番人物背后必有个中关节,要一网打尽,还要多番设计。这么些年,也多亏姑姑和舅舅一路协助父主,才能让母妃和我们兄弟健康成人啊。”

我又梳理了一番前后事,道,“难怪主上一直鄙夷嫡长子之说,总道要选贤能,原来还有这样一层关节。却是祸根啊,如今二位王爷同在军中,此事,嗯,不知鹏城那边,可还安妥呢?”
“当是有的吧,”宁亲王苦笑道“只是如今,我们哪里还腾得出心思对付那些人呢,我们为国抵御罗倭已是相当劳心劳力了。只愿舅舅和姑姑他们,能为父主分忧,将鹏城那边的事情,掌握好吧。”
于是继续举杯,饮了许久。
我想,不论宁亲王是否有意,我想今晚,他与我已然对彼此心意有了一定了解,也算是一件好事吧。
只是接下来的种种,却让我始料未及。

秦清带斥候营精锐前去刺探敌情之后,便再无半点消息,而宁亲王也忙于军务,不再与我相见,我虽身在各营督促训练新的战阵和火力组织行事,却日日内心如热锅蚂蚁一般,瞭望哨与暗哨也都多次查看,却并无查得什么消息。之后一日,又是乌云蔽日,大雨倾盆,因为涨水,水师的岸上营地被淹了不少,大家都急急忙忙组织迁移再做扎营,还要防备暴雨引发的山洪,人人忙不胜忙。
因暴雨对箭矢的影响甚大,对火器则影响相对较小,而对毒虫毒弹则几乎无损,所以除了清点理清毒虫毒弹的数量和使用队伍,各营都开始广泛训练火铳与火炮的精准度,王庚一直在着力对毒虫毒弹进行进一步的与投弹装置和海用投石机的口径进行较配,黄淳则忙于改装新的神火飞鸦型两翼火炮,火龙出水等海炮的种种使用战略也都得他一一落实。

而我,则接下了秦清的大旗,成了另一个魔鬼训练将领。
楼主 园园老巫  发布于 2016-01-26 12:34:33 +0800 CST  
下午了顶一下,等一会儿更新
楼主 园园老巫  发布于 2016-01-26 14:58:02 +0800 CST  
第十五章 先发后发

老骥伏枥,不掩本色英雄。
醉卧沙场,却道晚来风急。
北溟四百单八将,临戎乘风自登楼。
解甲归田尘世美,却成尘,却成风。
——《北溟史诗·祝临戎叹》


这两天事务繁杂,大家皆是是非疲惫,我兼之担忧秦清,捡回那篓子鱼一回来便倒入门口水桶,再未曾理睬,直到王庚午时前来,推开帐帘,却忽然神色古怪的盯着我那水桶,道“延年,你,养了一桶死鱼?”
我这才想起,思忖着大概因是海鱼,倒入淡水中如何得活。这两日我太过忙乱,兼之忧虑秦清之故,倒也未曾仔细辨识过气味。于是我起身过去探看,却见王庚又道:“怎么,还有一只活的?”

我看时,那留着胡须的小鱼正在一群死鱼中毫无反应的摇头摆尾,样子颇为自得其乐,又兼之那鱼的两撇胡子与腹上鳞片相貌形容颇像倭军,我自是心下反感,道,“样子像是罗倭的鱼,心性也如此残忍,一群同伴惨死,自己倒自得其乐,”正说着,忽然心头大惊,道“糟了,我们快去宁亲王帐中奏报,恐是附近有罗倭水师埋伏。”
我边说着,边翻找自己狗窝一般混乱的床榻,从里面抽出一本《罗倭行记》,并将那桶鱼左手一拎,大步向宁亲王账中走去,王庚听我此言,也急忙跟着同往。到了门口,我高声道“末将付延年要事求见宁亲王。”

语罢,一个传令兵便打了帐帘看我一眼,原来,正是那晚带我来此处的哨兵,他见我一脸凝重的样子,忙问道“付将军何事?王爷方才被唤去晋亲王帐中议事了。”
我与王庚对视一眼,彼此心领神会,“走,找黄淳。”遂又匆匆忙忙赶到黄淳帐中,却不料黄淳也不在帐中。只有秦琼独坐在帐中,正对着一把紫金轮火尖枪细细擦拭。此刻我便也顾不上许多,开口便问秦琼“秦将军可知黄淳去哪里了?”
秦琼见我与王庚大汗淋漓、神色慌张,不似常态,也忙答道“刚被唤去中军帐中,可是有什么要事?”

我看了看秦琼,一手将那桶鱼放在地上,一手翻开那本《罗倭行记》,比照唧唧鱼那一页的图,指向桶中说“此乃三日前我在海边与黄淳一同于潮汐落出岸边沙凹中所得。将军请看,此鱼乃是罗倭昭询河中,一种淡水鱼类,为倭人所钟爱,因其肉质鲜美,骨刺狭长,所以多有鲜捞生食之习惯,倭军亦时常以之为军中常备生鲜之用,只因罗倭乃海岛国家,全民食鱼,对鱼鲜的饲养和食用在军中颇为普及。而今竟在我水师营寨附近海域出现,不知将军近日在斥候营各岗哨所报中,可有罗倭援军动向?”
秦琼似想起什么一般,赶忙蹲下身子,又仔细对照了书中图片,也不禁失色道“未见异常,只是清儿前去卫羽城至今未有消息,难道是为倭军所查?”
我三人方赶快又去了中军帐中禀报,正值宁亲王、黄淳皆在帐中,我们便赶忙上前向靖亲王与祝将军秉明了情况。祝将军十分惊诧,靖亲王则沉下心来一一询问了我们个中情形。
“秦琼,”靖亲王边思索边传令道“你现在带两条鸟福战船,备齐十天战事物资,带五百斥候营精锐仔细搜寻附近一带所有海域,务必摸清倭军援军位置。”
“是。”秦琼领了令信,赶忙出去整队出发。

“黄淳,”靖亲王又道“你将随军船工引导去协同辎重营,将各战船密封舱一一检查,重要战船底部用铜片包裹,防备倭人潜水凿船,偷袭我军。”
“是。”黄淳也领了令信,匆匆出了营帐。

“叫骁骑营程彦武和水手营尹中阳来,”靖亲王吩咐旁边副将道,“命全军警戒,严防劫寨,特别是夜间,夜间作战乃是倭军所长,切不可掉以轻心。”
“付延年,”我听到我的名字,赶忙上前听着,只听靖亲王道“我方各营战阵操练情况如何?趁二位将军前来空档,你说与本王详情听听。”

“回王爷,在火器兵中,末将要监督训练三段击火器使用方法,即命火器火铳兵三人一小组,先由最前的火器手射击,而后退至后方专心装填弹药,然后第二名火器手上前开火,以此类推,三人交替装弹、开火,以提高射击频率与效率为主。
对毒弹的使用是专门从炮兵营中精选出炮手,此次准备出战的十二艘主要战船皆装载两部毒弹投掷炮,操演炮手一人与水师炮手两人形成三人一组,其中击出精度最高的士兵作为毒炮炮手,其余两个则负责毒弹和毒物的装配工作,以及依令为自己和毒炮炮手涂抹避毒。毒炮手发炮之后,由第二名士兵执专用手套接过毒弹毒物由前端装入机关,捣实后装入。第三名士兵同时从后方调整火绳位,将炮尾协同炮手移至原位,然后由毒炮手再次发炮,循环处理,从而实现不间断射击。”
楼主 园园老巫  发布于 2016-01-26 15:33:58 +0800 CST  
见靖亲王目光如炬,听得仔细,程、尹二位将军又尚未来到,我便又迅速说下去,道:
“步兵营的八卦阵法操练,要一遍遍手把手教导训练,目前还不算非常娴熟。这是一套由蜀汉诸葛丞相首创,之后历代将领皆有依自身实战特点进行演绎和翻新,原有的天覆阵、地载阵、风扬阵、云垂阵、龙飞阵、虎翼阵、鸟翔阵、蛇蟠阵,八阵过于繁琐,而化翻为简渐渐成型之阵法。末将则依据主上倾心血所著《百战奇阵》一书,将其化为两个大类:
一类,是据守阵地之用,操演方式,是使每九九八十一人依九宫八卦方位排列,横竖各列九人,两侧四人依次执长戟,箭矢,火绳枪,狼筅,中间五人则按出弹,装炮,距炮,发炮,保炮之要求使用火炮,务使得一入阵内,便四处昏黑如晦,阴气森森,雾气沉沉,火弩重重,不得其生而出。
另一类,则是四四编组方块阵型,以八卦犄角成攻击阵型,乃是进攻之用,前二、三列分半兵力前去本队前方约一里处设伏,中军鸟铳队及大铳队往前走到主战队伍约一哨距离前方,单摆一线听号声开始放铳射击。后列第四排,往前走,至前排距约一排远处停,铺排为二层兵力。布置在一、四左右的二、三排,作为主战的一、四排两翼护卫。中军鸟铳队及大铳队射击完毕,听号声退回本营,主战攻击队听号声点鼓前进攻击。两翼伏兵皆以三才阵为主要布阵战术,重在运用两翼伏兵作为狙击敌军后路,以及阻截敌人援兵。行军时更必在来路布置伏兵,作为本队遇伏时策应支持与阻击敌军之要领。当然,对此阵法之娴熟掌握需要不断的操演以及临战的实践,我所能做的,只是尽最大努力将阵法结合北溟军火器配备水平,进行战阵的强化。
水兵营的战阵训练皆是由尹中阳将军负责,末将因自小新越长大,不通水战,完全无法帮助到什么,所以只是在跟着学习,见其时常演练“雁子阵”“鱼贯阵”等,末将看着,感到其中章法甚合兵法。”

程彦武,尹中阳已然在中军帐口,靖亲王见了,也不拘礼,直接给二位将军简单说了情形,而后吩咐道“自今日起,各营人员编入实战位置操演。以白垩头箭矢彼此做靶子射,以泥沙弹做毒弹操演毒弹炮打。由你二人负责分组演练实战,付延年从旁协助,尽可能如若实战,此番方能得些要领。另外,秦琼和秦清未回来前,程彦武与付延年你二人暂带管理斥候营,轮岗警戒不可松懈。尹中阳遣三分之一战船于暗哨外层设伏,待有倭军劫寨,便内外包围绝杀。”

我心想,所谓临阵磨枪,不快也光,尽人事,总是要做的。这几天,想着秦清还未归来,大战或者在即,多一分努力便多一分希望,只要保证将士吃饭睡眠的时间,保持体力,操练我都是极卖力的,自然也颇为‘恶魔’。

第二日初更已后,果有倭军趁夜劫寨,倭武士兵沿水师大寨方向燃放硝铵硫磺等易燃物,还有兵勇潜入水下袭击船只。各队依次迎敌,骁骑上马,水师入船,不多时,海面岸边,水寨西、南、北三门皆火起,举目望去,烈焰汹汹。我自跟着程彦武引斥候营通信,随骁骑营冲杀。倭武亦是气势汹汹,如若沉浸于头颅胳膊与大腿飞溅,火光与爆破,箭矢不断的杀伐中,用三尺长的倭刀以各种方式击刺不绝。

耳边火绳枪爆破之声频发,箭矢左右穿过,一只擦着战马的脖子飞过,立时将马脖划的鲜血四溅,马吃痛腾起前蹄,不料又中一枪,咕咚一声栽倒在地上。我赶忙弃马步入战阵中,以长短兵器抵挡飞箭,藤牌护身,高叫“八卦阵第二挂十二式!”话音未落,便与岸上步兵一道将阵型摆好,此刻火炮已然推出,伴着火兵器掩护,我们将罗倭武士们轰破阵型,接着一股股卷入战阵,“像狼群围住野猪一样,进攻,八卦阵第二十五式!”围住的四面圈层和中部方形不断压紧,绞杀,有如毒蛇缠住野牛的躯体般,火铳轰轰,狼筅阵阵,倭刀轧轧,飞箭如风,枪,斧头,钩刀伴着残肢头颅飞溅血液劈个不断。那些倭武士,若一片片森林似的纷繁给斫倒,然而个个目色狰狞。

“留舌头!”不远处的程彦武见我如此彻底沉浸于枪弹和刀剑,冲我道。我明白,这便是所谓的杀红了眼,所有在新越看到自己国家的将士国民被屠戮绞杀的过往,让我的脑袋无法抑制的发热,林林总总过往崎岖闪烁在心中,恨意难消。“我不相信倭人有人投降,将军也最好不要轻信,在新越,太多次事实告诉我们,除了死亡,罗倭武士只会选择尽可能杀掉更多敌人作为唯一目的,留舌头,探不出话的!”我固执挥着狼筅,眼前人头飞滚,一声长啸刀光闪烁,我心中对罗倭的恨意无法遮掩的升腾:你们罗倭也有今天,皆是活该!你们活该被围城,被困,被屠杀,被狂热于杀死你们的敌人杀死并以杀死你们作为人生的最高愉快!因为你们对我新越犯的罪,因为你们的嗜杀!谁知,一个连砍我三次不中,十字火枪被我方炮火振掉的倭武士,竟然十分开心我这杀红眼的姿态,目光中似遇到知己惺惺相惜般,周身浴血,边挥动倭刀砍杀,边用倭语吟诗起来,偏生不巧我竟是听得懂的,真是怒火中烧,想骂其变态,那诗意竟是一副得意之状:“欲为圣明除弊事,岂以衰朽惜此身,云横秦岭家何在?雪拥蓝关马不前。”虽在战阵中已然是强弩之末,然而其苍凉悲壮,自我豪迈之情,简直令我不由敬佩和愤怒。略一犹豫,我扣了袖中本是黄淳给秦清,她却不肯带走,执意留给我的暴雨梨花针,顷刻间,那倭武士仰面倒去。

回望身后,海面的包围圈也在缩小,海在箭矢和火铳,枪炮的点燃下,烦闷的哼哼。激流冲着飘散燃烧的船只和大片的尸体,如同灰色布景上崎岖荡开血色和火光的染坊,不时飞出的弓箭枪弹如同合着六合的呼喊,战船所在之处如若扬起了象血色棉絮般的尘雾。渐渐的,一切声响逐渐安静下来。然而,我总觉隐隐颇不对劲,袭击水师大寨,用此等数目人马,着实说不过去。于是我赶忙将刚才用暴雨梨花针击倒的倭武士拖入帐中,绑了四肢,携了武器,反复检查啊后喂了解药。又唤了程彦武和几个兵士一道刑讯于他。

谁知此人醒了,见做了俘虏,一脸遗憾未能赴死一般,不论削尖了竹枪扎入指心,还是惯常使用的老虎凳,辣椒水,一夜折腾,人家却怀着便是生不如死,也一脸傲娇的姿态,还不时用哑了的嗓子吟几句据说是罗倭流行的行伍间诗词,气的我们一个个不得不道其硬气。到了第二天,大家各自清点了人手情况,也都不再想与他纠缠,便直接给了他一刀,丢到一边,让下面兵士自去收拾。

“你说得对,”程彦武一脸挫败道“究竟是怎样人类造出的这群罗倭武士?他们的想法里似乎只有那些赴死或者凶残杀敌的概念,执着而顽固的让人无语。这样的敌人,若是落入其手中,确是能够想到下场。只是,付将军你怎么会很清楚新越战场的情况呢?”
我一下子语塞,想到昨晚战场上未及思量便说了出口的话,只好道“听秦清将军说起过,大约是秦老将军了解吧”
程彦武闻言也并不起疑,和我一路兀自走着。

说话间,却听得营中帐中号角长响两声,“是整军集合号。”我们两人听得号角,也赶快来到中军帐中。到了帐中,见到竟然秦琼也在此,还有前往羽山岛围城的两位将军季西胜和丁荣放,三人皆有战火风尘之感,我心下顿时觉得有些不妙。待最后两人来到之后,祝将军与靖亲王点点头,左右三十名带甲亲卫便依次向账外退开,约退到账外十米样子,彼此拉手,环形围住中军大帐,祝将军遂宣布“紧急军议开始。”

楼主 园园老巫  发布于 2016-01-26 15:34:52 +0800 CST  

“得令。”庞副将向前一步对靖亲王与祝将军拱一拱手而后肃立,面向帐中将领,道“今晨卯时,伶仃洋北海域、羽山岛侧后方,发现倭军援军,此次倭援军集结四艘运兵船、五艘十字帆战船,以闪电之势突然向我围城战船与登陆部队发动进攻。城中守将坂本正奇,命城头守军向我水师战船发炮策应前来倭部。负责围城的赶缮船总兵季西胜将军、鸟福战船总兵丁容放将军,力战至巳时三刻,为敌所败,战船损坏者已然返航待修,兵将亦多有伤亡。简而言之,就是,倭军水师绕过了我军伏击于常规罗倭至羽山岛之航道必经防线,已与卫羽城中倭军汇合。”

一语说罢,众将皆面面相觑。却听此时靖亲王轻咳两声,便迅速安静下来,靖亲王于是又道“接着说。”
“及此时,倭军已集结共十六艘十字战船,约七万水师,以羽山岛为据,卫羽城为屏,整军集结。随时准备向我军开战。”说罢又向祝将军和靖亲王拱了拱手,退到一侧。
“诸位将军有何良策”靖亲王一边说,一边用眼神扫过帐中每个人。
“或对战事有何疑问?皆可但讲无妨。”祝将军补充道。
略静片刻后,秦琼先向前一步道“此乃末将失察知罪。斥候营各岗哨所探,竟失察至此,以致我军无所准备,请殿下处罚。”
“我不是在问罪,是在问对策。”靖亲王抚慰道“此番作战计划,乃我与诸将共同商定,非秦将军一人之疏失也。昨晚我水师营寨也遭袭击,想必是为使我军无法前往援助”

“为今之计,应趁倭军远道而来,长途奔袭,必然乏累,城中守军亦因围城多时,粮饷难继,尚需整肃之时,先发制人,与其一战。然敌军战舰火力强于我军,航速也较之我水师快,非以奇正相佐之诡道以对,无以致胜也。臣有一计,愿供大家探讨”黄淳拱手道“羽山岛西侧海峡,与新越青州接壤处有青镜港。青镜港以青镜长峡为屏,形成两个天然出口,乃兵家险地,若可诱敌出战,并设伏此处,到时,以铁链锁港,并布设沉雷浮雷,兼之于狭长航道中以重炮、毒炮猛击,或有得胜之战机。”

刚刚与罗倭水师交战过的丁荣放将军略一犹豫,便出来说道,“恐怕不可。首先,以何为饵诱敌,才能使得倭军水师奔袭至此等兵家险地,倭军素来严谨,且罗倭全民尚武,又正值军政府掌权之时,军略出众者比比皆是,恐不会轻易上当。再者,单是论那青州,虽原属新越,却以于年前落入罗倭之手,虽此时仍有宇文免所率之新越军与冈村圭介所辖之罗倭及天罗军在此作战,然青镜港、青镜长峡皆属兵家重地,港口久为倭军所占,恐得手非易。三则,纵可攻下青镜港,我水师大军此行,过羽山岛西侧之时,必为其岗哨所查,到时羽山岛与青镜港两侧倭军抢先设防,伏击我军,恐难应敌,自陷绝境啊。”
“将军所言极是,”黄淳问问而言的说“所以,攻取青镜港之事,当以联络新越友军共图之。”

一语未毕,帐中已各种交头接耳、议论纷纷之声。而我却已愕然而笑,心想黄淳这小子,八成是早知了宇文免乃我在新越之兵法先生,私下有多年师徒之缘,虽算不得高足,但毕竟共御罗倭兹事体大,有几分可图,才将这个计策提了出来,但这也不失为一种迎敌良策,大局当前,何必计较小事。于是我刚忙上前一步道“付某以为——”我说着一顿,又瞟了黄淳一眼,道“黄司马所言极是。若能与青州新越军联合作战,由新越军攻取青镜港,我水师则可由南侧佯攻卫羽城,诈败诱敌,且渐渐退往西侧,并设伏于青镜长峡。一旦两军会盟达成,定可破倭军锐气,此乃良机。”说罢,我看向祝将军与靖亲王,双手抱拳道“末将虽不才,但愿只身前往新越青州驻军宇文免老将军处,以促成此事。”

帐中忽然安静下来。明晃晃的灯火照着每个人的脸,见祝将军与靖亲王对望一眼道“此事当以周密隐蔽行之,付将军乃暗哨武校科班出身,又于刺杀西乡隆谷一战中有机变稳健之名,此番前去本也当得。只是——”他看了我一眼又道“只是此事事关重大,若要对新越拿出我们足够的诚意以达目的,恐一人前去不足以成事。”
听得此话说完,帐中数位高阶将领纷纷站出,皆自请前往。祝将军皆笑而不答。
片刻后,我只看得祝将军与靖亲王嘴角皆微微上翘,同时感到身侧一阵风掠过,却见宁亲王已然上前道“此事,本王愿与付将军同往,定不辱命。”
“只是王爷千金之躯,此番身陷险地,老臣心下不安。”祝将军认真的客气道。
“既然随军出战,焉有不恪尽己任之理?”宁亲王道“且两军共图青镜港一事毕竟乃是国事,付延年将军虽智勇双全,然则本王乃是皇族至亲,本王前往,必能令新越宇文免将军感知我军诚意,以利大事。”

“既如此,那就拜托王爷了。”祝将军站起身来,双手递上令牌给宁亲王,道“老臣代我北溟水师将士委任王爷与付将军同往,另外,此路艰险,臣当遣军中医官之青年才俊李聪实将军同往协助,万望勿辞。”
“是。”宁亲王接过令牌与国书。

又听靖亲王道“前往青州之细节,请王弟与付将军仔细商议出具体计策,并尽快准备好行装,尽快前往。若达成协议,可按老规矩传递消息,以商定决战之机。王弟此去,万望保重。”靖亲王十分真诚的叮嘱道。此刻,我又感到自己或许庸人自扰太多了,至少此刻,靖亲王与宁亲王的兄弟之情还是深厚的,至于未来的变数,何必去想呢,此次前去,也并不敢说就一定可得全身而退,若是万一,那秦清,不过秦清,也不知秦清如何了。我一边认真聆听完整体军议,一边暗自思忖如何向宁亲王询问秦清之事。待紧急军议结束,各将各自前去整军赴命。而我与宁亲王则一道走到宁亲王账中。进去之后,那位脸熟的哨兵名唤盛铮的,赶忙打了帘子,迎我们进去,并退了出去放哨。宁亲王单刀直入的简单说道“秦清的事上路后再说,你对新越青州和宇文免将军皆应并不陌生,我且问你,你可有促成此事的把握?”

我想了想,也不敢就此料定靖亲王是否知道我的真实身份和内情,但既然他如此问了,我便慎重的回答道“有几分把握,然而却也不敢说百分之百,但是倘若我们相机行事,应当还是有机会达成共识的,毕竟,夺回青镜港对于新越军在青州的战事也是颇为有益的。”
“皇兄名我们使用‘海龟’秘密前往据青州新越大营最近的青沙甸水域码头,而后转陆路而行,‘海龟’返航,我等若与新越军达成共识则留在新越军中,使我之诚意更为鲜明,且‘海龟’另有重任。”宁亲王道“若无什么异议,你可自去收拾行装,我打点好武器行装,与你今日落日后登船前往。此事事不宜迟,所以我也只能在路上在于你说秦清之事了。”
我听得宁亲王会告知我秦清之事,想是应该不会太坏,于是赶忙自去收拾打点。

楼主 园园老巫  发布于 2016-01-26 16:06:17 +0800 CST  
顶一下准备吃晚饭了~
楼主 园园老巫  发布于 2016-01-26 17:32:33 +0800 CST  
小女子爱好古诗词,小说中的诗词均为原创,欢迎喜欢古诗词的大侠切磋啊~
楼主 园园老巫  发布于 2016-01-26 18:48:53 +0800 CST  
唉,更新了半天也没人回复,也不知道是不是写的不好
楼主 园园老巫  发布于 2016-01-26 21:38:40 +0800 CST  
前面更新太快了,后面我会放慢节奏哒~
楼主 园园老巫  发布于 2016-01-26 22:19:47 +0800 CST  
顶一下上班~
楼主 园园老巫  发布于 2016-01-27 08:21:41 +0800 CST  
回帖好少,你们的回复才是我更新的动力~
楼主 园园老巫  发布于 2016-01-27 09:57:12 +0800 CST  
莫有动力啊
楼主 园园老巫  发布于 2016-01-27 12:09:09 +0800 CST  
坛子里的大虾多提意见哈~
楼主 园园老巫  发布于 2016-01-27 14:11:34 +0800 CST  
@沉香木P 2016-01-26 15:56:21
园子美女更新太快~老衲根本跟不上节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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缘来是你哈,^_^
楼主 园园老巫  发布于 2016-01-27 14:25:48 +0800 CST  
顶一下吃饭~
楼主 园园老巫  发布于 2016-01-27 17:45:11 +0800 CST  
冒个泡~
楼主 园园老巫  发布于 2016-01-27 19:25:15 +0800 CST  
第十六章 青州寻盟

玄霜惊夜做离愁,
铁马金刀,莫负知遇莫成愁。
桃李门生满庭头,
难去难留,怎将心事付楼头。
——《新越史诗·宇文免记》

及至落日,我与宁亲王、李聪实,皆已换好行装,一处趁夜色登上小舟,船渐向河心,在月光下悄然划去,至二三十里外,登上另一艘厢式“商船”,并由地一层密室前往‘海龟’,“海龟”上操浆手已然在岗。“商船”趁夜拖着“海龟”一路顺得风势扬帆疾驰而去。宁亲王自是北溟人,自小惯得坐船,我却全靠孔立飞私下给的晕船药才得于狭小封闭的海龟中保持姿态。本想问问秦清之事,却因见李聪实在侧,总觉不便开口,便干脆倒头便睡,养好精神。渐渐快天明时,感到靠岸之声,明白是已到了青沙甸码头,“商船”靠岸后例行检查,而我们则按动机关将海龟解下渐渐向西划去,不大一会儿,“海龟”便被滑入了僻静山谷中断崖的裂缝,从探望镜向外望去,四壁幽黑,刺鼻的苔藓气息。

我们登了岸,见两岸山色朦胧,嶙峋怪石,仰道望去,崖巅与泛白渐隐去的星空相连。“我先来,”李聪实说罢,将绳子系在腰间,抓住岩壁缝隙的杂草灌木,如若一只壁虎,贴在岩壁上,一寸寸向上挪去——此番行事贵在快与密,所以选择了此种线路。待李聪实爬了上去,便又放下绳子,宁亲王与我抓住绳子攀援而上。少顷,一行人进入山中,便沿山路前行,约行了一个时辰,又向山腰左侧道路出谷穿溪,风尘仆仆为汗巾湿透虽有些狼狈,但在这暑热天气,山中气候却十分凉爽,溪流涓涓鸟鸣依稀。

“微臣推测,应当此处距宇文免将军大营已经较为靠近第一层前哨地,”我对宁亲王说着,又看了看李聪实,继续道“新越与罗倭交战,因青州失陷,东都守军与罗倭军战事胶着,所以应当是命宇文将军在东都与青州之间的山麓近溪处扎宅,并以斥候兵在山腰、山阴、山脚分别设防警备,所以接下来王爷是准备我们冒险绕过哨兵前行,还是使哨兵前往通传呢?”
“付将军较本王熟悉新越驻军岗哨与军中情形,”宁亲王看了看我道“此时无须再考虑琐杂事务,只用最快能见到宇文将军的法子来吧。”
楼主 园园老巫  发布于 2016-01-27 21:34:34 +0800 CST  
顶帖啦~
楼主 园园老巫  发布于 2016-01-28 09:15:58 +0800 CST  
顶顶
楼主 园园老巫  发布于 2016-01-28 10:46:59 +0800 CST  

“王爷,”旁边的李聪实却忽的开口道“末将以为,因此番是前来议和,而非探营,虽则或许绕过警哨更为迅速,然则新越国最是注重礼仪,不同我北溟风俗,既然议和,应以对方认为是来使之姿态,依照程序而行,而不可图一时便利,免得使我等有探营之嫌。”
“李将军说的是,”我笑道“王爷也是为大局着想,既如此,我等便前去此处最近的山阴岗哨递上拜谒贴子吧。”

宁亲王点点头,我们便又沿路行走一阵,看见一正方形明岗,乃是新越习惯的外层四角边每角一人,四边每边三人;内侧四角边每角每边二人之常规斥候小哨设置,我见此情景,赶忙前去合手致意,并说明来意,令将我自己亲笔写的前来拜谒信笺递到哨兵手中,并暗在下方递了一片金叶子与他。此事我虽则难以启齿,却是新越常情,若是异国事由,向来较为怠慢,兼之我等形容狼狈,衣着也不甚华贵,随则还是会依着规矩办事,但是速度若要加快,便必得下些本钱的。见那哨兵微微愕然,犹豫一下,还是遮了金叶子缩回袖筒中,而后对我们说“诸位稍等,我等且派人前去通穿。”
“拜托。”我又一拜,道。

约莫等了两个时辰功夫,见远处山边阵阵马蹄奔跑之声,我想或是接应我等前去的,便仔细看去。只见那马上将领黑面长身,板肋虬髯,形容甚伟,持枪乘马,引众而至,原来正是宇文免将军的二公子宇文勇,我在宇文免处学习时也曾见得。宇文勇见了我三人,又看我数眼,不露异色,只隐隐声音微微亮些,道“奉父亲军令,前来接三位入账。”语毕命人为我们备马,一同驱马奔入一方形军帐之中。

待进了账,我们便摆了宇文免将军,我见到老师,自然也是颇为高兴,只是此事毕竟牵涉甚广,也不便多言,便一直跟在宁亲王身后,听宁亲王与宇文免一言一语将来意说明,并郑重掏出祝将军和宁亲王盖印的国书与信物。宇文免听得此事,看过国书,沉吟良久,道“此事事关重大,老夫须与账下诸将商议。况友军亲王携二位将领远道而来,军中虽然简薄,但也需为各位接风洗尘才是。”于是唤过副将申鸿名其带我等前去安置,这申鸿,亦是当年宇文免门下弟子,与我也有过几面之缘,故也频频对我狐疑多看数眼。我心下暗道郁闷,这位付邵和父亲口中的新越小“明君”皇帝,自从兵谏后就开始大举重用不少与父亲甚有共识之将领,看来还真是所言不假,想来宇文免将军当年不过是一个武校名师,年过五旬因其过于理论为主,并不得甚重用,现在却一跃成了一军主帅,虽则不见得其军事才干若何,但毕竟其弟子遍布新越天下,多是后起之秀,且其三子皆是战场上一战成名的勇将,这番任命,不可谓不是明君之姿的精明事,可是却苦了我这变为付延年的薛久道“已故”之子,虽然极相熟的人很少,可是一两面之缘的青年在军中着实也让我操心。申鸿按着宇文将军所言,将我们分别安置并给予梳洗生活用具,说是晚上要设宴洗尘云云。宁亲王亦十分配合般,名我和李聪实各自休息。果然,不多时,宇文勇见我一人在帐中,便兴冲冲前来道“原来真是你,你怎么投了北溟,还成了北溟将军?”

“此事说来话长,”我也握着他的手,感受到他的真情,道“老师那边现在可方便我前去一拜?”
“便是父亲来让我带你过去的,”宇文勇道“父亲也知北溟那边或许情形甚急,却又不敢擅作主张,已然一面八百里加急遣飞骑疾驰送密折与皇上讨示下了,只是还要与你私下再做些了解。如此,我们便去吧。”

楼主 园园老巫  发布于 2016-01-28 13:20:06 +0800 CST  

楼主:园园老巫

字数:222822

发表时间:2016-01-25 05:42: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6-11-02 16:03:08 +0800 CST

评论数:1154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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