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taSasu 文文】______旧梦已枯「原著向｜短篇｜终」
楔子
即使是在他十二岁叛逃之后，在大蛇丸暗无天日的基地里那段他心中恨意最深的三年里，他也会偶尔不由自主地怀念起春夏时木叶明媚的阳光和宇智波大宅里的那棵每至春夏就会被阳光覆上一层金辉的花树。
巨大的花树和花树下的孩子，那是他年幼时最深刻的记忆。
然而每每在怀念过后，他看着地上被昏黄烛光摇曳着扯出的自己的影子，心中只剩下越发刻骨的恨。
曾经他视若生命的记忆统统在瞬间化作利刃，将他的心口划得鲜血淋漓，只有无穷无尽的恨意才能支撑着他在所谓的复仇的道路上继续前行。
于是他的少年时光几乎都是在无尽的黑暗中度过。
他一遍又一遍地在心里告诉自己，那个人曾经给予的所有虚假的记忆都该被摒弃。
而这些他曾经刻意遗忘的记忆在那个人倒下的刹那涌入脑海，清晰得无以复加。
少年时的鼬和幼年时的自己，温暖的阳光和高大的花树，那些历历在目的过去如今已是遥不可及。
那个人的一直手里似乎紧紧地握着什么，至死都没有放开。
他无言静默着，有些失神地看着他，仅是隐约猜到那是什么，便已失去了全身的力气和勇气去打开它。
倒下的那一刻，他面对的是木叶阴沉昏暗的天。
他想，他大概已经没有必要去知道那是什么了。
鼬的手里紧握的是一朵染了血的早已干枯的白兰花。
那是他再也无法实现的诺言。
即使是在他十二岁叛逃之后，在大蛇丸暗无天日的基地里那段他心中恨意最深的三年里，他也会偶尔不由自主地怀念起春夏时木叶明媚的阳光和宇智波大宅里的那棵每至春夏就会被阳光覆上一层金辉的花树。
巨大的花树和花树下的孩子，那是他年幼时最深刻的记忆。
然而每每在怀念过后，他看着地上被昏黄烛光摇曳着扯出的自己的影子，心中只剩下越发刻骨的恨。
曾经他视若生命的记忆统统在瞬间化作利刃，将他的心口划得鲜血淋漓，只有无穷无尽的恨意才能支撑着他在所谓的复仇的道路上继续前行。
于是他的少年时光几乎都是在无尽的黑暗中度过。
他一遍又一遍地在心里告诉自己，那个人曾经给予的所有虚假的记忆都该被摒弃。
而这些他曾经刻意遗忘的记忆在那个人倒下的刹那涌入脑海，清晰得无以复加。
少年时的鼬和幼年时的自己，温暖的阳光和高大的花树，那些历历在目的过去如今已是遥不可及。
那个人的一直手里似乎紧紧地握着什么，至死都没有放开。
他无言静默着，有些失神地看着他，仅是隐约猜到那是什么，便已失去了全身的力气和勇气去打开它。
倒下的那一刻，他面对的是木叶阴沉昏暗的天。
他想，他大概已经没有必要去知道那是什么了。
鼬的手里紧握的是一朵染了血的早已干枯的白兰花。
那是他再也无法实现的诺言。
一、
佐助仔细端详着手中的白兰花，隐约间记得多年前也有那么一个人，动作轻柔如对待珍宝一般地将一串白兰花系在他的脖颈上，像是将他这一生都系挂在了他身上。
第四次忍界大战结束后佐助再也没有回到过木叶。他游历了很多地方，接触到了各种各样的人，见识过了各不相同的文化。偶尔他也会想起木叶，却从未想过要回去。
他就像是无根浮萍，漂泊不定，偶尔看见春日暖光里无声绽放的白兰会不由得发怔，眼前似又浮现多年前的光景。
温暖的日光，柔和的面容，轻声的话语，暗香弥漫的白兰，曾经过往在回忆中颜色尽褪支离破碎，只余零星片段浮现在脑海里，一遍又一遍地提醒自己，往昔不可追。
多年后，他途径一个不知名的小镇，被耀目日光刺得微微眯起眼，出神看着手中的白兰花，静默许久终于想回到木叶。
那日风和日丽，他远远驻足望着白兰树下被一群孩子围绕着的老妇人。她动作娴熟地将一朵朵白兰串成项链，唇边含着笑，眉目弯弯地为每一个孩子戴上项链，嘴里似乎还说着什么祝福的话。
这个场景实在是太过熟悉，熟悉得眼眶不由自主地泛红，他急需些什么来发泄以排解心中不断涌现的悲伤，突如其来如同海水蔓延一点一点没过他的口鼻，沉重地近乎令人窒息。
直到身边的孩子都已散去，老妇人才注意到在一旁一动不动站了许久的青年。她笑着朝佐助招了招手，柔和的眉目像极了当年鼬看着他的模样，令他下意识地想要靠近。
待他走至身畔，老妇人示意他弯下腰。佐助沉默片刻微微倾下身，低垂的眼帘遮住了眼底波动的情绪。
老妇人笑吟吟地为他戴上串着几朵白玉兰的项链，柔声道，我想你一定是很喜欢它，为什么要一直站在一旁不过来呢？
佐助低头微微失神地注视着脖颈上的玉兰花，半晌，才回道，这东西太短暂……留不住。
可是这世上没有什么东西是留得长久的。
这一点，佐助其实明白。
他明白得透彻，只是不愿接受。
老妇人闻言拍了拍他的肩膀，笑了笑说道，我给你说一个故事吧。
曾经有个人，他很喜欢养花，那花在他多年的苦苦培育之下终于盛开，却在短短数周内凋零，于是后来那人便放弃养花。后来他喜欢养宠物，与自己养的宠物情同亲人，然而数年后那宠物寿命终尽，于是他不再养宠物。再后来他遇见了喜欢的人，却没有追求，眼睁睁地看着喜欢的人离开。之后有人问他，既然喜欢，为什么不去争取？他说，我放弃开始，因为我不愿意它一点一点走向终结。他为了避免结束而逃避一切开始，最终一无所有。
她的声音低沉而轻柔，脸上的笑容如同被岁月打磨得珠圆玉润的珍珠，柔和而宁静。
既然渴望，那么就去珍惜。结束不过是为了另一个新的开始。
春日和风拂动花树枝桠，一地斑驳花影随之摇曳。佐助怔怔地望着花树上开得正好的白兰花，恍惚间看见黑发黑眸的青年站在花树下，温柔地笑着望向他，轻声询问他何时回家，待到回过神再定睛看去时，青年原本所占的地方空无一人，一切不过是他的幻想。
佐助无声地笑了笑，神色看似轻松，面容却惨白得惊人。
逃避了这么多年，如今似乎，确实该回去看看了。
佐助仔细端详着手中的白兰花，隐约间记得多年前也有那么一个人，动作轻柔如对待珍宝一般地将一串白兰花系在他的脖颈上，像是将他这一生都系挂在了他身上。
第四次忍界大战结束后佐助再也没有回到过木叶。他游历了很多地方，接触到了各种各样的人，见识过了各不相同的文化。偶尔他也会想起木叶，却从未想过要回去。
他就像是无根浮萍，漂泊不定，偶尔看见春日暖光里无声绽放的白兰会不由得发怔，眼前似又浮现多年前的光景。
温暖的日光，柔和的面容，轻声的话语，暗香弥漫的白兰，曾经过往在回忆中颜色尽褪支离破碎，只余零星片段浮现在脑海里，一遍又一遍地提醒自己，往昔不可追。
多年后，他途径一个不知名的小镇，被耀目日光刺得微微眯起眼，出神看着手中的白兰花，静默许久终于想回到木叶。
那日风和日丽，他远远驻足望着白兰树下被一群孩子围绕着的老妇人。她动作娴熟地将一朵朵白兰串成项链，唇边含着笑，眉目弯弯地为每一个孩子戴上项链，嘴里似乎还说着什么祝福的话。
这个场景实在是太过熟悉，熟悉得眼眶不由自主地泛红，他急需些什么来发泄以排解心中不断涌现的悲伤，突如其来如同海水蔓延一点一点没过他的口鼻，沉重地近乎令人窒息。
直到身边的孩子都已散去，老妇人才注意到在一旁一动不动站了许久的青年。她笑着朝佐助招了招手，柔和的眉目像极了当年鼬看着他的模样，令他下意识地想要靠近。
待他走至身畔，老妇人示意他弯下腰。佐助沉默片刻微微倾下身，低垂的眼帘遮住了眼底波动的情绪。
老妇人笑吟吟地为他戴上串着几朵白玉兰的项链，柔声道，我想你一定是很喜欢它，为什么要一直站在一旁不过来呢？
佐助低头微微失神地注视着脖颈上的玉兰花，半晌，才回道，这东西太短暂……留不住。
可是这世上没有什么东西是留得长久的。
这一点，佐助其实明白。
他明白得透彻，只是不愿接受。
老妇人闻言拍了拍他的肩膀，笑了笑说道，我给你说一个故事吧。
曾经有个人，他很喜欢养花，那花在他多年的苦苦培育之下终于盛开，却在短短数周内凋零，于是后来那人便放弃养花。后来他喜欢养宠物，与自己养的宠物情同亲人，然而数年后那宠物寿命终尽，于是他不再养宠物。再后来他遇见了喜欢的人，却没有追求，眼睁睁地看着喜欢的人离开。之后有人问他，既然喜欢，为什么不去争取？他说，我放弃开始，因为我不愿意它一点一点走向终结。他为了避免结束而逃避一切开始，最终一无所有。
她的声音低沉而轻柔，脸上的笑容如同被岁月打磨得珠圆玉润的珍珠，柔和而宁静。
既然渴望，那么就去珍惜。结束不过是为了另一个新的开始。
春日和风拂动花树枝桠，一地斑驳花影随之摇曳。佐助怔怔地望着花树上开得正好的白兰花，恍惚间看见黑发黑眸的青年站在花树下，温柔地笑着望向他，轻声询问他何时回家，待到回过神再定睛看去时，青年原本所占的地方空无一人，一切不过是他的幻想。
佐助无声地笑了笑，神色看似轻松，面容却惨白得惊人。
逃避了这么多年，如今似乎，确实该回去看看了。
二、
那个人已经不在了。
所以他再也不会知道春日又至，再也不会知道旧宅院里的白兰树开了花，再也不会知道他曾经小心翼翼保护着的少年已经长大。
他什么都不会知道了。
他从未想过在多年之后还能看到儿时回忆中院内的那颗白兰树。时隔多年，他本以为这棵承载了他幼时回忆的花树早已在荒废的宅院中干枯颓败，却不料它竟似被人精心照养般展现出蓬勃生机，枝杈上一朵朵暗香弥漫的白兰在春日暖阳下开得极盛。
只是不经意的一眼，就仿佛打开了旧日时光的闸门，回忆中早已模糊的花树渐渐在眼前和现实重合，清晰地映在眼底。耀目的阳光，迎风盛开的白兰，被枝叶分割破碎斑驳一地的光影。他恍惚间以为自己回到了年幼的时候，树下的少年笑容柔和温暖如这树梢间落下的阳光一般，对着自己轻轻招了招手。
他说，佐助，过来。
佐助怔怔地走了过去，半晌却没听见少年再出声，有些犹疑地开口。
哥……哥？
伸手却只触碰到树梢间落下的虚无的光。
仿佛刹那间从梦中惊醒，佐助失神地看着自己僵在半空中的手，神色是他自己也不知道的怅然若失。
其实他已经很久不会出现这种幻觉了。
很久了。
久到那人的名字都已在岁月中化作了尘埃，再不被人所提起。
身后传来一阵渐进的脚步身，佐助收回手，却并未回头，只是淡漠地开口道，谁？
脚步声戛然而止，来人似乎是没想到有人会来到这里，愣了片刻才回道，我……被人嘱托来照看这棵白兰树。
佐助心中微讶，转身看向来人，只见眉目柔和的女子静静地站在不远处，柔软的黑发披散在肩头，身姿亭亭，宛如温玉。
见他看向自己，女子脸上露出淡淡笑意，问道，你就是……佐助吧？
话虽是疑问，语声却是肯定。
见佐助默认，她脸上的笑容又大了些，说道，我已经等你很久了。
佐助不解，等我？
女子微微颔首，对，等你。
语罢，她缓步走至白兰树下，伸手抚上纹理起伏不平的树干，轻声道，十五年前，我来到这里的时候，才是九岁……和你一样的年纪。那个人在战火中救了我，给予我安身之地，他不需要我任何的回报，只希望我能帮他照顾好这棵白兰树。
像是陷入回忆，女子抚摸树干的动作渐渐缓慢直至顿住，头缓缓靠在搭在树干的手上，容色淡淡，似无悲无喜，又似无可言表的寥落。
他从来不告诉我他的名字，我也从来不问他，只要他不想说，我便不会去问，虽然，即使他不说，我也知道他的名字。每年春夏白兰开花的时候，他都会回来，这也是我每年里最期待的日子，因为我只有这段日子里才能看见他。
但是他已经很多年没有回来过了。
女子垂下眉眼，直起身子沉默地走近他几步，半晌，才抬头看着他，眼中是道不明的复杂情绪，而那些情绪却渐渐沉于眼底，归于一片寂寥的平静。
她轻轻笑着，声音低得似乎转眼便会散在微风里。
他已经死了，对不对？
佐助低眸沉默，却是无言的默认。
女子了然地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微微仰起头，视线偏移至他身后交错枝桠间隐约可见的蔚蓝天际上，轻声道，是啊……他死了。我早就知道的。
我早就知道的。
她脸上依旧是初见时柔柔地笑着的表情，佐助却觉得她像是快要哭了出来。
他早就不在了。
他早就死了。
耳边有阵阵风起，带落一地白兰。她垂眸静静地看着斑驳光影间散落一地的白兰花，呢喃轻语飘散在风中。
他再也看不到了。
木叶春日里明媚的阳光，暖光下盛开的一簇簇白兰，交错枝桠间可见的蔚蓝的天，安静地站在树下不再年少的青年。
这一切，他全都，再也看不见。
那个人已经不在了。
所以他再也不会知道春日又至，再也不会知道旧宅院里的白兰树开了花，再也不会知道他曾经小心翼翼保护着的少年已经长大。
他什么都不会知道了。
他从未想过在多年之后还能看到儿时回忆中院内的那颗白兰树。时隔多年，他本以为这棵承载了他幼时回忆的花树早已在荒废的宅院中干枯颓败，却不料它竟似被人精心照养般展现出蓬勃生机，枝杈上一朵朵暗香弥漫的白兰在春日暖阳下开得极盛。
只是不经意的一眼，就仿佛打开了旧日时光的闸门，回忆中早已模糊的花树渐渐在眼前和现实重合，清晰地映在眼底。耀目的阳光，迎风盛开的白兰，被枝叶分割破碎斑驳一地的光影。他恍惚间以为自己回到了年幼的时候，树下的少年笑容柔和温暖如这树梢间落下的阳光一般，对着自己轻轻招了招手。
他说，佐助，过来。
佐助怔怔地走了过去，半晌却没听见少年再出声，有些犹疑地开口。
哥……哥？
伸手却只触碰到树梢间落下的虚无的光。
仿佛刹那间从梦中惊醒，佐助失神地看着自己僵在半空中的手，神色是他自己也不知道的怅然若失。
其实他已经很久不会出现这种幻觉了。
很久了。
久到那人的名字都已在岁月中化作了尘埃，再不被人所提起。
身后传来一阵渐进的脚步身，佐助收回手，却并未回头，只是淡漠地开口道，谁？
脚步声戛然而止，来人似乎是没想到有人会来到这里，愣了片刻才回道，我……被人嘱托来照看这棵白兰树。
佐助心中微讶，转身看向来人，只见眉目柔和的女子静静地站在不远处，柔软的黑发披散在肩头，身姿亭亭，宛如温玉。
见他看向自己，女子脸上露出淡淡笑意，问道，你就是……佐助吧？
话虽是疑问，语声却是肯定。
见佐助默认，她脸上的笑容又大了些，说道，我已经等你很久了。
佐助不解，等我？
女子微微颔首，对，等你。
语罢，她缓步走至白兰树下，伸手抚上纹理起伏不平的树干，轻声道，十五年前，我来到这里的时候，才是九岁……和你一样的年纪。那个人在战火中救了我，给予我安身之地，他不需要我任何的回报，只希望我能帮他照顾好这棵白兰树。
像是陷入回忆，女子抚摸树干的动作渐渐缓慢直至顿住，头缓缓靠在搭在树干的手上，容色淡淡，似无悲无喜，又似无可言表的寥落。
他从来不告诉我他的名字，我也从来不问他，只要他不想说，我便不会去问，虽然，即使他不说，我也知道他的名字。每年春夏白兰开花的时候，他都会回来，这也是我每年里最期待的日子，因为我只有这段日子里才能看见他。
但是他已经很多年没有回来过了。
女子垂下眉眼，直起身子沉默地走近他几步，半晌，才抬头看着他，眼中是道不明的复杂情绪，而那些情绪却渐渐沉于眼底，归于一片寂寥的平静。
她轻轻笑着，声音低得似乎转眼便会散在微风里。
他已经死了，对不对？
佐助低眸沉默，却是无言的默认。
女子了然地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微微仰起头，视线偏移至他身后交错枝桠间隐约可见的蔚蓝天际上，轻声道，是啊……他死了。我早就知道的。
我早就知道的。
她脸上依旧是初见时柔柔地笑着的表情，佐助却觉得她像是快要哭了出来。
他早就不在了。
他早就死了。
耳边有阵阵风起，带落一地白兰。她垂眸静静地看着斑驳光影间散落一地的白兰花，呢喃轻语飘散在风中。
他再也看不到了。
木叶春日里明媚的阳光，暖光下盛开的一簇簇白兰，交错枝桠间可见的蔚蓝的天，安静地站在树下不再年少的青年。
这一切，他全都，再也看不见。
三、
她知道鼬有着他自己的坚持，然而她也有属于自己的坚持。
她会带着自己的这份坚持，一直一直走下去。
她一直都明白，有些事情，有些话，她不说，佐助就永远不会知道。
只要她不说，他就永远不会知道那个人究竟给他留下了多少温柔——在他曾对这些过往和温柔弃之如履的时候。
她其实知道，就像鼬即使从未将名字告与她，她却也仍会知道他的名字一样，鼬也不会希望她将这些事情告诉佐助，但是她不愿让这些独属于那个人的温柔被时光掩藏不余半点踪迹。
他应该知道的，她想，他应该知道这一切的。
那些有关于过往一切的回忆与诺言，不应该只有他一个人守护，更不应该只有他一个人记得。
她无法阻止他的计划，无法阻止他的死志，但是，她还是必须要为他做些什么，至少，不要让他死后，连一个记得他的人都没有，不要让这世上连他存在过的痕迹都消失得干干净净，像是他从未存在过。
鼬死的那天并非是毫无预兆的。
那是他第一次并非在春日白兰的花季里回到这里。
他静静地站在巨大的白兰树下，夏日刺目的日光穿过树梢落下一地斑驳光影。白兰树上枝叶繁茂，他视线缓缓划过每一根枝桠，像是在寻找着什么，却始终寻不见踪影。半晌，他才反应过来，现在是夏季啊……白兰的花季早已过了。
她远远地望着站在树下的鼬，半眯起双眼，只觉得阳光太过刺眼，刺眼得她快要落下泪来。
许久，她才缓缓走上前，一言不发地停在他的跟前，慢慢摊开半握的双手举至他眼前。
鼬的视线从树梢上渐渐移至她笑容淡得几乎看不出来的苍白面容上，顿了顿，又将视落在她的手心上。
只见她手心静静地躺着一朵早已干枯的白兰花，不难看出是精心保护存放才能存留到现在的。
她看着注视着自己手心那朵白兰花一语不发的鼬，沉默片刻，才犹豫着开口问道，你是不是……以后都不会回来了？
闻言，鼬将视线从那朵干枯的白兰花又移回到她带着踌躇不安的面容上，微微一笑，说道，不……
我再也不会走了。
他生在这里，死后也是在这里。
再也不会离开了。
那是她最后一次见到鼬。
她亲眼望着他一步一步走远，带着那朵早已干枯的白兰花，赴往他最终的结局。
一切过往似乎都已然了断。
多年后，她终于见到他心心念念的少年。
只不过，他曾经心心念念的少年，已经不再少年。
那个人的眉眼轮廓像极了他，她几乎是一眼便认出了他是谁。
佐助。
她不假思索地唤出了这个名字。
我已经等你很久了。
她知道鼬有着他自己的坚持，然而她也有属于自己的坚持。
她会带着自己的这份坚持，一直一直走下去。
她一直都明白，有些事情，有些话，她不说，佐助就永远不会知道。
只要她不说，他就永远不会知道那个人究竟给他留下了多少温柔——在他曾对这些过往和温柔弃之如履的时候。
她其实知道，就像鼬即使从未将名字告与她，她却也仍会知道他的名字一样，鼬也不会希望她将这些事情告诉佐助，但是她不愿让这些独属于那个人的温柔被时光掩藏不余半点踪迹。
他应该知道的，她想，他应该知道这一切的。
那些有关于过往一切的回忆与诺言，不应该只有他一个人守护，更不应该只有他一个人记得。
她无法阻止他的计划，无法阻止他的死志，但是，她还是必须要为他做些什么，至少，不要让他死后，连一个记得他的人都没有，不要让这世上连他存在过的痕迹都消失得干干净净，像是他从未存在过。
鼬死的那天并非是毫无预兆的。
那是他第一次并非在春日白兰的花季里回到这里。
他静静地站在巨大的白兰树下，夏日刺目的日光穿过树梢落下一地斑驳光影。白兰树上枝叶繁茂，他视线缓缓划过每一根枝桠，像是在寻找着什么，却始终寻不见踪影。半晌，他才反应过来，现在是夏季啊……白兰的花季早已过了。
她远远地望着站在树下的鼬，半眯起双眼，只觉得阳光太过刺眼，刺眼得她快要落下泪来。
许久，她才缓缓走上前，一言不发地停在他的跟前，慢慢摊开半握的双手举至他眼前。
鼬的视线从树梢上渐渐移至她笑容淡得几乎看不出来的苍白面容上，顿了顿，又将视落在她的手心上。
只见她手心静静地躺着一朵早已干枯的白兰花，不难看出是精心保护存放才能存留到现在的。
她看着注视着自己手心那朵白兰花一语不发的鼬，沉默片刻，才犹豫着开口问道，你是不是……以后都不会回来了？
闻言，鼬将视线从那朵干枯的白兰花又移回到她带着踌躇不安的面容上，微微一笑，说道，不……
我再也不会走了。
他生在这里，死后也是在这里。
再也不会离开了。
那是她最后一次见到鼬。
她亲眼望着他一步一步走远，带着那朵早已干枯的白兰花，赴往他最终的结局。
一切过往似乎都已然了断。
多年后，她终于见到他心心念念的少年。
只不过，他曾经心心念念的少年，已经不再少年。
那个人的眉眼轮廓像极了他，她几乎是一眼便认出了他是谁。
佐助。
她不假思索地唤出了这个名字。
我已经等你很久了。
四、
那些东西其实他曾经都是有的。
他曾经都有的。
可如今他还有什么呢？
佐助曾坐在这棵巨大的花树上看过它无数次看花。
微暖的阳光，交错的枝桠，盛开的白兰，一切都是他熟悉得合上双眼都能一笔一划勾勒幻想出的景色，却在他十二岁之后的人生之中再未曾出现过。
他本以为会是这辈子都再也见不到了的。
就像那个他再也见不到了的人一样，彻彻底底地，消失在他的生命里，怎么也寻不到踪迹，只能任由其枯萎在自己的回忆里。
佐助坐在一根横斜的枝桠上，背倚着树干，低头看着挂在脖颈上的白兰花。数日前还开得明丽的白兰此时已经有了枯萎的迹象，估计再过几日便会完全枯萎，再不见最初美好的模样。
这非是佐助第一次收到这样的项链。
很久以前，曾经也有那么一个人，他动作轻柔地为自己戴上用白玉兰串成的项链，上面点缀着几颗玉石，不难看出是精心制成的。
后来，他难过地拿着那条花已枯萎的项链找到鼬，觉得是自己没有将项链保存好才导致花的枯萎，却被鼬轻轻笑着安抚道，不要伤心，花都是会枯萎的。
鼬的话并没有起到任何安抚的作用，佐助仍是难过着说道，可这样，这条项链不就是毁了吗？
鼬蹲下身揉了揉佐助的头，柔声道，没关系，白兰来年还是会开花的。
佐助摇了摇头说道，可那是哥哥送给我的。
闻言，鼬笑了起来，微弯的眼角透露出愉悦，来年我也还会送给你的。
佐助睁大了眼，满脸希冀地问道，以后每年都会吗？
鼬顿了顿，微微点了点头，幅度小得几乎令人看不出来，轻声道，嗯，一直都会。
那时佐助年纪尚小，天真的以为只要有了承诺，便一定能得到兑现。
可世上哪有那么好的事情呢？
佐助一动不动地靠在树干上，出神地望着花叶枝杈交错的缝隙间落下的阳光，像是在透过那微光努力回忆着什么。许久，他才缓缓回过神，看着树梢上无声盛开的一朵朵白兰花，脸上缓缓浮起一抹浅淡得令人看不出来的笑意，声音轻的像是刚出口便已破碎在春日的微风里。
他说，鼬啊，你看，白兰已经开花了……
你看见了吗？
脖间的项链已经被他取下，紧紧握在手里，像是竭尽全力想要留住什么，却又在突然间松了手，任其跌落在尘土里。
那是他以前满心欢喜期待的礼物，多年前手刃那人的时候，便注定了他不再拥有。
所以，如今他不会有，以后也不再会有。
那些东西其实他曾经都是有的。
他曾经都有的。
可如今他还有什么呢？
佐助曾坐在这棵巨大的花树上看过它无数次看花。
微暖的阳光，交错的枝桠，盛开的白兰，一切都是他熟悉得合上双眼都能一笔一划勾勒幻想出的景色，却在他十二岁之后的人生之中再未曾出现过。
他本以为会是这辈子都再也见不到了的。
就像那个他再也见不到了的人一样，彻彻底底地，消失在他的生命里，怎么也寻不到踪迹，只能任由其枯萎在自己的回忆里。
佐助坐在一根横斜的枝桠上，背倚着树干，低头看着挂在脖颈上的白兰花。数日前还开得明丽的白兰此时已经有了枯萎的迹象，估计再过几日便会完全枯萎，再不见最初美好的模样。
这非是佐助第一次收到这样的项链。
很久以前，曾经也有那么一个人，他动作轻柔地为自己戴上用白玉兰串成的项链，上面点缀着几颗玉石，不难看出是精心制成的。
后来，他难过地拿着那条花已枯萎的项链找到鼬，觉得是自己没有将项链保存好才导致花的枯萎，却被鼬轻轻笑着安抚道，不要伤心，花都是会枯萎的。
鼬的话并没有起到任何安抚的作用，佐助仍是难过着说道，可这样，这条项链不就是毁了吗？
鼬蹲下身揉了揉佐助的头，柔声道，没关系，白兰来年还是会开花的。
佐助摇了摇头说道，可那是哥哥送给我的。
闻言，鼬笑了起来，微弯的眼角透露出愉悦，来年我也还会送给你的。
佐助睁大了眼，满脸希冀地问道，以后每年都会吗？
鼬顿了顿，微微点了点头，幅度小得几乎令人看不出来，轻声道，嗯，一直都会。
那时佐助年纪尚小，天真的以为只要有了承诺，便一定能得到兑现。
可世上哪有那么好的事情呢？
佐助一动不动地靠在树干上，出神地望着花叶枝杈交错的缝隙间落下的阳光，像是在透过那微光努力回忆着什么。许久，他才缓缓回过神，看着树梢上无声盛开的一朵朵白兰花，脸上缓缓浮起一抹浅淡得令人看不出来的笑意，声音轻的像是刚出口便已破碎在春日的微风里。
他说，鼬啊，你看，白兰已经开花了……
你看见了吗？
脖间的项链已经被他取下，紧紧握在手里，像是竭尽全力想要留住什么，却又在突然间松了手，任其跌落在尘土里。
那是他以前满心欢喜期待的礼物，多年前手刃那人的时候，便注定了他不再拥有。
所以，如今他不会有，以后也不再会有。
五、
那是他这辈子留给他最后的念想。
亦是他此生再也得不到的奢望。
当女子将那个花纹雕刻精致的木盒递到他面前的时候，佐助沉默了许久没有接过，只是神色复杂地看着那个木盒。他不知道里面装着什么，只觉得自己的身体似乎已经不由自己掌控，脑海里下意识地出现了不敢面对的情绪，表面看上去却是云淡风轻的模样，令人看不出丝毫异样。
女子双手捧着木盒，眼帘低垂注视着手上的木盒，纤长的睫羽微颤，在面容上投下一层极淡得阴影，声音轻而低柔，这是他留给你的东西……说是若有一天你会回来，便把它交给你。若是你永远不回来了……便让它永远被尘埃覆盖吧。
佐助闻言仍是一言不发，却是伸出了双手将木盒接过。接过木盒的时候他能感受到自己双手的颤抖，即使自己竭力克制仍是无法抑制得住。
抱着木盒杵在原地沉默了半晌，佐助才艰涩地缓缓开口道，多谢。
却见女子摇了摇头说道，不……能把它交到你手里，其实也算是我的心愿，是我该谢谢你，谢谢你记得回来。
语罢，女子唇边勾起一抹笑，像是在勉强维持自己脸上的笑容，低声道，那么，我便先离开了。
话音未落，她便已忍不住转身离去，一反她往常温静有礼的形象，离开时的步伐快而凌乱，离开的背影迫不及待得像是在逃离。
只有她自己才知道自己已经不由自主地红了眼眶，怕是再看那木盒多一眼，都会忍不住落下泪来。
回到屋里后，佐助像是失去所有的力气背靠在墙上，怀里还抱着木盒，在阳光覆盖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辉，像是要灼痛他的双眼。
仿佛经过了漫长寂静的岁月，佐助空洞灰暗的眸子终于有光落入，却又在瞬间消失得不见半点踪影。
鼻端隐隐嗅到窗外飘来的白兰花的香气，他一手死死握着木盒，一手捂住双眼缓缓跪倒在地上，指缝间不断有水光划过，哭得不可抑制。
而他手上紧握的木盒里，安静地躺着八条陈列整齐的玉石项链。每条项链上都串着几朵早已干枯得不成样子的白兰花。
——白兰明年还是会开花的。
——可那是哥哥送给我的。
——来年我也还会再送给你的。
——以后每年都会吗？
——嗯，一直都会。
年幼时的诺言，他从未曾忘记，只是再也无法实现，只能任凭那白兰花一点一点地枯萎，就像他逐渐被蚕食殆尽的生命。
窗外的白兰花此时开得正盛，巨大的白兰树在阳光的照耀下仿佛沐浴在金色的光辉里。
而那棵花树上的每一朵白兰花，都是他再也得不到的奢望。
那是他这辈子留给他最后的念想。
亦是他此生再也得不到的奢望。
当女子将那个花纹雕刻精致的木盒递到他面前的时候，佐助沉默了许久没有接过，只是神色复杂地看着那个木盒。他不知道里面装着什么，只觉得自己的身体似乎已经不由自己掌控，脑海里下意识地出现了不敢面对的情绪，表面看上去却是云淡风轻的模样，令人看不出丝毫异样。
女子双手捧着木盒，眼帘低垂注视着手上的木盒，纤长的睫羽微颤，在面容上投下一层极淡得阴影，声音轻而低柔，这是他留给你的东西……说是若有一天你会回来，便把它交给你。若是你永远不回来了……便让它永远被尘埃覆盖吧。
佐助闻言仍是一言不发，却是伸出了双手将木盒接过。接过木盒的时候他能感受到自己双手的颤抖，即使自己竭力克制仍是无法抑制得住。
抱着木盒杵在原地沉默了半晌，佐助才艰涩地缓缓开口道，多谢。
却见女子摇了摇头说道，不……能把它交到你手里，其实也算是我的心愿，是我该谢谢你，谢谢你记得回来。
语罢，女子唇边勾起一抹笑，像是在勉强维持自己脸上的笑容，低声道，那么，我便先离开了。
话音未落，她便已忍不住转身离去，一反她往常温静有礼的形象，离开时的步伐快而凌乱，离开的背影迫不及待得像是在逃离。
只有她自己才知道自己已经不由自主地红了眼眶，怕是再看那木盒多一眼，都会忍不住落下泪来。
回到屋里后，佐助像是失去所有的力气背靠在墙上，怀里还抱着木盒，在阳光覆盖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辉，像是要灼痛他的双眼。
仿佛经过了漫长寂静的岁月，佐助空洞灰暗的眸子终于有光落入，却又在瞬间消失得不见半点踪影。
鼻端隐隐嗅到窗外飘来的白兰花的香气，他一手死死握着木盒，一手捂住双眼缓缓跪倒在地上，指缝间不断有水光划过，哭得不可抑制。
而他手上紧握的木盒里，安静地躺着八条陈列整齐的玉石项链。每条项链上都串着几朵早已干枯得不成样子的白兰花。
——白兰明年还是会开花的。
——可那是哥哥送给我的。
——来年我也还会再送给你的。
——以后每年都会吗？
——嗯，一直都会。
年幼时的诺言，他从未曾忘记，只是再也无法实现，只能任凭那白兰花一点一点地枯萎，就像他逐渐被蚕食殆尽的生命。
窗外的白兰花此时开得正盛，巨大的白兰树在阳光的照耀下仿佛沐浴在金色的光辉里。
而那棵花树上的每一朵白兰花，都是他再也得不到的奢望。
尾声
那人死的时候天上落下了倾盆大雨，抬眼望去只见一望无际阴沉昏暗的天，不见半分之前风和日丽的影子。
他就那样静静地躺在地上，雨声虽大却更显死沉寂静，眼睛一直努力睁着，像是想要坚持着看到雨过天晴，阳光穿过云层再次普照大地。
就像他一直死死握住的手至死也未曾松开一样，直到死去的瞬间，他也没能看到阳光穿透乌云的那一刻，只能望着那漆黑如墨的乌云，直到生命终结。
他至死也未曾瞑目。
而佐助也再也不会知道，那人一直死握着未曾松开的手里安静地躺着一朵染血的白兰花，颓然枯萎已至终结。
那是他至死也无法实现的诺言。
FIN.
那人死的时候天上落下了倾盆大雨，抬眼望去只见一望无际阴沉昏暗的天，不见半分之前风和日丽的影子。
他就那样静静地躺在地上，雨声虽大却更显死沉寂静，眼睛一直努力睁着，像是想要坚持着看到雨过天晴，阳光穿过云层再次普照大地。
就像他一直死死握住的手至死也未曾松开一样，直到死去的瞬间，他也没能看到阳光穿透乌云的那一刻，只能望着那漆黑如墨的乌云，直到生命终结。
他至死也未曾瞑目。
而佐助也再也不会知道，那人一直死握着未曾松开的手里安静地躺着一朵染血的白兰花，颓然枯萎已至终结。
那是他至死也无法实现的诺言。
FIN.
后记
自己也没想到这篇文会卡了那么久，从刚写完楔子的时候就一直在卡，卡了大半年，最后还是在十一月底的时候给自己施加压力，一直对着一片空白的文档发呆了很久，熬了几个晚上才终于能写出东西来。构思的灵感来源于我有段时间每天夜里回家都能闻到的白兰花的香气，很好闻，我很喜欢。其实白兰花也是我的童年回忆。
或许是时间隔得太久的缘故，最终写出来的成品和一开始的构思差距甚大，却是殊途同归，同样写出了自己想要写出来的东西。
写的时候总觉得心里有千言万语想要表达出来，写完之后反而无言可说。
就这样吧，这个故事已经结束了。
然而他们的故事却永远不会结束。
孤瓷烟
2015.12.04
自己也没想到这篇文会卡了那么久，从刚写完楔子的时候就一直在卡，卡了大半年，最后还是在十一月底的时候给自己施加压力，一直对着一片空白的文档发呆了很久，熬了几个晚上才终于能写出东西来。构思的灵感来源于我有段时间每天夜里回家都能闻到的白兰花的香气，很好闻，我很喜欢。其实白兰花也是我的童年回忆。
或许是时间隔得太久的缘故，最终写出来的成品和一开始的构思差距甚大，却是殊途同归，同样写出了自己想要写出来的东西。
写的时候总觉得心里有千言万语想要表达出来，写完之后反而无言可说。
就这样吧，这个故事已经结束了。
然而他们的故事却永远不会结束。
孤瓷烟
2015.12.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