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叁木作品】瞎子(正文+番外 修改版整理重发)

思索了一下还是来个镇楼图吧_(:з」∠)_
图片是@右控手滑君ff 帮窝画的一张插图TvT可喜欢这张了呜呜呜呜



于是这个基本就是出本子的稿件啦XD 本子会收全文+番外 还有一个旧短篇和未放出的新短篇的合集小册子。
希望各位能够喜欢啦XD
每天放三章,全文六十章。

感谢阅读的各位姑娘们!也感谢帮我修文捉虫子捉得很认真的@cdct449 太太!

楼主 __叁木__  发布于 2013-08-19 15:27:0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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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的份额完成ww
希望阅读的姑娘们能够食用愉快XD

哦对说明一下。
本文关于黑瞎子的身世纯属编造,因为一年前提笔写这个的时候,沙海3的十一年梗和瞎哥的姓氏身份设定都没有出来,于是我就自己编了一个w
希望各位看文的姑娘们的见谅!

最后是求圈的姑娘们w
@Is奇妙@安倍幻@月光之锁@东条犬师@刀口刀rz@参观】八卦@yifangru@柝索@暖心的27°@茉日羽后

楼主 __叁木__  发布于 2013-08-22 11:20:00 +0800 CST  
【贰拾叁】
“花儿,低头,那只瘸腿的在你后面!”
黑瞎子的暴呵随着假干将开枪的声音一同传过来,解语花反应相当的快。黑瞎子声音一到就迅速向后下腰,听到枪子打进身后偷袭者的躯干里。双手一撑就着翻身踹上那人胸口。看得到的只有黑瞎子一个,他在心里吹着口哨赞叹解语花身体柔韧度果然不同凡响。然后紧跟着转向的假干将,不过他挺奇怪:那人怎么往墓墙跑?
被解语花狠狠踹上胸口而倒在地上一时无法活动的青年,扯过那边连成一团的黑影直接把灯开到最大档。
“我……操……!”
黑暗中待了太久,眼睛已经适应了这个环境,骤然地变亮只会让眼睛受伤。这光线太强太突然,连带着墨镜的黑瞎子都被这一下给惊到了,更别提解语花和那个假干将。两人下意识地捂住眼睛,黑瞎子趁势拿枪指着假干将的头。
“别动,小心等会儿脑浆炸出来。”
他偏偏头,语气波澜不惊。枪口紧贴那人的后脑勺,仿佛从枪管内冒着寒气,假干将配合地把拿枪的手举起来,解语花直接把那枪夺过来。直接对着刚刚开灯的那人一枪打过去,毫不留情。
现在这里只剩他们三个。
解语花抹了抹脸上的血,去把那矿灯拎了起来,直接对着假干将的眼睛照。光线刺激地那人睁不开眼,脑后又是冰冷冷的枪口,他自然不敢妄动。
解语花面无表情,他打量着这人的脸,觉得这人越看越不像干将,甚至可以说是一点也不像,甚至还有点眼熟……?
“……你是我的伙计?”
“当家的眼力不错。”被制住的人是当初解家伙计中的那个瘦高个儿。虽说他闭着眼,但他倒也不慌乱:“本想只是在这里蒙蒙当家的试试,没想到当家的挺给面子,还真信了。”
瘦高个儿的语气里带着那么点嘲弄的揶揄,解语花有点窘迫,那种时候和光线因为心里作用说不定真看走眼了,但是也太丢脸了点。
他带来的三个伙计中这个瘦高个儿是能力最强的,也是打头的。当初先探墓室就是他提的主意打的头。难怪在墓道里只看到两个伙计的尸体,还故意让有的尸体面目不清,原来是为了这个么?这倒也解释清了为什么他的伙计们找到路却没通知他,为什么魏老五会和他们走不一样的路,为什么瘦高个儿会比他们到主墓室!
“你早就知道墓室在这里?”
“不,当然不知道。最初也就是打算试试要是先一步到墓室就吓吓您的,不过二层的迷宫嘛……路不是走出来的,是炸药炸出来的。”
瘦高个儿嘿嘿地笑着,完全地不在意甚至还有点鄙视的意味。解语花对这样的答案完全无可奈何,你在这儿规规矩矩地找路,对方暴发户一般地炸,这速度完全不能比,真的。
“你跟魏老五一伙?”
“怎么可能?”瘦高个儿勾着嘴笑着摇头,“我跟那蠢货可不是一伙,顶多好心给他指了指路而已。”
“你先把路都探过了,然后等我们分开走,你再接那群人进来?”
黑瞎子难得接了句嘴,瘦高个儿挑眉:“是啊,为此还得谢谢黑爷,一切都好行动多了。”
这次轮到黑瞎子窘了,他抿抿嘴:这么说来他也确实有责任,不过他也是真没想到这里交错了有三方的人马简直防不胜防。
不过出乎黑瞎子意料的是解语花并没对他露出什么怀疑的神色,反倒继续问着瘦高个儿。
“你不是魏老五的人,也不跟着我干。你给谁卖命?”
瘦高个儿还是在笑,甚至有点癫:“嘿嘿,怎么?花儿爷不怀疑黑爷?还是说当家的你已经被黑爷服服帖帖地收了嘛?”
黑瞎子明显看到解语花脸黑了一半,他拿枪抵了抵瘦高个儿的脑袋,示意他说话注意点。解语花直接甩了这人一巴掌,然后指甲死死地捏住这人下巴凑近了,眼里是极少有的阴狠。
“我的事他妈用不着你管,想痛快点死就老实说你主子是谁。不然我割了你的舌头!”
瘦高个儿仍旧不为所动:“花儿爷依旧还是这么狠啊,既然都是要死的,说不说有什么意义么?反正大家都出不去了。”
对着这么个鱼死网破的人,解语花和黑瞎子都没法子。两人对望一眼,解语花眯起眼来拿刀抵着这人的脖子:“快点说,气管划破可是最难受的死法,既然都要死,你何不死得痛快点?”
“……我说当家的,你们老九门垄断太久了,我有点想看看新人打天下。”
黑瞎子站在后面心说这人在胡言乱语些什么,一个腹诽愣神的瞬间那人就一巴掌伸向了一边的墓墙,隐约中似乎见到他扒拉下来什么东西。但是黑瞎子的警觉性与本能更快,直接一枪崩了过去。
金属落地的哐当声和尸体倒地的闷响。
以及解语花一副该生气但是无语凝噎的表情。
“……我让你动手了吗?!”
黑瞎子自觉理亏默默蹲地捡东西,解语花扶额却还是很配合地把灯光朝下打方便黑瞎子找东西。
“那家伙把什么弄下来……了……操!不是吧?!”
黑瞎子本来是在地上寻着东西还默默嘀咕着,结果没想到摸到的东西太出乎意料让他直接忍不住爆了粗口。
“怎么了?”
“青铜剑!不会是莫邪那把吧?就在墙上那么轻易就拿得下来?!”
解语花听到这倒是一惊,他急忙凑过来看。看黑瞎子举起那把几乎光滑如新的青铜剑,上面的纹路很熟悉,是和干将同样的式样的浮雕,只是上面浮绘的图案更加阴柔,解语花几乎可以认定是莫邪剑无误。
“是这把吧?”
黑瞎子蹲地儿上望着同样蹲地儿上的解语花不那么肯定地问,对方点点头黑瞎子才把一颗心放回了肚子里。
折腾这么久了终于可以签章画押回家了!
不过哪儿有那么好的事。
正当两人包好东西打算找路离开的时候,又是轰隆的爆响。黑瞎子甚至想吐槽说这一路上又多少次爆响了,这是主墓室啊难道还有机关?!
只见四周的墙面统统开始塌陷,解语花和黑瞎子连连后退,墙面崩裂的灰尘简直是要掩盖整个视线。接着就是扑面而来的极度的恶臭。像是几十只粽子聚在一起的那种味道,简直让人无法呼吸。
上面那层的迷宫还只是偶尔有墙面会有机关,这下完全就是到粽子窝了啊!两人甚至都来不及吐槽,就连连后退,没多久就退到了正中央放棺木的台阶儿上。
现在两个人只能背靠背站着,一人面对几十只粽子,只能用枪子儿去打,近身战绝对的吃亏,防得住一边可防不住另一边儿啊!
“花儿?!”
解语花咬咬牙,直接一脚踏上了白色的干将石棺,站在更高的地方视野会更加开阔,也方便守着自己的那一亩三分地。
黑瞎子见此也跟着窜了上来,粽子们渐渐围拢,他们不是活人,感觉不到疼痛也就不会停止。除非是一枪把它们打烂打散了才算是完全杀伤。
问题是这么多粽子在这儿围着他们的弹药怎么看都不够啊!而且进来是从上面直接掉下来的现在要怎么出去啊!
解语花甚至想扶额大骂两句,可惜情况紧急没法儿任性。
“瞎子,你有法子么?”
“哎哟,花儿你太看得起起我了,这种情况谁他妈有法子啊!”黑瞎子苦笑着抬手再次轰飞一只粽子,“他娘的我上次遇见这情况是在塔木托好吗?!那时候还有出口,现在什么都没有我就算是天王老子也没办法啊!”
正说着一只粽子就扑了上来直接抓住黑瞎子的脚腕就打算往外拖,黑瞎子差点就被拽倒心里一阵火气,就冲着这粽子连开两枪,再一脚狠狠地踹开,顿时就带倒一大片的僵尸。但是围上来的粽子实在是太多,被踹倒的粽子一下子淹没在了黑暗里,空出来还没多久的地方立马被其他的所填补。
“合着那把嵌在上面的剑就是个笼子开关是吧?!”
解语花对黑瞎子现在这气急败坏的语气深以为然,连他都不禁咬牙切齿说那瘦高个儿根本就是他妈故意的,可现在已经是这种局面了,再怎么气也没用。他掏出手边的刀子,看着眼前那齐刷刷面目狰狞,皱巴巴还湿漉漉的粽子,直接就拿刀往脖子那个边一划,一个横扫就削了五颗脑袋下来。
他嫌弃地甩甩刀上的尸水,甚至有的神经连接慢点的粽子在原地愣了一会儿才倒。解语花不屑地哼了半声,依旧继续自己这种类似切水果一样切脑袋的行动。
正当两人越打越顺手,还顺便担心一下弹药够不够的时候。脚下一直安静的棺木忽然就松动了起来,差点没把两人给摇下去。

“这他妈……”
黑瞎子蹲下来扶着棺木边沿正打算爆句粗口发泄一下,忽然就觉得掌心里似乎有从缝隙里传出来的凉气儿,他倒吸一口冷气。
“花儿!粽王要出来了!”

楼主 __叁木__  发布于 2013-08-26 11:01:00 +0800 CST  
【叁拾玖】
大概是夜晚遮月的云挪开了些许的缘故,被钉在解语花师兄颊旁的匕首隐隐泛着青色的光,解语花与捂住他嘴的人贴在窗户所在的那面墙上,走廊太少使用,故极少开灯。月光照不到他们那边,很明显被威胁了的师兄想做些什么来改变下局面,但碍于来人藏于黑暗中,他一时还想不出什么好办法。
解语花几乎能够在瞬间确定来的人是谁,这人的到来在他的意料之外。他事先并未通知过或是邀请过这人,于是他的到来就变成了一个意外的插曲硬生生地闯入这码他与白绎铭共同试探与牵制的戏码中。解语花并不能确定这将会产生的后果。
所以他选择了假装没有认出。
嘴被捂住无法出声,一手捏住嘴的手腕,另一只手向后用力肘击。来人反应很快,堪堪躲过。但由于距离太近,仍是硬生生地吃下六分伤害。捂住他的嘴的手也因此松了两分,解语花挣脱出一些空间,然后下蹲扭身试图反手制住对方,可对方好歹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动动手腕和身体,以自己制住解语花的动作,姿势看起来并不怎么优雅。
“解语花!”
来人压低了声音低吼。解语花听得清楚,但仍没打算停下动作,甚至不打算回话,他沉默着出手毫不留情。一方下狠手,一方留脸面,哪边吃亏自然一目了然。太黑解语花看不清楚,但他能从每一击的落点的触感来感受力道与对方的反应。对方一直在尽量让他。
来来往往地,是人就有不耐烦的时候,更何况其中一边并不想这么缠斗下去。
黑暗中的家伙趁解语花不备骤然用力,他把手臂卡在解语花脖颈上,用身体压住动作,把解语花整个人压在墙壁上动惮不得。
见动不了了,解语花眯起眼看着眼前逐渐有些清晰起来的影子。
“我没叫你来。”
“我知道。”
来人一下子就接了话,仿佛知道他会这么问似的。他看解语花没有再打的意图后,后退了半步,瞄着解语花不说话。
身后传来利器破风的声音,来人头一歪反手制住对方的手把那把匕首转到自己手里。他扭个头,看起来像是皮笑肉不笑。
“多谢你把东西还我。”
解语花的师兄被那个笑镇了镇,僵了一下动作,来人把匕首收回自己大腿绑着的刀鞘中,然后完全忽视这个人继续盯着解语花。屋外的月亮渐渐亮了起来,光线也变得好了些,男人架在鼻梁上的墨镜也能够看得清楚了。
其实一点也不意外,会出现在这里找解语花的也就只有黑瞎子了。
“都出了这种事了你还留在这里干嘛?”
“……那你又为什么会在这里,为什么出现的时间这么巧妙?”
解语花倒是波澜不惊地看着黑瞎子。他问出这两个问题的时候语气非常地平淡,但是他如意料之中地看见黑瞎子顿了一会儿,尽管时间并不长,但是他依旧很敏锐的捕捉到黑瞎子有一瞬间的无言以对。
气氛变得更加奇怪起来,更何况旁边还有一个不算很了解情况的看起来完全揍不过这边两个中任何一个人的普通人。
“……那我们要在这里站一晚上么。”
最后还是盯着解语花和黑瞎子一直不说话的师兄开了口。原本沉默的两个人望了他一眼,虽然眼中意味不明,但是动作倒是出奇地默契一致。师兄无辜地耸了耸肩,视线停在了从解语花那个问句之后就一直沉默的黑瞎子身上。
这人不管在哪里都是一身黑,他的样子和那天在公寓门口见着的没什么两样。从刚刚也能知道这人本质就是个惹不起的狠角色,但是黑瞎子现在的样子看起来并不怎么好,并不是指受伤。师兄自认自己阅人无数,他觉得黑瞎子现在更像是一头困兽,被夹在笼子里,明明想要出来想要做些什么,可是顾虑着而收回了自己的爪子。
这和他当初查出来的黑瞎子不一样,感觉差别很大。
“出去吧。”
解语花叹了口气望了望黑瞎子爬进来的窗口,距离地面不是很高,解语花很轻易地就翻了上去,留在里边儿的黑瞎子推了推墨镜往后退了一步,示意这一位先走。
师兄毕竟也是二月红的门生,虽然只是个单纯学戏的,但是功夫还算到位,爬个墙什么的还算没有问题。站在里面的黑瞎子趁师兄翻过去的时候望了一眼走廊通向大厅的另一头,然后转身走向了那边。


翻窗户这事儿虽然多年不干,但还算轻松。翻完窗户过去的师兄跳下来拍了拍衣服上沾上的灰尘,回头望向窗户口的时候却没看见黑瞎子。
“咦?人呢?!”
解语花皱着眉啧了一声,然后开始绕着自己一直唱戏的戏园子转了半圈,从墙根盯到屋顶,打量着每个窗口的位置和水管能够到达的最远距离。
师兄不明所以地看着解语花做这些事情而完全没有理会黑瞎子没有跟他们一起出来的这个事实。
“你不管他了?”
解语花闻言转过身来看了他一眼,然后又看了眼那个帮助他们出了这个混乱的戏园子的窗户并没有说话。他单纯只是笑了一声,然后走向远离戏园子的方向。
“没什么好管的,我也没那个义务。”


黑瞎子走到之前那个一片混乱的大厅的时候,只剩下几个出口还有尚未跑出去的人拥挤在出入口,解家的伙计早就不知道撤去了哪里,墙边有人瘫在那儿,身上尽是推挤换来的擦伤和些许脑袋被撞在墙上换来的血迹。
二楼只有几个人安然的站在那边,靠着围栏像是看戏的白绎铭微微低头看着从角落里出现的黑瞎子,正好黑瞎子也在看他。两个人视线相对,白绎铭微微笑了起来,黑瞎子挑了眉,却没什么好表情露出来。
两个人一上一下的对望其实只持续了几秒,然后白绎铭便趴在栏杆上冲着黑瞎子说起话儿来。
“唷,这不是那天解当家的保镖嘛,今儿个怎么不陪着当家的反倒到这儿来?”
黑瞎子扶了扶墨镜并没有答话,而是轻车熟路地上楼,直接走到了白绎铭眼前。他和白绎铭面对面站着,身高上并没有多少差距。黑瞎子没有用气场压人,在多人包围的情况下,用气势压人太不划算,最后被逼入绝境的一定是自己。
“盯着解家没什么意义。”
“黑爷不是道上的散人嘛,怎么还管起大家族的事情来了。”
白绎铭不置可否地耸耸肩 ,然后笑得非常微妙地摊手。黑瞎子藏在墨镜后的眼睛稍稍眯起来,他盯着白绎铭看了很久,然后揪住他的衣领,一字一句,顶着白家跟在白绎铭后面的所有人的枪口。
“你记着,我一条命放在这里随便赔,但是他不行。”
“你动他一分,我还你十倍。”
每一个顶在他后脑勺的枪口都带着隐隐的硝烟味,总共五把。眼前的白绎铭丝毫不怕从黑瞎子身上散发出来的戾气,戴着墨镜的困兽松开看起来优雅的公子的衣领,对方挥挥手,顶在后脑勺上的枪就被收了起来。黑瞎子闭了闭眼深深呼出一口气。
“我说到做到。”
对方对着他带着非常淡的微笑做了个请便的手势。也不知是信了他的话还是没信,他只是目送着黑瞎子黑色的背影消失在楼梯的拐角处。然后默默地看着自己的手机屏幕,淡淡的灯光和嘴边突显的一丝带着厌恶意味的笑容。
他抬手叫来了个伙计。
“去看看,能不能在爵爷那个老不死的手底下插点人或者拉点人入伙。”
“敢拉着我的衣领大呼小叫,我要让黑瞎子付出点代价!”

黑瞎子只觉得这一个晚上太过反常。
虽然他知道这天是解语花唱戏的日子,也知道不一定每次的头等都得给他,他们还没熟到那份儿上。可是他怎么也没想到会是白绎铭作为解语花的邀请对象。
那不是个省油的灯,他越来越这么觉得。看起来像是个富家的纨绔子弟有着不切实际的野心,可是就目前的形势看来他其实比他们想象的都要聪明地多。
只是不放心来看看,结果果真就出了事情。他本想先把解语花带出去再来看看戏园子里面到底是怎么回事,结果对方的不配合把他所有的打算全都打乱了。
黑瞎子不知道是怎么了,他只是去跟着胖子下了个斗,结果出来之后就像是变了一个世界。解语花不再是他之前认识的那个偶尔还会被他的冷段子逗乐的青年了,而事情也逐渐脱离了他的掌控。
这太少见,只要是他参与过的他就一定会理出个头绪来,可是这次他完全无能为力。
黑瞎子默默给自己点了支烟,然后幽幽地吐出青灰色的烟雾。月亮并没有那么亮,也称不上圆,身边马路上呼啸的警车朝着戏园子的方向驶去。他抖了抖烟灰,零星的红色火星在空中就被吹灭变成黑色的灰烬,黑瞎子把烟叼在嘴里,两手收在兜里,一个人在街上朝着尽头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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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__叁木__  发布于 2013-09-04 10:12:00 +0800 CST  
【肆拾贰】
老杨最近很忧郁,他在自己的小店子里有点坐不安生了。店还是以前的那个店,生意依旧很以前一样不冷不淡的,但是他就是觉得不放心了起来。
新投的东家已经很久没来过人来跟他说点什么了,电话也没有。他打回去永远都是您拨打的电话已欠费这样的生硬移动客服音,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那边会充个电话费好让他打进去。
照道理来说他只是个下地的,也不是什么有文化的人。让他自个儿去找墓来倒腾根本就不可能,即便是他守着长沙这块地界儿,他也干不来。所以一旦自己的东家没什么指示,他就跟个断了粮的小崽子一样不知所措。不太好的比喻,但是事实如此。
前两天对面搬来家新的副食店,老杨估摸着应该是个二手的店铺,因为他没看见有什么装修的,就是见到有个年轻小伙子叼着烟把一箱一箱的零食和饮料啤酒搬进店里,没过不久又找来一个似乎是半坏不坏的LED广告灯,上面就简简单单的副食店三个字。
在这条老街上做这生意是最悠闲的了,老杨无所事事的摸着下巴想着。对面的小伙子似乎看见了,他叼着烟眯起眼睛朝着老杨打了个招呼,像是勉强打起精神。老杨摆摆手示意不用,就坐回了自己的店子里躲在柜台后面看着对面的小伙子自己忙活。
小伙子每天起得挺早,老杨摸不准这家伙是真想干还是不想。小伙子虽然起得都很早,但都看起来没什么精神,就坐在柜台后面看笔记本电脑,电脑后面牵着电源线和网线,在地上和其他的东西混在一起看起来拥挤不堪又乱糟糟的。老杨默默觉得这样不好,容易起火灾,不安全。
他摸着下巴脑子里的思绪就飞去了别处,太闲的人很容易这样。老杨很久没叫来他那群伙计了,因为没活儿干。他也没得生意做,手里暂时也不缺钱,就窝在店子里无所事事。
老杨记得这小伙子每天早上开卷帘门的声音都很响,他就住自己的店子二楼,卧室窗户对着大街。有天早上他早早地被开卷帘门的声音闹醒,皱着眉拉开窗帘朝外看。对门的小伙子穿着一件深蓝色的皱巴巴的T恤在收拾自己的店子,然后门口横着的副食店的LED灯亮了起来。灯不太新,有的偏旁并不亮,在雾蒙蒙的灰暗清晨看起来甚至有些滑稽。
他打着哈欠把自己塞回空调房里的薄被子里,拿出手机看了眼,没有信息。新东家依旧没有给一星半点的东西和活儿给他。


天在下雨,解语花站在屋子里看着外面的雨幕有点出神。
最近白家逼他逼得有点紧,之前谈好的关于干将莫邪双剑的事一下子被对方提上了日程来。三天两头就能收到白绎铭笑吟吟的问候,问得解语花直想在心里骂娘。
他早就吩咐给卓子去办了,但是头绪太少。白家那伙人说是合作可是提供的消息简直少得可怜,摆着一副高贵的嘴脸指使他解家干这干那,可没半点合作的诚意。
解语花有脑子。他猜得到自己的窝子里有人望着外头的流口水,有的甚至半个身子都探出去了,嫌他解家畏手畏脚啥都不敢做嫌他这是百年枯木堪堪欲坠。解语花真想送这些人一记冷笑,可惜笑不太出来。送走了黑瞎子,白绎铭翻个脸就不认人,他又能有什么法子。
憋了一肚子的火,还他妈没地儿发。解语花没想到白绎铭会觉得一个黑瞎子就能缠住他解家,可这情形他还真就是这样,没了黑瞎子,对方可是连虚情假意的东西都扔了。而他也顾虑着家里有的来路不明的家伙而不敢轻举妄动。
桌子上的手机响了起来,默认铃声,归在生意伙伴的那栏。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白绎铭的名字一闪一闪的跳动着。他皱起了眉,划开接听键,把手机贴在了自己耳边。
“解当家这些日子可好?”
解语花抖了抖眼皮子,笑。
“难得白爷问候,解某还管得住自己的这份小家业。”
“哎,瞧这话说的。”白绎铭的语调带着点正经,当然解语花听出了更多的调侃和意味深长,“解当家这份家业若算小,那白某岂不什么也算不上了?解当家可是我的前辈,您可得多提点我才是。”
还用得着提点?解语花在心里冷笑了两声,不予置评。他抬手把紧闭的窗户开了开,透了几分微凉的空气进来,桌上的纸单被吹得动了动,发出轻微的声响。
“白爷不如打开天窗说个亮话,你到底想从我这儿拿到什么?费如此多的心思,可不会只是让我为你找把可有可无的剑吧?”
“当然不是。”
白绎铭说得很坦然,他的声音从电话里听起来很平稳,听不太出真实的情绪。解语花一只手敲着桌子,都是短促的音节,没什么特别的含义。
“剑当然是可有可无的,老爷子喜欢。就买,不喜欢就转手出去,反正这年头有钱人多得是,总有人愿意花大钱去附会一下这无聊的风雅。” 他的声音很无所谓,但是并没什么问题。白绎铭顿了顿然后接着说:“市场是很大的,相信解当家的也知道。可是这古玩啊,都是从地里挖出来的,东西就那么点,也不可能过了一百年就又长出一批来。所以货是越来越少,市场却越来越大。我相信解当家的是明白人,知道我说的意思。”
解语花挑挑眉,他敲着桌子的手收回来。这就算是摊牌了?他知道他们两家迟早要真正对上,却没想到白绎铭这么早就来宣战。
“白爷不妨照直了说,免得解某我曲解了意思弄得两家都没什么脸面。”
“那我可就不客气了。”白绎铭的声音含着幽幽的笑意,“解当家的,你们握着这些资源太久了。我们想分杯羹,所以劳烦您让一让,省得两家人都不好看。”
嘴皮子上下一合还真不客气,解语花想了想,回复的语气里自然地带上了为难。
“白爷高抬,可惜我这解家几十口子人也是要吃饭的。你也说了,东西就那么多,你们都啃光了,那我们呢?”
他的语气里甚至有着好说话好商量的意味,可谁都知道解小九爷可是说一不二的主儿,这话里究竟是个什么意思难道白绎铭还听不出来?
“你们过去可赚了不少。”
“你也说了过去啊。”解语花表示很无辜,“都是上一代人的事儿了,那可都是我爷爷的成就。跟我这儿要养活着这么大家子人又有什么关系呢,你说是吧?”
“……”
对面倒是沉默了,解语花把桌上的一支笔收进了自己的兜里。然后倚靠在桌子上,准备等着白绎铭的下文。
“解当家说得也不假,只可惜我们是两家人,不然这事儿可也好解决。”
“两家?白爷若不介意,我非常欢迎您来我解家的屋檐下,来遮那几分风雨。”解语花的语句里带上几分笑吟吟,这一番对话下来,两边的气势倒是掉了个儿,这下倒还真分不清是解家被白家牵制压持着还是白家被解家握在掌心不敢出分毫纰漏。
“那么只好各凭本事了。”
“本就是个各凭本事的活计,白爷可不必多心。”解语花坦荡荡地接了白绎铭的话,对方不发一语地挂了通话。解语花坐在桌子沿上,一手收进裤兜里,一手握着手机,脸上的表情并不像之前被人摆了一道的输家面色。
他看着手机屏幕上的通话记录若有所思,接着锁了屏幕,把手机利落的滑进裤兜里。走出了这个只有他一个人的房间里。外面还下着雨,他的心情却不像之前那么沉重。
有的事情,果然还是要自己去查才能明白。
白绎铭难道还真觉得他解语花离了谁就不能过了?难道他之前那二十几年都白活了么!
屋子外也没有伙计,他一个人走在长长的走廊里,脚步声并不算响亮,淹没在瓢泼的雨声中听得并不清楚。
远远地站在楼门口的卓子听到当家的脚步声并没有那么沉重反倒松了一口气,他们跑到这栋几乎无人的老医院建筑里来查些久远的记录,以满足解语花的突然旺盛的好奇心,也顺便帮忙理清了一些之前他们被人迷惑的现状。
解语花拉开座驾的车门,卓子顺理成章地坐在驾驶的位子上回头看着后座的当家。对方一手合上了车门阻挡了外面的雨势,冲着他吩咐。
“去各个堂口走一遭吧。”
卓子依言发动引擎,后座的当家顿了半分又开了口。
“在那之前,我需要先去拜访一下爵爷和霍老太太。”
对方了然地点点头,引擎声响,曲线流畅的轿车在雨幕中划过一道直线消失在车流稀少的街道上。


爵爷捧着热茶瞅着院子里被风雨吹打着的海棠花稍稍眯了眯眼睛,娇艳的花朵被风雨吹得枝叶飘散,花瓣零落。却仍有未开的花苞在雨中摇晃却未弯折。
老人像是想到了什么,啧啧地叹了一口气。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看着稍远的方向发了会儿呆便慢悠悠的走回了屋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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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s奇妙@安倍幻@月光之锁@东条犬师@刀口刀rz@参观】八卦@yifangru@柝索@暖心的27°

楼主 __叁木__  发布于 2013-09-05 18:08:00 +0800 CST  
【肆拾伍】
来之前解语花已经仔细研究过这里的构造图了,上次去干将墓因为抢时间于是便并没有找人去探了份具体的地图方便寻觅主墓室和陪葬品。但是这次他和白绎铭在这个墓上暗自争夺了很久,自然是把这里的地形一切是探明清晰了的。岔口的痕迹摆明了是往右边走的,但是左边确实是近路。解语花不明白为什么白家人不选近路,或许是有人在刻意地左右白绎铭的决定,可是目前他还并未想出什么结论来。只能先做这样的决定。
太早和他们对上不好,这次的重点在于斗内的东西,而不是跟他们拼个你死我活。更何况他只知晓了斗的年代背景和地形,至于斗内的乾坤只有进来了才知晓。
墓道漆黑,解语花找了个自家北京堂口的伙计探路。伙计犹犹豫豫地瞅了当家的一眼,解语花不耐烦地拍了拍他的背。
“死不了,快去。”
自己的手枪别在腰上,这里他带来的人其实他是没有一个信任的。相比起自家的,反而是从秀秀那边借调的人更靠谱一些。他不得不感慨自己现在已经狼狈到这份儿上了,但是也得依旧把路走下去。
镗雷的伙计不情不愿的从伙伴那里摸了把枪握在手里。解语花看了一眼他别在大腿上的匕首暗自把手枪上了膛,微弱的声音隐没在其他人催促伙计的说话声和墓道里无限放大的呼吸声中。
那个伙计在当家的注视下往前小心翼翼地走着。墓道还算宽敞,能够同时容下五人肩并肩并排前行,打头的伙计后面跟着四个解家人,解语花跟在后面,最后的是从霍家借调的人手。
墓道里落满了灰尘,打头的伙计耸耸鼻子似乎被里面长年累月不见太阳的灰尘弄得难受。狼眼手电的光延伸到很长,前方看起来依旧像是直线。解语花下意识地把手掌贴上墙壁默默走了一阵,他想起黑瞎子曾经煞有介事的解说,有点怀念,但是这儿并不是上次他们一起共患难的干将墓。
他把手收回,前方行进的人忽然停了下来。他皱了皱眉头凑上前去。
“怎么……了。”
解语花刚说到一半的句子忽然硬生生地停住,梗了许久才把最后一个字吐出来。沉默的伙计们面面相觑,前方是个方方正正的大坑,里面是毫无创意却非常具有杀伤力的地刺。以及串在上面恶臭熏天腐烂了大半的尸体。
尸体挣扎的体形和穿胸而过或是过脑而出的利刺搅在一起,腐烂的尸肉下能看见森森的白骨。看起来非常惨,甚至有些反胃。解语花下意识地咽一口唾沫,示意跟来的伙计们退后一些。
“看来这条路已经有人走过了。难怪白绎铭不走这边,原来是先有人探过路了。”
他给出结论,前面的机关陷阱一瞬间就让人毛骨悚然起来。这是他们所见的第一个机关,但是后面不知道还有些什么。手上没有点东西的人是不敢上去探的。除非他们愿意原路返回,重新从右边走。
但那并不是一个明智的决定,他们仍旧要抢时间,这种选择无疑是在加大自己和白家队伍差距的事情,解语花不会去干。
伙计们拿不定主意,不约而同地盯着解语花。
盯着坑中被地刺戳的血肉模糊的尸体,解语花伸手脱下了身上的衬衫仅剩一件黑色的背心紧紧地裹在身上。
“东西给我,我来探路。”


“我说,头儿。这路得有多长啊!”
跟在老杨后面的年轻人没好气地冲着前面的中年人抱怨着,在这感受不到时间与距离的墓道里走了不知道有多长时间,本来就是第一次被老杨带下地的年轻人便有些吃不消来。他没精打采的把一只手搭在老杨肩膀上,中年人嫌弃的把他的手臂甩下来冲他使了个眼色,让他看看跟着一起走的白绎铭。
年轻人懒洋洋的看了一眼当家的,对方倒是没显露出什么倦色。老杨便显得语重心长地嘱咐年轻人,低着声音免得太难看。
“你看白爷都没累,你在瞎嚷嚷什么!别拖后腿啊!”
年轻人像是听烦了这类话,胡乱地点着头并没怎么太在意。象征性的嗯了两声就仰着头故作严肃地跟在前面人的队伍,甚至还超了老杨半个身子。
中年人看着他简直就是无可奈何,一边离他们并不远的白绎铭看了看这俩人。上下打量了会儿他并不认识的年轻人,倒是笑了一笑,跟在了他们后面。
“哎哎哎,都停都停!前面有情况。”
前面探路的伙计回过头来冲后面的人说着,顺便就着狼眼手电的光亮打了个手势。老杨拉住还要往前走的年轻人,白绎铭跟在他们后面,也很适时的停住了脚步。
他冲着老杨抬了抬下巴,中年人心领神会地朝前看了看,却并没看到什么东西。
“怎么了?”
“薛光头说有机关。”前面一道探路的伙计给老杨回话,中年人朝前走了几步,便看见光脑袋的汉子蹲在眯着眼睛像是在墙角摸着什么。
老杨遣开了几个人,在薛光头边儿上蹲下。这薛光头是他从爵爷那挖来的,也是他手下最通机关的人,自然是要笼络着点的。正在墙角砖缝里不知道在抠些什么玩意儿的光头匆匆看了他一眼便继续倒弄着,头也不怎么抬得回话。
“好像是有弩箭的机关,我在看是什么式样的。好破了继续往前走。”
一听光头这么说,所有人都小心了步子围到光头身边。白绎铭凑到了最里面,看着薛光头在那儿鼓捣着,虽然看不太懂,但还是在看。
光头先是那小刀一点点刮去砖缝间积攒的尘土,力道不是很重,所以清理地很慢。但是处理机关是个精细活儿,薛光头的手很稳,所以也就没什么看头,渐渐地人就散了些。有伙计靠着墙拧开水壶喝水,后脑勺磕在墓墙上,清清脆脆的一声响。
“哎,我说你疼不疼啊!”
站他对面的矮个儿抱着手臂取笑了他两句,脑袋磕墙上的伙计哼唧了一声表示懒得理你,继续优哉游哉地喝水。矮个子见取笑不成便抖抖眉毛不怎么高兴地挪开了目光。却忽然听得一阵风声划过,便觉得自己脑袋上有什么东西擦着头皮过去了,有点湿漉漉的东西顺着滴在他头皮上。温的,他觉得头皮都有点发麻。
抬了眼才看见对面刚刚还磕了后脑勺的人现在额头上穿了一个窟窿,水壶握在手里有点不稳。他瞪大了眼睛看着脑袋上开了窟窿的人,再缓缓地抬了眼,便看见自己脑门顶上擦着头皮有根手指粗的弩箭插在他脑门上面的砖缝里。还带着从对面那人脑子里带出来的脑浆。
“死……死人了!!!”
矮个子哆哆嗦嗦心有余悸地喊着,他心说若不是自己矮了那人一大截,岂不是自己也要死?!听到声儿的其他人纷纷放下手里正在干的事儿凑过来。就看到已经被弩箭穿脑而过死透了的人手里的水壶哐当一声砸在地上,接着便是尸体直梆梆地砸在墓道里的情形。
有人刚想问怎么回事,便看见了被这一下惊得不行的矮个儿头皮上那根插着的弩箭,顿时便噤了声。矮个子反应过来之后立即蹲下来手脚并用地爬回人堆里,现在也没人有心情骂他没出息。在人群后面看着的白绎铭眯了眯眼,然后转头看向了本来应该破着机关却停手了的薛光头。
他朝着这家伙走了几步,便指着那边隐隐开始混乱起来的人群和地上的尸体低声咆哮:“怎么回事?!你不是破了机关吗!”
薛光头老神在在地把刀子收起来,拍拍膝盖上的土站起来。他看着白绎铭表示无能为力地耸耸肩:“机关只破了一半就被那家伙触动了。现在我没整,机关是一次性的,动了就回不去了。”
白绎铭被他的话堵得暂时还想不出什么回嘴的话,他只能眼睁睁地看见薛光头朝着有点混乱的人群拍拍手示意所有人都安静下来听他说。
机关什么的只有他最熟,也只能都听他的。
“听好,都跟着我走。不要随便乱摸这里的任何一块墓墙砖。”他的眼睛看着人群末尾好奇摸了摸墓墙的年轻人骤然拔高了声音,年轻人被吓得一收手,缩了缩脖子。顿时一根弩箭就擦着他的脸过去了,差一点就落得跟刚才那个家伙一样的下场。
薛光头看了看那个侥幸逃过一劫的被老杨带来的年轻人,从鼻子里哼出一个音节。
“下次就没那么好运了,新来的。”
说完便扭头弯下身子背起自己的背包,小心翼翼地踩上前面不知道哪块儿墓砖就是机关触发处的墓道地面。前路黝黑,依旧是看不清楚的未来。
白绎铭眼睁睁地看着意外发生,然后队伍的指挥权旁落他人。没办法,斗里是手里有活计有本事能保命的人说了算。这说起来,他也算是第一次下地,跟那个老杨带来的年轻人没什么区别。大概在薛光头眼里都是用来拖后腿的“新来的”。这种身份的转变完全是他无法控制的,他甚至隐隐觉得这里面或许还有点什么阴谋。
但这是地下,不属于他所熟悉和能够掌控的那个地上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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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__叁木__  发布于 2013-09-08 17:53:00 +0800 CST  
【肆拾柒】
声音算得上熟悉又算得上不太熟。他觉得这声音很像之前被老杨带来的年轻人的声音,那个存在感低微似乎并不熟悉这地下世界的“新人”,但是这个声音比年轻人要冷冽和饶有趣味地多,更多地……像是之前在混乱的戏楼上黑瞎子的声音。
白绎铭僵着扭到一半的脑袋,把手里的枪缓缓抬了起来。身后的人凑过来在他的耳边戏谑地笑起来,一只手轻轻巧巧地就卸了他手里的枪。
“久违的重逢。”
身后的人退的稍远了些,白绎铭感觉到紧贴他后脑的冰冷冷的枪口离开了他的后脑,后面人的声音离得远了些,但是依旧清晰,他想大概仍旧是能够一招撂倒他的距离。
“可以回头看看了,反正有钱少爷你也没什么杀伤力。”
微微上扬的戏谑语调,姓白的青年犹豫地瞥了一眼解语花,对方早就做出一副好整以暇看戏的模样瞧着他,耸耸肩表示你随意不用在意我的态度。他游离了一会儿目光转过头。
一大片对着他的枪口,和在人群中央靠前一点的年轻人。样貌陌生的年轻人笑起来,从兜里掏出一副他早已看惯的墨镜,抖开了架回自个儿的鼻梁上。而戴上墨镜之后的样子一瞬间就眼熟了起来。
“……黑瞎子。”
“哎,有吩咐?”
黑瞎子像是逗他一样笑呵呵的。白绎铭自己的人现在都被制住了,黑瞎子甚至一脚踩在另一个人的尸体上。尸体脑门上有个缓缓冒着血的枪眼,这么暗还能瞄这么准的,估摸着也就是黑瞎子亲自下的手。
“原来老杨那伙是你的人?”
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地看着领着人拿枪指着他的中年人,黑瞎子闻言大笑起来。
“我的人?开什么玩笑,是你自己卸磨杀驴,还想指责是他们背叛你?”他扬了扬下巴,“未免天真过头了些。”
像是孤家寡人的白绎铭站在墓室的正中央,前有解语花后有黑瞎子。他简直想感慨真是算计到头了还是算计不过这两个人精,他侧过身子让自己往左或者往右能看到这两人,他抹了一把脸笑起来。
“你们俩真不愧是有一腿的,配合真默契。”
白绎铭挑着眉看他们。
“那天在巷子里的也是演的吗?果然是唱戏的,演的可真够真的。”
解语花一皱眉,他刚想说什么,但是他对面的黑瞎子抢先接了嘴。戴着墨镜的男人往前走了几步,藏在墨镜后面的眼睛稍稍眯了起来。
“不,不是演的。我说过的东西我一定做到,来这儿找你是因为别的恩怨。”
像是听到什么好玩的事情,白绎铭饶有趣味地看着黑瞎子。
“哦?什么恩怨?”
“关于爵爷。”黑瞎子走近了,揪住白绎铭的领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私下里在做些什么,爵爷是年纪大了。不代表你可以肆无忌惮的做些不该做的事情,想动他,有本事先过我这关。”
“至于其它的,我跟你说过。既然我来了,就不会让你活着出去。”
他一把把白绎铭推到地上,极快地掏出枪对着年轻人。在一边看了许久戏的解语花终于动了开口,他皱着眉向前一步:“爵爷?这跟爵爷有什么关系,瞎子你在说什么?”
被叫到名字的男人微微侧了脑袋。隔着镜片解语花看不见对方的眼睛,却莫名觉得气氛很冷,几乎要降到冰点。黑瞎子顿了很久才回了他的话。“跟你没有关系,既然墓里没东西,你可以带着你的人去收拾你们的残局。”
“我和他还有帐要算。”
“等等……!瞎子你这……”
解语花想走得更近些,但是他却更敏锐地感觉到黑瞎子身上一种勿容置疑的气场与态度。他记得黑瞎子在小巷子里说过的话,刚刚听到他的声音他虽然错愕,但是潜意识里更带有一种欣喜若狂。他不知道为什么,但是他就是觉得黑瞎子的出现能带来转机。
只是这个展开和他预想的不太一样,或者说是这才是他真正的意料之外。
“说了跟你没关系,你自己的摊子自己去解决。我还要跟这个混小子算账。”
解语花被堵得没话说,现在的黑瞎子和他那天在巷子里对峙的瞎子太像,带着奇怪的冷静与狠戾。不正常,这不算是正常的黑瞎子。他认识的正常的黑瞎子应该是浑不吝的,能够带着笑轻轻松松结果掉一条人命的家伙。
他僵在原地固执地没有动,黑瞎子也并没有开枪,被扔在地上的白绎铭莫名觉得自己反倒成了看戏的那一个,他看看两人,顿了几秒,哈哈大笑起来。
“像,演得真像啊。”
他调整了自己的姿势,在冰冷的墓室地板上找了个更舒服的坐姿。他盘腿坐在那里,又变成了从容不迫的笑容。他抬眼看着解语花,嘴唇开合,气氛骤然降至冰点。
“解当家你真的以为那个是我的底牌?”
“不,那不是。我的底牌是这个。”
他像是意有所指地抬了抬下巴指了指黑瞎子,两只手摊开撑在地上。

“Check,将军。”

一瞬间解语花下意识地就去看了黑瞎子,而黑瞎子却诧异地盯着白绎铭,眼睛里充满了疑惑不解和莫名其妙。只是太可惜,藏在墨镜片后面的东西除了他自己没人知晓。现在的他看起来就像是询问白绎铭的指示一样。
解语花脑子里飞快地在转,他在考虑他所理解的这事的真假。黑瞎子让他先走,谁知道是不是为了放白绎铭一条活路?黑瞎子说起谎话来屁都不放一个,他哪里知道这人说的是不是真话。
但是黑瞎子又实打实地拿枪指着白绎铭,太真了,真到他差点就信了。
解语花觉得自己的脑子几乎要乱成一锅搅不开的粥。但以黑瞎子看来这简直就是莫名其妙,他全当是白绎铭的胡言乱语,可他瞥了一眼解语花之后便知道这胡言乱语他妈的大概会影响很多东西。
“你他妈说什么呢?!”
他几乎要把枪抵在白绎铭脑门上了,但是孤家寡人的白绎铭仍旧看起来非常淡定地把黑瞎子的枪挪了挪。他看着黑瞎子笑得很无辜,甚至于有些亲密。
“嘿,兄弟。别闹了,演到这份儿上都够了。你看你人数占优势,直接干掉他们不就皆大欢喜了吗?”
“戏演多了不好看,真的。”
白绎铭的样子看起来像是真的和黑瞎子是兄弟一般的哥俩好。解语花在一边看得满脑子浆糊,但是他谨慎地抬起了枪,对准的是黑瞎子。
他不能掉以轻心,白绎铭已经一无所有了。所以……现在说不准他嘴里说的究竟是真是假。
说不准,一切都说不准。
密闭的空间里最难辨别的就是真假。没有新的信息进来,没有任何可以求助沟通辨别真伪的东西。只能靠自己的脑子,与你对你所熟悉了那么久的人究竟有多少的信任。

黑和白,信哪一个?两个都不信,对他来说才是最好的选择。

黑瞎子看着白绎铭张了张嘴。他很想辩解什么,但是越描越黑这事儿他又不是没见过。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这时候辩解是会把自己洗白还是把自己描黑。
但是解语花的枪已经抬了起来,目标是他。
心差不多凉了一半,他这时候才反应过来,这个看起来已经是孤家寡人的家伙最后藏着的一刀。也许是突出奇兵,但就是这个——他黑瞎子本来是打算来和这家伙了结的,可是这家伙不仅没受伤,反而反手在想办法把他往绝路上逼。
怀疑这种东西,种下了就拔不出来,哪怕有一点光线或者养料就会疯长。哪怕什么都没有也会变成一颗梗在心里永远的刺,永远在提醒你,永远都在说:他真的值得相信吗?
信任是这世界上最脆弱的东西,哪怕有一点裂痕,就能被小小的一击敲得粉碎。

黑瞎子收起了枪。
“……你够狠。”
他朝前两步走到解语花面前,抬手就把枪扔到解语花手里。他的身后是老杨带着一众人抓着白绎铭,把他死死地按在地上。被制服的人咧着嘴大笑,黑瞎子把这声音置若罔闻,甚至对趴在地上的人满是恶意的声音喊他大哥都不曾理会。
他只是看着解语花。
他只是把枪塞在解语花手里,然后把他举起的枪抵在了自己的心口,嘴角头一次收起了所有的弧度。他紧抿着嘴看着解语花,声音极轻。
“开枪吧。”
黑瞎子隔着一层墨镜片看着解语花的眼睛。
“我本来说过不管闲事的,但还是忍不住又犯贱了。我说话算数,不管你信他还是信我。你都能朝着这里开枪。”
黑瞎子想起第一次告诉解语花能对着这儿下刀子的时候也是在斗里,那时候他浑身上下的血都因为担心解语花的命而是热的,他记得那时候他吻那个初次认识的当家的吻得很凶。但是现在他觉得自己的血是凉的,没什么温度,甚至没什么激情。
他只是在平淡地告诉他你可以开枪。
那时候他信解语花不会开枪,这时候他却不信。
不过就算开枪他也不在乎了。

就这样吧,先输的人是他自己。他早该想到自己有这么一天。

楼主 __叁木__  发布于 2013-09-12 14:42:00 +0800 CST  
【伍拾壹】
一抬头看见解语花的时候黑瞎子其实是有点囧的。
他是怎么也没想到能在这种满大街都是人的地方偶遇对方的,黑瞎子只觉得这种概率几乎为零的事件绝对不会碰上他。但是眼前的人他太熟悉了,曾经很多次抱在怀里细细亲吻的人就在这里,就在他眼前。
黑瞎子把嘴里嚼着的米粉吞进肚子里,下意识地让了让长椅的位置,给解语花腾了个地儿。
解语花很自然地在他旁边坐下,他盯着前面来来往往的人群。
“看来我运气挺好,”解语花像是淡淡地笑了笑,“又能碰上你。”
黑瞎子想继续挑一筷子米粉吃,但是张了张口又觉得没什么心情了。他把剩下的半碗米粉搁在脚边,稍稍侧了头看身边的人,“我以为我不戴墨镜就没人认识了。”
“对别人大概是吧。”解语花就坐在他旁边,他收回了稍稍迷离在人群中的目光,转过头来正好对上了黑瞎子微微眯起来的眼睛,“不过我记得,很久以前一起跌在干将墓的主墓室里时救了我半条命的人的脸。”
黑瞎子被他梗了半句话回去,一贯算得上是利索的嘴皮子这回也只能犹犹豫豫地说出一个你字便没了下文。他和解语花的目光对视了半晌却又叹了口气。
“其实无所谓,记不记得关系都不大。反正我也是个等死的人,而且死了应该也是不会有人给我立个碑的。”
黑瞎子低了低头。
“我一直觉得我的死法应该是某一天被粽子啃死在斗里的,只可惜阎王爷不喜欢我,一直都没把我收了走。”
他向后仰了仰头,武汉夜晚的天空看不到多少星星,却能看到一些在江滩被人放出来的孔明灯,明明暗暗的飘在夜色里。黑瞎子想了想,倒是就这样笑了起来。
“大半年了,应该有很多人以为我死了吧?”他顿了半晌,“毕竟你们家和白家的事情闹得不小,我横插那么一杠子。还是老白家很久以前就不要的儿子,怎么看都不会有个好下场。”
“我知道。”
解语花在他旁边淡淡地接了嘴,黑瞎子一愣,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他说的“我知道”是指的知道的什么,他沉默了一会儿并没有问下去。他只是像很久以前一样笑得很无所谓。
“是吗,原来你都知道。”黑瞎子的语气变得稍稍落寞了起来,“看起来那天你还是信了。”
身边坐着的人并没有开口否认,黑瞎子勾了勾嘴角,弯腰捡起脚边的半碗米粉扔进了垃圾桶里。他站在解语花面前,微微俯身看着他。
“所以我的死法现在换成被解当家的杀人灭口了吗?”他看上去笑眯眯地,“在大街上死的话太显眼了,当家的应该不会这么干,下一步要把我引去哪里?瞎子我其实也挺好奇的。”
黑瞎子微微低着头,眼睛因为笑的样子眯了起来,看起来有点不像本人气质的和蔼可亲。解语花看得有点愣神,他盯着黑瞎子那张并没戴着墨镜的脸顿了顿,忽然凑上去单手抚上黑瞎子的脸吻住那个看起来带着笑意的嘴唇。
隐约间他好像看到对方稍稍诧异的脸,解语花下意识地用舌尖轻轻舔着黑瞎子的嘴唇。看着有些诧异的黑瞎子顿了顿,接着他把头更低了些,一下子就夺回了亲吻中的主导权。
这是初夏的步行街头,他们在小道里的长椅上肆无忌惮地亲吻。
这对于他们来说都不是自己所归属所熟悉的城市,没人认识他们没人注意他们,哪怕只是一点点侧目的目光也无伤大雅。
在抛开了所有的束缚与杂念之后,他们只想亲吻彼此来纾解想念。
他们不记得自己亲吻了多久,只是在互相掠夺对方口腔中的那么一丁点空气直到被消耗殆尽。
黑瞎子恋恋不舍地松开不是何时抚上解语花脖颈的手,他看看解语花还是和之前无异的笑容。解语花莫名被看得心慌,瞎子在他旁边又坐了下来。
“这是砍头饭吗?临死之前给点好的?”
“不是……”
“都这份儿上了,给句实话吧,小九爷。”黑瞎子苦笑了一下,他一顺手把手机掏了出来翻了翻通讯录,想起来走之前还答应了一个小鬼的礼物,也不知道送不送得出去。
解语花看他一副完全不信的样子甚至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才好。他骗过很多人,他也不在乎那些无论是戳得穿还是戳不穿的谎言。但是谎话太多,总有一天会让他想让他相信自己的人也失去信任。
他们俩总是互相伤害,最后伤得无法再信任彼此。
“瞎子你听我说……”他试图组织语言,甚至有些无措。黑瞎子看得几乎要信了,他真的在想如果这次是真的,如果他再信一次……可他不敢,瞎子觉得自己输不起,他现在没有可以输给解语花的东西。
于是他淡淡地叹了口气。
“你说吧。”黑瞎子在想,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信。他发现自己控制不住,明明就已经躲了大半年了。可是还是会瞅着那片他们共患难的战国墓废墟愣神,还是会在解语花凑上来的一瞬间心脏剧烈跳动。因为他还喜欢,他还爱解语花,爱那个在墓里和他背对背生死与共的解雨臣。他在很早以前就输在了解雨臣手上。
他轻轻把头抵在解语花额头上,闭起眼。
“瞎子……我……”解语花顿了顿,那句话在喉咙口转了很久,最终朝着黑瞎子凑得更近了些,他的声音微微有些低,带点不确定的无措,他喃喃地念叨着,说出来的却是很久以前黑瞎子一直想听却从来没有听到的三个字。
“我爱你。”
解语花这半年把他和黑瞎子的关系和他内心的想法来来回回反反复复地想了个遍。他只能承认他是真的喜欢,真的爱上了这个人。他一直觉得这句话实在是太难以启齿,可是什么都掩饰不了他心里的想法。
他没办法真的忽视掉黑瞎子在他心里的地位,不然他也不会去拜托吴邪帮他去找眼前这个消失得干干净净的家伙了。
黑瞎子抵着他额头的动作僵了一会儿,解语花慢慢地抱住他。身体贴合的感觉很陌生,他们在那段说是在一起的日子里除了偶尔的亲吻什么也没干过。他觉得黑瞎子的身体甚至带着一种错愕的僵硬,可身上那股子淡淡的烟草味仍旧是没有变过的。
他抱着黑瞎子近乎低喃。
“是我的错,我不该不相信你。”
几乎不曾低头过的解语花第一次放低了语气,为了黑瞎子,这样诚恳地道歉。


打开酒店客房门的时候,黑瞎子很认真地在想到底是他们之中的谁先提出的开房这个提议的呢。
他忍不住坐在柔软的床上一边抽烟一边想着这个问题。并不浓重的烟草味弥漫在房间里,黑瞎子一手攥着空白的烟盒,上面几乎没有什么商标的标识,只有淡淡的磨痕,像是用了很久。里面的烟卷老得像是许多年前自制烟卷的式样。
黑瞎子就这样有一下没一下地抽着烟,意识似乎游离到了很远的地方,就连解语花在他旁边坐下都没什么反应。
“我还真是头一次见到来酒店开房是来发呆的。”
解语花像是开玩笑一样地说着,顺便抽走了他手里空白的烟盒,里面还装着几根零散的烟卷,闻起来有股淡淡的草药味。他记起很久以前在斗里的时候,他闻到的黑瞎子抽的烟也是这股子味道。
“这是什么烟?闻起来好奇怪的味道。”
像是反应过来,黑瞎子夹着手里的烟看了过来。他自然地从解语花手里把烟盒拿回来收进口袋里,躲过了解语花想拿他手里那抽了半截的烟头的动作。
他垂下眼盯着半截烟笑了笑。
“这个啊,里面夹了点能治眼睛的草药。”已经到了这个份儿上,瞎子觉得对自己的眼睛遮遮掩掩地没意思。他很坦然地把烧了半截的烟头捏熄,把卷好的烟卷摊开,露出里面的烟丝和一点点的草药沫子。
“其实有没有用也说不好,算是个心理安慰。毕竟还有以前觉得日子很美好也有很多事儿没干,想活得久一点,不想那么早就成个真瞎子。”
“时间久了,就抽不习惯其他牌子的烟了。于是就攥着这么几盒烟攒着抽吧。”
黑瞎子的声音很平淡,解语花却一下子想起他们初次遇见的地方。
是在医院,是家专攻眼科的医院。
他忽然间想到了黑瞎子为什么不爱摘下墨镜的原因,他想到了为什么这人总在说自己的名字取得不好,总是在说,就怕哪天看不见你了。
解语花看着黑瞎子侧脸的那条折线,轮廓分明的脸和其实和一般人没什么差别的眼睛。他一直都以为黑瞎子有眼疾这事儿是假的,毕竟他在斗里戴着墨镜都能成半个神人,可他不知道这个看似无所不能的人其实还有那么多无能为力的地方。
黑瞎子从来不是什么神一般的怪物,他不是张起灵那样活了那么长久的岁月,有着注定不可能普通的家族。他本就是个普通人,一个换个人生轨迹就能与他们毫无交集的家伙。
对于这个人,他还了解地太少。
“你的眼睛治得好吗?”
解语花放轻了语气问道。黑瞎子像是猜到他的想法笑起来,他把那拆开的半截烟头扔进烟灰缸里稍稍侧了头看着身边的人。他实在是很难得看到解语花这幅样子,像是竭力地试图帮他忽略伤疤一样的表情。
他伸出手,手掌贴合对方的脸。
“用不着这样,这样说话的可不像我认识的那个解语花。”他凑得近了些,“我问过医生,要做手术,几率不算是很大。我觉得没意思,就没继续治了。”
先是嘴唇贴合,接着伸出舌尖轻轻舔舐着空调房里略微显得干燥的唇瓣。柔软的床铺像是暗示,身体不自觉地贴在一起,相互掠夺对方剩余的一点空气。
靠得太近,连同空气都一起潮湿暧昧起来。

楼主 __叁木__  发布于 2013-09-18 21:00:00 +0800 CST  
枪声响起,可黑瞎子却没有毫无反应,他甚至没有任何开枪的动作。他垂着眼淡然地看着还未来得及开枪的白绎铭太阳穴处炸开一团血花,有几滴血沫子溅在他的脸上,黑瞎子皱了皱眉,却没有丝毫动容。
太近了,因为离得太近。所以黑瞎子很清楚地看到了白绎铭眼中乍现的惊讶与不甘。他微微眯起眼睛扔下了手里的枪。白绎铭倒在地上,穿过太阳穴的子弹带出部分的脑浆和鲜红的血液,那些东西混杂在一起染了大片布满灰尘的地板。这幅死相再配上他临死之前微妙的表情,让黑瞎子觉得可笑。
高速运转的大脑逐渐停息下来,他听见自己耳边传来解语花气急败坏责骂他不要命了的声音,那个声音渐渐放大,最终贴在他的耳朵边。他听见那个藏在他心里最柔软地方的家伙抓着他大吼说我要是真的不来你要怎么办,你就这么陪着他死吗?!
黑瞎子却扭过头笑了起来,他一脱力坐在了地板上,慢悠悠地抬起脸来冲着解语花安然地笑,就像个赢得了比赛胜利的少年。
“我说过了啊,我把命交给你了。”
他伸出沾满血液和灰尘的手,轻轻地握住了解语花的。
“我相信你会来,我相信你不会看着我死。”
本来还想再说点什么的解语花张了张嘴,话在喉咙口打转,可最终也什么都没有说出来。他反手抓住黑瞎子握住他的那只手,和他蹲了下来。他平视着黑瞎子现在看起来无比温柔的眼睛,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湿润了眼角。解语花发誓他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挂念过黑瞎子的命,他在外面被一堆亡命徒缠住的时候都还在想,如果姓白的那个小子耍阴招弄死了黑瞎子他要怎么办。
他说好了要帮黑瞎子守住他的命,他不想再辜负一遍他的信任。
解语花抓着黑瞎子的手微微颤抖起来,他抬起自己的另一只手,甚至有些笨拙地抹掉了黑瞎子额头上沾着的血迹。指尖擦过脸颊变成一道模糊的血痕,样子倒是看起来蠢透了。

“结束了吧。”

屋子外传来薛光头带着人清理剩下的杂碎的声音,解语花都没有发现自己的声音都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而听出了这一切的黑瞎子看着他淡淡地笑了笑,他抬起另一只手把解语花抱在怀里。

“嗯,都结束了。”

下巴就这样亲昵地搁在解语花的肩膀上,怀里的温度是如此熟悉而又让他觉得安心。他想从此以后他们之间可能会再出现其他的问题,可能会在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情上有着意见分歧,但他们仍旧是互相信任的。他们之间的信任从斗里的本能,到后来的粉碎,再到如今的重建。
他们经历了太多的事情,他们有过分合,他们过于相似,但是他们互相了解。
他想,自己或许终于有了一个可以陪着他走过人生下半程的人。

“我们回北京吧。”
黑瞎子抱着解语花这样说着,语气里有着难掩的笑意。
“听你的,去治眼睛。我可再也不想做个瞎子了。”

—全文完—

楼主 __叁木__  发布于 2013-10-09 20:27:00 +0800 CST  
真瞎日记
001
旧电视里正放着戏曲节目。
眼睛上蒙着绷带的黑瞎子坐在地板上,后背靠着沙发。身边是东倒西歪的啤酒瓶子,他低着头像是心不在焉地在听电视里咿咿呀呀不知道唱些什么的调子。
搁在膝盖上的手臂举起一罐喝了一半的啤酒,把剩下的半罐子一饮而尽。看起来异常洒脱,如果忽略眼睛上蒙着的并不算太好看的绷带的话。
现在是黑瞎子被解语花押去做了眼部手术的一星期之后,他趁着解语花最近忙于工作于是直接找人帮忙从医院里溜回了自己的出租屋——当然是解语花不知道的那一个。
原因说起来有点矫情,而且黑瞎子也不乐意在那一片消毒水味儿的医院里待着。他压根就待不住,再加上他觉得自己在拆绷带之前的样子有点丢人,所以就很没出息的躲了起来。现在的情形就是黑瞎子作为一个“真瞎子”待在了自己的小破房子里,试图自个儿度过这段术后修养期。
手里的啤酒也喝完了,瞎子朝着记忆里垃圾桶所在的位置扔过去,哐当一声像是并没有正中桶内。而在哐当声过后仍然有咚咚的声音传来,似乎是敲门声。
本来打算去捡易拉罐的动作顿了顿,黑瞎子不觉得现在还有人能来找到他。这地方除了爵爷和一些很久以前他过命的朋友以外是没人知道的。
“谁啊……?”
他懒懒散散地应了一声,拿手撑着地板让自己半麻的腿支撑自己站起来,有点醉意的人迷迷瞪瞪地朝着门口走,半路还撞了一下沙发。黑瞎子揉着腿走到并不远的门口去给来者开防盗门。
“是我。解雨臣。”

解语花觉得黑瞎子简直就是神经病——有谁会在刚做完手术之后就从医院跑出来的?!
他才懒得管哪个不长眼的给这混球提供出逃的帮助,他气势汹汹地冲到爵爷那边要来了黑瞎子最后的藏匿地点,临走之前他还记得爵爷的表情有些无奈还有点忍俊不禁。
真是个不安生的疯子!
他踹了一脚破旧的铁门,发出一声极大的声响,把在门后面准备开门的黑瞎子吓了一跳。
黑瞎子本来伸过去准备摸门把的手下意识地一缩——都这么踹门了,会不会开了门之后下一脚就踹在他身上了?他心虚地这样想着,其实他也压根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解语花,更何况他跑到这个破屋子里本来就是来躲他的。
门过了一会儿才打开,解语花一看到黑瞎子眼睛蒙着绷带还在门口发愣的样子,解语花就更生气了。他伸手推了一把黑瞎子:“快让开,我要进去。”
“哦……哦。”
黑瞎子呆了半晌,下意识地应了两声才朝后撤了两步。解语花从半开的门里挤进来,自顾自地就往狭小的客厅走过去。不出意外地看见了一地的狼藉。
他头疼地按了按额角然后弯下腰把空啤酒罐子捡起了再扔进垃圾桶里。
“这样你也过得下去?”
“反正现在看不着,也无所谓嘛。”跟在后面的黑瞎子把手插进裤子口袋里,他耸耸肩,“花儿爷怎么找来的,我还以为我躲得挺好的呢。”
“你是躲得挺好的。”解语花知道自己现在翻白眼那个瞎子也看不着,于是也没怎么看他,他自顾自地把茶几挪到更远的地方,然后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其实我也是问爵爷才知道你在这么个破地方还有个窝。”
黑瞎子在心里默默骂了一句操,也不怎么敢问候老人家的祖宗,毕竟那也是他一半的祖宗。他找着解语花的位置,结果一不小心又把小腿撞到沙发上了,嘶地哼唧了一声。当然他也没看到解语花看过来的一副又是关心又是嫌他活该的眼神。
解语花环视一下这个看起来很老的小屋子,沙发后面就是一张乱糟糟的大床。再就是配了一间厕所一间厨房,设施还算齐全。他思索了一会儿,目光落在了墙角的冰箱上。
“你这两天吃的什么?”
“啊?”
正找准了位置,坐在沙发上休息的黑瞎子被解语花问得一愣,他稍微坐直了身体回想了一下自己这两天靠着朋友支援的袋装面包和蛋糕过活的日子,咽了咽唾沫。
“就……面包之类的嘛。”
妈的,他觉得自己越来越心虚了。
虽然看不见,但是黑瞎子还是很敏锐地觉得自己周围的气压变低了。他在心里哀嚎着明明就是怕自己以后要是真瞎了成个拖累就先自己先过着试试,而且样子也不好看就心想着躲个几天,等这阵子过去了就好了。谁知道这神通广大的解当家没两天就摸到老巢来了。
流年不利也不带这么衰的。
解语花猛地站了起来,黑瞎子稍稍缩了一下,把自己往沙发里面又蹭了蹭。解语花无语,他一巴掌拍在黑瞎子脑袋上。
“刚做完手术就吃这个,没点营养,你那双眼睛还要不要了?”
黑瞎子在心里说这两者之间有关系吗,当然他也没把这句腹诽说出口。就抬手揉了揉刚被解语花拍了一巴掌的地方,样子还颇有点可怜。解语花深深呼出一口气,觉得自己有气也得被这家伙这幅样子逗得没气了。
他一拍黑瞎子的肩膀:“有什么想吃的吗?”
黑瞎子琢磨着这听起来这么淡定还带点温柔的声音,心里还有点犯怵——别是什么暴风雨前的平静吧?他现在又什么也看不见,鬼才知道这喜怒无常的解当家这语气是真是假啊。
他试探着报了个常见家常菜的菜名儿,解语花捏着下巴思索了会儿,考虑了一下把自家厨子叫来做饭的可能性。觉得有点儿不值当,大概这瞎子也不乐意让别的人看见他这样子吧,不然也不会躲到这儿来。
于是最后的选择变成了他做饭或者让黑瞎子现在这个真瞎子做饭。
他扭过头朝黑瞎子问了句。
“你能做饭吗?”
“……啥?”
黑瞎子整个被解语花这半认真的语气问傻了——别真是让他这个瞎子做饭吧?他要是能做饭也不会吃两天面包了啊!这解当家的到底是来干嘛的啊?
“开个玩笑么。”
“……不好笑。”
简直就是回炉重造了吧,今天这过来的是个假冒的解语花吧?黑瞎子在心里狠狠翻着白眼——要不是眼睛被纱布缠上了睁不开,他把墨镜摘下来都行,绝对要把这个白眼翻给解语花看。
解语花看黑瞎子稍稍抽搐了一下的嘴角,自个儿咧着嘴巴笑得没声儿。他忽然觉得逗这看不见的黑瞎子真是挺有意思的,解语花抖了抖眉毛,忽然弯下腰慢慢把手伸过去打算捏黑瞎子的下巴,结果刚摸上去就被黑瞎子一巴掌打了下来。
“干嘛呢这是。”
黑瞎子的眼睛蒙着白绷带,配着他一贯一身黑的装束有种诡异的喜感。解语花终于忍不住哈哈笑起来,黑瞎子窝在沙发上嚷嚷着说笑什么呢,欺负我看不见啊。他带着笑回他说就是欺负你怎么着了,你看得见的时候我欺负得着你吗?
黑瞎子哀嚎着说我多无辜啊,当年不是被你整得挺惨的吗,解语花懒得搭理他。他从自己顺手带来的一盒烟里抽出来一只,拿打火机点了塞到黑瞎子嘴巴里。
“给我安分点呆着。”
黑瞎子被猛地塞进嘴巴的烟呛得咳了几声,他茫然地把嘴里那根烟拿在手里。
“我出去买菜。”
“你做饭?”
“不然呢?”解语花走到门口开门,一扭头就看到黑瞎子跌跌撞撞扶着墙跟在后面的样子。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冲着黑瞎子扔下一句话就开门走了。

“赶紧给我收拾收拾,从今天开始,我搬来跟你一起住!”

楼主 __叁木__  发布于 2013-10-13 14:09:00 +0800 CST  
002
黑瞎子觉得这简直就是自作孽。
他待在屋子里抽着解语花留给他的那只烟,也没起身收拾这乱糟糟的屋子——反正他也看不见。他只是在琢磨,琢磨自己这几天的日子到底该怎么过。
虽说这解语花搬过来对他来说应该是个好事,毕竟做事可以有个人搭把手了,用不着那么费劲。可是他为什么就觉得自己的未来很令人担忧呢?
结果还没等他想清楚,自个儿的家门又响了。
咚咚咚地声响,能听得出来敲门的那家伙有点暴躁。
一听就知道是解语花,黑瞎子无奈地从沙发上再站起来,摸着墙找准方向之后再去开门。他心说何苦为难我这个残疾人,您老怎么就不记得拿钥匙呢?
旧铁门一开,解语花就拎着好几袋子新鲜蔬菜和一条鱼进了屋子找厨房。风风火火地,黑瞎子从自己鼻梁跟前儿扫过的风就能知道那家伙估计又在哪儿生了一肚子气回来了。
“你怎么了?”
他抬手摸摸鼻子,在后面问着解语花。对方看着自己衬衫上被沾上的泥点子显得有些暴躁。他把装着菜的袋子往池子里一扔,就拧开了水龙头洗手。
“这附近居然连个超市都没有!菜场里简直脏死了!”
黑瞎子无语望天花板,他把旧铁门咣当一声关上,然后一手插在兜里凭着记忆又摸到了厨房的位置。
“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么,这种乱糟糟的地方你指望有个什么大超市。”
他竖起耳朵听着厨房里传来的窸窸窣窣的塑料袋打开把东西拿出来的声音,还有鱼尾巴拍打在砧板上的响动,黑瞎子靠着门边耸耸鼻子。他像个甩手掌柜一样在那边看热闹——当然,他现在也看不见,只能用听的。
黑瞎子敲了敲厨房的旧木门:“诶,花儿你会做鱼吗?”
“你管得着吗?”
解语花头都不抬地堵了黑瞎子一句,眯着眼睛认真地思索了一下把这条还在扑腾的鱼的脑袋给直接剁了的行为。在回忆了记忆里很多关于做鱼的方法之后还是放弃了。
其实做饭他也没有多擅长,只不过比起屋子里另一只病号——而且还是看不见的瞎子病号——来说,他还是稍微强点儿的。
粗略地处理了一下那条活鱼之后,解语花从袋子里又摸出来两颗土豆。
——炒个土豆丝儿应该没什么难度。
他是这么想的。
解语花把一颗土豆在手里抛了抛,掂量了一下觉得手感还不错。顿生了一种自己个儿是什么御用大厨师的范儿,脑子里这个念头冒出来没多久就摇摇头赶紧把它给扔出去——是跟那瞎子混久了不成?怎么越来越不靠谱了。
切土豆也算是半个技术活儿,解语花一刀一刀的倒是切得很认真。门边儿上的黑瞎子听着刀刃一下一下剁着砧板的声音,倒是挺有节奏。他无聊地想着解语花这是切什么呢,然后吐了嘴里最后一口烟。
“你切什么呢?”
“土豆儿啊,你吃土豆丝儿吗?”
解语花只是随口问的,反正他是打定了主意不管黑瞎子吃不吃他都得吃的态度做的,谁知道那家伙倒还真挺认真的考虑了一下给了他一个答复。
“我吃酸辣的,当家的您掂量着点给辣椒和醋啊。”
正切着土豆的手一顿,解语花真想一把菜刀扔过去,切他个脑袋开花得了。
“哦对了,花儿我看不着,你能帮我把这烟头扔了吗?”
反正黑瞎子也看不见解语花的表情,他经过深思熟虑之后倒是打定主意要赖住解语花了。结果就听到哐的一声,菜刀狠狠砸在砧板上的声音传过来。黑瞎子就觉得自己被人猛地推了一把,然后手里的烟头被拿走扔进了厨房门边的垃圾桶。
“给我在客厅待着!别来吵我!”
哐当——
厨房门砸鼻子上了!
黑瞎子捂着自己无辜的鼻子在心里哀嚎着。

饭做好的时候,黑瞎子仰在沙发上都觉得自己快睡着了。是解语花拍他脸才把他拍醒的,黑瞎子下意识地伸手抹了抹嘴巴——还好睡觉没流口水。他在心里暗暗庆幸,谁曾想这动作全被解当家的看在了眼里暗自好笑。
黑瞎子理了理身上可能被睡皱了的衣服,然后努力回忆着自己家的餐桌在哪儿。但是鉴于餐桌对于黑瞎子来说使用率太低,他实在是记不得那张桌子到底在哪里。他站在原地有点为难地挠挠脑袋,已经站在餐桌旁边的解语花好笑地看着他。
“这边。”
黑瞎子根据声音寻了寻解语花的位置,小腿前面就是茶几,黑瞎子记得位置,抬脚探了探一个大致的空间就绕过了长方形的茶几朝着解语花走过去。一路还有点磕磕绊绊的,亏得解语花还喊了句当心地上,不然黑瞎子还得被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滚到那边的啤酒瓶子给绊一跤。
“看看你现在这样子唷……”
解语花拉开椅子坐了下来,拿着筷子饶有兴致地看着一手扶着桌子一手拉椅子估量距离的黑瞎子。他夹了一筷子菜放嘴里,有点好笑地听着黑瞎子不爽地抱怨又不是他想这样的,蒙眼睛还得蒙个一个多星期呢,真是烦死了。
“你就知足吧,甭管瞎不瞎,还有我在呢。”
解语花话音刚落,就瞅见黑瞎子本来摸筷子的手停了下来。他突然抬起头来看着解语花,因为眼睛被绷带蒙住了也看不到他的眼神。解语花眨了眨眼问他怎么了,黑瞎子拿筷子戳了戳自己的碗。
“其实吧……瞎了我自己也能过。”
声音还有点扭扭捏捏的,解语花一愣,顿时就乐了——黑瞎子这是害羞啊还是怎么着啊!
他在心里闷笑着觉得这瞎子瞎了还真有趣,倒是变得小孩儿起来了。他拿筷子尾去戳黑瞎子的脸,被对方不高兴地一躲。
“想什么呢,你放心,瞎不掉的。按照你这辈子就没断过的狗屎语气,放一百个心吧,肯定瞎不掉。”
“什么叫狗屎语气啊,当家的你能说点好话么!”
黑瞎子不满地回嘴,被解语花塞了一筷子土豆丝在嘴里。
“喏,你要吃的土豆丝。”
黑瞎子被这猛地一筷子又给呛着了,他心说不带这么背的啊,而且这当家的最近什么毛病,老喜欢打断他说话?黑瞎子恨恨地嚼着嘴巴里被切得一点都不齐整的土豆丝,在心里想着真是……不好吃啊。
解语花坐在黑瞎子对面看黑瞎子嚼土豆丝嚼着嚼着就扭曲了一张脸,他心说至于吗,就自己也夹了一筷子扔嘴里。
“我操!咳咳……!”
结果被自己辣椒放太多的土豆丝给呛着了,对面的黑瞎子咽完了那一筷子菜听见这声响就毫不客气地大笑起来。
“就说了你不是做菜的料了吧哈哈哈哈!”
“笑屁啊!不好吃也得给我吃完!”
“解语花!我是病患!”
“你他妈现在想起来你是病患了?!我不管,今天不管怎么样我们俩都得把这一桌子吃完!”
……
两个无聊的人就这么在餐桌两边幼稚的斗起嘴来,前一刻还在伤春悲秋为自己那双眼睛担心的黑瞎子一下子就开始仗着自己是病患的身份耍无赖,解语花眯起眼睛就绕过餐桌绕到黑瞎子边儿上准备强行投喂。
被逮着的黑瞎子嚷嚷着救命啊解当家的这是非礼了啊,解语花一巴掌又拍他脑袋上了骂他又开始胡说八道。
一顿饭就这么闹过去了,搞得鸡飞狗跳的两个人最终还是没有吃完那桌子一点也谈不上美味的菜。

“都是你浪费粮食!”
“我去,花儿你不是吧,你还在乎这么点东西?”
黑瞎子夸张地嚷嚷着,解语花倒掉那几盘子菜之后狠狠踩了他一脚,疼得黑瞎子直咧嘴。解语花懒得理他就去收拾屋子去了,只不过背对着黑瞎子无声地笑得很开心。

其实这样过日子好像也不赖。

楼主 __叁木__  发布于 2013-10-22 20:52:00 +0800 CST  
看到好多姑娘来找我要被吞的52章_(:з」∠)_
于是每个每个发太麻烦了……于是我就贴个我写过的黑花文的合集txt打包地址来吧_(:з」∠)_
请各位姑娘们自取【。
(圈一圈之前执着的留着邮箱的姑娘们@稻草骷髅@奔跑的微笑鳄鱼@shadow1306@___初夏SAMA@东方紫莹@阿宓·Lucifer )


微盘地址:ht【叁】tp://vdisk.wei【木】bo.com/s/zn【作】GUWsKYkAC【品】mJ
(去掉中间的汉子大家都懂_(:з」∠)_免得度娘抽风给吞了)

楼主 __叁木__  发布于 2014-01-08 13:07:00 +0800 CST  
由于之前我放的辣个地址很多姑娘表示无法解压_(:з」∠)_
于是有好心的@奔跑的微笑鳄鱼姑娘重新压缩整理了我的txt文集放至百度网盘
而且因为姑娘发送地址总是被吞的原因 于是我来重发一下_(:з」∠)_


地址:ht【奔】tp://pa【跑】n.bai【的】du.co【微笑】m/s/1hq9【鳄鱼】jdzA
(老样子 去掉括号和括号里的汉字)

楼主 __叁木__  发布于 2014-01-09 20:26:00 +0800 CST  

楼主:__叁木__

字数:26185

发表时间:2013-08-19 23:27: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0-09-09 21:49:39 +0800 CST

评论数:987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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