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邪黑花】【原创】半晌浮生

一楼瓶邪黑花。
这里夕棠。
原著向。

楼主 Ni7傾盡天下  发布于 2014-06-11 08:45:00 +0800 CST  
※[张起灵×吴邪] [黑瞎子×解雨臣] [原著向/秀秀视角/时间轴延伸]
※words/夕棠
※周更大概
※无TBC勿插
※谢谢观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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剩一人看雪下
看尽几多飞花。
我知道,这一世,我们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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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Ni7傾盡天下  发布于 2014-06-11 08:46:00 +0800 CST  
【一】别后相思空一水 重来回首已三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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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嫁到吴家的时候是个雨天,五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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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没料到婚礼这天会下这么大的雨,江南梅雨来得晚,按理说这个时候的杭州本应万里晴空,不巧的是北京那儿竟也大雨倾盆。从家里到杭州的飞机上小花哥哥笑话我婚不逢时,但家里长辈早就定下的日子也没法改。
吴霍两家联姻是件大事,老九门上的人物来了不少,各地堂口领班也来凑个热闹,包下的楼外楼里丝毫没有雨天给人带来的阴郁,灯火通明喜气洋洋。
我穿的是祖传下给奶奶的嫁衣,火红的凤冠霞帔罩在身上有些沉重,一身同样赤红长袍的吴邪从楼上缓缓走下,全场上下人瞬间静了下来,盯着他绕了两圈楼梯面朝我,清秀的脸上含着笑意却略带疲惫,他比一个月前瘦了,精致的丝线在他袖口织成复杂的花纹,袖口里的手伸出来抬高。
“秀秀,你真好看。”
掌声雷动。
我伸出手握住吴邪的,衣袖下他的手是预料中的冰凉与颤抖。
我才发现,他含笑的双目里竟已经湿了大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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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借着换衣服的空当,带着已经陪了几十桌酒的吴邪离开了宴席,回到休息室里吴邪趴在洗手间吐个不停,我起身递水帮他顺气,不满地埋怨都是新郎官了还那么没酒量以后怎么混。他接过手帕擦了擦嘴,靠在洗手台上笑了:“霍大小姐这是逼我喝酒?别的女人都是千哄万劝的不让丈夫喝,你们霍家女人还真是另类。”
本来想寒碜他几句,听着他几分调笑的语气之中透着丝丝刻意压制的沉重,而后是轻微的叹息。
“秀秀,谢谢。”
吴邪突然敛起笑容,抬手用胳膊遮住脸庞,轻声地,慢慢地说道。
我知道,胳膊下面一定是泪水汹涌,心中压了压苦涩的情绪,一言不发地转身回到门外合上了洗手间的门。
我不去想里面的人是怎样的撕心裂肺,窗外还是噼里啪啦的雨声交织,声声入耳。
哭吧,都七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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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Ni7傾盡天下  发布于 2014-06-11 08:46:00 +0800 CST  
吴邪要换的西服里有一张请柬,之前发请柬时,我曾看见他拿着这张请柬在书桌前站了好长时间,最后提笔写了几个字便装到了衣服里,开始我以为是王胖子的,吴邪却说太远了没有让胖子回来。后来我见过,烫金字下的时间地点人物都没有填,只有邀请人之后的红色生宣纸上漂亮的瘦金体有力的勾勒出一个人名,那时我的眼泪差些滴在请柬上。
邀请嘉宾:张起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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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花哥哥不比吴邪好哪儿去。
婚宴上作为主要亲属的他却一声不响的消失在席上,我提着繁琐的衣裙迈着小碎步一楼一楼的找这位任性的解当家,准备让他尝尝丢下妹妹的后果。
穿过走廊,三楼的玄关处,阴影之下纤细的身影一看便知,我抿嘴一笑轻轻从墙角一边走过去,先不管为什么小花哥哥会在这个地方,吓唬吓唬他看看下次敢不敢随便玩失踪。
靠近转角处,才听到原来他在接电话,好像是刚刚接通,小花哥哥不明语气地唤了一声,随后我便愣在墙角,生生止住了步子。
“瞎子。”
是黑瞎子。
吴邪送过请柬给他,在他离开北京之前。我记得他依旧痞笑着,好像没有经历过那么多沧桑事故,对着小花哥哥说出的话如万年寒冰般冰冷。
“花儿爷,人心不是你践踏完了后,一张与你无关的请柬能打发的了的,就算这上面是你解雨臣的名字我也不在乎。”
“我赔不起了,就此别过。”
那次的故事很长很长,后果是解家的所有堂口只剩下六处,曾经九门最风生水起的解家大幅度衰落。
此后半年,小花哥哥再没有提起过他,仿佛他们从没有爱过恨过后悔过离开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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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摒了摒呼吸,电话里是黑瞎子一贯的漫不经心。
“有事儿?”
小花哥哥沉默了一会,低哑的嗓音听起来不似平日的流畅:“赵爷手下的孙麻带人三番五次在堂口挑事,我这儿伙计有的开始反水了。”顿了顿,他深呼吸一口气,自嘲般笑了笑,“假如有一天解家没了,记得来给我收尸。”
我紧紧拽住衣领,心中已是不忍极限。现在的解家四分五裂争斗不休,全靠着吴家霍家苦苦撑着,哪还有当年叱咤风云的繁华。
“你知道的,花儿爷。”一直不语的黑瞎子开口,“你知道的,只要你一句话,我黑瞎子立马儿赶回去重新为解家打拼天地。但是你终究是解雨臣。”
“花儿爷,我最后问你。”
“你爱,还是不爱。你跟我走,还是继续留在解家。”
我捂住嘴,有不住的泪水在手背留下炽热的温度。别逼他了,黑瞎子,别逼他了。
“我……抱歉。”
颤抖的回答后便是手机跌落在地上的刺耳响声,我知道,他们的一辈子,是再也见不到了。

楼主 Ni7傾盡天下  发布于 2014-06-11 08:47:00 +0800 CST  
“我知道你在,出来吧秀秀,别暗里看笑话了。”
他一向是最了解我的,否则我又怎么会这么喜欢他,喜欢到为了他和黑瞎子放弃同解家联姻,喜欢到为了他挽回黑瞎子听从长辈的话乖乖嫁给吴邪。
可结果呢。解家名副实亡,吴邪心焚成灰,我坐着北京城的最后一把交椅,却落寞到一点点用心的努力都无人问津。老天,我们都为了什么。
我上前紧紧抱住小花哥哥颤抖着的身躯,寒意的风从窗口吹进来,落在我额头上的液体变凉滑下,混着我的眼泪打湿了小花哥哥的衬衫。
我突然记起吴邪那张永远发不出去的请柬,当时我质问吴邪为什么不反对和霍家联姻,他只是淡淡地笑了笑,说他等不下去。我抓起请柬甩到他身上时他是沉默的,也许他那时想的是那张淡漠的面容,不朽而蚀骨。何苦,我问他,吴邪,你何苦。
他捡起了请柬轻轻抚摸着,叹息般回问,提亲的是霍家,你断然放弃了解家不足以说明一切吗。
秀秀,你又是何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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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怪我们太轻易,以为那些曾经美好的年华都是可以一一重来一一再现,我们都忘记了,这个时代属于我们的最后的繁华早就在日复一日的颠沛流离中蒸发的悄无声息。
后来,我总觉着那天的雨好像是老天的冥冥不语,过往的终点就这样随着大雨,沉默百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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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Ni7傾盡天下  发布于 2014-06-11 08:47:00 +0800 CST  
秒沉简直,我还是艾特几人助攻?@五氧化二燐@射手座喵小姐@百里月儿【艾特一堆太太你确定能看懂?】

楼主 Ni7傾盡天下  发布于 2014-06-11 10:38:00 +0800 CST  
回复楼上@射手座喵小姐
卧槽这泪点。
等等我消化一下。
这是我姐姐。
嗯,我姐姐,可好可好的姐姐,我干什么都顺着我都支持我的姐姐。
我还是愿意叫你吐司啊,当初在一篇生贺上一番话把我感动的稀里哗啦。
我的高三遇见的像灵魂一样的吐司。她写的东西永远是很短,却触动我深刻的。她写的那篇小短篇利艾我已经背过了。
你说你心脏不好。北京雾霾重,你经常胸闷晕倒,我特别害怕每次都是最后一次。有一次你一周在线却一声不吭,我他么心直接凉了,我生怕你就这么永远的走了。
我尽量从不同地方打听你的下落,就算你死了我也得知道你是怎么死的。
还好,老天垂怜我。
然后就是吐司和她老攻的恩爱啊啊啊……不,吐司你是攻【shou】。
你说了好多你们的经历,哎呦看得我…………哈哈当然是祝你们性福啊!!!
姐姐你出嫁了别忘把嫁妆给我呦,嘿嘿谁让你是我姐姐嘛。
我姐姐呦。
啊笨吐司w
有姐姐真幸福。

楼主 Ni7傾盡天下  发布于 2014-06-12 00:21:00 +0800 CST  
我存不住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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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嗟余只影系人间 如何同生不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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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婚后第二年,我随着吴邪去了一趟长白山。出发前的一天晚上他才告诉我让我跟他一起去,我有些诧异,一年来他独自去了中国很多地方,山东、海南、四川、广西、新疆。我心里清楚他这般是为了什么,所以每次只是安安静静的给他收拾好东西送到他房间里——对,我们一直是分房睡的,这是结婚前就定下的条件。
我问他,为什么带着我一起去,那是长白,是长白。
他不言语,从衣服中拿出一张结婚证的复印件装到行李中。随后坐在床上,盯着窗帘沉默了许久,最后摇摇头,苍白的脸上依旧是浅淡到极致的微笑。
“秀秀,我知道。我只是想让他看看,我很好。”
你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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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垂下头,眼里有些湿润。我不是傻子,我当然知道他们的所有故事,我也知晓张起灵对于他来说是怎样的存在,可是从吴邪答应了霍家的联姻后,我却再也看不到他对于张起灵所有的情绪。我不知道吴邪在逃避还是在坚持,我不知道他的几分陌生从何而来,可我是真真正正的感觉到,天真无邪果然只是他回不去的苍白年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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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长白山的火车上,吴邪给我讲了他们第一次走云顶天宫的故事,之前小花哥哥尽管已经复述了一遍,我还是认认真真的听了下来。
他说,那四座雪山,他曾跪过。伸手指了指窗外的万里长白。
我回头,日光倾洒遍布了所有的雪层,绵延着数座大大小小的白色险峰连接着蓝天,远远望去广阔而静谧。真是美丽的地方,我不禁看呆了。
“直到现在,我都不知道他的一跪是何用意。”吴邪双手撑在桌上,迎着明亮的光线微微阖眼,“或许那个时候,他就已经知晓了他的存在。我一直追着一个谜题那么多年,五年前,我独自一个人跪在这里时,突然就明白了,原来,没有他,我也是可以活下去的。”
没有谁,都是可以活下去的。
吴邪把结婚证复件埋在了三圣雪山山脚,我安静地跪在一旁,看着他摘下手套挖着崭新的白雪,冻红的手指挪进白纸后再一点点埋上。然后,他跪在我旁边,朝着前方俯下身,虔诚的好似做礼拜的耶稣教徒。
“你爱他。”我忍不住想去证明些什么,也许是长期以来的负罪感,我想知道一种感情是可以穿过时间的限制留存在人间,生生不息,聊以慰歌。
吴邪依旧没有任何表情变化,好像天生的一副带笑的温和,底下又是怎样的荒草丛生。

楼主 Ni7傾盡天下  发布于 2014-06-12 09:19:00 +0800 CST  
“傻丫头。”
他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叹息后便起身拉我准备离开。我倔强的望着他避开他伸出的手,冷冽的风刮过眼底,眼眶里的液体好似要冻结了一样。
他不恼,就那么直直的盯着我的眼,我试图从那抹清明里看出些什么,可是除了冷静,就是冷静。我移开眼,望向他身后青绿的松林,我突然记得,吴邪的视线好像并没有停留在雪山。
“我只是想忘记。秀秀,懂吗。”
我永远记得他说这句话时的神情,没了一贯的温和淡漠,泠泠风雪骤然从天而起,落着雪花的脸上孤寂而绝望,犹如透支了他一辈子的感情。
我说我不懂,我说吴邪你就是在逃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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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长白山回来吴邪又去了墨脱,我没有陪他,有些东西是注定要自己看得通想得透,我知道,那是他最后一站。与此同时,我收到了小花哥哥的住院通知。
我没命的往北京赶,一路的飞机上心惊胆战,我知道小花哥哥这几年为解家操碎了心,我前几个月回北京时从他抽屉里翻出一盒安定,数了数又放回去,第二天再数,竟少了整整十五片。他拒绝了给他找的所有能重兴解家的婚事,借口自己心凉情薄生怕负了人家姑娘一生,也不知道到底是谁演就这出情深不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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犹豫再三还是拨通了黑瞎子的电话,对方是忙音一片,我只好留了语音匆匆挂断。
是心率衰弱。听起来很轻巧实际上很严重的病,相当于癌症,无法治愈,只能克制发病。
我坐在病房门口的长椅上不住流泪,里头是小花哥哥瘦削的身体插满仪器接受治疗,他还是那么好看,却瓷娃娃一般经不起任何折腾。我没办法想象他是受了多大的痛苦忍下一次次失眠和突发的体力不支,体面轻盈的革履之中竟已这样残破不堪,他谁都没说,谁也没有告诉,要不是伙计发现得快,他已经交代在办公室了。
我赶到的第二天,小花哥哥醒了,我惊喜的握着他冰凉的手给他暖和过来。他笑了笑,精致的眉眼里全是疲惫。这是我一直爱着的人啊,他的一切我却无法给他最安稳的归宿,他的世界,早在那个狂傲不羁的身影离开后支离破碎。可黑瞎子还是没来,仿佛知道了我的心思,小花哥哥费力的支起身子摆摆手,顺手拔掉了正在输液的管子,我惊呼一声让他捂了个严实,他下床活动了一下身体,丝毫看不出任何病人的样子。
“秀秀,我可不能这么轻易的挂了。”
还真是解雨臣,只有他才会这么不要命,只有他才会这样把薄情寡义的戏码演的淋漓尽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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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Ni7傾盡天下  发布于 2014-06-12 09:22:00 +0800 CST  
吴邪回来时,交给了小花哥哥一枚戒指。
纯银的环上只有一枚极小的蓝水晶切割成的海棠花,做工很是精美。小花哥哥一看便愣在原地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吴邪沉默不语,小花哥哥突然疯了一样抓过戒指跑了出去,我看的不明所以,顾忌小花哥哥有病在身准备冲出去,却被吴邪拦住。
“别去。这戒指,是瞎子的。”
我惊讶的望着吴邪身后空空的走廊,心里的不由得痛的滴血,我拼命地挣脱被吴邪一把揽到怀里,我哭着喊着挣脱着,我知道小花哥哥会伤心地,我知道黑瞎子是爱着他的,我知道这一切再也挽不回来了,但我好不甘心,我想要问个清楚,他黑瞎子到底把小花哥哥当了什么。
“没用的。”吴邪紧紧抱着我,我的眼泪哭喊全部埋在了他的胸口,“我们,都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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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去时,小花哥哥正坐在医院门口的台阶上望着西边一望无际的马路。冬天的风吹乱他的发丝,脸上茫然而空洞。他手里紧紧攥着戒指,有红色的血从他的指缝缓缓流下,滴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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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Ni7傾盡天下  发布于 2014-06-12 09:22:00 +0800 CST  
今后此贴只发贴,不艾特,求艾特的小天使们我会在瓶邪吧的同贴上艾特你们不要担心。因为没有艾特君我自己根本忙不过来…………

楼主 Ni7傾盡天下  发布于 2014-06-12 09:26:00 +0800 CST  
【三】朝飞暮卷华韶去 谁家院内琴瑟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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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到胖子是在一次拍卖会上,长沙那边出土了一件唐朝时的八凰吉翔图,吴邪掂量了一下行情和价值决定要了它,新月饭店门口刚下车,身后就传来沙哑有力的呼唤。
“天真!”
吴邪惊喜地回头,我诧异的看着那个壮实的身影好似多年前刚遇见那样矫捷。王胖子瘦了一些,阳光晃得刺眼照在他已经有白头发的头顶,浑实的脸上也隐隐看见皱纹。
吴邪狠狠地拥抱了这个大家伙,素日温和的笑此刻无限放大,许久许久没有见过这样开怀爽朗的大笑,我晃神,好像又看见了25岁的天真无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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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子说我们结婚时刚好是云彩的七周年忌日,他和阿贵遵守了村里的规矩要守七天坟头,所以没有赶过来。
我们当日赶回了杭州。
包厢里酒味很浓,胖子还是嘿嘿的笑着好像没什么心事,说道云彩时也只是叹口气,甩了甩头说今儿个哥俩聚在一起不容易,别提这个。吴邪勉强笑笑一口酒下肚,我仰头闷了一杯茅台,辛辣的酒味刺得我喉咙火热,胖子竖起大拇指笑得万般敬佩:“霍家姑娘有气量!不像天真这小子喝不了酒,真他娘牛B!”
我看着一脸鄙夷的吴邪一口一口喝着杯子里的酒笑得合不上嘴,胖子搂着吴邪给他灌酒,吴邪死命挣扎活像个宁死不屈的小娘们。包厢里一时间欢笑不止。
我趁着胖子还调戏着吴邪的时候偷偷转身抹了把早悬在眼里的泪。我都看到了,谈到云彩时胖子刚刚眼里一闪而逝的悲痛无以复加,我没见过那样让人感慨的挂念,死死硬撑着。
说到底,这里谁又不是死死硬撑着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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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小花哥哥也来了,他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一年中我硬是逼他戒了安定片,把他送到美国养了大半年,回来时从上到下又是那个雷厉风行的解当家,笑意盈盈之间心思依旧百转千回。
见到胖子小花哥哥歪了歪头,笑得那叫一个风情万种:“好久不见啊~卡门儿。”
胖子被他的媚笑激的一身鸡皮疙瘩连酒也喷了出来:“他娘的,死人妖怎么还这么年轻?!”
“人品。”干脆利落的回答后小花哥哥优雅的坐到沙发上。的确,快十年了,小花哥哥还是那么好看,除了脸色苍白了些,活像一朵精致的海棠花。
胖子靠近我耳语:“丫头,花姑娘和老黑是不是……老黑走了?”
我望了眼正在和吴邪打闹的小花哥哥,微微垂首:“胖爷,他们……早就完了。”
胖子闻言叹口气,拿起酒瓶灌了一口感慨唱起歌,豪迈的声音带了些沧桑,吴邪和小花哥哥也安静了下来。
心若在 梦就在
天地之间还有真爱
看胜败 人生豪迈
只不过是从头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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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Ni7傾盡天下  发布于 2014-06-13 12:43:00 +0800 CST  
杭州的夜空缀着几粒星子,漆黑的像个幕布。我站在床边看着寥寥夜空,身后是胖子越唱越哽咽的歌声,窗户上映着吴邪和小花哥哥的模样,一个静静地举杯却许久不饮,一个盯着蓝色微光绽在左手无名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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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花哥哥先一步离开了杭州,有伙计告诉他孙麻在北京砸了解家一个堂口让他赶快回去,吴邪担忧地问要不要带几个吴家的伙计去,小花哥哥笑了笑摇头,说还轮不到动手。
忧心忡忡地送走小花哥哥,回屋里看见胖子在一个小本子上记着什么东西,吴邪好奇凑上去看被胖子狠狠弹了个脑瓜崩,我忙上去帮吴邪揉着,吴邪一脸委屈地抱怨看一下又不能死人,胖子大手一挥把本子揣起来,奸笑着说这可不成,这是你胖爷我的宝贵心得,比那些狗屁大师写得好多了,小天真这可是宝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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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邪捂着我的手撇撇嘴一脸嫌弃地望着胖子说不稀罕,胖子呷了口茶,目光落在铺子里西南角挂着的黑金古刀,神色顿时复杂开来。
“小哥,还有一年?”
胖子此话一出,屋里一片安静,吴邪的手僵了一下,随后又紧紧握住我的,有些颤,他转身面对着门口眯起眼,我瞪了眼王胖子示意他闭嘴,我知道张起灵的名字无论何时何地对于吴邪来说无疑是不浅的刺激,胖子却神色凌然了起来全然不见刚刚的不靠谱,丝毫不理我。
“吴邪,说话。”
胖子指名道姓地说着,语气竟是前所未有的寒意。我心里暗叫不好,回头摇了摇吴邪的手让他说话,但他还是那样不温不火,没有要回答的意思,金色的光勾勒着他眉清目秀,没有表情。
胖子的脸色瞬间暗了下来,操了一声起身,不等我拦住他就绕到吴邪前一拳招呼了过去。吴邪被打得倒退几步撞到我身上,我赶紧扶住他看看他有没有受伤,吴邪推开我的手,仍一副不上火的样子轻轻拭去嘴角的血迹,微微笑了笑。
他妈的他是疯子?!我扯过他拉到我身后挡开胖子的第二拳,我焦急的抵着胖子求他停手,胖子呼呼喘着气脸上因为愤怒涨得通红:“操他娘了个大爷!你他妈还是不是我认识的吴邪了?这几天提起小哥你就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你说,你是不是忘了你的命是谁还给你的?!”

楼主 Ni7傾盡天下  发布于 2014-06-13 12:43:00 +0800 CST  
我理解胖子这般愤怒,铁三角的情谊那时当年在道上广为传诵的佳话,当年小三爷说心甘情愿为哑巴张赔上吴家三代家产;一向不帮任何人的哑巴张立誓护定胖子和吴邪;倒斗高手王胖子不再混迹江湖,声称除了吴邪、张起灵无人再能让他出现。如今,吴邪的态度这般飘渺,仿佛一切一切都与他无关,我也以为他在逃避着不敢面对自己的感情,当初铁骨铮铮的誓约就这般支离破碎再无回音,换了谁都差不多像胖子这样心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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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邪按了按我肩膀,慢慢走到胖子面前,抬头。
“对不起。但有些事我不会忘的,不管你信不信。”
我很怕胖子停在半空的手落到吴邪脸上,他眼睛瞪得老大,怒意和失望随着一圈蒙蒙的水汽浮上他的眼眶,吴邪低下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直低着。他的手是微微轻颤着显然在压抑。
胖子抬头使劲吸了口气,通红的眼闭了又闭,转身拂手离开了。
“天真,胖爷我爱着云彩,这是一辈子的痛,花姑娘和瞎子更是天涯不负相见,我不想看到一年后,张起灵等到的是没心没肺的吴家小三爷。”
“吴邪,我希望我真的没有看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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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了傍晚时分胖子还没有回来。吴邪一直低着头,我看了看刚来的短信才知道,胖子已经回了巴乃。
吴邪这才抬头,染红的霞光从西泠社印的门口透了许多,火红的有些苍凉。
“秀秀,我是,真的不会忘。”
可惜,我们不知道的是,胖子一生再也听不到这句承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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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吴邪手机响了起来,一个急促的声音夹着几分恐惧划破寂静。我的心沉到了谷底。
“小三爷,救救花儿爷吧!他会被打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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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章黑花戏较多,不过下下章瓶邪为主w

楼主 Ni7傾盡天下  发布于 2014-06-13 12:44:00 +0800 CST  
【四】曾经沧海难为水 除却巫山不是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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巷子里是浓浓的血腥味儿,找到小花哥哥时他靠在路边的电线杆上浑身都是血,根本都看不出干净的地方,我慌忙跑过去检查了一下,还好身上没有大的伤口,那些血恐怕是解家的或者是孙麻手下的。吴邪扫了一眼地上惨不忍睹的一堆尸体,抬头问了一句:“你带了几个人?折了几个?剩了几个?”
小花哥哥晃了晃身子,扶住我的手吐口气:“加上我一共八个人,中途反了三个,折了三个,还剩一个……喏,就是给你报信儿那个。”
这样随意的语气让我心里一惊,孙麻少说也带了十个二十个手下,他就带了这么几个人不是白白送死吗?没等我发问,一旁的吴邪一脸愠怒的拽住他的胳膊。
“你他娘不想活了?!才八个?八个挑二十个,你死得起吗?!”
仿佛被吴邪的语气吓到了,小花哥哥愣了愣,精亮的眸里满是无奈,勾了勾沾血的唇角:“现在的解家,找八个靠谱的伙计都难。我还以为那三个能有点骨气,结果还不是一样反了。”他说话时始终是笑着的,云淡风轻,却让人感觉异常沉重,“小邪,今非昔比,我带的人越多,才越是找死。”
这句话听得我鼻子发酸,吴邪有些失落的松开手叹口气:“那你好歹联系我一声,如今又不是你和黑瞎子在一起时可以———呃……抱歉。”
吴邪意识到失言猛地住口,小花哥哥一颤随即又恢复了神情自若的样子,抬起干涸成暗红色的左手放在唇边,轻触了一下那枚被血污的看不出模样的戒指。沾血的脸庞染着月色的凉意让他有种令人失语的妖娆,像是浴火里灼灼而绽的妖姬,窒息并着致命。
“我不累。”
他抬起胳膊遮住月光,明亮的眸子里霎时镀上一层暗影。他就那样疲惫地支在墙边喃喃自语。
“我不累,小邪,我不累。”
“不累。”
他是解雨臣,他是解当家,如果他说累,就真的倒下了,所以,无论多么痛苦多么费心,他解雨臣都不允许自己说累,只怕开口,便是真的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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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这次之后,找解家麻烦的人明显少了。为了以防万一,吴邪代表吴家,我代表霍家正式放出消息与解家结为同盟,三家的伙计任解家支配,谁与解家过不去就是与老九门过不去。这个决定曾遭到了老一辈的全体反对,他们认定了解家已经江郎才尽没有任何合作价值,吴邪和我在父亲面前跪了两天两夜,最后吴一穷老泪纵横无奈地摇摇头,说了句随你们去吧。
吴邪和我决定留在北京一段时间,一是看看这个翻天覆地的决定激起的千层万浪对解家有没有威胁;二来,小花哥哥在这一架之后被下了病危通知。

楼主 Ni7傾盡天下  发布于 2014-06-14 15:34:00 +0800 CST  
那晚收拾完巷子里的事儿之后小花哥哥便突然倒在了解家大院门口,连衣服也没换。吴邪探了探鼻息竟连气也没了,我吓得脑子里一片空白,只记得漫天痛彻心扉的呼唤和救护车急促刺耳的声音划破了北京快黎明的夜空。
手术室外的时光漫长的恍如一辈子,医生不住地呵斥我们问我们为什么让他自己做这么危险的事,吴邪点头赔着不是,我连眼泪都流不出来了。六个小时后总算抢救回来了,小花哥哥被推出来时我感觉我的神经处在崩溃的边缘,吴邪则冲上去慌忙地查看情况却被医生拦在重症监护室外,吴邪脸色苍白的很,我上前不知该说什么,突然被他紧紧抱在怀里。接着是他身子不止地颤抖,随即有炽热的泪水从我的头发滑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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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给黑瞎子打了一个周的电话,第八天傍晚再次拨通时,一阵手机铃声从我身后传来。我转身,夜幕四合的街道尽头,一身黑的男人晃着手机冲我笑了笑。
他说,好久不见。
见你大爷!我想到小花哥哥在病床虚弱的呼吸和多年的委屈,气冲冲地上前狠狠甩了他一巴掌。
我恨,我真恨,我后悔当年自己的妥协,我后悔让小花哥哥爱上他,我后悔放他走留下小花哥哥自己扛下一路血雨腥风。
黑瞎子丝毫没有躲开,生生挨下了。他没变,还是两年前那样狂放不羁含笑半步,抬手抹了抹嘴角的血咧嘴笑的没心没肺:“来,多来几巴掌,欠你的,欠吴邪的,欠他的。”
我的眼泪不住地掉,抬高了手却再也打不下去。我发现自己什么也不懂,什么也主宰不了,什么也改变不了,一直以来我以为他们双方触手可及的事竟是这样的身不由己。“他快死了。”我咬咬嘴唇断断续续的说,黑瞎子还是笑着伸手把我散落的头发绾回耳后,手指轻轻拭着我脸上滚落的眼泪。
“我知道。”
我诧异抬头,他知道,他说他知道。
“我知道,我都知道。前几天孙麻挑事,再往前他住院得病。我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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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落了好几层,散了一地的光辉拉长了我们的影子。黑瞎子的笑意不再是痞气霸道,宽大的墨镜之下勾起的弧度弥漫着无奈不忍,任谁也能看得出他的迷茫和失意。
“他喜欢唱戏,我的梦里有一半是他在台上依依呀呀的妩媚动人。”黑瞎子轻轻的说,那样温和的语气似乎不愿去惊扰过往回忆,“霓裳水袖间都是他,转啊转的回荡着,每次我都不愿从梦里醒过来。”
“另一半就是那年他一身鲜血站在刚开花的海棠树下,回头对我笑了笑,落花万千。”
我捂住嘴拼命摇头,温热的液体划过手指渗满我的指缝,黑瞎子没有停仍自顾自的说下去。
“那是我的花儿爷啊。花儿爷呦……”

楼主 Ni7傾盡天下  发布于 2014-06-14 15:35:00 +0800 CST  
我恳求他去看小花哥哥一眼,而黑瞎子只是摇了摇头:“秀秀,你知道什么是爱吗。”
“我宁愿他恨我一辈子。这是报应,秀秀,这是报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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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过神时只剩下我自己站在北京空荡的街头,黑瞎子的电话再拨时已是空号。
路灯亮了,隐隐的映着飞虫飘忽的影子,我突然感到一股冰冷的气息从头到脚的弥漫开,远远望去天边,夕阳只剩了余辉洒在地平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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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Ni7傾盡天下  发布于 2014-06-14 15:35:00 +0800 CST  
【五】明月不谙离恨苦 斜光到晓穿朱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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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州八月,铺子里的生意少,吴邪便早早关了门,到西湖边儿上纳凉。柔和的风还带着点夏日的火辣从湖心吹来,两岸的柳枝染了些金黄轻轻垂在湖面上荡起一小圈涟漪。我真真切切的感受到古人都说西湖美景绝胜千里的感慨,还真的是淡妆浓抹总相宜。
吴邪靠在藤椅上阖着眼睛,温和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吴邪已经37岁了,快到不惑之年的他早已没了以往的张扬和青春,人长得一副和气温良,做事却越来越有三叔的果断毒辣,吴家被他打理的很好,甚至好过从前,小三爷这个名字逐渐被吴三爷取代,他的过往也就闭口不谈,曾经的生死惊魂风风雨雨也都打磨没了。
我咬着冰棍站在台阶上,看着这不算美丽却无比安详的画面突然心中异常柔软。我从未想过生在霍家会安安稳稳过一辈子,但此刻我好好地站在这里,如果可以,这样安宁的过一生也还蛮不错的。
本来就身不由己,还说什么长相厮守,我不爱吴邪,吴邪不爱我,但是照样走过一辈子,还在乎什么,人啊,最怕不知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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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吃的早,夕阳还没落净。收拾着饭桌,吴邪突然问了我一句今天几号,我脱口而出十七。
看着吴邪突然奇怪的愣住,我才反应过来。不由得停了手里的活儿。
一五年八月十七日。
十年前的今天,长白乱雪中的身影远离了纷纷扰扰的世界,青铜一隔就是遥望无期的誓言;十年前的今天,吴邪曾拼命地试图挽留那个人离开的脚步,可命运掩盖了半生浮梦,只留前尘旧念空自嚷。
吴邪转身回屋,回来时手里是一把黑金古刀。我问他要干什么,他一边穿外套,一边冲我笑着:“埋了。”
埋了?我诧异地拦住他让他说清楚。认识吴邪的人都知道,这把刀吴邪一天擦三遍,宝贝的不得了,现在竟然说,埋了?这算什么?
“这是他最后的东西———吴邪,不行!”我拽住他恳求,吴邪一定不是这么想的,这是张起灵还存在的唯一证据,他回没回来,他还希望自己是有意义的,不可以。
“秀秀,你觉得,他还会回来吗。”
吴邪轻轻拨开我的手,眼眸黯然无光,用疑问句式述说着否定偏向的事实。我心里一凉,不由得退后一步。不是的,张起灵一定会回来的,不是的,绝对不是的。
我还想说什么,却看到吴邪突然愣住了紧紧盯着门口,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看清来者时不由得噤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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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象不出该怎样来描述,看着他十年未变的淡漠容颜,我竟无法把它同记忆中的那个男人重叠起来,而事实是,他回来了。
张起灵回来了,回到了这里,完完整整地站在我和吴邪面前,深蓝的短袖显得他脸色愈发苍白,他静静地看着吴邪,漆黑的眸子里一如既往的深邃安谧,仿佛世界的尘埃都静止在微凉的目光里。
“张……张起……”吴邪呆在原地瞬间好像没了动作,手中的黑金古刀突然应声而落,砰的激起一层灰尘。张起灵没有言语,只是俯身一只手轻易地捡起古刀仔细端详了一下递给吴邪,冷清的嗓音有些疑惑。
“你有这个?那么,你认识吴邪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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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地轰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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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认得了,吴邪的面容那样清晰,可是,他竟不认得了。吴邪不敢置信地望着他,压抑着的情绪变成了眼眶里细碎的水汽,生生将未完的呼唤咽到嘴里。
“我醒来时,身边只有‘吴邪’和‘杭州西冷社印’写在地上。”张起灵移开疑惑的视线翻出一张照片,我上前看了一眼,心里像是被狠狠剜了一下血流如注,视线顿时氤氲开。
一块青黑的地面上正是这八个大字,暗红的痕迹交错地划过许多次。这是血写的,是用血无数次划出的痕迹,那样狰狞。
“你……不记得了吗?”我看了眼快崩溃的吴邪,我知道他是没有勇气问出这句话的。
张起灵收起照片,茫然地摇头:“不记得,什么也不记得。我只认得这把刀。”
我闭上眼压下快要夺眶而出的眼泪,转头看见吴邪正咬着嘴唇紧紧攥着拳,我不知道如今这幅场面该作何选择,我该不该告诉这个已然陌生的张起灵,这个人就是吴邪,是当初愿为你生愿为你死的吴邪。是等了你十年背负了你十年回忆的吴邪。
人最残忍的就是一个人拥有着,另一个人失去了。
“认识,他死了。”
我猛地抬头,吴邪微微垂眼,喑哑的声音无限凄凉。
“已经死了,前几年就死了。”他这样说着,抬起头,刚才的惶恐和落寞不知何时已经无影无踪,“小哥,你不用找他的坟,他死在外地。”我真的不知吴邪是怎样可以微笑这说出这些话。
我失措的摇头,完全超出了我的预料。张起灵皱了皱眉头,什么也没说,半晌,吴邪将他手里的黑金古刀推了回去:“这是他让我给你的,拿好。”
张起灵低头抚摩着手中的古刀,片刻抬头看着吴邪,依然静静地凝视着他。外头蛙声连成一片,咕咕的闷响在一片沉默里格外清晰。我总感觉小哥是想说点什么的,但是他什么也没说。
“你走吧。”吴邪这样说着,挂在脸上的笑容波澜不惊,好像他真的只是小小过客,与眼前的人没有一丁点关系。
“谢谢。”半天,张起灵吐出一句话,转身离开。吴邪的手一抖,随即又轻轻地松开了。
“小哥!”张起灵踏出门口时,吴邪突然喊了一句,前者回头深深望了一眼,若即若离,无声无息。我甚至有一瞬间错觉,以为吴邪要留下他,以为张起灵会记起些什么。
“保重。”吴邪的眼眶红了一圈,细碎的乱发遮盖了原有的情绪。
张起灵看他看了很久,突然深沉下的眼中分不出是什么情绪,颔首,接着回头,消失在夜幕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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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解,我从没见过这么荒唐的分开,明明是可以在一起的,明明却又再也见不到。这几年都为了什么,吴邪折磨了自己十年又是为了什么,曾经凭他张起灵三字就能打拼过腥风血雨的吴邪去哪儿了。
“为什么?”我问他,任他满眼失落的跌坐在椅子上失神。
“回不去的,秀秀,他忘了,他什么都忘了。”吴邪看着自己的手心轻声叹息,“你知道吗,这样不如放了他,我留不住的。”
吴邪的掌纹很深,掌纹线复杂交错,都说是情太浅,劫太多。“十年前从他走的时候,我就留不住了……留不住……”
我看着眼前离经风霜的男人不住地颤抖,有透明的泪珠砸在手掌,蕴开在深深的掌纹里。
“你是个懦夫,你只会逃避。”我哽咽着,俯身拥住他,他的身体很冷,比任何一天夜风都要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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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Ni7傾盡天下  发布于 2014-06-15 13:45:00 +0800 CST  
【六】相思本是无凭语 莫向花牋费泪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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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花哥哥是六年后去的。
很普通的夜晚,睡觉时心率突然衰弱到极限,在梦里沉睡着再也没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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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到消息时,我听到自己心脏裂碎的声音,沉痛致命,昔年少年时的种种竟如一浮现。三岁时他在四合院陪我玩耍,五岁时他在海棠树下给我折花,八岁时他在小巷口递给我糖球,十岁时他已经是高高在上的解当家,却依旧在空闲时带我逛各个名胜古迹。
北京下了倾盆大雨,却不及我心里的狂风骤雨一分一毫,我跪在解家大院门口,雪白的布幔扯了长街十里,身上的缟素被雨水冲刷地贴在身上,雨水很凉,凉到我的心底,我拼命地哭着,好像要把我一生的眼泪全部流光,我知道,我的心就这么随着小花哥哥再也回不来了。
吴邪撑了伞站在我身旁默不出声,漫天洪荒中都是悲痛欲绝的气息。
他唱了一生的戏,终归死在了自己逃不出的戏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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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个亲身的伙计捧了一枚戒指哭的肝肠寸断,我捻起一看是瞎子的那枚海棠花的戒指,伙计趴在地面磕着头:“大小姐,这是当家的唯一珍惜的东西,他带了八年都没摘。当家的什么都没留下,就是临终时,临终时说……说……”
他抽噎着,突然恸声大哭。
“他说,‘雨臣演到底才知道,沉浮一世,不如归去。’”
吴邪接过戒指紧紧攥在手里,我伏在案桌上湿了白绢宽大的袖子。
不如归去,不如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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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当家殁了,解家无疑成了道上所有势力咬住不放的肥肉,赵爷作为北京城的老狐狸首先放话,三天之内定拿下解家,我愤怒的几欲杀人,小花哥哥尸骨未寒,怎容外人这般肆意践踏老九门尊严,和吴邪商定了隔日就开始动手清除北京党羽,无论如何也要还小花哥哥一个清静。
也就在这天晚上发生了那几年在道上最令人震惊的事,北派黑瞎子在隐退数年后突然重新出现,仅用了一天,将赵爷手下所有堂口生意上的人杀了个干净,以及其他觊觎解家的大家族连人带生意同这个世界彻底断开。
血洗大半个北京,赵家一夜之间全线崩溃,赵爷第二天自缢于屋内。
我震惊地不能言语,吴邪拽住报信的伙计问黑瞎子的下落,伙计一脸惊慌,说黑爷好像是往新月饭店去了。脱了丧服,吴邪带我冒着雨匆匆赶向市中心。
一路上吴邪劝我见了瞎子不要冲动,他看得出我心中多么窝火。结果刚看见黑瞎子时,他却自己一拳招呼了上去:“黑瞎子,你混帐!”
冷不丁挨了一拳,黑瞎子吃痛捂着脸后退几步。阴暗的天空适时地亮起一道闪电,雷声震耳欲聋,我吃惊地发现这个男人漆黑的衣服上斑斑血迹,随即又黯淡在阴影之中。

楼主 Ni7傾盡天下  发布于 2014-06-16 17:32:00 +0800 CST  
“吴三爷,是你把哑巴张放走的不是吗?混不混账,你心里一清二楚。”黑瞎子从阴影里走出来,张扬而不可一世的笑着,浑身散发着嗜血的黑暗。
我拉住吴邪的手,他的手心全是汗,显然刚刚的话刺激到了他,瞎子怨吴邪错手张起灵的一生,吴邪也恨黑瞎子为何只在最后成全这个结局。我注视着黑瞎子,突然生出了一些悲哀。
“你他妈心是铁打的吗?”我冷冷的看着他,忍下眼中的干涩。
“都这么大的人了,嘴上还这么毒,别让伙计听去了笑话。”黑瞎子点了根烟叼在嘴里慢吞吞地回应。
我的怒火被他无所谓的态度点的淋漓尽致:“他死了……他死了啊!”
那么夺目的盛世海棠凋谢的轻易而残忍,我不懂,这个口口声声说爱他的男人竟一眼都没去看看他。
“你到底爱不爱!黑瞎子,他自己孤零零的死在梦里啊!你到底还有没有良心!你做的一切还有用吗?他回不来了,回不来了啊……”
我揪着黑瞎子的衣襟跪在地上放声痛哭,这辈子没有这样绝望过。吴邪也好,黑瞎子也罢,他们都眼睁睁看着心底的人离自己渐行渐远无法回头,却放任这个结局的发展。他们谁不是舍了一生去爱,可是最后谁都没有善始善终。
“良辰美景,断壁残垣。也不知道,他唱着别人的戏,竟是自己的一生天涯。”低沉的嗓音在雨水的沙沙声中支离破碎。
“花儿爷好手段。”黑瞎子轻轻笑着,“别人死了折一个,他死了,折一双啊。”
折一双。
折一双。
我抬头,身前人的墨镜中,竟是两行清泪蜿蜒而下。
“我的心,早死了。在他死的他一刻,我黑瞎子就已经随他,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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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闪雷鸣,巨大的轰响自遥远天际划过天空。

楼主 Ni7傾盡天下  发布于 2014-06-16 17:32:00 +0800 CST  

楼主:Ni7傾盡天下

字数:20984

发表时间:2014-06-11 16:45: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9-02-11 06:28:57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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