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苏万笔记2(原著向,重启同步连载)from无比

一楼黑花
《苏万笔记1》地址:https://tieba.baidu.com/p/2384303030?pid=33830238001&cid=0&red_tag=1673435937#33830238001

楼主 囧のLL熊  发布于 2018-02-10 11:39:00 +0800 CST  
先声明+碎碎念,《苏万笔记》是当年接在沙海3之后的续写,中间经历了817十年的空白期。
【2016贺岁钓王篇】花花和瞎子再次被提及,【2017贺岁篇盲冢】黑瞎子出场,钓王结尾的线索开始延续,我预感到三叔要开始搞大事情,作为一个严谨而完善的剧情考据党,提前看透了很多伏笔,所以借机也有了干劲,开了【苏万笔记2】的连载。
当时是2017年初,三叔并没有提过重启篇的计划,我的写作内容只是根据推测和考据大胆从侧面补充,将苏万2写了将近三分之一的篇幅,年中跟随盲冢一起停更,下半年随着三叔重启的开始,苏万2的发展方向竟然和重启听雷走向完全吻合,于是苏万2继续跟随着重启一路连载,时间线一路同步,苏万笔记这个系列,从最开始到现在,终究是将原著补完的任务一路进行到底2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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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线说明如下:
2014《沙海3》——《苏万笔记1》—:2015《十年篇》——《2016贺岁钓王》——《2017贺岁盲冢》——2017《苏万笔记2》+《极海听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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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万2是一路跟着重启环环相扣的,之前一直在微博上连载,合起来追其实蛮爽的,但是和三叔一样,因为是连载所以很多细节来不及处理(当然我因为是给他填缝的所以要严谨很多)想了很久还是把精修版发到贴吧上来。
苏万2比起苏万1的差别,就是更重于情节发展和原著解密,黑花暗搓搓的糖也会更自然,毕竟重启后面的官方糖太高能了,我已经尽力低调了
如果没有看过重启的孩子,看苏万2一点也不会有问题,而且看完之后基本能把重启的剧情了解个七七八八。
以后会跟着重启的第2,3部一直连载下去,预感苏万和黎簇在后面原著里会再次出场,超级期待三叔的贺岁篇和重启后续了。

楼主 囧のLL熊  发布于 2018-02-10 12:01:00 +0800 CST  
苏万笔记2

by无比

(一)
我很久没有见到我师父了。

这一切还要从头说起。

高三下学期开始我几乎就住在了学校,沙海中的一切,朔风,雨水,包括后来的那个眼镜铺,似乎都像一场梦一样旋转倒退。我脑海里只剩下磅礴的知识点和考题,返校时有人问起我手臂上的疤痕,我就说是攀岩时划伤的,久而久之自己也信了。其实我也不算撒谎,只不过那堵岩,是在地面之下。

只是偶尔我会在爆炸和坠落的睡梦中醒来,摸着手边微微颤动的宿舍铁架床,才意识到自己确实经历过一些不同寻常的事情。

黎簇还是没有消息,我有时看着班门口,总觉得他下一秒就会出现,但又觉得他确实不适合学校这种地方,他和我师父、吴老板他们也许真的是一类人,可我却不一样。

高三最后的那些日子其实过得特别快,最终从考场出来的一刹那,我又有种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感觉,md这难道是某种沙海后遗症?

家里今天没派司机来接我,估计觉得我会和同学去热闹庆祝下。我一路走着一边试图寻找那种高考完后如释重负的感觉,未果。猛然间发现自己走到了一个熟悉的地点。那间眼镜铺。
就在路的对面。

我的心突然如擂鼓一般,猛地意识到自己的茫然所在,从沙海出来后,尽管我告诉自己我还是个普通人,还要经历高考,但心里的认知似乎动摇了,我的人生到底会是如何走向,在认识那群人后,我又重新开始了期待。

高考的结束,究竟预示着我正常人生的延续,还是一个过去的终结,正如我现在站在马路对面一样,和那个铺子遥遥相望。

卷帘门是落着的,店没开。

此时此刻,聪明机智如我苏万,看清了问题的第一反应当然是正面面对,我摸出手机,快半年没和他联系,按下号码,发现果然成了空号。

我跨过马路,拐到店铺的后院去,推了一下那扇红铁门,门慢悠悠地开了。

院子里的人穿着白色汗背心,黑短裤,一手拎着塑料软管给葡萄藤浇水,正回头看着我。

那个人推了推墨镜,说道:你给小没良心的。然后抬手呲了我一脸水。

我忽然浑身的劲儿都卸了下来,说,师父!

他又呲了我一下,说,考完了?

“考完了。”

讲到这里没有完,我说很久没见到他,并不是到这里结束,而是刚刚开始。

楼主 囧のLL熊  发布于 2018-02-10 12:02:00 +0800 CST  
(二)
话没说几句,又有人进来。

我一看,竟然是那个吴老板,后面跟着一个胖胖的叔叔。我不记得门外有过汽车的声音,也不知道这俩人提着大包小包怎么过来的,干他们这行的人总能把一些事情做的比较匪夷所思。

那个胖子看见了我,小愣了一下,张口唱了句“黑瞎子你究竟有几个好妹妹~”

你妹啊!我捂着脸想,好歹我也是个阳光小鲜肉,怎么就成妹妹了啊,而且到底有几个啊?不不不…

胖子一脸我都知道你在想什么的表情拍了拍我的肩,说小朋友,我看你一脸天真无邪的样子,就知道一定是那位墨镜叔叔新收的徒弟吧?他就爱跟天真的人当师徒,然后跟妖艳**的人谈恋爱……

吴老板在旁边低头咳嗽了一下,胖子又拍了拍他的肩对我说其实这位是你师兄。
说实在的,我当时很想说你们认错了其实我是送外卖的然后转身就跑,但不知怎么脑子一抽给他俩鞠了个躬,他俩跟我又是握手又是寒暄了半天,没两句我的家底儿就被胖子套光了,回想这一系列画面真是感觉自己嫩如菜鸡,好丢人。

一转身黑瞎子已经不在院子里,早就自己回屋去了。我跟着他俩把一兜兜东西提进房间,发现都是菜肉瓜果什么的。黑瞎子在茶几上放了茶水,看着他们就说:你俩来蹭酒的?

吴老板拿起一杯茶放在鼻子底下,像是在熏热气,又像是闻味道,最后皱了皱眉放下了,说谁喝你那洋啤酒。

黑瞎子端着茶吹了两口递给了我,接着道,那啤酒也不是我的,是解家小公子得了供应商的好处,没地儿放就堆我这了,我正沉浸在被递茶的感动中。听到小公子三个字没忍住喷了出来。黑瞎子很气愤:“我是让你照着我的样子给吹凉点,谁让你喝了。

扭头又笑着说,这么多菜,我一个人哪吃得完,加上这小子也吃不完。

胖子:“谁说光给你吃了,晚上咱们在院子里涮火锅。”

我道: “等等,我师父戴着眼镜吃火锅,热气蒸腾的会不会不方便,要不我们给他改成麻辣烫?”

黑瞎子一脸你这么贴心真的是我亲徒弟吗的表情: “不用,我镜片防雾。”

吴老板突然打了个响指: “要不,咱们把小花也叫来?”

楼主 囧のLL熊  发布于 2018-02-10 12:04:00 +0800 CST  
(三)
“不用叫了”黑瞎子突然说道。

“怎么?”胖子正在拆电磁炉包装的手停下来,我们几个面面相觑。

“他昨天来过了。”

气氛好像突然有点尴尬,吴老板和胖子仿佛有点避讳这个话题的样子,我不太了解情况也没敢开口,一时间场面竟然陷入了沉默,最后还是胖子开口打破了局面: “嗨,怎么昨天来过今天就不能来了?你俩以前不是也没少呆在一起过…”

我师父竟然没接话,吴老板捅了捅胖子,俩人到厨房收拾菜去了。

真不知道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发生了什么,我冷汗都快下来了,还要在旁边努力摆出一副很乖巧的样子。

那顿饭吃的其实挺热闹,初夏夜的葡萄架下面,我们支起两张折叠铁脚桌子,滚烫的火锅和冰凉的啤酒,那天北京是晴天,我们头顶有一轮月亮,真没想到,我的毕业饭是和这样几个大老爷们一起过的。

吴老板和胖子讲了很多他们在福建农村的事,从养鸡喂猪做腊肠,到和邻居**打架抢柴禾。说起去年春节小花和秀秀都去看过了,可惜在南方过冬多少住得不太习惯,黑瞎子习惯性的嘴边擒着一抹笑,喝酒听着,也不怎么动筷,三个人都是这样,把肉都夹我碗里了,自己只顾干杯。

我听着听着突然想,吴老板胖子和那个张小哥(估计其实我得管他叫大叔)好歹三个人作伴,日子才能过的这么有滋有味,不知道我师父是不是还像以前一样自己一个人住着,而且看情况,感觉师娘…呃,解雨臣好像也不怎么过来了,似乎很多事情都变得不太对劲,这么一想,后半程我就吃的有点心不在焉。

其实结束了最后半天的高考,劳累加上紧张,我的精力几乎已经快透支了,吃完饭没多久就困的有点撑不住,我眼皮子刚一打架就被黑瞎子看见了,就让我把厢房的沙发床打开去睡,我熟门熟路的打理妥当,躺好,听见他们仨坐在主屋客厅里谈事情,声音压的低低的,我知道吴老板他们开始聊这次真正要来说的事情了,绝不只是吃顿火锅那么简单,可惜什么也听不清,加上实在是困,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一觉睡到大上午。醒来后,在整座房子里转了好几圈,发现一个人也没了。

吴老板他们嘛,肯定一早走了,至于黑瞎子,成年人的一天肯定有自己的安排,去跳广场晨舞了也说不定,一时间我也没多想,自己在屋子里溜达起来。

结果没一会儿,我就发现了事情不对劲的所在。

昨天刚回来的时候, 来不及仔细观察过房间,现在到处一走动才发现屋子不容易被人注意的地方都发生了不少变动,大多是在外人根本不了解的小地方,虽然大体陈设和格局没变,但是亲近的人知道,我师父其实是一个很注重细节的人,他跟我讲过德国留学的经历,估计是在那边受到的美学影响或者他本身领悟力就比一般人强。

他房间里很多细小的装饰是不流于表面的,我不是指挂画,盆栽一类的。打个比方,他书房的多宝格上方的射灯,数量和颜色都不可替代,否则空间和视觉上都会受到影响,而屋内越是小巧的装饰品其实越值钱,如果不是经常到他家来的人都不会注意到的一些习惯和细节。而现在,这些痕迹,几乎都消失了。


更有甚者,他客厅地面上铺的汉砖,全部换成了木地板。

我又去看了看他放大件藏品的地方,无足轻重的宝贝,也少了好几件。

究竟发生了什么?我站在屋子中央,油然而生一股无措的恐慌感。

这时,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我拿起来一看,是一条一看就是黑瞎子发来的短信:

乖徒:有事外出一段时间,院子可以随时来,别带外人。给你留了一套钥匙自己找找,勿念。

我连忙保存了这个号码,然后在微信上搜索,没想到过了一会儿就加上了,可是,加上了之后其实我也没法多问什么,他也没主动打招呼过来,只好就先那样放着。

这之后,很长的一段时间,我都没有再见到他。

我有点后悔那晚没有留吴老板和胖子的联系方式,对于这些匪夷所思的变化,我没有再迫切的寻找原因,就算再不合理的事也有它的运行顺序和规律,该发生的迟早都会发生,并且不会太远。

果然,没过多久,我在小院里碰上了我真正在等的那个人。

楼主 囧のLL熊  发布于 2018-02-10 12:08:00 +0800 CST  
(四)
暑假清闲得令人发指。黑瞎子不在,眼镜铺就成了一个空屋,而我拥有这里的钥匙,综上所述,可以得出现在我,拥有了这个空屋。

爸妈常年在外面跑生意,我呆在家里就总有一种被人扔下的感觉,而在眼镜铺,我却又有一种师父不在家我来称霸王的新奇感。第一天,我把游戏主机搬了过来,第二天,我已经开始在院子里浇水锄草了,第三天,我发现整个院子虽然不算太大,但是晚上一个人呆着,时间久了还真有点阴渗渗的,也不知道黑瞎子一个人在这里每天都怎么过的。第四天,我把我家狗抱了过来,感觉好多了。

一个星期后,能折腾的都被我折腾遍了,我再一次坐在客厅里,对着这个屋子发起呆来。过了一会儿,我起身,翻出了眼镜铺的账本。

几个蓝皮小本是眼镜铺的流水,每个季度换一本新的,上面的记录大概停滞在半年前。还有一个单独的硬皮大本子是地下交易的记账,黑瞎子有个规矩,古董从来不按价买卖,只以物易物。有时候人看上了他一样东西,可惜拿钱也买不到,只能想方设法去找合他口味的更好的物件来换,黑瞎子便用这种方法以优换优,总能得到最合自己心意的藏品,也可因此避免金钱谈判,少结很多冤家梁子,各路商人巴结他都来不及。

然而在这个账本上,最近的几条记录都是有出无进,按他的算法其实是笔笔亏空,细细对下来,藏品少了一小半,不知道去了哪里,也不清楚具体估价是多少。

我花了一个下午看这些账本,等抬起头来的时候,天已经擦黑了。

根本看不出个所以然,我回了一下神,感觉肚子还不饿,就从后院把自己的两个纸箱搬了进来。

我走到前屋的眼镜铺店面里,把玻璃展橱中那堆过了时的眼镜架子全扫出来,然后从纸箱里拿出一架架车模,稳稳的摆了进去……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正当我小心翼翼的安置自己的模型时,突然听到身后门口的方向传来细微的,咯啦咯啦的声音,吓得我浑身一激灵。不是吧,不会是遭贼了吧,怎么早不来晚不来,偏在我摆车模的时候来,现在整个店里最值钱的就是车模了呀…

紧接着“嘭!”的一声,玻璃店门就被撞开了,我什么措施都来不及做,只得僵硬得转过身去。



随后我看见一个穿西装的男人从抬起一半的卷帘门底下,经过打开一掌长度缝隙的玻璃门缝滑了进来。

店里只开了一盏灯,就是在我头顶上方,展橱的那盏,所以此时我仿佛站在舞台聚光灯下的演员般暴露无遗,而那个男人站在一片昏暗里,我俩遥遥相望,气氛非常的尴尬,尴尬到我都忘了害怕。

那人非常熟练的摸开了店里的大灯,灯光一下映出了他淡粉色的衣领,我半长着嘴,说道:“解…解…”

“谢什么谢,对贼这么客气。”他揉了揉手腕看着我,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我们俩同时开口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笑了一下,一边脱着外套搭在胳膊肘上一边走过来,看了看我的车模柜,说:“你怎么往展柜里放这些?”

我扭头看着他,之前那段相处的日子里他身上疲惫但温和的气息已经一扫而光,我感觉自己身边站着的不是一位熟人,而是从电影里走出来的商业精英,只不过他是撬门进来的。

黑瞎子的眼睛铺关了很久了,所以其实后院的院门才是前门,这个店门反而成了后门,也就是说解雨臣刚刚很清楚自己是从后门进来的。

他见我没答话,从我的眼神里大概也猜出了我在想什么,一时间,我俩都有点心虚,

他转而又问道: “你师父呢?”

我缓缓的说道: “你来晚了,两天前他吃早饭的时候突发急症,去的很突然,这栋房子他留给我了,所以我才把自己收藏的车…!!

话没说完,就感觉眼前一花,发现自己上半身被按在了玻璃台子上。

“你个小没良心的,” 他松开按着我的那只手,拎了拎我后脖子上的皮肉,“好好回答,我从来不问人第二遍。”

我趴在展台上,深吸了一口气,心里呐喊道:师父你快回来吧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楼主 囧のLL熊  发布于 2018-02-10 12:21:00 +0800 CST  
(五)
“我师父真不在,这里确实只有我一个人了,你松开我,我我我把知道的都告诉你。”

我一路被解雨臣拎到沙发上,刚松一口气,抬起头就见他坐在我对面翘着二郎腿抱着一只膝盖看着我,看得我心里毛毛的。

我就尽量做出自认为最乖巧的样子: “好久不见啊,师……”

我并没有看见他腿的影子,但感觉自己小腿一定是被飞快的踹了一脚。

“咳咳,是这样,我是高考完那天才过来的,第二天我师父就走了,除了钥匙什么都没留下,我也发现了这里很多地方都不对,但并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解雨臣点了点头:“家具,库房和账本你都看过了?”

我眨了眨眼:“你怎么知道?”

他道:“我当然不知道你看没看,但我知道你是个聪明孩子,聪明人的思路大抵是相同的。”

嘿,他还是这么喜欢拐着弯儿夸自己。

我在他的“使唤”下把账本重新拿出来,他把几本小的用手唰唰捻了两遍就放一边了,然后翻开大本从后往前一页一页看了起来,还一边从口袋里掏出钢笔写写画画,又拿出手机拍了其中几页,我在旁边突然感觉这个场景到似曾相识,这不就是传说中在背后偷摸查对象电脑手机的那种架势么???

他大概看完了之后,抬起眼睛看了我一下: “你有什么问题,现在可以问了。”

我迅速的整合了一下脑中的信息,感觉关于黑瞎子的问题都是指向一个答案,而这个答案解雨臣现在也不一定知道,还不如从当下眼前问起,于是说: “我记得这个铺子不是你也有份么,你刚刚为什么撬门进来?你没有钥匙么?”

他摇头笑了一下:“我钥匙再多,架得住别人换锁么?这样吧,我从头跟你说起,年初我在福建跟吴邪他们过年,晚上跨年刷朋友圈。看到你师父发了张穷字的图片,写着开年接活,当时我没有多想,就点了个赞隔过去了。


后来回城的路上突然回忆起来,又觉得有些不对劲,我认识他这么久,凭他的生活状态就从没缺过钱花。”

“所以他发朋友圈,我一开始的直觉是在设局引什么人,于是打听了一下,发现他近期都在频繁的出手明器古董,我才意识到,他是真的在想法子弄钱。”

“我便开始联系他,发现得不到回音了。等回到北京,次次我来他都有事不在,后来连门锁都换掉了。他就这么躲了我半年。”

解雨臣一边说这些话的时候,一边审视整个客厅,接着走到多宝格前,提起一件元青花玉壶春瓶:“这上面的东西,已经全部被换成了仿品,他把墙上面的射灯拆了,就是怕灯光打在仿品上,懂行的人一眼就能看出破绽,他这里几乎没有外人来,就算有,也无人知道他这些习性,所以他费尽心思做这些,防的人,就是我。”

我听得目瞪口呆,感觉脑子更乱了:“其实你私自进来过他都知道的,我来的那天晚上,他还跟吴邪他们说你前一天来过了……他这么做到底是为什么?”

“他为了什么,原因我大概猜到了,苏万,你见到他的时候,有没有发现,他视力方面的状态有什么变化?”

“我,这,时间太短了,我真的没注意……”

“罢了。”他坐回我对面,叹了口气。

此时我肚子突然咕的一声,我赶紧按住胃:“不好意思啊,没吃晚饭,饿了,我泡碗面,你吃不吃?”

解雨臣靠进了沙发里,抬起头淡淡的看着我: “吃。”

楼主 囧のLL熊  发布于 2018-02-10 12:30:00 +0800 CST  
(六)
我于是进到厨房煮面,本来撕了两包面饼,想了想又多开了一包,到底也不知道解雨臣是真饿还是假饿了,他吃饭一向忌口多,油腻荤腥不吃,刺激的调味料不吃,对不健康的方便面倒是很感兴趣,若是真饿的话一包还不够吃的。

“别忘了加蘑菇和青菜。”他的声音从客厅传进来。

等端着锅出去的时候,他已经坐在那打开电视看球赛了,外套也搭在了一边,一派悠闲的样子,我内心不禁腹诽你还记得这个地方是你撬门才进来的么,还记得这个屋子的主人不知去向了么,使了好大劲才把这些话咽下去,他没回头的说道:“就在茶几上吃吧。”

我在他旁边坐下,各自端着碗吃面,电视上在重播nba的第一轮季后赛,赛事胶着,我没一会儿就看得入迷。

“活塞队这场要输,”解雨臣突然开口,“忙得很久没看过这些比赛了,上一次他们进季后赛还是……”

“2009年。”我接道。

他转头看着我笑了一下,“苏万,如果有一个你很喜欢的人,你希望和她当恋人还是朋友?”

“当然是恋人。”

他摇了摇头,“如果能选择,我只想和他做朋友。”

我咽下最后一口汤,问道: “你和我师父……你们……如果他眼睛有事的话为什么瞒着你,为什么能见别人偏偏不能见你?”

他似答非所问的道:“喜欢就是有了执念,执念对这一行的人来说尤为可怕。

我们之间有很多话不用说,还有很多话不能说,在困难面前都是独惯了的人,只想在安逸时找个人作伴,偏偏安逸的日子太少。

……你一定要在我说话的时候玩手机?“

我一个劲的指着被他拿走的手机屏幕,说着快看快看。

黑瞎子发了一条朋友圈,是滴滴打车的车主页面截图,显示着车牌号手机号,配字是:新业务,求打赏。

解雨臣用手指在微信几个页面间切了好几遍,最后放下手机,道:“上海,德国最好的眼科专家有一个私人诊所,就在上海。”

楼主 囧のLL熊  发布于 2018-02-10 12:37:00 +0800 CST  
(七)
我俩都沉默了一会儿,我不知道该说什么,解雨臣思考了很久,然后拿起手机打了好几个电话,其中一个他按了很多遍,一直到自动挂断,我觉得应该是给师父的,但一直都没人接。

虽然如此,也不见解雨臣有任何脾气,最后换了一个号码终于通了,就听解雨臣道:“吴二叔,听说您最近有动作,嗯,嗯,夹喇嘛呢?我这儿给您出个人,对,黑瞎子,雇佣金我出,微信名片我给您发过去,直接联系就行,嗯,谢谢二叔。”
挂了电话又见他打开微信,打了一长段话发出去,我看他手指敲屏幕的力度越来越大,忍不住道:“我师父现在的眼睛还能接活么?不会挂在那吧?”

解雨臣猛的看向我,吓得我差点一个趔趄,他用力压了压眼中的怒火:“死也是死在我知道的地方,总比不知道在哪***掉的好。”

我听了一惊:“几个意思?”

“还记得当时你们俩被困在沙海下面的时候。地面上一心要致你们于死地的那批人么?他结的仇家远远不止那些,要真看不见了,活不过一个月。”

我回想了一下当时沙漠上面那黑云压城一般的帐篷,当时如果我和黑瞎子贸贸然爬出地面,会立刻被扫射成筛子。


我点点头:“这样,让他和你们那批手下在一起,确实安全得多。”

解雨臣又坐回了沙发上,“我确实是分不出精力了,一直在暗地里周旋。他不见我,我不联系他,才是最保险的,他其实也在配合我。”


话说到这里我也明白了,我师父是有意留我在这里看家,这样那些仇敌看不出虚实,也不敢轻举妄动,但也引起了解雨臣的注意—这说明事情已经又严重了,黑瞎子已经不得不离开北京。

我师父要是接了活,这两天必回一次北京,解雨臣本来想留下来等着,住了一晚上第二天还是被一通电话叫走了,真真忙的不可开交。

送走解雨臣后,我出去买了趟东西,其实也不缺什么,主要是想走走,静一静。

临出门前想到解雨臣说的仇家,特地把大铁锁拎出来栓到了门上。


沿着什刹海走了一圈,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看着风和日丽游人如织,我却怎么也不能和这种最普通的生活状态相融了,买了杯大奶茶捧在手上,也总老觉得周围中又看不见的眼睛盯着我似的。

转了半天,心情越来越乱,只能往回走,转到胡同口的时候,却见到黑瞎子,正站在院门前。

我鬼使神差般的没有走过去,而是躲在了转角处,静静看着他。

他还穿着走时的那身衣服,伸手摸了摸门上的铁锁,从裤兜里掏出一串钥匙,拎起锁,拿着钥匙戳了上去。

戳了很多下,钥匙都偏了开,就是插不到锁孔里。

我心下一颤,出声道:“师父!”

他冲我的方向转过身,我走到他面前,又叫了一声,师父。

他拎着铁锁抖了抖:“你小子从哪翻出这个来的?钥匙我都没有。”

我把他钥匙串翻了一遍,确实没有。

可是他刚刚连钥匙都没能插进去。

我开了门,边走着问他:“你回来干嘛?”

“少给我来这套,别说你什么也不知道啊,我回来取点装备,再说了这是你家我家——我这展柜怎么回事,把你这些车模给我拿出去!”

嘿,该看见时候看不见,这会儿倒全看清楚了。

“我也去。”我说。

“你给我好好看家,等开学了去报道。”

“那我去告诉花爷,让他带我去。”

黑瞎子收拾东西的手顿了顿,抬头很认真的说道:“你们俩谁都不许去,就我去。”

楼主 囧のLL熊  发布于 2018-02-10 12:46:00 +0800 CST  
(八)
我刚要接话,黑瞎子紧接着又道:“那地方我以前听过,没你们所有人想的那么简单。”

“那你还去?!”

“我不过是从一种危险里,躲进另一种危险。”他说的施施然,“但我现在要去的这一种,起码可以对别人有点用,另一个除了我死掉以外毫无影响力,我当然选吴二白提供的这种。”

“可人最起码要活着。”我踩住他正要拿起来的装备,他笑了起来,伸手以一种难以反抗的力量把我的脚拿到了一边。

“小子,这个道理我没教过你,是我失职了,人最重要的不是活着,也不是活多长,而是活着的时候能留下些什么。”

黑瞎子出发之后,解雨臣加了我微信,说这次算他加盟,另外还派了一些伙计过去,想了解什么可以随时联系他,我知道海里的东西对于他们这帮人来说根本无利可赚,海捞瓷也是坐吃山空的物件,何况这一趟还可能白白赔进几个人命,不晓得他怎么说服手底下的人参与的。

我没有告诉他黑瞎子开锁的时候疑似失明的事,但他还是知道了。

大概三五日后,他亲自开车来了小院:“把门窗锁好直接上车,你陪我去一趟杭州。”

路上我把情况大概问了问,原来解家伙计跟着吴二叔直接回了杭州,他要亲自过去打声招呼,而且,根据伙计反应,黑瞎子的眼睛一度出现了完全失明的情况。

这一趟的损失是意料之中的,大部分人都回来了,但黑瞎子还留在那。

我抓着安全带犹豫了很久才道:“你说……我师父他会不会,不想回来了?”

解雨臣倒是没有犹豫:“他不是这种人,留在那,一定是有什么有用的发现,不到最后一刻,我们谁都不会放弃。”

在杭州我远远的看到几眼吴邪,他和我上次见的时候又不一样了,人的变化无非是从低到高,或者反过来,但他的状态没法用一两句话定义,强大和怯弱放在一个人身上本来是相矛盾的东西,只能说,他本来就是我见过最矛盾的一个人。

我从来没有见过这种大场面,几十个伙计,里里外外,各门各派的都有,混乱中又井然有序,我都没有机会和吴邪几个人碰上面,解雨臣和他们谈事的地方我也没能过去,然后我意识到,解雨臣带上我,只是希望身边有个信任的人能陪着他。

解雨臣回到酒店后,面色更差,对我说,事情才刚刚开始。

他跟吴二白达成协议,把解家人手都撤了回去,以为后备之需,如此一来黑瞎子身边没有了看护的眼线,后来二叔承诺哑巴张会一起行动,解雨臣才答应下来。

夜里解雨臣躺在隔壁床上,举着手机看着闪闪烁烁的屏幕,我听着声音,那是黑瞎子从哑巴村发回来的视频,听着语气能想象他不着调的表情的那种。解雨臣看完一个又点开下一个。

他反复看到第三遍的时候,我忍不住说:“你们见一面怎么总是这么难。”

他说:“习惯了。”说完便不再看手机,翻了个身,没一会儿睡着了。

我头枕着手,我是个神经比较大条的人,但这一刻我感到了难过。

我们回北京后,我又回黑瞎子的小院呆了几天,有一天早上我起床,在院子的铁门上看见了两个圆洞,是弹孔。

大部分普通人没听过枪声,会以为是鞭炮,我打开门果然看到了用来掩护的燃放过的鞭炮碎屑,估计那帮人被逼急了,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第二天我准备收拾东西回家,一出屋门就看见解雨臣静静的站在院子里,脸阴沉的像铁,眼睛却很空洞。

我顿时知道,出事了。

我定了定神上去拉他坐下,根本没有拉动,他说:“出事了。”

我不敢喘气,紧紧看着他。

“人没了。”

我脑袋嗡的一声:“什么叫没了?谁没了?在哪没的?”

他不说话了,把手机拿给我看,是吴二白发来的一大段情况描述。清楚的不能再清楚,没有任何让人不能理解的地方。

我大脑一片空白,在院子里走了两步,就听到解雨臣突然拨起了电话:“把解家在北京的人手全部叫上,跟我去福建。”

“你冷静!”我拉住他的胳膊,“解家在北京那么多没干完的活你都不管了?你去了之后有计划吗?人手怎么分配,装备从哪来,你准备干什么??”

解雨臣定定的看着我,眼中一片沉寂:“带他回家。”

楼主 囧のLL熊  发布于 2018-02-10 12:55:00 +0800 CST  
(九)
我们是开车上的路,一天之内在高速沿途的几个休息站里,所有解家的车渐渐集合,中间下来清点过一次人数,竟然有一百来个人,然后车队再分批散开,依次继续进发。

这样的人数,确实开车才是最省时省力的方法了。我想着,一路不带停的开了二十多个小时,我一直看着窗外重复的景色,没有丝毫困意。倒是解雨臣基本上一直靠在座位上睡,他坐的很直,姿势看起来很不舒服,我拿了个头枕垫在他脖子旁边,让他头歪过去靠着,但他马上又直了回来,整个身子绷的像根棍。

我们的车最后在一个土村子外停下来,旁边是个自建的停车场,我一看,已经停了大半京牌车在里面,开车的伙计在路边就把我们放下,然后再去停车。

四处站着的伙计看见解雨臣下车,渐渐聚拢过来。

很多人的脸色都不太对劲,他们基本都是在岗位上一个命令就被叫上车的,出发的时候还根本不知道要来干什么,这一路下来,道上的消息也互相传了个七七八八,明显很多人是不愿意走这一趟的。

解雨臣扫视了一眼人群,用不大的音量说:“刚才所有人应该都收到了银行到账信息,是你们报价的三倍,事后再加三倍,你们都是解家的好手,见过的世面趟的险比我多,别还没下地就露出这副表情,我既然敢带人来,自然有不送命的把握。”

说完没有任何停顿,转身就往村内走,一群伙计没有任何质疑的时间,只能跟上。

走进吴二叔的队伍之前入住的土楼时,里面的前台满脸惊恐,显然,一幢偏远山村的民宿土楼连着接待两大批这样的队伍,任谁都会不舒服。

包下五层后,整个队伍自行分配进了各个客房,我跟着解雨臣甫一进房间,就见他变魔术般扯出两块黑布递给我:“把窗户蒙上。”

我一边照做一边问到:“他们进的是不是一个喊泉?我们什么时候出发进山?”

“不知道喊泉的位置,”解雨臣脸上已经一点情绪也没有,“吴二白不接电话。”

我顿时崩溃的想抓头发:“这都是什么事儿!”

“吴二白是九门里仅有的保留威信和责任的人,除此之外唯一在乎的就是他侄子,这种时候积极止损,减少人员伤亡是他唯一的选择,无可厚非,虽然不会阻拦我,但也不会帮我就是了。出去叫上人,先看一下地形吧。”

于是整个队伍分了8批上周围的山丘高地观测地势,两个小时后在村外的林子里集合,并无所获。

福建的山脉水系错综混乱,附近的地下河入口无数,没有足够的线索,根本无法判断哪个是要找的喊泉。

解雨臣站在一群伙计面前,所有人看着他,我突然有种复杂的感觉,这种场面也许不知道发生过多少次,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一群人沉默着,等着解雨臣拿主意。

所有人都没有办法,那你们又要他怎么办?

终于有人奈不住性子嚷道:“当家的,方才说有把握的是你,现在连入口都确定不了,这叫什么事儿?”

“咱们以往都尊你解当家靠谱,现在领着兄弟们来当冤大头?吴二白都不愿意碰的地方,解家图什么!“

我忍不住靠得离解雨臣更近了些,他一直在按手机没有抬头,说道:“是我下的单。”

这一句声音很低,但却很清晰的,传到了在场人的耳朵里。

“是我下的单,让他过来的。解家丢了的人,解家来善后。”

方才隐隐骚乱的伙计们全都安静下来,只剩那一个叫嚣的人更加激动:“干这行的哪家不是天天死人?!就他黑瞎子的命金贵,出了事要雇主上赶着负责!”

“你死了,我肯定不会这样。”解雨臣一步步走到那个人面前,“你死了,有千千万万个人可以代替你,但是你敢跟我说,这个世界上,这个行业里,天上地下,能找出任何一个人,代替黑瞎子么?”

那人面部抽搐着说不出话,解雨臣又上前一步揪起了他的领子:“你能找到任何一个可以代替黑爷的人,我解雨臣死了给你陪葬!不愿意救人,就滚。”

楼主 囧のLL熊  发布于 2018-02-10 13:03:00 +0800 CST  
要出门了今天先发到这儿

楼主 囧のLL熊  发布于 2018-02-10 13:06:00 +0800 CST  
(十)
话音刚落,就听天边响起一道滚雷,队伍里走出来一个戴眼镜有点阴郁的青年,解雨臣冲他点了下头,那个人就往高处空旷的地方走。

什么情况,索尔?

只见那人又很快的从高处跑下来,附在解雨臣耳边说了句什么,解雨臣眉头紧皱着,飞速打了几个手势,很快人群里就有几个女人先往土楼的方向返回了。

解雨臣又在原地把余下的人分成几批,选好负责人,才带着人慢慢往回走。

等回到房间时,刚才那个眼镜男和另一个身材健硕穿坎肩的小年轻一起进了我们房间。

我迫不及待的开口:“什么情况,你们有什么新发现了?”

眼镜男说道:“刚才我俯视村子,发现这个土楼的形状是个听雷的集声装置。喊泉一定跟这个土楼之间有关系。”

我和坎肩兄有点懵,就听解雨臣解释道:“我从新月饭店借了听奴,刚才已经让她们先回来摸情况,耳朵就是她们的眼睛,土楼底下到底有没有东西,一会儿就能知道。”紧接着又说了一句,“泉眼和一座人为建筑有关联,这事太邪,这个喊泉可能比想象的更棘手。”

更棘手?半个北京城的好手我们都带上了,再棘手也只能这样了,我心里郁闷。

这时房门被紧敲了两下后迅速被撞开了,是方才“听奴”中的一个,神情间难掩慌乱:“花儿爷,这土楼墙壁里有个通往地下的通道,连着楼里的很多房间。我们听见,听见地下全是人,他们往上过来了。”

瞬间屋里我们几个人全部都走出去,来到走廊上。我被眼前的景象吓得倒抽一口气,只见四楼围栏边站满了一圈人,都直直的朝着解雨臣的方向看过来。

我还没来得及多看,就被人迅速扯回了房间里,还没等我挣扎,那人直接放手了。

“你干什么!”我回头,发现是那个戴眼镜的。

“别激动,刚才那种场面,不论发生任何情况,咱们两个都是毫无作用的。你不是这行的人,过来干什么?”那人露出一副非常欠扁的表情。

我没理他,问道:“你谁啊?”

“我叫刘丧,我来救张起灵。”这家伙表情突然变得很严肃。

“呃,刘丧是你户口本上的名字么?我还没起过这种道上的名字,不能告诉你我叫什么。”

“无所谓,”他耸了耸肩,“你是解家的?”

“不,我是婆家人。”

“哦,来救黑瞎子的啊。”

我震惊的看着他一脸云淡风轻的样子,“哥们儿,这种梗你都懂啊?”

“废话,我没比你大几岁。”他耳朵动了动,“外面没事了,出去看看。”

出去之后,只见那个穿坎肩的还在原地,四楼的人和解雨臣全都不见了。

楼主 囧のLL熊  发布于 2018-02-11 12:08:00 +0800 CST  
(十一)
“你丫——”我上前猛推了那个坎肩一把,他纹丝不动,但我俩谁也没反应过来,
“花儿爷人呢,你站这儿干什么吃的!”

坎肩哭丧着一张脸:“四楼的人让花儿爷下去聊聊。”

“你为什么不拦着?!”

“谁敢拦解九爷啊。”

我正要往楼下冲,五楼又有几个其他房间的人吵嚷着冲出来:“靠,这喊泉到底是什么地方,来了半天连门儿都没摸到,这又来了一队人已经下去过了!咱们被领头儿的坑了,只说这地方凶险,我看是没提还藏着不少好东西!”

我看了一眼,为首的就是林子里跟解雨臣公然叫嚣的,其余的戾气也都很重,应该不是解家人。他们几个引出了五楼不少人,都开始陆续交头接耳起来。

这些人背着包直接往楼下走,路过四楼时,其中一个房间门被推开了,解雨臣满脸怒气的出来,也不关门,径直的往外走,迎上正下楼的几个人。

“你们去哪?”

“爷爷几个不干了!”

一行人一个个从他面前走过去,解雨臣怒不可竭的瞪着他们,回了房间,脸上的表情瞬间消失了。

坎肩比谁都急:“怎么样,花爷,他们跟你说什么了?”

解雨臣看了眼茶杯,我赶紧倒了开水递过去,他慢慢呷了几口才道:“这些人准备的太充分了,为首的完全是江湖混混的样子,开口要谈合作,背后的人和目的根本没有突破口,我只能先派人混进去看看。”

我恍然大悟:“是刚才闹事离开的那几个人?为什么不用听奴听呢。”

“我需要有人到地下看看情况,只听是不够的。这个地方的一切都超出我的预料。”

我点点头,方才几人外表完全是莽夫的样子,从挑衅到离队,根本看不出来是解雨臣身边心思极为活络的人,才会成为探路先锋。

刘丧和坎肩都回去了,我心烦意乱的铺着床,师父说过,解家长于谋略与防守,刚才两方第一次对阵,解雨臣就被迫以退为进,不仅说明对方手腕比想象的强大,也证明在他心中这件事已经十分紧迫了。

“苏万,”解雨臣坐在我对面的床上,“一会儿趁晚饭的时候,你就回去吧,现在的情势已经不适合你再呆下去了。”

我摇头,“我本来就不算是你队伍里的有效行动力,你就把我放在计划外,我会顾好自己的,也许到了不得已的时刻,我这个不可控因素能起点作用。”

解雨臣看了我一会儿,我有点惊讶他居然默许了,他道:“你知道吗苏万,我算计了半辈子,可这次我算不出有几分把握了,我选择相信直觉。”

我看着他交握在一起的双手——他没有三头六臂,也没有神机妙算,更没有主角光环,这一刻我才清楚的意识到,他和我一样,是个普通人。可这一切他只能自己扛。周围的房间里都是陪伴了他很多年的心腹和族人,可为了计划周全,他不能跟任何人透露自己的决定和思虑。

我有点想回家了,回到家之后的我会做什么呢?换上拖鞋,洗完手坐在电视前吃零食,只要我愿意,我马上就可以。

可是我做了完全相反的选择,从今年初在黑瞎子的院子里听到盲冢神乎其神的故事,和见到那些与常规社会格格不入的张家族人之后,我从来没有把自己接触到的这些事情当真过,我就像一个兴致勃勃的观众……但在几个月前的傍晚,我决定再次走进眼镜铺那一刻开始,我彻底成为了这个匪夷所思的故事的一部分。

而解雨臣早已没有选择的机会了,他不能回家,他把家都带过来了——他能拿出手的一切,他的电视机与零食,他的砖石与地基,他的铠甲和软肋,即使在现在这个孤注一掷的关头,他也没想过掉头逃避。

屋中突然暗了下来,窗外的雨云迅速聚集在一起。

解雨臣看了一眼道:“要下雨了,流血的天气。”

“你怎么知道,你也会听雷吗?”

“我不懂雷,但我懂流血。”

楼主 囧のLL熊  发布于 2018-02-11 12:33:00 +0800 CST  
(十二)
又是一道炸雷。
这个地方的雷十分奇怪,但也许是我生活在北方的缘故,听雷的次数一年里加起来也不多,抑或这种东西也存在地域差异?自从来到这里以后我明显注意到,这儿的雷不像我以前熟悉的那种,连贯或者骤然断续,仿佛存在某种节奏和频率一样,如果一种声音能在你脑中形成一定的印象,那它必然是有规律的。


正琢磨着,楼下突然一阵骚动。


我和解雨臣对视一眼,马上我就走了出去,看到四楼有十几个人走了出来,站在一楼的天井里,抬头看着天空。


突然想起刘丧说这里是一个巨大的集声装置,也不知道是心理暗示还是怎么的,感觉雷声就在自己脑中隆隆回响。
刘丧此时也走了出来,我就冲他抬下巴指了指一楼,想问他的耳朵能否听雷。


他冲我很敷衍的晃了晃脑袋,意思说不会。看眼神里面大概还蕴含了很多对自己能力的认可和称赞,但是不会听雷。

旁边有人注意我们,可能以为我们在使用什么暗号,其实现在的年轻人很多时候就是不需要语言交流,必要的时候表演实体表情包都行。


就看刘丧突然表情一变,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就看见楼下空地上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全都长大了嘴,翻着白眼面朝天空。


我看得惊呆了,抓住栏杆直直的盯着他们,不知道过了多久胳膊上一痛才回过神来,扭头看手臂上一块肉正被刘丧扭着。


“把你的嘴合上!”他皱着眉低吼,又掐了我一下。


我竟然不知何时也不由自主跟着做出了和他们一样的表情。


刘丧被我一把甩开,谁都没再说话,后来他说这次变化前后一共五分钟,我觉得起码过去了半个小时,那群人在雷声停止后又缓缓恢复了正常,然后像没事人一样三三两两走了回去。


我转身回房跟解雨臣描述了全过程,他不动声色的听着,刚说完他就道:“雷声有问题。”


“雷声肯定有问题,但我们又解读不了雷声。”我看向刘丧,后者翻了个白眼。


“我指的不是那种问题,第一次打雷,焦老板的队伍从地下出现,第二次打雷,队伍里的人出现了怪异举动。”说着他学着我刚才还原的表情做了一下,我第一次知道原来长得好看的人做怪脸一点也不突兀,并且恢复原状之后显得更好看了。


“我的意思是,每次打雷之后,或大或小,都会出事。”


我恍然顿悟,忍不住感叹到:“要是我脑子有你一半灵活,我就可以放心参加高考了,就不用像现在这样争取到名额最后被保送了。”


刘丧冲着解雨臣道:“他刚才说的话是真心的,还是这个人就是喜欢吹逼。”


解雨臣直接道:“聪明人聊天你要习惯。”刘丧转身就回屋去了。


我趴到床上滚了两下,想把刚才看到的事情带来的压力释放掉,翻过身来问他:“你是不是有办法了,你比我们都聪明。”


他扯着嘴角笑了一下,“这话太肉麻了,谁跟你说的。”


“我师父这么说过,肉麻吗?我觉得是事实啊。”


“聪明这种事,不说出来是事实,说出来就是肉麻。我初步的判断是,如果所有变故的前提是打雷,那虽然反应时间非常紧迫但不代表没有防范的时间,只是这队人的底线在哪里,就很难说了,需要我派过去的那批人反馈情况来推测虚实。”


晚饭时我在一楼吃的,发现了更有意思的情况,解家的这队人和四楼的那拨有一半都互相认识,看来这两队人几百个人应该是集结了行业里所有能用的好手了,也是干什么的都有,看着他们彼此寒暄又小心防范着不能透露信息的样子觉得很是有意思,心下动了动,就跑到前台大声的抗议起来,说我一个大学生只是觉得好奇想玩玩穷游,没想到被黑车坑到这么一个破地方,还被跟不认识的诡异人士分到一间房里,前台小哥看我拍着桌子要求换房,无奈的说我给的钱不够住单间,住单间必须加钱。


我横眉竖目的冲回楼上,全程像个中二刺头大学新生一样,感觉自己的演技可能更适合当解雨臣的徒弟。


回到屋里后我又跟他汇报了一下底下的情形,解雨臣表示认可,然后就说道,苏万,没有时间了,从现在开始我要教你点东西。

楼主 囧のLL熊  发布于 2018-02-11 14:55:00 +0800 CST  
(十三)
本来我心里一片清明,他说完后却直接呆了,若是往常,解雨臣跟我说这样的话我估计会中了大奖一样在心里狂喜乱舞,怀疑自己是什么根骨清奇不可多得的练武奇才。但现在这种做什么准备都来不及的节骨眼上,他做出这种决定,让我突然有种惶恐。

我们究竟到了什么穷途末路,才会让他把牌押在我这个对他们世界一无所知的学生身上?

他看着我,我看着他,他眼里没有任何质疑的余地,尽是冷静和淡然,后来渐渐出现了不耐烦。

“别发呆了,一会儿面团氧化该不好塑形了。”他说道。

我扭头看见桌上的一盆面,才注意到他外套都脱了,桌面还是很整洁,只是手腕上蹭了点面粉,想来一切做的很仓促,因为我师父跟我八卦过解雨臣是有自己专用围裙的,如果早有准备他肯定会带上。

我震惊道:“你是要教我做饭么?福建的伙食你吃不惯想要开小厨房?师娘你可不能给我开这种玩笑。”

他淡淡笑了一下:“你等着,一会儿我就把这坨面拍你脸上。”

说着他就摊开一张无纺布把面团放上去拍成片状:“看好了,我只做一遍,记住手法和过程。”

不一会儿这团面果然被拍到了我脸上,我看着镜子里完全认不出来的一张脸,喃喃道:“真看不出来,我这小伙子还有两幅面孔。”

他三两下把面团做的面具从我脸上扒下来,捏圆扔回桌子上,说:“等你练会了,想有几幅面孔就有几幅面孔,现在给你三次机会,去捏出跟我刚才一模一样的面具。”

我心里含着泪水拼命回想起黑瞎子教我的时候对我的好来,硬是没回想起半分,手上动作不敢停,解雨臣花了几十秒的面具到我这里捏了五分多钟,最后他忍不出开口打断了我:“你记性真的很好,连鱼尾纹每根的深浅你都还原了,你要是能活着出去,我可以资助你去法国学雕塑。”

我心里暗骂了一声靠,皱纹的深浅和数量他果然是算计着想要考验我的,还好自己比较心细全部留意到了,若是换了黎簇那小子估计中途就不耐烦捏成个王八送给解雨臣。全剧终。

又不由自主的想到黎簇了,不知道他若听说三好学生的我也遇到这种和他一样严峻又沉重的事情,会作何反应。

我还会再见到他吗?

口袋里手机忽然一声响唤回了我的注意力,拿出来发现是解雨臣发来的一段三分钟的视频,我开数据花了好一阵才下完,打开后我抬头磕磕巴巴的对他道:“这…又是…什么…啊…你到底要教我什么?”

他就着音乐的节奏打了个响指:“维密零五年的大秀视频,从明天开始你这个穷游大学生可以理所当然的离开五楼,不会有人记得你,我需要你进入焦老板的队伍,身份你自己挑,模样你自己选,连我也不要告诉,学学女人的体态关键时刻应该有用,你目前的实力扮男人,在那样的队伍里遇到危险没有任何优势。”
说着头枕着两只手靠床头假寐起来。

我看着屏幕上晃晃悠悠的模特躯体,整个脑子却都在走神,播放完过了好久才开口道:“妙啊,没想到我苏万能有机会受高人指点走上女装大佬的路。”

他从鼻子里嗯了一声,失了平时的大半气势,说出来却还是那样:“我只是帮你准备周全一点,到时候扮不扮女装可在你自己,做面具的仿真材料我一会儿给你,面粉是练手用的,万不得已的时候可以救场,被困的时候还可以从脸上抠下来填肚子…”

“打住打住,”我刚叫停,他就已经睡着不出声了。

我把被子展开盖在他身上,盖到脖子那里的时候细细的给掖紧实了,又把他弄醒了。

他动了动脖子,让被子松了一些,对我笑了笑:“你这些时候倒像你师父。”说完又闭上眼,呼吸绵长起来。

我一下坐在自己的床沿上看着他,他太累了。我也有点。

现在一下进入无事可做的放松状态,比这两日连续的紧张还令人不安,如果是往常,我会拿着手机上上网,把遇到的事情全部讲给黎簇和杨好听,可现在我的已经没有了可以分享和倾诉的对象。

我看了看对面的解雨臣,他的成长过程中,全部都是这种状态么?

我站起身,走到桌边,捏起了那块面团。

几分钟后,我戴上它,镜子出现了解雨臣的脸。我站起来转身看了看,他还在睡。

我推开门,走了出去。

楼主 囧のLL熊  发布于 2018-02-11 14:57:00 +0800 CST  
更新,这章是过渡,要引出我的大胆推测和情节助力了,没有cp内容纯主线,但很快会有。

【十四】
我走出房间之后并没有明显的情绪起伏,也没有冲动后的后悔,这和以前的状态明显不一样,或许是短短两天之内经历了这样重大的变故,也或许是从很早以前命运便替我做好了这样的准备,更或许,仅仅是因为我现在扮演的是解雨臣。

走出房间后整个土楼看不见一个人影,显得死气沉沉,但你知道每一个房间之后都会有眼睛紧紧的盯着你。虽然这是一定的,但路过四楼的时候,它不再是一种预感,而是很明显的,确实感觉有一束目光牢牢跟着我一直到楼下。

我敲了敲前台桌面叫醒伙计,他正在打瞌睡。我的想法其实很简单,首先,以解雨臣的外型无需做任何实质性的事情,都会给敌人造成至少几秒的冲击时间,这几秒足够给人完整的思路造成轻微干扰,其次,我想见见这里的老板,这个地方诡异非常,墙内密布的暗道,和正好处于喊泉之上的位置,能够处变不惊的经验一座土楼并招待我们这样一群人,这里的老板一定大有名堂,以我自己的面相和身份见不到他,只有解雨臣好使。

“你们老板在哪。”

前台小伙计看起来比我大不了多少,睡眼惺忪的看着我,我又点了点桌子。

“我也没见过老板。”

我挑了挑眉:“你觉得自己很有幽默感?”解雨臣会这么说话的吧。

“我没骗你,他都是用微信和我联系的,不信你看。”他把台显屏幕转过来一点给我看,我叹了口气,这个伙计真的单纯到家了,怪不得这里的老板会选择聘请他。

“有人加你好友。”我指着屏幕提醒他。

“哎哎,真的,这谁呀?”

小伙计把屏幕转回去,点了几下,随即下巴掉了下来。

“这位老板,这个人不是找我的,他他他,让我转告面前的人,也就是你,换回原来的身份,去419号房间见他。”

我手指紧缩了一下,也顾不上伪装了,脱口而出,“那个房间里是谁?”

“这有规定 我不能说啊。”

我现在整个人肾上腺素急剧分泌,不理解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我不是只会用嘴询问这一种方法了,你不说的话,我们就只能试试别的方法了。”

小伙计显然神经紧绷得很:“好好好,那我不保证真实性啊,这个房间的登记人是……姓黎。”

一道猛雷在我脑中轰然炸开,姓黎。
姓黎?!

楼主 囧のLL熊  发布于 2018-03-11 21:40:00 +0800 CST  
双更,黎苏+黑花高糖上线


(十五)
不得不说,方才我还像火山一样翻涌准备喷薄而出的勇气在听到“黎”这个字之后,瞬间凝结冷却成了熔岩石,在心头压得喘不过气。

甚至还不死心的抓着柜台确认:“黎?哪个黎?”

前台震惊得看着我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反应:“姓黎的黎啊,还能有哪个字?二声,不是李,我普通话很差吗?”

看来他也有一紧张就话多的毛病,之前应该没少被我师父折腾。

但我眼下是真慌乱,定定的和伙计对视着,“你说,我应该去吗?”

“天啊,为什么这么私人的问题你们都要来问我,我跟你们很熟吗,还是说长了一张知心哥哥的脸?之前有个戴墨镜的也是,你们实话告诉我,这是不是传销组织套人的新招数啊?先来个深刻谈心什么的?”

我摇了摇头,果然不出我所料,心想着等过几天如果还有一波人来,我师兄会继续跟你谈心的。

而身体此时已出于本能的往楼上走去,尽管所有理智和常识都告诉我,这么强硬而直接的约谈背后定是凶险万分,任谁都可以轻易掌握我和黎簇的同学关系,我更知道,此时我是解雨臣一个巨大的把柄,是敌人入手和利用的关键。这也是他要把我从身边隐去的主要原因,而现在,我却要选择去做仅凭一个黎字便轻信对方然后走入圈套的傻瓜。

任谁看来都是一个必死的局,但我被本能引领着毫不犹豫的往里走去。

也许整个队伍的成败都会因此受到影响,也许生死即将交付一瞬,我只知道,若是出事,我不会让解雨臣或其他任何人为此负责。最重要的是,原来我如此想要见到黎簇。

回到房间时,我以没有了任何犹豫,把解雨臣的外套脱下替他搭好,我不信这几步动静之后他仍在熟睡,却没有醒来询问或阻拦我,这一刻我心中是充满感激的。

每个人要接受自己的命运,他比我更有体会。

看起来最运筹帷幄,考虑深远的人,其实更懂得随机应变,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我洗了脸,甚至换了身干净衣服,走出门的时候,解雨臣依然没有嘱咐我任何事情,他用被子把自己包得像一颗茧,只露出发丝细软的脑袋顶,莫名的给人一种安心。

我站在四楼的门前,刚抬起手,门就从里面打开了。

那是一张我一眼就能确认,但又变化巨大的面孔。

我被他猛地拉进房中,屋内还有好几个人,关上门后,对着我一阵哄声。

“簇哥,这小白脸不错啊。”

“哟,这就是你说对咱们有大用的小子?”

我站在乌烟瘴气的房间里,努力让自己保持面无表情,实际上心里已经是惊涛骇浪,可无论如何都找不到黎簇的眼神。

黎簇清了清嗓子,一群人顿时就安静了下来。

“涛哥,这个就是我一早放在解家的人。”

我花了几秒才辨认出来谁是涛哥,他也没专注的打量我,隐在一群人中非常的不显眼,但黑瞎子对我的训练让我能感觉到这个人的眼神把我从头到脚刮了一遍。

人群中回答了一声嗯,也许打量我的是涛哥,而回答的却是另一个人。

这群人真的鱼龙混杂,深不可测。我的心一点点沉下去,现在的黎簇呢,又变成了什么样子?

“我们有什么理由信任他呢,就凭你这一句话?”有人问黎簇,眼睛却一直看着我。

“你们不需要信任他,信任我就可以了,跟你们合作的是我,他只是我手中的一把工具,好不好使那是我需要关注的问题,不然的话,现在的一切都是免谈。”黎簇把烟在自己手心里摁灭,笑得一脸轻松。

其他几人于是对视几眼,又互相闲扯几句,相继离开了房间。

待人一走我就瞪着眼睛看他,此时一定瞪得眼眶都红了。

“你……”我刚一开口就被黎簇捂住嘴按在了墙上,他的手劲原来已经变得这么大,压得我下巴隐隐作痛。

我抬起脚狠狠的踩了他,他却不为所动,手上力度又大了几分,甚至把整个重心压上来,贴着我耳边道:“长点心眼再出声,这里听力好的可不只新月饭店那几位。”

我直直往他眼底望去,里面满满的竟是放松和笑意,在眼下的环境里,这反应在我看来是何其讽刺。这一刻我所有的不甘、不解与愤怒被彻底戳破,瞬间出手抓紧他的肘部,同时步法一撤,腕间使力,将他的上半身按向地面。

黎簇腰间一转就将我的力道化掉了,我早知即使跟着黑瞎子学了这么长时间,如今也不一定是他的对手,认命的等他进一步压制,他却躲开后再次停住,不再有后续动作。

我没有用全力,他也并未反击,甚至无心防范。

一股绝望和悲凉升上心头,第一次见面时,我们在教室里笑闹,在球场上挥汗如雨,最后一次见面,我仓皇奔逃,他沉默冰冷,生死未卜。

这一别,说长不长,已是数年,我再也不可能懂得他身上发生了什么,而在他看来我也已经成为一个毫无威胁、不屑一顾的存在。

在那片改变命运的沙海里,是我没有紧紧抓住他,从那一刻我们便已失散,只是没有好好道过别。

我青春里最好的回忆,至今我看见蓝天便会联想到的汽水,毛巾,暖黄色晚自习灯光下自动闪过划着弧线的纸条,替他写作业时模仿下的字迹,那些在操场上练跑时一起唱过的歌,沙漠下的爆炸与呼喊,他用不同的情绪与声调叫着,苏万,苏万。

我一直希望能靠这些回忆重新找到黎簇,等到终于找到了他,才发现自己真是傻得可以。

那些在梦中无数次出现的画面此刻烟消云散,整个世界里只剩下眼前黎簇的一张脸。

眉毛间微小的坑洼疤痕,极短的寸头,不知从何时习惯翘起的嘴角,氤氲不明的眼神。

面前的这个人,他们叫他,簇哥。

从刚才他与那些人的对话里我已经明白,他在保我,一句话将我的立场排除了生死危机,也许间或利用,但至少,无心害我。

然而我们虽未对立,也再也无法比肩。

楼主 囧のLL熊  发布于 2018-03-12 22:20:00 +0800 CST  
(十六)
结果黎簇转而就扶住我的肩膀再次贴了上来,对着我的耳朵,依然压着声音道:“你不该问点什么?”

“对你而言,哪些我能知道,哪些不能,要不你自己告诉我,省得我做无用功。”

“苏万,你脾气变大了啊,以前不怼人的。”说着我的脸颊被他伸手弹了两下。

那是以前,我心说,并且脾气更差的拨开了他的手,他身上渐渐沾染起来这些混混似的行为让我感觉很不习惯。

我想问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但是习惯性的没有出口,只投过去一个眼神,他也瞬间心领神会我的问题,答道:“如你所见,我现在是在和汪家人合作。”

这一连串下意识的反应和遗留的默契让我们双双一愣,也让我心情更加低落,走开两步去看窗外。

他在我身后接着道:“当年吴邪利用我们办完了他的事情,然而他让我发现的,自己的身世,我爹的去向,他却没办法帮我达成了。”

“当然我可以选择继续跟着他,纠缠,借助他的力量继续办自己的事情,然而你也应该知道,那时候他们时限将至,没有精力再来管我们这堆烂摊子,那个日子过后,吴邪也一心退隐,再也指望不上了。”

“所以那时对我来说,还有力气继续活动,并且资源可以和吴邪相抗衡的,只有汪家,所以我做出了这样的选择。”

“包括这次的听雷,关于我你不必想得太复杂,还记得那片沙海吗?我们的沙海,我父亲惦记了一辈子并最终消失的地方,和这次听雷的源头,都在内蒙古,这两件事的背后都有一个勘探队,和一个叫做田有金的人。

所以,我就来了。”

听到这里我转身看着他,黎簇歪着头,依旧是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

他只讲述了一层因果,我的脑中却瞬间参悟了很多的线索,现在心里只剩下一个疑问:“那黑瞎子和解家又是为什么出现在这里,是不是我想的那样?”

“没错,”黎簇点点头,“他们是出于感情趋势参与了这件事,但事实上都是被人有心安排引导,就像,我们三个当年一样。”

“整个老九门现今一代的全部中坚力量完完整整聚集在这里了,其中最强的两个已经被外界传为死亡,吴邪也在赶来的路上。解家嘛,解雨臣真的没让人失望,带来了半个北京城的好手,现在被我这么一编造,那些人以为这都是你卧底的功劳呢?”

我一口气冲得自己眼前发黑,只是打了个手势:“继续讲。”

“讲到这儿你其实已经想到了吧,姓焦的这支队伍是为了听雷而来不假,汪家为了内蒙古的事情,我为了我爸爸,背后却也另外有人利用这次机会,想要对老九门下手。

黑瞎子和张起灵应该在到这儿以后就有察觉了,但他们这次确确实实被人抓住了把柄。可见那个人是势在必得了,张起灵跟吴邪咱们都清楚,黑瞎子也参与进去确实让人意想不到。

老九门的背后从上上一代开始,就一直有一只手从中操控,解家和吴家在各地收购的奇特房产,霍家老太太代替她小姨意外继位,都和这个长着七根指头的手有关系,这些是我通过吴邪的回忆费洛蒙看到的。”黎簇此时眼中的笑意了淡了些,显然吴邪的回忆对他来说是很沉重的负担。

“所以你懂得,七指想要搞这一代的老九门,简直如同儿戏,以现在的情势,更是势在必得。但是黑瞎子的加入又不太一样了,依我看,如果能拿到黑瞎子这一条命,那个人过瘾了,解雨臣的命或许就能保住,老九门百年基业,那个人也不是真想全毁了。”

还可以留下一点,以后继续玩。我脑中这样接道,瞬间如坠冰窟。

师父,解雨臣,吴邪,张起灵,原来你们要对抗的,竟是这样的世界么?

我想起黑瞎子离开前在院中留下的那句话,“你们谁也不许去,就我去。”

原来,他早就有所预感,拿他一命换他一命,也不过是拔腿就走的事情。

我叹了口气,若说我们这一代年轻人的好处,大概就是佛系和平常心了:“那你又是怎么认出我的?”

“怎么认不出?你走路和踢球的时候右脚总是喜欢蹭一下地面,我都记得。”

“苏万,不管你现在对我是什么看法,或者有什么偏见与误解,之前,是我把你丢下了。这一次,我们一起离开。”


楼主 囧のLL熊  发布于 2018-03-12 22:21:0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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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囧のLL熊  发布于 2018-03-12 22:25:00 +0800 CST  

楼主:囧のLL熊

字数:28575

发表时间:2018-02-10 19:39: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8-12-31 08:26:05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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