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对不起,我倔强了》(原著风 正剧向)

在解家,他是花儿爷,是当家人,是解家的“天”,却从来不是解雨臣。
“你放心,这件事和解家无关,和解当家无关,只关乎你——解雨臣!”

楼主 i天行九歌韩非  发布于 2018-11-26 13:10:00 +0800 CST  
【1】
这一天,解雨臣格外难忘。
睁眼的一瞬间,他发现自己正窝在一个狭小的浴缸内,随即就发现自己浑身上下一丝不挂,紧接着又发现了一个被自己“躺”在身下的——陌生男人??!
还来不及思考这是什么情况,被他当成床垫子的男人就突然抬起一只手,说时迟那时快,在男人的手落下的前一秒,解雨臣攀住浴缸壁,脚下找了个一蹬,翻身落地,迅速抽身那个是非之“缸”。
与此同时,他无可避免的发现对方也差不多是光溜溜的,浑身上下就穿了一条裤衩,脸上还戴着一副墨镜。
浴缸内没有水,很显然,他们并不是在洗澡,而男人身下,还若隐若现出了几缕来历不明的血迹,比这更来历不明的是,男人那介于小麦与古铜色之间的皮肤上沾着的奶白色液体。
靠!
当事人解当家如遭晴天霹雳,好死不死,此时男人似乎在睡梦中意识到自己身上少了一样东西,皱了皱眉头,居然睁开了眼,他睁眼的瞬间,解雨臣迅速做出反应,眼疾手快滑到一边去扯了件浴袍套上。
四目相对。
浴缸里的男人动了一下脑袋,好像是瞥了他一眼,然后坐起来伸了个懒腰,捏着肩膀,活动两下胳膊,咧嘴送了他一个灿烂的大笑脸,“醒了,你昨晚可折腾死我了。”
昨晚……
一段不快的记忆,在解雨臣脑中闪现出来。
昨晚八点,他去谈了笔不大不小的买卖,因为买卖内容无关紧要,他也没带人,整个过程花了半个小时左右,这中间出于应酬关系,他喝了一杯酒,酒一入口,就察觉到不对,然而为时已晚,他怎么也没想到,就凭那帮人,也敢对他下手。
当时意识还算清醒,他设想过自己倒下的无数后果,出乎意料的是,最后他会跟一个陌生男人睡在浴缸里。
他抬手揉了揉太阳穴,那男人打旁边扯了一件衬衫套上,从浴缸里爬出来,在他面前舒展起筋骨,左三圈,右三圈,脖子扭扭,屁股扭扭,浑身上下都写着“老子欠揍”。
男人的行为,重新把他的注意力从对断片记忆的追寻上引回了当下,目光在人脸上逡巡片刻,他冷静下来,沉声问:“你是什么人?”
“哟,什么意思?穿上衣服就翻脸不认人了。”男人摊摊手,故意摆出一副委屈的样子给他看。
可以断定,这个男人不是他手下的,面孔很生,而且他手下的人,也绝对不会这样跟他说话;但从其表现来看,他也不像是昨天晚上去见的那帮人,不管是态度还是处事方式,他都太没规矩。
或者换句话说,短短几分钟的交锋,解雨臣就可以断定,这个人做事,完全是他怎么高兴怎么来。
敢当着他解当家的面这么说话,要么就是这人有背景,昨晚的事有预谋的不止是他见到的那帮人,还有其他人在从中作梗;要么就是出了什么那帮人没预料到的意外,而这个男人,只是个恰巧捡便宜普通的流氓。
根据解雨臣多年与各种人打交道的经验,和昨晚那种情况看来,很显然前者的可能性更大。
且不说出了连他都没有预料到的那种意外,一个普通的流氓怎么敢横插一脚捡便宜,就算是真有不怕死的,他又不是女人,流氓也不至于对一个男人下手。
笃定了自己的猜想,解雨臣反而觉得这事简单了,他接手解家十年,眼浅的人不在少数,怎么整他的都遇到过,酒里下药也不是第一次,但这种情况还是头一次碰见。
如果放在十年前发生这种事,他可能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可惜现在不是十年前,他也不是个八岁的孩子。
他冷眼盯着男人,明明在个头上比对方矮了半个头,昂着首却盯出了一种居高临下的气势,“说吧,你是谁手下的?”
“哈?”男人挑了一下眉,好笑地反问:“不是,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
“不说也行。”他平静地吐出这四个字,大致权衡出男人在这件事里扮演着什么角色,心下斟酌正着该怎么处理他。
男人身后的马桶旁边,被胡乱扔在地上了衣服堆里,就传出了手机铃声,是他的,他侧身从人身边错过去,弯腰打那堆沾着西装里掏出一部手机。
电话是手下心腹解林打来的,他握着手机犹豫了半秒,划开接听。
听筒里立马传来解林急切的声音,“当家的,您总算接电话了!”

楼主 i天行九歌韩非  发布于 2018-11-26 13:20:00 +0800 CST  
【2】
“怎么了?”一听见电话那头解林急迫的声音,解雨臣的神经就猛地绷紧,昨晚那种情况,一夜联系不到他人,解家必定出大事了。
“哦,没事儿。”
谁知话音刚落,电话那边前一秒还火急火燎的人,瞬间就松了气,不慌不忙地解释起来,“是这样的,当家的您今天不是约了那位黑爷见面嘛,我看这都十点多了还联系不上您人,所以着急,万一黑爷来了,您不在,道上的传言您也知道,黑爷那人不是好伺候的人,家里就我们这些小的,肯定招呼不住,对了,您在哪儿呢?拍卖行那边说您没过去,是不是出什么事儿?”
“没事,我马上回去。”知道解家没出事儿,他松了一口气,挂断电话,扭头重新盯向男人。
既然解家没事儿,就说明这个男人还没成气候,这种小打小闹,也敢对他耍,他冷眼盯了男人一会儿,甩下一句话,“我不管你是什么人,想干什么,劝你早点收手,这件事就当没发生过,你清楚解家的分量。”
他说完话,转身拉开卫生间的门直接走出去,男人给了个懵逼的反应,等他走到玄关处,才扬声在后边喊:“哎,你就穿成这样出去?”
他没理会,径直开门,昨天穿得衣服全糟蹋在马桶边上了,他不可能再去捡起来穿,也不可能找这个男人要衣服。
“你非要走,那我顺路送送你呗。”没得到回应,男人又在后边喊了一嗓子。
解雨臣反手“嘭”地一声带上门,掏出手机,给解林发了个定位。
这地方偏,是个普通的居民小区,幸好现在的点儿,小区路上几乎没人,除了门口那个保安,一路走出来都见到活人。
能从昨晚那帮人中把他弄出来,却弄到这么个地方,解雨臣不禁有点怀疑起那个男人的真实身份,该不会真是个普通的流氓吧。
他在门口保安诧异的目光中回望了一眼这个小区,不管是不是,这件事到此结束,当然,如果那个男人不怕死,他也不介意送他一程。
十几分钟后,解林开着车到了他面前,看到他裹着件浴袍的样子,差点惊掉下巴。
“当家的,您您、您……”
解雨臣摆摆手,示意他不要多问,上车做了个开车的手势,手肘撑在车窗台上,揉着太阳穴,仔细想了想昨晚他意识还清醒时发生的事,然后一声令下,让他去查查昨晚那帮人的动向,越详细越好。
解林跟了他这么多年,当即明白过来,“当家的,您没受伤吧!”
“我没事。”他有些疲惫的眯了眯眼,犹豫着要不要让人查查那个男人的底细,解林从后视镜里瞄了他一眼,虽然看起来有些累,但是脸色还行,应该真没事儿。
解林犹豫了一下,继续说:“对了,您让底下查得黑爷的详细资料,都出来了,不过查到的不多。”
“说。”
半个月前,解家底下小地界上有人递消息上来,发现了一个油斗,险得很,解雨臣带人去探了一遍,的确险,于是散消息出去招募人替他探路,消息刚散出去三天,黑爷就揭了皇榜,要捉这个斗。
这个黑爷在道上久负盛名,其人神秘,本事不小,神出鬼没,道上对他传得神乎其神,道上稍有点声势的都请他捉过斗,今天之前,解雨臣除外。
解家系统完备,解雨臣心思缜密,这条道上黑吃黑是常有的事,所以他接手解家后,下得每一座墓都没有外人参与,这次这个是例外。
墓的消息一早就传出来了,蠢蠢欲动的人不在少数,解家既然决定蹚这趟浑水,就不能只是进去探探便缩回来,道上那么双多眼睛虎视眈眈盯着他,他稍一示弱,这帮豺狼虎豹就得扑出来,咬破他的喉咙,喝血吃肉。
但是探了斗,九死一生的险,他也不想让手下人白白去送死,黑爷的加入,无疑是为他卖了一份保险,同时也平添了一份风险。
对他来说,一个强大的帮手,随时可能变成强大的对手。

楼主 i天行九歌韩非  发布于 2018-11-26 13:23:00 +0800 CST  
【3】
“他本姓齐,名字不清楚,听说在四阿公手下干过,据传闻,黑爷其人行事没什么原则,夹喇嘛的规矩也随便的很,有时候一顿饭就能收买,有时候价钱高得吓人,不过道上对他的评价极高,请他夹过喇嘛的都说他是天神下凡,不管多险的斗总能化险为夷,最关键的是,他从没有临场反过水,总体来说,名声还不错。”
解林说到这里顿了顿,从后视镜里瞄了一眼当家的的反应,见人反应不大,才咽了口唾沫,接着说:“道上最早传出‘黑瞎子’的名号,是在八年前,再之前的事就完全查不到了,不过——我们还查到一件事,十年前那场盗墓行动,他似乎也参与了。”
解雨臣闻言一怔,收回撑在车窗台上的手,阖眸沉吟片刻,平静地说:“知道了。”
看得出来,当家的对当年那件事到现在还耿耿于怀,目的地也快到了,解林没再说话,把车开进胡同。
解雨臣一下车,守门的弟兄就迎上来,看到他的打扮明显吃了一惊,没敢表现的太明显,恭恭敬敬地一鞠躬,“当家的!”
他打了个手势示意不用管,拿腿刚要进门,人又道:“当家的,黑爷已经到了,在里头等您呢。”
“什么时候到的?”
他说着话径直走进四合院,人尾随上来,答:“和您前后脚。”
“知道了,好好招待,我马上过去。”
“是!”
这条道上有点本事的人,都有些脾气,他不好让人等太久,回到房间,草草冲了一遍身子,换上一身西装,就立马赶到会客厅。
会客厅外面候着两个伙计,解雨臣迎面走过去,用目光询问他们里面的情况,两人回以目光,示意没什么情况,同时替他推开门。
会客室里的人背对着门,在研究屋里的摆设,听到身后有动静,似乎也没有回头的打算,解雨臣不等人把头转过来,张口就先赔了个不是,“黑爷久等了,出了点意外,解某来迟,黑爷见谅。”
他说话时盯着人的背影,意外的觉得这个男人的身形有些眼熟,会客室的门在他身后合上的瞬间,黑瞎子猛然回身朝他甩过一样东西,解雨臣扬手接住,低头一看,居然是一盒草莓味的酸酸乳。
“黑爷这是什……”他有些狐疑地朝人看过去,就看到一张不久前刚见过的脸——是那个浴缸里的男人!
男人耸耸鼻子,示意他注意手里的酸酸乳,“来的路上顺便买的,奶能解酒,昨晚喂你喝,你弄了我一身,也没喝进去多少,我琢磨着,咱们这不是要谈正事嘛,你先解解酒再谈,省得谈完了,你又给我来一个翻脸不认人。”
“你……”解雨臣手下一用力,差点直接把手里的酸酸乳捏爆。
“我?”男人回身走到沙发旁边,反客为主的坐下,拍拍旁边的位置说:“我就说我顺路送你回来嘛,你非要自己走,我也很无奈呀,来,坐,别站着说话。”
接手解家十年,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没遇到过,唯独这一次,解雨臣是真有点招架不住,他原地踯躅了片刻,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走到男人对面去坐下,直接切入正题,“黑爷想要什么价?”
男人没立即回答,目光在他身上上下打量了几遍,“扑哧”一声笑出来,乐呵呵地对他伸伸手,“别着急,你先把奶喝了醒醒酒,咱们有的是时间慢慢谈。”
解雨臣“啪”地一声,将手里的奶盒掷在两人中间的茶几上,正襟危坐,盯着他一字一句道:“我很忙,没时间陪黑爷慢慢谈,黑爷想要什么,直说吧。”
“啊,我差点忘了。”男人一拍脑门,故作恍然大悟状,坐起来双手撑在茶几上冲他咧咧嘴,露出一脸不合时宜的笑容,“花儿爷您日理万机,跟我这种闲人可不一样,不过,您就不想知道,昨儿晚上,都发生什么了?”

楼主 i天行九歌韩非  发布于 2018-11-26 18:32:00 +0800 CST  
【4】
解雨臣目光一凝,寒声吐出五个字,“我警告过你。”
男人从他的话中听出了强烈的怒意,小家伙要奓毛了,他不敢再胡说八道,靠回去摆出一副懒散中夹杂着一点正经的态度,摆摆手说:“别误会,我是指动您的那帮人,您就不想知道,几只小耗子怎么有胆子,敢在您面前撒野吗?”
“不劳黑爷费心,这件事,解某自会查清楚。”解雨臣也松了一些防备,坐姿没变,口气缓和了不少,反诘道:“我倒是更想知道,黑爷您是怎么搅和到这件事里的。”
“这个……”男人耸耸鼻子,起身绕到他旁边坐下,伸手拿过那盒被他捏变形了的酸酸乳,插上吸管喝了一口,“我说我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你信吗?”
解雨臣不动声色,反问:“黑爷觉得呢?”
看神情就知道,小家伙很明显不相信他的话,男人耸耸肩,猛吸了一口奶,才放下奶盒,摊手道:“好吧,既然不信,那就请当家的您自个儿慢慢查,谈正事,您手里这个,是肥斗也是险斗,风险大,受益也大,您觉得给我个什么价位合适?”
“那就看黑爷要什么价了。”话题回归正轨,解雨臣脸色恢复如常,勾起嘴角扯出一张公式化的笑容,一副谦卑有礼的作派,跟刚刚剑拔弩张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不炸毛的小家伙温驯乖巧的像只小猫咪,男人看得直想上手撸一把,解雨臣察觉到他分神,倾身动手为他斟了一杯茶,接着说:“黑爷不用急着回答,可以好好考虑考虑,请喝茶。”
男人回神接住他递过来的茶,一口答道:“不用考虑,我想好了。”
“哦?”解雨臣给自己也倒了一杯茶,左手指腹摩挲着杯口,漫不经心地吐出一个语气词,似乎对他的价位并不十分在意。
男人对他的反应也并不十分在意,仰头一口喝光小杯子里的茶,意犹未尽的咂咂嘴,道:“道上人都知道,险斗出好货,里头的好东西肯定不在少数,照理说斗越险,要得价钱应该越高,但是斗越险,里面东西就越容易看得着捞不着,我要少了,太吃亏,要多了,又不合适,您说是不是?”
解雨臣不置可否,保持着微笑,答:“没什么不合适,只要解家出得起,黑爷想要什么价位,就给什么价位。”
“哟,您爽快!”男人拍着巴掌冲他竖起一根大拇指,话锋一转又道:“不过常言道,这做买卖的,只有买错的,没有卖错的,花儿爷您有多精明,没人不知道,您手上这个斗,现在是块儿烫手山芋,能不能从里头淘出东西,对您来说并不重要,解家家大业大,也不在乎这点小玩意儿,所以,就算我要十成十的利,想必您也没有二话吧。”
心思被他猜透,解雨臣一点也不慌,这个斗,只要他能带着人完完整整的走一趟,就算是立起了威风,诚如黑爷所言,里头东西他可以一样不要,只是没想到这位黑爷还挺贪心,他嗤笑一声,正要点头应下,男人又开腔了。
他继续说:“那这么一来,不管我要什么价位,都是在为当家的您做了嫁衣裳,怎么想也觉得还是吃亏了。”
解雨臣微怔,心道这黑爷,原来比他想得还要贪,他面不改色,反问:“那黑爷想怎么样?”
“我想……”男人别过脸直勾勾盯着他看,一字一顿地说:“不要报酬。”
解雨臣闻言顿悟,不要报酬要人情,的确是个不错的选择。
用他的话来说,报酬要少了不划算,要多了是贪得无厌,怎么着都不合适,反倒是要一个人情来得简单,也来的划算。
“好。”他点点头,放下茶杯对男人伸出右手,“那就算解家欠黑爷一个人情,合作愉快。”
男人的目光从他的眼睛一寸寸下移,一直移到伸出的那只手上,却摇摇头,“不,不用解家欠我人情,我只要你解雨臣,答应我一件事。”
他迟疑着收回伸出的手,问:“什么事?”
“我还没想好。”男人挑挑眉,“等我想好了再说,前提是这件事,你必须答应。”
解林说的没错,黑爷做事果然没有原则,解雨臣犹豫了,虽说即便现在答应了他,彼时他要是真提出什么对解家不利的要求,他也可以食言,但是从小到大,他都是一个言出必行的人,所以这种要求,他很难信口答应。
男人等了一会儿,又补充道:“你放心,这件事肯定和解家无关,和解当家无关,只关乎你——解雨臣。”

楼主 i天行九歌韩非  发布于 2018-11-27 08:40:00 +0800 CST  
【5】
只关乎你,解雨臣。
他不知道黑瞎子是故意的,还是信口这么一说,这么多少年,还有谁真正把他当做解雨臣过?
在解家,他是花儿爷,是当家人,是解家的“天”,却从不是解雨臣。
可当他作为解雨臣时,他又必须用自己的一切来守护整个解家,为了解家,他可以做出任何牺牲,所以,他说:“好,我答应。”
“啪啪啪——”黑瞎子站起来给他鼓掌,笑得一脸满足,仿佛看了一场好戏。
他拍着巴掌绕到解雨臣身后,俯身凑到他耳朵边上说:“花儿爷果然有魄力,你都不问问我要什么,就随便答应,也不怕,我要的你舍不得?”
解雨臣无动于衷,就着正坐的姿势往后靠了靠,侧脸仰首面向他,“黑爷要的,不会是我给不起的,给得起就舍得,何况,要什么,黑爷不是还没想好么?”
这种姿势,两个人凑得太近了,对方的呼吸近在咫尺,说话的时候,黑瞎子几乎都能感知到他唇瓣翕张间引起的空气波动,如果不是这小家伙嘴里正说着张牙舞爪的话,黑瞎子几乎都要顺势啃他一口了。
可这会儿小家伙气场全开,他求生欲还算强烈,不想合作还没开始,就被小家伙单方面了结,他点点头往后退了半寸,单手架在沙发背上,撑着下巴继续问:“好说,什么时候动身?”
解雨臣察觉到他刻意的避让,随即也意识到两个人的姿态太过暧昧。
今早醒来时的那一幕不合时宜从他脑子里闪现过,他立即别回脑袋,不自然地轻咳一声,简明扼要地回答:“烦请黑爷再等三天,这是个险斗,为了解家众人和黑爷的安全着想,我还有些事需要安排。”
“三天。”
黑瞎子猜测他刚刚这个回头,肯定是想起了什么不美妙的记忆,于是得寸进尺,又往前进了一寸,几乎是贴着他的侧脸说,“不急,您慢慢准备,正好,我这儿也有点小伤要养。”
男人带着草莓味酸酸乳味道的嘴凑上来的瞬间,解雨臣情不自禁地往旁边避了避,嘴里却不动声色地接话,“带伤下墓容易死人,既然黑爷身上有伤,就等养好了伤再行动也不迟。”
“没事儿,都是皮外伤。”男人一边用满不在乎口气说着话,一边又往前进了半寸,要不是脖子不够长,解雨臣都怀疑他是打算拿脖子把自己缠起来,男人说着突然压低声音,“承蒙花儿爷您,亲手挠出来的。”
他话音一落,解雨臣“蹭”地一下站起来,一转身正要发飙,就对上一张看似无害又无辜的大笑脸。
面前这个不是旁人,是鼎鼎大名的黑爷,是他请来的“倒斗外援”,早上那种话肯定不能再跟人说,他僵硬地扯出一丝笑容,道:“那可真是对不住黑爷了,黑爷好好养着,三天后下墓,希望这伤不会影响黑爷发挥。”

楼主 i天行九歌韩非  发布于 2018-11-28 06:31:00 +0800 CST  
【7】
解雨臣一钻出帐篷,就被围着篝火堆吃鸡的那群人发现,十几个人齐齐刷刷地站起来,整齐响亮的就是一声“当家的”,吓得他一个踉跄,差点把手里的鸡架子扔出去。
这种情形,他本来是见怪不怪的,却因为一个黑瞎子搅乱了心思,他抬手冲众人打了个手势,示意不用管他。
一众人又齐刷刷地坐回去,继续吃鸡胡侃,没谁余出半分心思,来关切关切他刚才那个踉跄是怎么回事,当然也许不是不管,刚才那一下所有人都齐刷刷的低下了头,恐怕根本没人看到。
他扫了一眼众人,转身从旁边两顶小帐中间穿过,选了棵不大不小的树,倚树坐下,借帐篷那边的篝火盯着手里的鸡架子出神,情不自禁想起了黑瞎子的那句“只关乎你,解雨臣”。
解家伙计们在他面前都很规矩,都很好,只是这种好,仅仅因为他是当家的,无关乎他解雨臣。
而黑瞎子对他的行为,放在解家人身上,叫做僭越。
这种“僭越”,在他还小的时候,在他还没有真正成为“解当家”的时候,曾有一个人,为他做了三年,从六岁到八岁,之后……
关于那三年,关于那个人,他不想提,甚至一点都不想再想起来。
所以现在,他不接受任何人对他“僭越”,他目光在鸡架子上流连了一眼,叹了口气,扬手一用力,把鸡架子远远的扔到身后去。
主帐他不想回去,也不想混到手下那帮伙计中去吃鸡,扔了鸡架子,解雨臣从腰包里掏出一块儿军需巧克力给自己补充热量,吃完巧克力,就靠着树干闭目养神。
当下初秋,正是昼暖夜凉的时候,林子的温度更低,靠了一会儿他迷迷糊糊睡过去,双手逐渐无意识的裹紧自己,不算安稳的勉强入眠。
不知道睡了多久,他突然被惊醒,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靠近自己,猛地睁开双眼,抽手拔出藏在腰间的匕首,匕首还没完全出鞘,就看清那“东西”半举着双手,手里撑着一件皮夹克,“黑爷?”他手下动作滞了滞,肌肉依旧紧绷,微蹙眉盯着来人。
解雨臣出帐篷后,黑瞎子就真听他的话“歇着”了,本来睡得好好的,可刚才翻了个身,竟然没有抱到人,帐篷里的睡榻不算大,黑瞎子不信邪的又翻了两下身,人还是没抱到,自个儿就直接滚下地了。
睁眼见小家伙不在帐篷里,黑瞎子琢磨着他大概半夜出来放水了,就上外边问了问值守的弟兄,那小弟兄说没见着人,他生怕小狐狸让大老虎叼去了,就绕着帐篷外围搜寻了一圈,果然,这小狐狸就没回过窝。
刚才远远看他缩在这儿睡得正香,实在不忍心搅人好梦,他就好心脱了自己的外套,准备学学那八点档肥皂剧里的男主角,给他盖盖,要是发展顺利,再顺手把人抱回帐篷,就更好不过,谁知手还没伸过去,人就醒了。
妈妈说的对,电视剧里都是骗人的,什么盖衣服顺便偷亲一口还不会被发现的事,绝对不可能!

楼主 i天行九歌韩非  发布于 2018-11-30 06:12:00 +0800 CST  
【8】
等了一会儿没等到他开口,解雨臣小幅度活动了两下手脚,把还没来及拔出来的匕首插回去,站起身狐疑地上下打量了男人两眼,“黑爷还不睡,在这里干什么?”
黑瞎子讪讪地把皮夹克收回去,嘴里含着一口空气囫囵了一阵儿,笑得一脸荡漾,对人道:“您没回去,我怎么睡?”
天太黑,解雨臣看得不是很清楚,也就没听出他的话里有话,于是对人莞尔一笑,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黑爷好好歇着吧,不用管我。”
“哎~”黑瞎子伸出一根手指头在他眼前晃了晃,一脸欠揍地凑过去,“您这当家的不歇着,我们小的哪敢睡安稳觉,花儿爷,回吧。”
解雨臣犹豫了一下,他不是不想回去,也不是介意黑爷,实在是这么多年来,一直都一个人,他已经很难接受和别人同榻而眠,不是不适应,而是怕自己再适应。
见他皱着眉头不说话也不动,黑瞎子得寸进尺,又往人跟前凑了一步,“您要是嫌走回去累着腿,我抱您回去也行啊。”
“不用!”解雨臣本能地往后退了半步,被后边的树干挡个正着,一个趔趄竟直接撞进男人怀里,黑瞎子顺势一把将人搂住扣在怀中,带着三分调笑在他耳边说:“您看您,嘴上说着不用,身体倒是很诚实嘛,您喜欢我怎么抱,是公主……嘶……”
“得罪了,烦请黑爷以后少给自己找不痛快。”解雨臣放下右腿,傲气地转身走向主帐,留下男人在后边捂裆徒伤悲。
“当家的,我刚才听见那边有声音,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值守的弟兄闻声正要往这边赶,迎面就看见当家的走过来,急忙多嘴一问。
解雨臣小占上风,心情不赖,对小弟兄微微一笑,安慰道:“没事儿,你不用管,早点休息。”
小弟兄一愣,舌头都跟着一块儿愣了,迟缓地目送当家的进主帐,“哎、哎……是!当家的、我这儿嘿嘿……值守呢。”
等人进去,没影儿了半晌,他才反应过来,当家的刚才是……笑了?冲他笑了?
不是谈生意时那种公式化的笑,而是真正的发自内心的开心的笑。
小兄弟激动的原地转圈,乐不可支,哆哆嗦嗦地从兜里掏出手机给驻守解家本家的兄弟发消息,买彩票,必须买彩票!管他什么六合彩、福彩、双色球,统统都卖了!
于是,勉强安抚了老二,一瘸一拐绕回来的黑爷看到这一幕,心下纳闷:一会儿功夫没见,这小兄弟就让狗给咬了?
老二还带着伤,黑瞎子没多管闲事,绕开疑似狂犬发作的小弟兄钻回主帐内,本以为把人哄回来了,就能同床共枕,一夜好梦的,岂料进去一看,小家伙又蜷到物资堆里去了。
杵在门口细细咀嚼了一下他最后跟自己说的那句话,黑瞎子揉揉老二,默默爬上睡榻,决定暂时先安分一晚。

楼主 i天行九歌韩非  发布于 2018-12-01 06:06:00 +0800 CST  
【9】
翌日,凌晨五点,所有人在主帐前集合,当家的做出部署,八人留守原地,包括他本人和黑瞎子在内的十人上山,被挑中的人轮流进主帐领取物资,事毕,解雨臣一声令下,一队人马浩浩汤汤向墓口进发。
上山的过程还算顺利,五个小时后成功登顶观音洞,站在洞口都能感觉到,洞内气温比下面低了十来度,而且湿气极重。
墓穴常建于阴地,越是阴湿的地方,就越邪性,解雨臣卸下背上的物资包,打手势示意所有人原地休息待命,一溜统一身着白色紧身衣的伙计们齐刷刷列队坐下,中间夹杂着一个一身黑的黑瞎子,格外突兀。
今天早上准备装备时,关于男人那一身黑,就有伙计提了意见,说话的弟兄叫解辰,私底下弟兄们都叫他大龙,算是可靠的伙计。
解家人下墓穿得白色紧身衣,是黑色老鼠衣改的,方便受伤了能被第一时间发现,解雨臣当家后,就把条立做了规矩,这多年来一直没变过,但解家的规矩,不等于能去规矩外人,黑瞎子拒绝统一服装,解雨臣本来是没什么意见的,没想到一向在当家的面前从不多话的伙计,居然多了一句嘴。
他跟人说:“黑爷,你再是爷,到了这儿,也就是当家的手下一个伙计,规矩必须得守。”
男人当时含了一口矿泉水,正在漱口,斜着眼盯了大龙一会儿,水在嘴里咕嘟了几下,吐出来,没理会人,反过来问他:“花儿爷,您怎么说?”
解雨臣不想为这种事节外生枝,打手势示意他退下,一副通情达理态度对人道:“黑爷不是解家人,不用守这规矩。”
男人一咧嘴,乐成了一朵向日葵,去拍拍大龙的肩膀,笑眯眯问人,“哎嘿嘿……你看吧,你家主子都这么说了,你还有什么意见?”
大龙明显不服气,鼓着腮帮子瞪了男人一眼,钻进人群里,藏了起来。
不过藏起来归藏起来,不服气还是不服气,尤其是现在,所有人都规规矩矩听当家的的话,原地坐下休整,唯独男人明明坐下了,又非得站起来往当家的身边贴,当家的身边的位置,在场的弟兄们没机会站上一站,轮也轮不到他一个外人!
可是黑瞎子再怎么说也是个在道上扬过名、立过万的爷,当家的都对人礼让三分,他们这些小的,有意见也得憋着。
黑瞎子倒是没察觉出后边那一溜白花花的汤圆里,有人看他不爽,他凑到解雨臣身旁,顺着人目光往洞内探了探,强行挑起共同话题,“花儿爷,您带人来探过路了,里面有多险跟我说说呗,也好让我做个思想准备。”
谈正事,解雨臣对他还是客气的,他稍微皱了皱眉头,把上回带人来探路的经历,详细的复述出来。
这个观音洞内深百米处,是一道三岔路口,当日探路时,他带人都走了一遍,殊途同归,三条路的尽头都通往墓口,墓口面积有点窄,目测最多能容纳一个正常体型的成年男人直立通过。
在墓口与观音洞范围之间,有一道阴潭,潭水很浑浊,强光手电打进去几乎什么都看不见,潭面上还漂浮着数具尸体,尸体都是背面朝上。
他让人打捞了几具上来,发现那些尸体都不是同一时期的,看穿着和尸体腐化情况,那些尸体中最早的应该是抗战时期,最晚的在一周之内。
也就是说在墓的消息传出之后,有人抢在解家之前来捉这个斗。
“居然能抢在解家之前,看来对手的消息很灵通啊!”黑瞎子目不转睛地盯着一脸严肃的小家伙,打哈哈似的应和了一句。
“不。”解雨臣摇了一下头,幸好这洞口够凉快,他才没被男人炙热的目光盯得烧起来,他往旁边退了两步,斜倚在洞壁上,继续说:“这个墓的消息,是洛阳地界上传过来的,我想在消息传上来之前,下面就已经行动过了,破墓不报是他们常干的事,这次之所以把消息传回本家,是因为这个墓,他们吞不下。”
解雨臣说到这里突然收声,忽然意识到解家内部的事,不该当着一个外人的面提,他别开脸咳嗽一声,话锋一转,“这些不重要,黑爷见多识广,捉过这样的斗吗?”
黑瞎子晃了一下脑袋,也往旁边靠了两步,耸耸鼻子说:“听上去也没那么险,这种东西得亲眼看看才知道,咱什么时候进去?”
“等明天天亮。”解雨臣往那溜白汤圆处示意了一下,说:“大家都累了,黑爷不妨先歇会儿。”
黑瞎子耸耸鼻子,小声嘟囔,“花儿爷还是这么谨慎。”

楼主 i天行九歌韩非  发布于 2018-12-02 08:48:00 +0800 CST  
【10】
“什么?”解雨臣听得模模糊糊不算清楚,狐疑地眯了一下眼,黑瞎子摆摆手,极其随便的拿胳膊环住他的肩膀,用“哥俩好”的姿势搂着他,说:“没什么,那咱们现在不进斗,去看看你说的尸潭行不行?”
他话音刚落,解雨臣还没发话,一边原地休整的解家弟兄就齐刷刷地站起来,直勾勾盯向他。
黑瞎子没法忽略这二八一十六道死亡凝视,迟疑着松开搂当家的的胳膊,冲伙计们摊摊手,“坐,都坐,我还什么都没干,别紧张啊。”
解家弟兄无动于衷,全面进入备战状态,场面一度陷入僵局,解雨臣差点被他的话逗乐,“还什么都没干”的意思,是他还想干点什么呗?
没想到这还没进斗呢,特意请来的外援就跟自己的伙计们关系搞得这么僵硬,他抬手打了个圆场,示意众人放松,然后一声令下,“我跟黑爷先进去看看,你们原地休息,做好准备。”
伙计们迟疑了一下,又齐刷刷地坐回去,这场面,简直就像特意排出来打黑爷脸的一场好戏,黑瞎子耸耸鼻子,莫名觉得有些脸疼,然后摸摸下巴,从腰包里抽出一枚手电,跟上前面趾高气昂迈步子的小家伙。
洞内进步并不深,在同等级天然岩穴里应该算是小的,两个人走进去一分钟,就看到了三岔路口,解雨臣反手从后腰抽出一支强光手电,灯光对着正中一条道晃了晃,做出“跟上”的手势,径直走进去。
黑瞎子加快脚步尾随上去跟他并肩而行,解雨臣习惯性抬手将人往后面挡了半步,做出“跟在后面”的手势。
从出发到现在,他对解家伙计们做得这些手势,对黑瞎子来说并不陌生,或者应该说是再熟悉不过。
小家伙这么身先士卒,看他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于是咧咧嘴,抬手一把捏住他腕子,“您别老晃胳膊,挡着我看路了。”
被他捏住手腕的瞬间,解雨臣几乎差点做出反擒拿反应,闻言手下一滞,才反应过来男人不是解家人,应该是看不懂这些仅在解家内部通用的手势命令的,他嗫嚅了一下,张嘴把命令用语言表达出来。
“你跟在我身后。”
黑瞎子胳膊一用力,猛地将人往怀里一拽,脚下打转反身换位,把自己挪到前面去,松开人,笑得一脸荡漾,“当家的,我是您请来开路的,跟在您身后像什么话?”
解雨臣一愣,就见黑瞎子大摇大摆晃着手电,在前面开起了路,他没立即跟上去,回忆着男人刚才的动作,用一个字来形容——快!
好快!快得他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男人的动作就已经完成了,因为过程太快,以至于他不敢肯定是自己被他的话影响,产生了错觉,还是他的动作真的有那么快。
黑瞎子走出去一截,扭头想看看小家伙的反应,却发现人没跟上来,远远地拿手电晃了他一下,“哎,当家的,小的开路,您也不能不跟上,走了。”
解雨臣偏了一下头,避开对方直打过来的手电光,存疑心下,尾随过去。
岔路内走过的距离,不比前面长多少,全程花了不到三分钟,当家的口中的阴潭就华丽丽登场了。
阴潭亲眼看起来,比听起来惊悚了不止一倍。
“嘿哟,没想到这山洞还一肚子墨水。”潭水不是一般的浑浊,整个水潭一片漆黑,黑瞎子对着水面晃了两下手电,环顾了一圈岸边,“当家的,你们捞起来的那些尸体呢?怎么没看到?”
一走过来解雨臣就发现尸体不见了,他皱了皱眉头,往旁边走两步,将手电光打到脚下,“这里,之前捞起来的那些尸体,原本应该在这里。”
黑瞎子迅速靠拢过去,“几具?”
“五具,一字排开。”手电光横扫过岸边,解雨臣警惕地往后退了两步,“全都不见了。”
话音一落,两人都意识到有什么不对,不止是岸边的尸体不见了,水潭里也没有看到那些尸体的影子,两人皆是一怔,四目相对。
黑瞎子咬牙牙,努力装出一副不可思议的正经脸配合他,奈何小家伙一脸惊恐地模样简直萌他一脸血,装了三秒就装不下去,黑瞎子破功咧出一口大白牙,耸耸鼻子说:“几具尸体而已嘛,别这么紧张,兴许水里有食人鱼,给吃了呢。”
这种没根据的话,亏他说得出口,解雨臣眉头拧得更紧,“黑爷……”

楼主 i天行九歌韩非  发布于 2018-12-03 07:12:00 +0800 CST  
【11】
“这玩意儿防水吗?”他刚吐出来两个字,就被男人打断,黑瞎子晃晃手里的手电,“你要是真不放心,我下去替你探探。”
黑瞎子这句话说完,解雨臣的眉毛都快拧成死结了。
做事没原则也就算了,连点分寸都没有,解雨臣真想不通,他这样一个人,怎么能在墓里全身而退,还化险为夷,不送一血就谢天谢地了。
看他脸上这么精彩,黑瞎子用头发梢都能猜出他现在想什么,痞气地龇龇牙,一转身,作势就要往潭里跳。
千钧一发,解雨臣还没对这个男人腹诽完,四肢就抢先一步做出反应,猛冲上去一把将人抱住,拖着连连后退数步,一下撞到后面的洞壁上,“嘶……疯了,谁让你跳的!”
肩膀猛撞到了洞壁上凸出的岩石,解雨臣痛得倒抽了一口凉气,还不忘彰显解当家风范,冷声呵责。
黑瞎子乐了,他本来只是逗逗他,那潭水跟黑芝麻糊似的,真跳下去,也不一定能看到什么,他又不是傻,怎么可能上赶着送人头,辛苦小家伙来了场美人救英雄。
他乐了,解雨臣就不爽了,洞壁上的岩石硬得要命,他推开人,不快地揉了揉肩膀,不禁怀疑解林查到的都是假消息,要不,就是面前这个男人是个冒牌货。
小家伙不高兴,黑瞎子也不敢再独乐乐,扭身就一脸狗腿的去扒他衣服,“您没事吧,不跳不跳,听您的,我听着撞得不轻,快让我看看。”
解雨臣抬臂挡住男人作乱的手,从牙齿缝里挤出一个字,“滚!”
黑瞎子显然是在火上浇油,解雨臣本来就不爽,他再没大没小的动手动脚,要不是大局为重,依解当家这暴脾气,直接就叫人把他捆吧捆吧给扔下山去都是轻的。
花儿爷发飙了,花儿爷爆粗口了,花儿爷头顶要冒火了,这局面,任谁遇上都得赶紧撒丫子跑路,溜得越远越好,可是黑瞎子是谁,他会怕?
黑瞎子左手擒住人的腕子,反手从裤兜里掏出一管活血化瘀的药膏,笑得一脸猥琐,语重心长道:“您别恼,‘身上带伤,下墓容易死’这话可是您说的,来,让我看看,揉揉就没事儿了。”
揉揉就没事儿了。
这句话,曾经也有人这么对他说过。
解雨臣一个分神,就被黑瞎子占了空子,麻利的扯开白色紧身衣,将衣领褪到手肘位置,果然撞得不轻,这么一小会儿,从肩头到蝴蝶骨就青紫了一大片。
玩脱了。
黑瞎子“啧”了一声,懊恼地皱起眉头,心疼得要命,赶忙把药膏挤在手心,边搓手边说:“撞得有点严重,你忍着点。”
他说话刚要把手掌按到人肩膀上去,解雨臣就侧了侧身子,巧妙的避开,伸手,“药给我,我自己来。”

楼主 i天行九歌韩非  发布于 2018-12-04 06:42:00 +0800 CST  
【12】
“那怎么成,伤在后边,您不方便,还是我来吧。”黑瞎子笑嘻嘻地举着两只手,跟投降似的和他对峙。
解雨臣一言不发,跟他僵持片刻,动手拉上衣服,轻飘飘地吐出俩字,“算了。”
这哪儿能算了!
小家伙怎么奓毛他都不怕,挠他咬他都没问题,他不怕疼,可他怕小家伙疼,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黑瞎子立马收起俩爪子,掏出药膏双手捧到人面前,“别别别,我让您自己来,成吧。”
解雨臣愣了一愣,他说“算了”,就是真“算了”的意思,反正只是撞了一下,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伤,没破皮没流血的,也不用担心会感染,黑瞎子这种反应,倒好像是他在拿自己的伤威胁他似的。
几个意思?解雨臣纳闷了。
别说黑瞎子是个外人,一个周前,两人还是陌生人,要不是为了这个油斗,他们到现在都是陌生人,他脑子摔坏了,才会对着这个还没认识一星期的人耍苦肉计。
何况就算黑瞎子是解家的人,解雨臣想了想洞口那一溜汤圆,想必只要“当家的”一声令下,这点小伤,也没人会多事到非要让他处理。
这样“过分”关心自己的人,从八岁那年开始,就已经没有了,对于“解当家”来说,也根本不需要。
解雨臣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地捏起拳头,他偏了偏脑袋,避开与黑瞎子的目光直接交锋,不温不火地道:“不必了,我没事。”
这一声“我没事”哟,听得黑瞎子心尖直泛疼。
他明白,小家伙要做兽王,就得先学会一头小兽活着,学会自己捕猎,自己生存,自己舔舐自己的伤口,可是解雨臣,到底不是真正的小兽,他终究是个人,人呐,总是不能把自己当野兽的。
他嗤笑一声,有点无奈地对着人摊摊手,用一副吊儿郎当的口气跟人说:“花儿爷哟,您就不能对自己好点?要么您自己来,要么我来,选一个。”
今日的解雨臣,早就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别人的关心,他已经习惯了用几个简单的手势,掩藏起自己身上所有的伤痕,人前光鲜亮丽的做解家众人心里那个引以为傲的当家,人后才会小心翼翼地掀起衣裳,细数自己的伤痛。
所以面对男人半开玩笑的口气,他完全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他不怕别人狠佞,解当家能比任何一个人都狠,可他怕极了这种温柔,这种不知何起,也不知道接受后,哪一天会突然消失不见的温柔。
迟迟得不到回答,黑瞎子知道他在想什么,他勾了勾嘴角,上前一步直接动手,“那就我来。”
这一次解雨臣没有拒绝,说不出为什么,或许是真的渴望,渴望这种对于解当家来说“多余”的东西,渴望这种“解雨臣”从八岁开始就一直渴望的东西。

楼主 i天行九歌韩非  发布于 2018-12-05 10:02:00 +0800 CST  
【13】
他配合地偏了偏身子,把淤青的位置转向男人,还不忘一声令下,“动作快点。”
黑瞎子如愿以偿摸上人的后背,目光盯着他白皙的脖子和漂亮的侧脸,露出一脸欣赏的笑容,舔了舔嘴唇,说:“快不了,这得慢慢来。”
“嘶……”话音刚落,小家伙就痛呼一声,别了下脸。
黑瞎子稍微松了松手上的力道,问:“疼吗?”
解雨臣摇头,“别废话,快点。”
黑瞎子坏笑,依言对着淤紫的位置用力揉了两下,小家伙就不负他望的轻颤了两下,他凑到人颈子后边,故意用不大不小,正好能让小家伙清清楚楚听到的声音,道:“这不是挺怕疼的嘛,疼就叫出来,别忍着。”
小家伙猛地扭头一瞪眼,他立马眨眨眼,摆出一副无辜态度,“怎么了?是不是我下手太重,那我轻一点。”
呸!普通流氓。
解雨臣在心里啐了男人一口,想把人推开,又有点不舍他温暖的手掌,不得不承认,男人的手法非常好,力道把控堪称完美,这样揉一揉,淤血会散得比较快,今晚要进斗,不管怎么说,身上带伤终归是多一层危险。
斟酌再三,为顾全大局,他姑且忍让一次。
可惜有些人,永远不懂得见好就收,在解雨臣面前,黑瞎子就是这样一个人,瞧着小家伙又不作声了,黑瞎子再接再厉。
接下来,解雨臣就眼睁睁看着他把嘴凑到自己蝴蝶骨上方,对着淤伤呼出两口气,口中念念有词道:“呼~呼~不怕不怕,痛痛飞走了。”
这诡异的一幕,吓得人久经沙场、刀枪不入的解当家浑身一哆嗦,直接跳开,指着他厉声喝道:“你、你别做这种奇怪的事!”
奈何男人死猪不怕开水烫,耸耸鼻子,目光在他身上来回扫了几道,两手一摊,“哪里,比这更奇怪的事我们都做过。”
解雨臣知道他说的是自己断片的那个晚上,关于那夜的事,当事人解当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黑瞎子可是从头到尾,一个细节都没落下——

楼主 i天行九歌韩非  发布于 2018-12-06 06:24:00 +0800 CST  
楼层看不见的看官不着急等完结了我会发个完整文档出来,现在就不一个个私发了哈!

楼主 i天行九歌韩非  发布于 2018-12-24 14:20:00 +0800 CST  

楼主:i天行九歌韩非

字数:14692

发表时间:2018-11-26 21:10: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8-12-30 09:21:55 +0800 CST

评论数:81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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