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瓶】《鱼干》 盗墓笔记架空同人(暧昧向 清水)

阿烟又来了,希望大家支持~~

楼主 锦翎烟  发布于 2014-07-29 22:46:00 +0800 CST  
第一章:黑潮


做我们这一行的,做起事情来都如履薄冰,白天累得臭死,晚上回家,只想倒头就睡。


从小到大,除了三叔的口臭曾经把我熏到睡不着,还没什么能扰我见周公。直到从上周开始,我开始害怕睡眠。


最近,梦却不知为何多了起来,多到睡过这一晚,仿佛是睡过了许多天。


梦都很奇怪,不是民国就是清代,场景跟现代八竿子打不着,内容更是五花八门。


昨天晚上,我居然梦到了手臂退化成翅膀的新生儿,翅膀非常恶心,像极了剃光毛的鸡翅,那个鬼婴躺在我小时候躺过的床上,咯咯直笑,场景十分之恐怖。


我是被惊醒的,起床后,我就发现自己的脸有点不对劲,但也说不出哪里不对,擦了几把脸,看了看表,也只能照常去上班。


在公车上,我又眯眼睡了一觉,就这样短短二十分钟的睡眠,居然还让我梦见了林志玲是领操员,带领我跳草原上的英雄小姐妹。


没有心情吃饭,我换好了白衣,便走进了办公室。


忘了说,我叫吴邪,理想是做名医,日捞诊费三千块,但现实是,我只能在这个科室拿夜班费,一天三十,吃顿吉野家都不够要双拼。


“我不去交班了,小王你去,跟主任说我便急。”我没精打采地说着,推了推同事王盟。


王盟见了我,大吃一惊道:“吴哥你怎么搞的,脸色这么难看,吓死人!”


我心头一沉,连忙问他:“怎么难看?”


王盟拉着我走到水池边,指着镜子对我说:“脸颊,这里,我也说不好……有点像……涂了粉?”


我往镜子一看,倒抽了一口冷气,冷气顺着脊梁骨往上冒!怪不得同事说我的脸色差劲,脸颊哪里像涂了粉,说是死人涂了胭脂粉还差不多!


镜中的我,脸颊两侧的皮肤,不知为何,底层泛着青灰色,皮肤表层又是极不自然的粉红,要多诡异有多诡异!


门突然“砰”地一声被撞开,我打了个哆嗦,人本就虚弱,三魂七魄被这一吓,又丢了不少。
“真他妈郭晶晶透心凉!”


原来是隔壁科的医生推门进来,他一进来,就哼哼唧唧地拖了把椅子,缩在空调正下方,摊进椅子里,蹭完了空调还不够,只见他飞快拿出手机,光明正大地开始蹭无线网。


我愣了一下,咬牙切齿道:“死胖子!洗手了么你!”


他不大却透着猥琐的眼睛看了我一眼,大大咧咧的伸出一只手指头,晃了晃,冲我道:“中午吃卤煮不?小肠仙,喷喷香!”


我的胃立刻有了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吼了一句:“小王!把这死胖子弄回去!”


这人姓王,是肛肠科的,部队医院调过来的,带着军衔。他手特别灵巧,人却十分胖,套着白大褂,像极了医院门口卖驴肉火烧的胖子,我们都叫他胖子。也不知为何,明明天天掏后面那玩意儿,胖子却特别好卤煮这一口,而且每次吃还津津有味地给我们解说,简直是个奇葩!


胖子看到我脸上那副德行,取笑道:“小天真你值夜班值多了,阳气镇不住了啊!”


“狗屁正气,少废话,你哥我都这样了,还不快把你的缅甸小观音给我护法!”我说着,伸手去扯胖子的领口,那里面有他号称是战友从越南战场上给他带的缅甸玉。


胖子死命拽住了领口,脖子上的横肉都拧出了花儿,一脸护食的警惕表情,森森道:“那可不行,这可是美玉无瑕,我得留着送给自个儿的阆苑仙葩。”


“不能更恶心。”我认真道。


胖子松了一口气,趁我不注意,冷不丁掐住了我的脸,仔细端量了起来。


“你看上我了么?太好了,快叫我小仙葩,快把美玉给我!”我边扯淡,边毫无节操地再次伸手去抢玉石。


“别闹,天真。”胖子拨开了我的手,眼神变得认真起来,他把我拽到边上,小声道:“我觉得你有点不对劲,是不是最近招上了什么东西?”


我一听胖子这么说,知道他不是胡闹,便将最近的梦仔细说与他听了。他听完,低头想了一会儿,问了我几个问题:第一、是不是最近总是一个人值班。第二、是不是最近做过奇怪的梦。我一听,更是大惊,愣在了原地,居然说不出半个字。


胖子见我这样,也就不需再问,他叹了口气,拍了拍我的肩膀,学着东北话对我半开玩笑半认真道:“哥们,你摊上大事了。”说着,抓过一张纸,大笔一挥,他一笔狗字,胡乱又潦草,只能勉强看出是个11位的电话号码。


“你下午先去庙里拜一拜,然后给这人打电话,他是我一个旧人,应该能帮你这个忙。”


我平复了一下情绪,笑着谢过胖子,收好纸条,末了不忘调戏他一句:“还旧人新人呢,没看出你还是个多情种子。”


“情不一定多,但胖爷的种子一定多。”胖子大言不惭拍了拍胸脯,朝我挤眉弄眼,然后大摇大摆走了出去。


听了胖子的话,我更没心思上班,赶上周末,处理完医嘱也就没有别的事了,便跟主任请了个假,打了个车去往最近的寺。


寺里在晒干花,味道非常清香,我闻了很久花香,感觉心情也好了点,从寺里出来,大概下午三点多,我拿出手机,拨通了胖子给的那个电话号码。


电话一接通,我脸却一黑,忍不住骂了一句:“草!靠不靠谱啊!”


这人的彩铃,居然是初音版的大悲咒。


听了大概十几秒,那边终于接通了。我刚想说话,结果那头却急匆匆先低声道:“哥们你等我三分钟,一会儿给你打过去。”


说完,电话就挂断了。


声音挺好听,虽然不赶巧,但我对这人印象有所改观,果然是大师,兴许正在处理什么风水局呢。于是我去小卖铺买了根雪糕,边吃边等他电话。过了三分钟,电话果然准时响了起来,我一乐,大师还挺讲信用。


“喂?”我接通了电话,清了清嗓子,准备和大师开聊。


结果电话那头又不等我说完,就道:“哥们实在对不住,估计有误,三分钟太短,抵不住啊,你再等等。”


说完,电话再次挂断了。


这他妈什么事啊?时间不够你倒是先办事啊,还有工夫向潜在客户解释和道歉,他是多注重客户服务啊?


我看着电话,愣在原地,像个白痴一样。


又过了大概一刻钟,电话才重新响了起来。我已经吃到第三根雪糕了,怀着复杂的情绪,说了句“您好。”


“哥们抬头看对面!”


我“啊”了一声,非常吃惊,心想莫非这人会腾云驾雾么?抬头看对面,果然见到一个带着墨镜的年轻人,正拿着电话,朝我笑。


我下意识朝他挥挥手,还点点头,突然想到还打着电话,才又对着电话道:“我在这里。”


“通讯定位,科技而已,别那么震惊。过来说话,对了,也给我带个可爱多。”


果然是个癫子。


我摇摇头,回头买可爱多,外面的冰柜没有了,老板是个挺好说话的姑娘,她甜甜一笑,朝屋里喊了一句什么方言,很快就走出了一个年轻人,抱着一箱可爱多,放下就回去了,可能是他太特别了, 我就多看了两眼,也不知是身体弱还是怎地,那小哥脸色白的渗人,这么热的天还穿着一件卫衣,拉链拉的很高,我都替他嫌热。


“谢谢。”


戴墨镜的年轻人接过可爱多,露出了满意的表情。我注意到他穿着长裤长衣,露出的皮肤仿佛福尔马林泡过一般,毫无血色。


年轻人注意到我在观察他,不觉笑道:“不论你是谁介绍来的,都可以叫我黑瞎子,或者瞎子。”


“你好。”我礼貌地点点头,却也不知从何说起。


黑瞎子吃完可爱多,擦了擦手,道:“不用说我也知道你为什么事来找我,你这张脸简直比死人还难看。”说着,三根手指就精准地搭到了寸关尺三部脉上。


我感觉手腕一沉,仿佛千斤坠一般,竟然丝毫动弹不得。


“哦?”黑瞎子摸了一会儿,显得十分讶然,他抬头,从黑色的镜片上面看了看我。


“怎么了?”我紧张地问道。


他没说话,只是意味深长地笑笑,伸出一根手指,猛地抵住我额头,轻声道:“说吧,自己出来,还是我拽你出来?”


我头皮一炸,立马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合着,我是被什么东西上身了。
tbc

楼主 锦翎烟  发布于 2014-07-29 22:49:00 +0800 CST  
“完了,这里太热,他不肯出来。”


瞎子叹了一口气,语气非常沮丧。


我本紧张,听他这么说,脑子嗡地一声,人一时立不住,腿一软,就要晕过去。似乎还看到了上星期挂掉的17床,他姓什么忘了,岁数不大,别人都喊他大奎,生前是山东一个县里的农民,在大城市摊煎饼为生。在恍惚的瞬间,我看到大奎手里握着一只断臂当刷子,正给煎饼抹辣酱,笑得一脸慈祥,还朝我招手。


事实是,没人朝我招手,一只坚实有力的手臂,托住了我摇摇欲坠的身体。


“拿水来。”


我听到手臂的主人说了人话,稍微放心一点,勉力站直了身体,回头刚想谢他,一看脸,却愣了一下,这人居然是小卖铺那不怕热的小哥,但他竟然看也不看我一眼,视线绕过我,只盯着黑瞎子,面无表情。


黑瞎子递给那小哥一杯水,笑呵呵道:“来了就好,省了我许多功夫。”


那小哥接过来,看了一眼,便放到一旁,水杯还冒着热气,一看就是刚倒出来的。


“啊?”我呆了一下,指着那冷面小哥,结结巴巴问黑瞎子道:“敢情你刚刚是叫他出来?”


黑瞎子揽住那小哥的肩膀,嘿嘿笑道:“他是我朋友,也是合伙人,白天在对面帮忙,晚上睡在我这里。对于这一类的东西,我比较在行于算,说到破,得由他来。”


“吓我一跳,我还以为我被什么东西上了身……”我松了一口气,觉得有些好笑,自己居然也会像个神经质一样一惊一乍。


“上身?”黑瞎子突然抬头看我,反问了一句,语气有些怪,不过很快他就恢复了那副轻松的调子,道:“至少现在没有,你大可以放心”


那小哥也皱了皱眉头,不过没说什么话。他话实在非常少,我看着有点不爽,就算有点本事,也不用这么牛吧,整个脸跟石膏模型似的,我怀疑抠一块下来都能掉渣。


经过虚惊一场,也到了黄昏,黑瞎子收拾了一下,对我说:“先去你工作的地方看看,吃完饭再回来,很多事情要等到天黑了才能做。”


听到这里,我又开始紧张,还有点好奇,一般天黑了无非做两件事,男女之事和鬼神之事,也不知今晚要做的是哪一种。


“等我一下。”黑瞎子说着,找出一个家乐福超市购物的购物袋,往里面飞快塞了几样东西。旁边那小哥居然背了个琴盒,装吉他的那种,挎在背后,看起来十分潇洒。


我突然出离的愤怒,一般照常理说,至少是书里的常理说,大师驱鬼,不应该是带着桃木剑和倚天剑么?有时候还需要漂亮姑娘的处女血,至少也是法器,带着吉他和购物袋,这又不是哥们几个吃饱饭出去遛弯!想到这里,我忍不住开口:“那个,我要帮你们拿点什么……”


“不用。”那小哥难得回应了一句。


黑瞎子让我们先出去,再出现的时候,我发现他换了一副墨镜。


“你们认识么?”黑瞎子突然指着那小哥问我。


我莫名其妙地摇摇头。


“他姓张,你叫他什么都行,小张,老张,张老师。随你。”黑瞎子站在我和那姓张的小哥中间,一脸正经地做介绍。


“我叫吴邪。”我简单说了自己的姓名。那姓张的小哥却只是点点头。


简直像个闷油瓶子,我腹诽着,瞬间给他起了更适合的名字。


晚上七八点钟,反而更显闷热,才走了几步,我就热得不得了,试了试额头,居然都是豆大的汗珠子,抬头一看前面那闷油瓶子,他的卫衣已经湿了一大片。看来这人也不是不怕热,倒多半是为了掩饰疤痕之类的东西。


“张小哥不热么?”我悄悄问黑瞎子。


“他身上有东西,不能见人。”黑瞎子回答的倒是爽快。


果然和我想的不差,说实话,我对此颇为不屑,忍不住说:“一个大老爷们,又不学小姑娘穿露脐衫和热裤,有点疤怕什么?”


“疤?”黑瞎子呵呵笑了,继续道:“他倒是无所谓,但你们会怕。”


“嗯?”我倒是理解了几分这里面的意思,看来这姓张的小哥身上的疤非同小可,极可能是烧烫伤之流,就算是我,即使在医院呆久了,看到那样的疤痕,心里也不会舒服。


“从侧门进。”闷油瓶突然停住脚步,指了指侧门,淡淡道。


我不知道他是什么用意,或许是避人耳目,我跟保卫处的关系还不错,所以开个侧门倒也不是难事。


“你拉着小吴。”黑瞎子突然拉住闷油瓶,把我的手递给他。然后笑着对我解释:“一会儿走得快,你别落下。”


我虽然觉得诡异,倒也没说什么。只觉得闷油瓶的手特别凉,跟月经不调的小姑娘似的。


晚上走在医院里,倒觉得楼房布局很诡异,高低错落,疏密也不同,乍一看,还以为是照着什么风水局建造的,尤其是中间几个七拐八拐的平房,盘成一圈,说好听点像迷宫,说难听点简直像是墓道,令人不寒而栗。而实际上,这并不是什么风水局,至少初衷绝非如此。否则,打死我也不敢将自己的后半辈子交给这个医院。


早在六十年代,这所医院便具有了雏形,原址是一片废弃的工厂,像这样的工厂在这个城市有很多,大多数被改成体育场之类的公共设施,还有一部分保留了部分原貌,在此基础上建立了形形色色的博物馆和艺术中心,最后剩下的一小部分,则被政府重新规划,变成了现在的模样,或是医院,或是学校。大多是事业单位,很少见企业,或许跟财运有关,毕竟破败的工厂听上去就很衰。


“这里有水源么?”走到门诊楼的时候,黑瞎子突然问我,说着,接替闷油瓶,搭住了我的手腕。


他的手比闷油瓶也热不到哪里去,但毕竟有了人气,我的情绪立马放松了不少,对他道:“医院盖成的时候,只有一座病房楼,一座门诊楼,规模非常之小,导致病人去做检查还要跨越长长的小花园——现在已经被重新改造成了内科病房。听人说小花园里以前有一条小水坑,阳光好的时候,能看到有细小的水泡往上涌,似乎地下还有泉眼,但这些我都是听说的,并没有见到,因为在我来到这个医院之前,水坑就已经被水泥填得死死的,还在上面建了一个停车场。”


“这就是了。”黑瞎子停住脚步,露出了一个说不出意味的笑容,他贴近我耳边,低声道:“接下来的事情,并不是你能理解的了。”


紧接着,我感到脖子一痛,眼前天旋地转,这次是真晕了,我连叫都没时间叫。


倒下后,我用力咬了咬舌尖,保持了几秒钟的激灵,失去意识前最后几秒,模糊看到闷油瓶从琴盒里取出用黑布包着的什么东西,而黑瞎子则从购物袋里抽出同样用黑布包着的东西。
看样子,倒像是有几分像长刀和短刀。


黑瞎子不知往我身上盖了一块什么布,完全不透光。这导致我看上去像一具等待处理的尸体。


“好好睡觉,别尿床。”


只听到黑瞎子说完这句,就没了动静。我在心中感慨了一句:大神都是这样的……


还没等感慨完,脖子又是一痛,我就彻底晕了过去。
tbc

楼主 锦翎烟  发布于 2014-07-31 02:17:00 +0800 CST  
我是被巨大的爆破音惊醒的,地下的振动波连同热浪将停车场掀翻,还没等我睁开双眼,整个人就被送离了地面。狠狠落下的时候,脊椎发出了沉闷的响声,剧痛让我再次晕了过去。


那是一种无法形容的痛苦,在那个时候,我相信自己是残废了的,没有人比我更清楚脊椎骨断裂破碎后刺入脊髓会造成怎样的结局,也许我的后半生就要在大小便失禁中度过。


消防警车和刑警的呜啦呜啦声搅在一起,不断刺激着我混沌的大脑,在被抬上担架的时候,我的双脚被粗鲁的撞了一下。痛的那一刹那,我知道,事情没有想的那么糟。


“命真大。”从核磁室被推到手术室时,我听到一个年轻人的声音,于是朝他那边望去,他看到我醒了,被口罩遮住的脸露出了一个笑容,眉眼弯弯,笑道:“比起隔壁那个罪魁祸首,你简直幸运太多。”


“隔壁?”隔着文丘里面罩,我挣扎道:“是谁?”


“不知道,特酷一人,登记本上名字那一栏是空的,听说那人身上带着二斤钢钉子。”


“戴墨……”


没等说完,在七氟醚的作用下,我毫无抵抗地睡了过去。


再醒来,已是明亮的病房,胖子穿着便装,坐在床边啃香蕉。看我醒了,故意去掀被单,嘿嘿一笑,道:“被手术室的护士都看光了吧?”


我抬手,想去打胖子,却没什么力气,只得作罢。


经历过这样的创伤后,在床上躺了两个星期,我脸上的青灰色也淡了很多。胖子告诉我,这鬼也是聪明的,看我动了元气,自然不再缠着我。我听到了,也明白是胖子打岔安慰的话而已,说白了,所谓鬼,自然是异于人,我不相信他们能够用人的思维和理解做事。


这场事故,炸死了两个保安,三个患者家属。我被医院的高层保护起来,对外,就此事保持缄默。


统一的说法是:放火的是个精神病。


其实他们并没有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所有人都安慰我安心养伤,嫌疑人已经被控制住了。听他们的描述,我感觉出那是黑瞎子,最奇怪的是,据说黑瞎子一口咬定并不认识我,并否认见过我,这导致整件事看上去与我无关。


父母那边,焦急地要冲过来,我轻描淡写说了几句伤不重,暂时稳住了他们。医院的同事也对我很照顾。


虽然这照顾看上去更像是监视。


一次偶然的机会,我发现自己的床板下,被人安了窃听器。


这件事我没对任何人讲,也不需要讲,鬼知道他们是不是一伙儿的。用的是窃听器,而不是摄像头,这说明他们根本不担心我的行迹,换句话说,他们可以时时刻刻看到我,监视我的人,就在这病房里。


没什么比这种感觉更糟糕了,就像是我踏进了一条河,所有人都告诉我水很浅,让我放心大胆游,但他们却都带了游泳圈和浮板,站在水里,冷冷地看着我,就好像,这河底,随时会坍塌一样。


所有人告诉我,我跟爆炸一点关系没有,但实际上,却对我严加防范。我整个人的状态都很压抑,心中满是疑问,却无处寻找答案。那天晚上是我找人做法,结果却被那两个人给弄晕了,在我晕倒的时候,医院的停车场发生了大爆炸。所有事偏偏这么巧,我不能把自己完全置身事外。我隐隐觉得,那几个人的死,和我并不能脱离关系。


一想到这里,我就浑身像爬满了虱子似的难受到不行。


在这个时候,我只能依赖于少数值得相信的几个人,胖子是其中一个,但胖子和黑瞎子认识,每次来看我的时候,对于我的疑问,都含糊其辞,我问胖子黑瞎子怎么回事,胖子含糊道黑瞎子是他多年前偶然认识的人而已,不太熟不了解。


不太熟?这听上去简直欲盖弥彰。


几天下来,我也放弃了能从胖子嘴里套出什么话的想法。好在王盟本就小道消息多,我问什么,他也就话匣子打开,收不住嘴,从他口中,我听到了一些关于这次爆炸的客观事实。


那天晚上,急救人员发现我的地点, 离最开始被黑瞎子弄晕的地方隔了大约一百米,热浪是不可能把人掀翻这么远的。也就是说,在我被黑瞎子点昏之后,有人悄悄地把我移动了位置,而是不是黑瞎子,我就无从得知了。


好在是夜间,停车场里没几辆车,被炸过的地方封锁严密,听王盟说,炸出的那个洞里面,汩汩地往外流黑水,气味腥臭,止都止不住,医院方面请了建筑工地的人,正日夜兼程施工修复停车场。


洞被堵住的那天,我脸上的青灰色也突然消失了。


这一切都太他妈意外了,我摸着自己的脸,毛骨悚然。而且我隐隐觉得,那个神秘的闷油瓶和爆炸脱不开关系,奇怪的是,我打听过了,并没有听到关于闷油瓶的半点消息,警察那边也没有符合他特点的人,好像这个神通广大的人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以我的感觉,黑瞎子和他并非泛泛之交,此时黑瞎子朝不保夕,他居然都不出现,着实不符常理。


除非,闷油瓶也出了事。


事实证明,那时的我还太嫩了,我以为水很深,自己在浅水区呛了水,事实上,只不过是在岸边湿了鞋的程度而已。


“天真,你不要把自己陷进去,这件事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探望我的时候,胖子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你这么说,我反而更应该在意吧。”我说完,便闭上了眼。


胖子半天没说话。过了一会儿,他便恢复了那副没心没肝的表情,把手伸进被窝,捏了捏我,又捏了捏尿管,猥琐道:“我一直想知道插着尿管到底能不能硬,天真,要不我扶你起来试试?”


“我要去见黑瞎子。”我突然道。


这一刻,我发现胖子露出了一种我从没见过的表情。他放下尿管,非常严肃地小声道:“你不要给自己找事。”


“你们都他妈的少说屁话。”我轻轻说道,语气也很淡定,在外人看来,我们只是在互相寒暄。


胖子一直冲我眨眼,又努嘴又咧嘴, 表情十分之猥琐。我愣了愣,心下一凉,看来胖子也知道我被监听了。随后意识到他可能是想让我借个地方说话,于是道:“我去个卫生间。”


胖子立马露出惊喜的表情,塞给我一包纸,我拿着纸巾,慢慢往卫生间走。关上门,打开了纸巾,翻了半天,发现什么都没有。我非常郁闷,想进来都进来了,上个厕所也无妨,于是解开了裤子。


这一解不要紧,我居然发现自己的JJ上绑了一个小纸条。


“他受了重伤,住在ICU。”纸上是这么写的。


我坐在马桶上边看纸条,边狠狠地问候了胖子的祖宗。


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我瞪了胖子一眼,只见他不解风情地看着我,正捧着山竹啃得满脸流白汤。


收到的果篮,一半都进了这死胖子的肚子。


再后来,胖子在隔壁床小男孩的两个女友大肆吵架时,趁着人多声音杂,又悄悄对我说:“肾破裂,多脏器损伤,现在吹着呼吸机,要不是一天两万块吊着这条命,兴许人早就不在了。”紧接着,他又朝那个男孩贱贱地喊了一句:“哥们你匀给我一个呗?”


我趁乱继续问他:“他那个姓张的朋友呢?”


“姓张的朋友?”胖子奇怪地反问道:“你要说姓张,我倒知道一个,但那人绝不是什么朋友。”
说着,他贼眉鼠眼地看了看周围,贴到我耳边,轻声说了一句话。


我头皮立时一麻,甚至不敢呼吸,汗毛都立了起来,一阵凉风顺着手术的刀口,直通到脚底。


胖子的口型,分明是在说:“他不是人,是个怪物!”
tbc

楼主 锦翎烟  发布于 2014-08-03 15:30:00 +0800 CST  
胖子的意思显然不是性格古怪,而是更深层次上的意思。因为他一直在使眼色,我没有办法多问。直到一周后,可以坐着轮椅遛弯,胖子推着我到了小花园,小心翼翼检查了轮椅,确认没有装窃听器后,才主动开了口。


“我犯了很大一个错误。”胖子叹了一口气,递给我一根烟,继续道:“他们监听的是并不是你,而是我。”


“你说什么?”我反问了一句,没明白胖子的话:“除了电脑里藏着几G毛片,你还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几G?那是种子。”胖子一屁股坐在地上,愤愤道:“这帮龟孙子,肯定是查到了十年前的事,才揪着我不放。”


“什么事?”


我嘴上这样说,心里想的是另一件可怕的事。


客观讲,把我带入这趟浑水的,不是别人,恰恰是胖子。黑瞎子是他介绍给我认识的,若整件事胖子也参与了谋划,那么我就直接甭玩了,彻底KO。绝对是彻底被玩弄在掌间。


这个想法刚冒出来,我就被自己吓了一跳,目前这个情况,我怀疑谁,都不应当怀疑胖子。倒不是因为他多可靠,而是身处这样的环境,总要有一个去相信的人,不论他值不值得你信任,你必须相信他,相信他说的每一句话。


就像信仰,不论这个教是否正确,你从内心,是排斥怀疑和思考这件事情的,成为盲目的教徒,才是最妥当的方式,救赎也好,积德行善也好,既然都是一厢情愿的妄想,又何必拆穿。


我第一次了解处于漩涡中心是怎样的感觉,看不到方向,你甚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周围却发生着天翻地覆的变化。所谓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再简单不过的道理。


莫名其妙的青斑,鬼祟的胖子,莫测的黑瞎子,神秘的闷油瓶,突如其来的爆炸,心中有鬼的同事,被监视的我自己。


就算是故事,都没有人告诉我剧情。


我不停对自己说:忍耐一下,现在还不是时候。


但是,我知道我已经忍了很久,有些事,不是不能忍,而是不愿意再忍。但凡活着,总要有活着的底线,命运就像是一个恶徒,屈从或是斗争,都有风险,问题在于你选择哪一个。


胖子,对于现在的我来说,绝对是不可缺少的依靠,我没有足够的勇气去怀疑他,所以我必须相信。


似乎胖子并没有注意到我这汹涌澎湃的情绪变化,继续低着嗓子神秘兮兮道:“十年前,我见过他们,那时的我,与现在的段数相比,可有天壤之别。”


胖子这人有个毛病,越是关键的时候,越喜欢扯东扯西,我忍不住一乐,问他:“那时候还傻不愣登吧?”


“胖爷我什么时候跟傻沾过边,最多是憨厚。”胖子瞪着我,理直气壮道:“那时候我比较瘦,跟你差不多。”


我白了他一眼,不禁好笑道:“精练,说重点。”


胖子还在卖弄玄虚:“我说出来容易,问题在于你信不信。”


我做了个割喉的动作,清了清嗓子,半开玩笑半认真道:“你别逼我,快说!”


胖子这才正经了一点,说起十年前的事情。


那时候他还在部队服役,医务兵,也难得地参与了几场营救大规模人质的行动,当然,这些事情是无法从报道中得知的,而营救人质的第一线,便是号称尖峰连的特种部队。


只有胖子这种真正上过战场,在部队摸爬滚打过的人才知道,特种部队的地位其实很尴尬,面临的危险却是最大的。一般的抗灾轮不到他们,要他们出马的,往往都跟枪杆子沾边。


比如解救人质。


那次是在西北的边缘任务,特种方面派了十一个人去,个个都是精英,但调度出了故障,后勤没有跟上,没有支援的特种兵瞬间成了敌人餐桌上的美味,射击场上的活靶子。面对失误,在特种兵和人质之间,上面做出了沉默的选择,特种与总台的通讯被人为中断,进入腹地的特种连,到最后成了迎着刀口上的敢死队。
最后,在PLAN B和人墙战术下,人质被顺利解救,我方几乎没有人员损伤,指挥任务的上层,被冠以嘉奖。


除了孤身留在沙漠的十一个特种兵。


但故事总是无常的,就在表彰大会的那天晚上,两个参与任务的特种兵如同幽灵一般回来了,他们脖子上挂着另外九个战友的军牌,面对呆若木鸡的众人,一个特种兵,突然笑了出来,说了一句话。


“我怎么觉得,回来反而死的更快呢?”


讲到这里,我已经隐隐明白当初发生了什么,而那两个特种兵是谁,更不言而喻,不过就像黑瞎子说的那样,上面绝不会留他们的活口,而他们是怎么活下来的,我只能问胖子。据胖子说,上面没有那么天真,他们俩很可能是和敌方打过交道的,现在又活着回来了,简直是烫手山芋,说白了,很大可能上是敌方利用了他们,若是灭口,对方时候拿出点内幕传播出去,就足以让整个民众愤怒了。但要是留着,总是挂碍。


好在他们俩也算看的明白,毫不犹豫摘掉了十一枚军牌,包括他们自己的两枚,然后当场烧掉了自己的证件,背靠背,非常小心地退出门外。


“他们身上有伤,走不了多远。上面做了件聪明事,让他们养养再走,是我负责他们的治疗,当然也是因为这件事,我也很快离开了部队。”


说到这里,胖子叹了一口气,才继续道:“那姓张的小哥,真的不是一般人,他的身体异于常人,血凝固的速度非常快,是常人的二倍,新陈代谢的速度,却差不多是常人的二分之一,换句话说,在某些时候,他可以爆发出一般士兵四倍的能力,这种变态的机能,换做其他人,肯定活不过三分钟,但是他却活了几十年还没事,简直像个怪物。”


我听得心惊胆战,忍不住感慨:“我去,这他妈是美国队长的原型吧?”


胖子立马摇头道:“那还是不一样的,他毕竟是个人,也有神经,也会疼也会死,而且这种四倍只是理论上的估计,他只是禀赋异常,跟美国队长那种人肉兵器还是有很大不同的。”


我这才明白胖子之前的意思,闷油瓶的身体素质,在我们严重,违背了自然规律,某种程度上,的确是个怪物。


胖子啧道:“我查看他的时候,后背蹦进去二十几枚碎弹壳子,血肉模糊,都成那样了,小队长的袖标烂成条子还缠在臂上,是好兵,可惜没遇到珍惜他们的队伍。”


“那瞎子呢?”我突然对和闷油瓶一起出生入死的他产生了好奇。


“他不是怪物,是变态。”胖子仿佛回忆起了非常不好的内容,露出了鄙视咬牙不堪的各种复杂神情,对我说:“所以我也没有骗你,我和他们,真的只是偶然认识而已,一年前又偶遇黑瞎子,也只是知道他祖上搞过这些个东西,离开部队后,他匿去名字,继承而已。而对于他们的底细,我真的不知道。”


听完这席话,我心中释然了很多,事情或许没有那么复杂,一旦跟十年前的事情扯上联系,我被监听,黑瞎子和闷油瓶的神秘,胖子的含糊,都变得合情合理甚至理所应得,而眼下最重要的事,是要去见见黑瞎子,这次的爆炸后我周围人的反应太微妙了,直觉告诉我,这件事和十年前,拖不了干系。


我拄着拐,去见黑瞎子,他躺在床上,连着血袋,缠着厚厚的腹带。见到我进来,笑着点点头。


“姓张的小哥呢?他怎么不在。”我开门见山,也跟他没有客气。
“我不知道。”黑瞎子笑笑,道:“说不定一会儿就来了。”


那语气和气的要命,虽然我不是很了解他,但他这种态度十分令人火大。


“别装。”我用力推了他一把,骂了一句娘。


他好像完全没着力,也不生气,抬头看着我,我也看着他,看了一会儿,就心虚了,便不再敢看他。


“他没来过。”黑瞎子说完,便闭上了眼。


咯噔一声,我心中一沉,果然闷油瓶也出了事。


“我倒不担心,他命比我硬,我都没死,他没理由挂掉。”黑瞎子笑笑,道:“只要没死,一切都好说。”


“话是这么说。”我正色道:“胖子告诉了我很多事,我也比较点正,居然赶上了这件事,现在我和胖子跟你们脱不开关系了,他被监听了,我也顺便被剥夺了自由。不管你承不承认,就算是最弱的蚂蚱,我也是和你们拴在一条线上,他们知道我来看你,说不定会做掉我,而且说实话,我觉得他们以前那事挺操蛋的,你要是不嫌弃,做什么,我可以和你一路,你要是嫌弃,就当我这人比较爱凑热闹,你别介意。”


一股脑说完这些话,我觉得自己简直舌头都镀了三层金,说实话,我对自己是什么货色还是有自知之明的,但有些时候,饥不择食的时候,像我这种货色,也是能卖个好价钱的。


黑瞎子直直看着我,半天,突然偏过头,笑道:“本来以为遇着胖子已经算不错了,没想到还有意外之喜。”


我也跟着笑起来,道:“我妈的结扎松掉了才有的我,你说的完全没错,我的确是个意外。”


“等调查到哑巴的下落,我把我们的事情,慢慢告诉你这只意外的蚂蚱。”黑瞎子咯咯笑道。


我第一次听到黑瞎子称闷油瓶,原来是哑巴,他起外号的品味和我倒是很一致。不过又瞎又哑,我顿时对四只蚂蚱的前景产生了担忧,再想起闷油瓶的身手,我不禁忧虑道:“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他那样厉害的人物,都没有办法,对方一定比他还厉害,你还有什么胜算?”


黑瞎子呵呵一笑,手臂枕着头,悠哉道:“办法都是想出来的,那些说没办法的人,都是不愿意拼命而已,拼了命的人,都去找阎王爷想办法了。”


我注意到,他裸露的手臂上,有一大块纹身被洗掉的痕迹。
tbc

楼主 锦翎烟  发布于 2014-08-18 03:15:00 +0800 CST  
没有网……没有电……
更新。
黑潮(5)
“给我倒杯水!”
还没等我犹豫完要不要问黑瞎子纹身的事情,听到这气势汹汹的声音,我不禁一震,一抬头,原来是胖子闯了进来,,夹杂着一股汗臭和酸臭的热风,嘴里还不干不净嘟囔着:“妈的,没灌肠就上了台,肠子里一大块那玩意儿,差点抠断胖爷的金手指。”
我一乐,摊上这事也算他倒霉,看来今天用不着恶心别人,他自己就能把自己恶心死。
黑瞎子看到胖子进来,也很高兴,翻了翻抽屉,递给胖子一块口香糖,笑道:“薄荷韭菜味,特意给你留的。”
胖子倒也不客气,接过口香糖就吧唧吧唧嚼了起来,我扫了一眼包装纸,明明是留兰香,他说成韭菜,这也太不靠谱。
“现在是韭菜味了。”嚼了几十秒,胖子吐出口香糖,坏笑着递给我,道:“小天真,要不要尝一尝?”
看着那团白不白,绿不绿的恶心糖团,我这才想起来,胖子中午吃的保准是食堂限量特供的韭菜盒子,因为他牙缝里还塞着两根菜叶子。我怀着复杂的心情,打掉胖子的手,冷冷地拒绝他:“谢谢了哈,老子不吸二手烟,不吃二手糖。”
“浪费。”胖子惋惜地摇摇头,又将那糖团揉了揉,朝床底摸了摸,摁在了床板上。
这么老套的防监听手段,简直比电视剧还劣质,我突然觉得设监听的那帮人手段也没有多高明。
“人齐了,我们的时间不多了。”黑瞎子突然认真了起来,他警惕地看了看四周,转过头,快速对我说:“你要搅混水,我也拦不住,而且现在我的情况不太妙,很多事的确自己做不到,有些话还是要说在前面的,搅屎棍,听好了。”
“你大爷!”我跳起来怒骂他:“老子是在帮你好不好!”
“搅屎棍是恭维的说法,其实在我看来,以你现在的水平,都不见得能搅动这一坑浑水。”黑瞎子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道:“还是说你更愿意让我把你形容为坑里的东西?”
你大爷的。我这次只是死死盯着黑瞎子的眼睛,在心中又骂了一遍而已。有胖子在的地方,就算他不开口,遇到黑瞎子这种不靠谱的人,话题也一定会围着肠子那一亩三寸地转悠,这时候最明智的方法就是闭上嘴。
“首先,你得明白我的工作到底是在干什么。”黑瞎子指了指胸口,又道:“至于张起灵,你以后会慢慢了解的。”
对于他现在所做的工作,黑瞎子形容为小钢珠。我们现在生活的这个社会,充满了偶然,而这种偶然往往隐藏着必然,这并不是难懂的道理,但黑瞎子说,必然之后还藏着毛骨悚然的人为因素,而他,就是将这些人为因素导致的偶然推向另一个结果,让某些人的目的适得其反,从而协助另一方力量,维持时局方向的平衡。而闷油瓶,则是在维持另外一个更为抽象的时局的平衡。
“太复杂。”我摇摇头,表示完全不懂他在说什么。
“举个so easy的例子,你认识XX么?”黑瞎子问我。
“废话。”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那是一个耳熟能详的明星名字,就算我是男人,也在体育新闻和历史揭秘之间的花生油广告里看到过他的身影。
“很好,电视没白看。”黑瞎子点点头,继续问道:“我听闻,他最近有不好的新闻。”
“靠,那件事没有人不知道吧!”我脱口道。
“是什么事?”黑瞎子一直盯着我,我被他盯得瘆的慌,脑子也一乱,愣是想不起来上个月报纸上的爆炸新闻。
黑瞎子突然笑了出来,肩膀也松了下来,拍拍我道:“就是这样了。”
“什么意思?”我还是没明白他想说什么。
“你被这件事转移了注意力,却很快又忘了这件事。”他笑笑继续道:“烟花弹。”
“啥?”我依旧云里雾里,直到他又解释了好多我才理解他的意思。他先是举了个五年前的八卦新闻,被他一提醒,我才意识到那个人还有这样的新闻,感觉没过几年,居然已经遗忘脑后了,紧接着,他又说了十年前的事情,那件事更为遥远,我甚至不能确定是不是发生在那个公众人物身上。
“宣传,新闻,噱头,这些手段同样适用于其他的斗争,只不过是以间接的手段。当你听到了引人注意的新闻,你要明白,大多数情况下,那是转移你注意力的方式。因为某些事情,是无法避免公开的,而在公开的当天,某些人是不希望太多的人来关注,这个时候,只能用一个爆炸性的新闻去掩饰另一个新闻。”
黑瞎子是这样说的,但我对此并不认同,反问他:“这真的有用吗?混在局势中的人,总会察觉到时局的动荡。”
“那种力量太小了。”黑瞎子竖起一个小指头,撇撇嘴道:“一丢丢而已。”
那副样子非常滑稽,我好笑道:“那你是那一丢丢咯?”
黑瞎子严肃道:“开什么玩笑,至少是一坨坨。”说着,迅速收起了小指头,换成了无名指,晃了晃。
我突然发现这个人是多么的厚脸皮,完完全全的忽略任何鄙视和攻击地活着,坚挺有力,持久长效。
“如果没有像他们这类人的存在,这个世界或许已经是另外一个样子了。”胖子感慨道。
“他们?”我指了指黑瞎子,问胖子:“除了他,还有其他人?”
“很多。”黑瞎子狡黠道:“说出来吓你一跳。”
我活动了一下脖子,摆摆手道:“算了,我腰疼,跳不动,你也不用说了。不过,现在你想怎么救你的搭档?”
“先出去再说。”黑瞎子掀开被单,突然跳起来迅速拆掉了身上的各种机器管子,简直跟之前的那个病秧子恍若两人。
我张大了嘴,难以置信:“我靠!这也能装?”
“小手段而已。”胖子拍拍我,眨了眨眼。
我一拍大腿,突然明白了他们的手段指的是什么,作为医院内部的人,伪造样本这种小伎俩再简单不过,我自己都曾经靠着吃两顿鸭血,骗个便检潜血阳性换取假期。现在,只能怪自己为什么没有想到。
“时间不早了,我们走。”黑瞎子说着,看了看窗外的夕阳,最后摘掉留置针,血马上顺着伤口流出来,他不在意地吸了两口。我立刻提醒那太脏,他摇摇头说流出来可惜,昨天刚吃了顿好的,肥血不流外人田。
“去哪里?”顺着安全通道溜出走出大门后,我问黑瞎子。
“救哑巴,这件事我是真的没有骗你,他出事了。”黑瞎子抬头的时候,下意识遮住了阳光,他微微眯着眼,淡淡道:“我们见到了黑潮,他和我分开去追黑潮,而我则遭遇了爆炸。”
“黑潮?”我充满了疑问,不过也没时间纠结这个问题,我又赶紧接着问他:“算了,之后再说,我们现在去哪里救他?”
“巢。”黑瞎子简单说了一个字。
胖子扬了扬手里的包,我看到,那是那天晚上黑瞎子提的包,没想到一直放在了胖子那里。
“兄弟们,出发了!”胖子非常阔绰地掏出一盒白塔山,递过来,我和黑瞎子一人拿了一支。我不知道他口中的“巢”指的是什么,但现在肯定不是问这个的时候,就像是做谜题,我没有时间去一步步推理,只有跳跃着找寻重点线索,至于旁枝末节,只能靠着自己的理解慢慢补充。
“巢里都是些什么人?我至少要对对手了解。”我选择了最重要的问题。
“没有人性。”胖子抢先啧啧道。
“一群牲口。”黑瞎子点上烟,慢慢道:“鸠占鹊巢听说过吧?抢了地盘的那群牲口,连兽性都没有,哪里还有人性。”
我没有说话,默默地也点上了烟,我很清楚,未来也许会是一场死斗,三股虚无飘渺的青烟飞上头顶,仿佛我们的灵魂。我知道自己在做一件荒唐的事情,但这件事情是必须的,就像香烟,结局是燃烧殆尽,而这,也是被认同的方式。
“走吧,那家伙追黑潮耗费了太多体力,在巢里撑不了多久。”黑瞎子掐灭烟,脸上的表情十分担忧。
tbc

楼主 锦翎烟  发布于 2014-08-26 23:37:00 +0800 CST  
《鱼干》第一章:黑潮(6)


万万没想到,黑瞎子口中的“巢”,居然在B市。


去B市的火车上,我们买了四张票,正好占据了一个车厢,空出的床位用来放行李,黑瞎子睡的很沉,看来是在养体力,对于这次行动,我还有太多的疑问,于是胖子慢慢向我讲述了一个漫长的故事。


故事从我还没出生,就已经开始了。


上世纪七十年代末,在中国西北地区,出现了一件非常出名的事情:不少已经死亡的人,被人在街上发现,但没过多久,便又一次失去了踪影。更多的传言证实,这些人本就是癌症患者和死刑犯。嗅觉敏感的聪明人意识到,这并不是什么小道谣传或是奇闻异事,怕是上面的一项大动作,甚至已经更为大胆的想法也在逐步成型。


的确,这是一项人为实验,实验对象,是位于西藏某雪峰下的一处泉眼,起因是解放军施工兵团在此处开凿冻冰执行任务,不慎牺牲了一名营级干部,事后部队匆匆举行了简单的哀悼,追悼会结束后,兵团也撤出了雪山。事后一年,当时退伍复原回老家的一名老兵,惊异地发现,当年牺牲的那名营级干部,出现在伊犁市区的台球厅。


事情很快传到了上面,据调查人员称,对方一定十分清楚自己死亡的事实,所以他对过去缄口不提,拒绝任何调查。


人对于生的欲望,远远超过情感和职责,“复生”却将自己隐于人海中的军人,便是最好的例子。


他清楚,如果被其他人发现自己还活着,随之而来的,一定是比上次痛苦百倍的死亡。事实上,之后的事情,也验证了他的想法。


尸检结果,和雪山中的尸体完全一致。


这绝不是复生,而是比复生更加刺激的情形,当局很快便从当年的施工记录中发现,问题出在一个冰冻表层地下更深的一处泉眼里,泉眼中流淌着黑色的泉水。疯狂的实验由此开始,就像人们发现的那样,接近一百名实验对象被运往西藏那具雪山,这些对象里,有活人,也有尸体,不停模拟那名军人发生意外时的情景。


找到复生后的对象,永远比找到尸体简单,既然是人,便有社会性,找到他们并不是一件难事,当局的力量,永远比你想象中还要强大。


通过非常有限的数据,顶级的专家倾力研究,这项名为“降生”的实验得到了相当可观的结论,比如复生并不能改变基因,癌症患者的癌症因子仍存留在体内,令人惊异的是,所有的复生者被盘查时,都缄口不提重新降生的瞬间,用尽所有手段,仍得不到答复,十分令人疑惑。


但实验进行的并不顺利,有两点阻碍摆在实验面前:一是降生地完全不可预估,二是降生时间随机不可控。


即使是在偏远地区,这两点仍是非常致命的,当局清楚这项实验并不能维持多久,而且一时疯狂后,油然而生的惊恐让他们彻底放弃了这项计划。科学毁于可怕的信仰,最可怕的信仰产生自内心的恐惧,随之而来的,黑泉眼被永久封存。参与过那场荒诞实验的研究员和实验对象,几乎无一幸存。


然而事情绝对没有这么简单,潘多拉的盒子,可不是快餐盒,随意打开,轻易合上。


的确,当时所有的有关人员和数据都被摧毁,但也只是几乎,有一个实验者的复生体,一直没有被找到,最后以“数据脱落”为名被实验除名。


那是一名年轻的死刑犯,沉默且睿智,复生后,他和大多数实验对象一样选择了躲避,而他没有被发现的原因则是运气占了很大层面,从被抓捕直至带到雪山,他都是戴着人皮面具的。


复生,当然不会带着面具一起。


年轻人的目光深远而可怕,他看着这项实验结束,看着当局的妄想成空,直到在整个事件结束十几年后,他带领着一群德国人,再次回到了雪山,找到那口泉,并为此建立了一个名为“巢”的研究机构。


年轻人的计划,一直延伸至他死后,甚至在他的计划中,自己的死也是一部分。“巢”的目标,绝不仅限于复活一个或几个人,黑水泉,还应有它更能发挥作用的地方。


渐渐地,“巢”发现,还有一股更大的力量,隐藏在这泉眼之后。


黑潮便是在那时被发现的。


黑潮,它们这样称呼它,说不上是巧合还是注定,潮这个字,居然和“巢”不谋而合。


在中国,这样的泉眼不止一个,它们分布在各个地区,但并不是随时都能被发现,它们出现,似乎遵循着不为人知的规律,就像是潮汐一般,有涨有退。这些黑水泉眼被统一称为黑潮。再后来,“巢”发现,黑潮是移动的,它们仿佛在追赶,又仿佛在追寻什么东西。


这样东西,“巢”称之为“引体”。


多少年来,“巢”已经从完全的跨国中立研究所,发展为有军方介入的力量,从某种程度上来讲,当年那个年轻人,已经达成了他目的的一半,这样强大的力量,不应该掌控在任何一个人手中,而是多方牵制,研究和学会限制它比起使用它更重要的多。


那闷油瓶和黑瞎子,并非有鬼神之功,他们之所以从战场上活着回来,只是因为在挣扎的时候,不慎落入了游走到战场中心的黑潮里。


“我怎么觉得,回来反而死的更快呢?”


那句话,比表面上的意思,深得多。


虽然之前并没有见过黑潮,但是他们确信,看到这个泉眼的人,下场绝对比死在战场上更为恐怖。黑瞎子和闷油瓶明白这一点,于是利用了表彰会的机会,以一个战争亡灵的身份归来,而并不是以一个复生者。


死和生,往往只在于一瞬,若是那天的领导再狠一点心,他们或许当时便死了。


接下来,便是静静的等待,被“巢”组织找到的时候,黑瞎子和闷油瓶,用一句话,将自己的身份,从意外的试验品,变成了“巢”的成员。


“那口泉,在追一个东西。”闷油瓶淡淡道。


有人看到了“引体”。


在这句话之前,所谓“引体”都只是理论,而闷油瓶的这句话,让“巢”意识到,理论成真了。


“我们已经死过一次了,再死一次意义也不大。”


黑瞎子的意思再明确不过,“巢”很容易便答应了他们的要求,两只会自己找食物的猎狗,听上去也不错。


就像黑瞎子说的那样,即使他们加入了“巢”,地位也十分有限,只不过比实验室里老鼠的地位高那么一点,对他们的研究一点没少,简直连牲口不如。


他们的任务,便是寻找黑潮,寻找“引体”。


令我意外的是,胖子,居然并不是“巢”的成员。在这次行动之前,他并没有参与任何调查和研究。


“你怎么会知道的那么多?这次,又是什么情况?”跟胖子说话,我从来不拐弯。


胖子“嘿嘿”笑了两声,才道:“爆炸啊,那个爆炸可是意外,说明,除了‘巢’,还有另一方介入了对黑潮的追查,这可是一个好机会。”


一直以来的疑问,慢慢得到了答复,但我仍是不能忽略发生爆炸那天晚上的事情,我严肃问胖子:“你老实告诉我,那天晚上,黑瞎子他们到底去医院是干嘛去了?是不是还有其他原因,他们根本不是替我做法!”


“想太多没用。”


这声音是黑瞎子的,他好像从没睡过似的,翻身起来,盘腿坐好,笑着竖起一根手指头道:“你啊,还是总把自己往好人堆里扔,你的怪梦,你脸上的东西,你的医院,包括你自己,都远远比你想的要可怕和复杂,养好体力,下车再说。”


--------------------------------------------------------
实在抱歉,更新太……太牙膏了,我坑品实在不好啊!
第一章黑潮end
所以说,还是盗墓的同人啦,就算架空,设定和一些内容,也不会遗弃。
总而言之,挺俗一故事。

楼主 锦翎烟  发布于 2014-12-09 23:42:00 +0800 CST  

楼主:锦翎烟

字数:17047

发表时间:2014-07-30 06:46: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9-05-04 09:59:16 +0800 CST

评论数:163条评论

帖子来源:百度贴吧  访问原帖

 

热门帖子

随机列表

大家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