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劫机

哈恩森号环绕着人造卫星的轨道，在大气层表面的阻力作用下逐渐减速，一点点将机体下降到浓密的大气层中。
虽然早已不是宇宙世纪前的那种粗暴的飞行方式了，但即便如此，在这期间乘客们也要被安全带束缚在自己的座椅上，忍耐着有些恼人的振动。对于习惯了乘坐宇宙航班的人来说，在大气层中的飞行会感到非常的不安，这让久居宇宙的他们感到十分不满。
“空气这玩意一直是流动的，比在宇宙中麻烦多啦。”
这是在凯奈斯他们这些专业驾驶员谈到在地球上飞行时的感想。
相比之下在真空的宇宙环境里，只要不遇到障碍物就可以保持稳定飞行。这是在宇宙环境中驾驶员的飞行概念。
凯奈斯从一万米高空俯瞰着海面的蔚蓝，推测着机体的振动是什么原因造成的。不思考点什么东西转移注意力的话，脑袋里就会被机体振动的噪音充斥，实在过于难受。
“……？”
他看到有奇怪的东西两次从窗外飞过。它从机翼下面往上方飘去。
“是个旧机型啊……”
在意识到那个东西是什么后，看到它的轮廓向上俯冲，掠过自己的窗户，凯奈斯不禁心生反感。
“哎呀！”
突然，他听到前排传来一声惊叫，是那个少女，琪琪的声音。
“……怎么了？”
和自己隔着一个空位的那个青年惊讶地问道。这是凯奈斯第二次听到那个青年的声音。他的双手紧紧地按着电脑的数据线接头。
“……嗯？”
一时间凯奈斯理解不了琪琪的声音和那个青年的询问是怎么回事。
突然咚的一声，激烈的振动摇晃着客舱。
“呀！”
“哦？！”
大人们惊叫起来。
被安全带捆着大腿幸免于难的凯奈斯，看到一位幕僚夫人的身体撞到天花板又掉了下来。
“……是冲击波？！”
凯奈斯认为是那架所属不明的机体经过产生的冲击波引起了哈恩森号的晃动。剧烈的振动很快就平息了，但是细小的余振使得客舱里的气氛失去了往日的平静。
“怎么回事？”
“振作一点啊！”
客舱中不断传来这样的声音，凯奈斯试图观察机舱外的情况，但舷窗的视野过于狭窄，没办法看到外边的机体。
“好像是喷射基座……”②

②这个地方原文是ベース・ジャバー，也就是现在通译的喷射基座。虽然不理解他们为什么开这么个东西劫机，当时纠结很久，也请教过吉姆头大佬，后来联系下文金伯利队的座驾确定了这个东西就是喷射基座。

“是哪来的飞船？”邻座的青年问道。
“我不知道……它又过来了！”
可以看到那架喷射基座从斜前方转到了后方，上面没有任何表明其所属的标志。军绿色的机体表面锈迹斑斑，肮脏的前风挡玻璃好像也只是简单擦过。
“冲击要来了！”
凯奈斯在客舱里叫道。
“怎么回事？！”
“它在不正常的靠近我们，看起来不像是意外。”
“是故意的吗？”
青年移到了凯奈斯旁边的座位上。
“乘务长，报告情况！”
凯奈斯用军队里命令的语气，回头向客舱后面喊去。
“……啊……？”
青年看到凯奈斯身后的窗外，有一架机体飞到了哈恩森号的后方消失了。
“他们好像在追着哈恩森号。”
凯奈斯站了起来。
“没问题吧？”
凯奈斯顾不上回答青年的话，径直向客舱走廊走去。
喀！喀当！冲击波再次袭来，哈恩森号被振得剧烈摇晃起来，凯奈斯用双臂紧紧抓住了旁边的座椅，张开双脚使劲才勉强站住。他看到有个幕僚夫人的身体直接撞上了天花板。
“快把那个老太太按住！”
惊叫着的太太们并没有听到凯奈斯的命令。刚才撞过一次天花板的那个老太太，又一次被弹上去又落了下来。
“乘务长！快让我进驾驶舱！”
“凯奈斯上校！”
兼着调酒师工作的那个青年从休息室方向的升降门出来想拦住他，慌慌张张地取下了墙上的内部对讲机。
咚！
又一阵冲击袭来。凯奈斯紧紧抓住桌椅不让身体飞起来。这只有训练有素的军人才能办得到。一旁的乘务长则是撞上了天花板，还扯断了内部对讲机的线。
“哇——！”
呻吟和尖叫交织而成的声音充满了整个客舱。
“……是哪来的机体呢？”
青年滑到凯奈斯的座位上，望着窗外，他看到那架不明身份的喷射基座的机翼在后方一闪而过，似乎在跟着哈恩森号。
“……我们遭遇到了劫机。虽然对方的意图尚不明确，但目前来看他们并不是想击落我们。大家请冷静下来。”哈恩森号的机长做了简短的广播。
“……？”
听到广播露出惊讶表情的青年，在乘务长踉跄站起来的同时，他又看到梅丝·芙劳尔为救助刚才撞到天花板的夫人，脸部铁青地提着急救箱从走廊跑过。

“刚才的声音，是那个叫琪琪的女孩吧？”
青年向琪琪座位的方向望去，但因为安全带的束缚什么也看不到，于是他迅速坐回最初的座位，重新系好安全带，看到蹲在走廊上的梅丝把从扶手那里飞出的夫人那圆圆的脚按回到座位上。
而通往前方驾驶舱的升降门的方向上，已经看不到凯奈斯的身影了。
“……”
咚！
这次的冲击比之前来的更猛烈更持久。
“哎呀！”
此时，站在青年视线里的梅丝的身体，从走廊弹起来撞上了天花板，然后又落了下来，腹部撞在了座椅靠背上。
“啊！”
梅丝·芙劳尔蜷缩的身体，又从靠背上向着青年的方向翻滚了过去。
青年下意识伸出双手，他的脸直接撞在梅丝的肚子上，这也让她的翻滚终于停了下来。
“没事吧？！”
“啊……嗯……”
“赶快坐下来比较好。”
青年让梅丝坐在了右边的座位上。
“呜……”
大口喘着气的梅丝坐在了青年旁边，精心梳理过的头发现在已经变得乱七八糟，原本可爱的脸也变得血色全无。
“快系上安全带。”
“啊。是啊……谢谢。”
梅丝双手摸着自己的身体，看看自己哪里有受伤。
“好像只是轻微撞伤……”
梅丝把头靠在靠背上，向青年看去。而青年并未关切地回应她。
“……那个声音是怎么回事？”
青年在意的是从客舱后面传来的似乎是金属接触时发出的声音。
“好像是后边空气锁的声音？”
系着安全带的梅丝没办法抬头，只是默默听着。
“开什么玩笑！马夫蒂这**！”
从驾驶舱的升降门飞出来的凯奈斯叫喊道，他拿着手枪，向着休息室跑了过来。
“请等一下，上校。”
“艾恩斯坦部长！是马夫蒂·艾林那帮家伙就要杀进来了！”
坐在青年后面的幕僚拦住了凯奈斯。“如果真是那样的话，就放下枪吧。现在这哈恩森号上，可都是联邦的重要幕僚。”那位部长抓住了凯奈斯的手腕。
青年一边听着他们的对话，一边解开了安全带。

“那个马夫蒂，居然说要捕获这艘哈恩森号。”
凯奈斯甩开了部长的手，从青年身边向着休息室的方向去了。
“要在这样的高空吗？难以置信！”
“没错！在超过六千米高度的高空。但因为这艘太空船有空气锁设计，所以可以在完全不影响客舱的情况下进出。”
就在凯奈斯一边解释一边在青年背后移动时……
“就是这样。凯奈斯上校！把手枪的击锤收起来，从地上把它扔过来！”
那个声音似乎是从休息室的方向传来的。
“不要看！”青年感觉到身旁梅丝的头动了一下，简短地说道，“不要和劫机犯对视。”
可以看到凯奈斯从那个青年旁边慢慢向驾驶舱的方向后退。
“把枪扔过来！”
发出这命令的声音听起来感觉有点发闷。凯奈斯蹲在青年旁边，把枪放到了地上，滑了过去。
“……？”
青年仿佛动物般锐利的眼球活动，引起了正直腰站起来的凯奈斯的注意。那个青年的头没有动，只是紧紧凝视着凯奈斯的手腕动作和脸部抽搐的表情，似乎是在预判背后劫机犯的动作。
凯奈斯举着双手又往后退了几步。
“够了，上校。”
劫机犯捡起了凯奈斯的枪，把它别在了腰间的弹带上，右手握着的冲锋枪枪口对准了凯奈斯。
“联邦政府的各位幕僚们，允许我先做个自我介绍，我就是马夫蒂·艾林。”
说着这些话的男人声音十分沉闷，因为他戴着万圣节用的南瓜面具。

第五章 哈萨维

带着南瓜面具的男人，一边悠闲地俯视观察着两边的座位一边缓步走到了青年和梅丝·芙劳尔的旁边。
凯奈斯背靠着与驾驶舱相连的舱门上站稳了，南瓜面具跟前那个戴着独眼海盗面具的人走到他身边，打开了通向驾驶舱的升降门。他们身穿皮夹克和牛仔裤，腰间绑着结实的弹带，甚至还挂着手榴弹，腰间露出的手枪握把闪闪发光，很明显是专业人士。
“各位幕僚阁下和夫人们，对不起啦。不过各位应该也知道我们会怎么处置你们了。上校，你坐下！”
南瓜面具让凯奈斯坐到客舱最前排的座位上，那个独眼海盗转过身背对着开着的升降门。
“不过，这次的作战，和以前不一样，这次我们不打算取各位的性命。就算是无差别攻击也是有限度的，何况我们作为反抗势力也有需要军费的时候。这次是为筹措军费的作战，也就是用各位的性命作为交换从地球联邦政府那里筹措军费。等事情结束以后就会立即释放各位。至于其他民间人士，如果能够提供与自己身份相符的解放合作金的话，我们也会一并释放。”
南瓜面具的口罩打开了，所以声音没有刚才那么沉闷。但在万圣节面具的恫吓力下，听起来依旧十分可怕。
客舱的后面似乎又有其他的同伙进来了，青年听到了乘务长被殴打的呻吟声，他看着戴魔女面具和海盗面具的两个人，向着驾驶舱的方向走去。
他们全都装备着微型冲锋枪，这是为了在狭小的客舱里战斗时避免伤害到船体。驾驶舱一侧的门已经被打开了。南瓜面具为了不让门关上，用身子支撑着半开的门。
“饶我一命吧！求求你们！求你了！”
老太太们发出了哀求的悲鸣。
“别叫了！要吵死我啊！”
南瓜面具恫吓着她们，静寂再一次支配了整个客舱。
“我已经说了……你们只要保持现状，就不用担心自己的性命。为了和地球联邦军的压迫对抗，我们正在某个地方组建军队。为此，我们需要军费。相对地不想白白的流血，你们就必须配合我们……乘务长！”
“是，是的，这是名单。”
乘务长将文件夹交给了南瓜面具。青年看到了他的右脸颊上满是淤肿。
“嗯，坐在那吧！”
接过文件的南瓜面具让乘务长坐在了自己前方的空位上，看起了乘客名单。
“……好，让我来点一下各位的名。虽然很抱歉，但是请各位幕僚阁下，像小学生那样，举手来答到。”
南瓜面具从面具的孔中环视了一下整个客舱，然后挨个点起了幕僚们的名字。当然，他们的夫人们也不能例外。

马夫蒂的活动变得明目张胆起来已然半年，这个时期，还有如此数量的联邦政府中央幕僚会议成员同乘一艘船，可以说是很不寻常的事了。因为哈恩森号的航行，原则上在军队里也被列为机密。就是因为相信着至少这艘船的情报还没有被马夫蒂得手，才导致了这个结果吧。
“你们是怎么得到这艘船的情报的？”坐在南瓜面具旁的一位幕僚，还没等到点名结束，就向他问道。
“除了我的命令其它的事别做，包括提问！”
“但是，阁下……我可是站在调查你们组织秘密的立场上的……”
如此大方张扬的说话方式，是在议会的唇枪舌战中练成的老奸巨猾的措辞，然而此刻足以触怒劫机犯原本麻木下来的神经了。
“给我好好说话！”
南瓜面具手中的冲锋枪发出短暂的枪声，客舱中飞舞着金色的弹壳，这些只发生在一瞬之间。
“啊！”
一旁的坐着的夫人呻吟着站起来，她的右颊和肩膀上溅满了鲜血。她站在过道上，又马上仰面昏倒在对面的座位上。
“怎么了！”
戴着魔女面具的男人从驾驶舱的方向跑过来，向南瓜面具问道。
“处刑罢了，别在意，继续联络香港。把这里的情况和我们的要求告诉联邦政府，必须尽快让他们相信。”
“明白。”
“你们现在都给我听好了！我奉劝你别忘记了马夫蒂·艾林一直以来做了什么！慢着，别站起来！点名还没结束！是因为已经做好了被处刑的觉悟了吗！”
听着背后南瓜面具的怒吼，魔女面具又回到了驾驶舱。
南瓜面具再一次看起了名单。
“琪琪·安达露西亚。”
“在……”细微的回答声从座位的空隙间传来。
“很年轻啊？怎么坐得上这样的船呢？”
自称马夫蒂的南瓜面具男，似乎看着琪琪的位置。
“因为走了后门。”
“具体情况稍后再说吧。哈萨维·诺亚……”
“在……”
在回应后举起手的是金发少女梅丝·芙劳尔旁边的青年。
“哈萨维·诺亚……？你就是吗？”
“是的……”
青年和那个南瓜面具目光对视，点了点头。
“哈萨维……是那个哈萨维吗？”
“我认为和你想的一样。”
青年回答得很清楚。
“这样啊……我听说他是反军反思想运动的发起人，为什么……不，算了，以后再说吧。现在请作为人质的一员吧。”

最后的声音，明显地包含着好意。
尽管如此，青年看起来并没有对他们的言行放松警惕。反而像是因紧张而低下头。
“……？！”坐在他身旁的梅丝注意到了他的小动作。她一边由于腹痛而发出呻吟，一边看着青年把双手交叉放在腿上，慢慢地时而打开时而合拢。
“把凯奈斯上校的双手绑起来。”
南瓜面具对着守在休息室方向的升降口处的独眼海盗面具命令道。
“收到！”
海盗面具用军人的语气利落地回答到。
“乘客二十二人，机组人员五人。死亡一人。谁都可以，过来个人收拾一下尸体。”
客舱里并没有人回应。
“喂！死的是你们的同僚吧？这个什么卫生保健部长……”
在南瓜面具催促中，哈萨维·诺亚举起了手。
“……你能行吗？”
“在过去的战争中，我已经见过够多死状惨烈的尸体了……”
“哦……老头的尸体也在能接受的范围内吗。乘务长，过来帮哈萨维的忙。”
“是，是的！”乘务长发出了可怜的声音，站了起来。
哈萨维绕到乘务长的旁边，看到了晕倒的夫人身边的座位。
“真惨啊……”
哈萨维看到被脑浆和血弄脏的座椅上，那被三颗子弹射在脸上打烂了的部长的脸，不禁皱起眉头。
“没办法。就是这个情况。你也看到了吧？”南瓜面具在哈萨维背后说道。
从那个男人的反应中，哈萨维判断他是个很容易就能摆平的人。但是，在不知道对方一共有多少人的情况下，不能冒然采取行动。
“快去拿毯子，乘务长。”
哈萨维对乘务长粗鲁地说道，他走到在同一排的窗边座位上闭着眼睛脸朝向天叹息着的幕僚跟前。
“我想让这位部长移动一下。可以吗？”
他向站在通道里的南瓜面具说道。
“喂，科技部长！站起来。你碍事了！”
仰望天花板的部长慌慌张张地站了起来，爬上前座椅的靠背，连滚带爬到前面琪琪旁边的座位上。
于是，哈萨维和乘务长开始了本次航班最难受的一项工作，在他们处理完了的时候，晕倒的夫人已经苏醒过来，抱着毛毯包裹着的遗体痛哭起来。
哈萨维收拾好剩下的毛毯，准备交给乘务长的时候，听到了南瓜面具的啧舌声。
“夫人，最好还是别出声哦，会被我杀死的啊。”
乘务长把从哈萨维那里接过的毛毯放在了后面靠通道一侧的座位上。

“既然我丈夫都成这样了，把我也杀了更好！”哭喊着的夫人蜷缩着上身大声喊叫着。
正当哈萨维觉得这下不好办了的时候，南瓜面具的手从背后推开了哈萨维。
“我很讨厌这种比喻式的说法。”
话还没说完，只听“咯吱”的一声，那位夫人的后脑勺就被冲锋枪的枪口顶住了。
仅仅这样，客舱就又一次安静下来了。
“你这家伙！”
哈萨维转过身，瞪着南瓜面具下的那双眼睛。
“干什么！”
南瓜面具条件反射似的退了一步，用枪口指着哈萨维。
“自己是马夫蒂这种谎言，还真能说的出来！”
那个少女的声音猛然给了南瓜面具和哈萨维一个冲击。
“什么？”
抓住那个南瓜面具动摇的一瞬间，哈萨维对着他的下巴来了一记上勾拳。
当然，在通道后面的海盗面具也举枪对着哈萨维。
哈萨维一边转过上半身，一边把乘务长放在通道一侧座位上的毛毯扔了过去，滚到了通道上。海盗面具的机枪枪声和子弹打在毛毯里的声音在他身前响起。
在这一瞬间，哈萨维的腿绊住了海盗面具的腿，他一边看着向下要对准自己的枪口一边将身体向着枪口的右方移动着。接着用两手撑着座位的靠背，用力踩着海盗面具的脸，用脚后跟用力踢了一下他持枪的右手手腕。
在他们背后，凯奈斯上校撞了一下刚站起来的南瓜面具，用侧腹压住冲锋枪，趴倒在地板上。

这发不出来

凯奈斯上校手腕仍然被绑着，手握着冲锋枪窥视着驾驶舱。
“……！”
哈萨维一边警戒地看着窗外的情况，一边从那个男人肩上摘下了枪带。
“果然是喷射基座。他们在用军方卖的东西吗？”驾驶员说道。
“其他同伙呢？”
哈萨维听着凯奈斯和驾驶员说话。
“只有四个人，在驾驶舱和他们接触时就确认了。”
“怎么知道的？”
“闯入的时候听他们说的，所以我就放心了。”
凯奈斯边用乘务长拿来的水果刀切开了捆住手腕的绳子边说道。
驾驶员用备品柜中的备用电线将被哈萨维制住的男子反手绑住了。
“请做一下机内检查，快点。”
驾驶员向乘务长命令道。
“你可真行啊，蛮顺利的。如果失败的话，你打算怎么做？”
“什么都不做。一起掉到海里，或者和卫生保健部长躺在一起。”
哈萨维感觉到了腋下汗水的冰冷，总算松了一口气。
“就这样吧，这家伙就绑在休息室那里吧。”
凯奈斯将冲锋枪背在肩上，将那个男人的独眼海盗面具拿了下来，押着他进到客舱。
想着在事态完全稳定前都有必要保持警戒的哈萨维，跟在凯奈斯的身后，监视着乘务长和民间乘客将另一位劫机犯带进休息室。
“……上校！这位……你是哈萨维·诺亚先生吗？非常感谢。”
坐在最前排的那个少女，琪琪·安达露西亚和哈萨维四目相对，露出了淡淡的微笑。
面对少女的微笑，哈萨维想到：正是因为有她的那一声的配合才能成功吧。
“……？”
他始终抱着这样一个疑问：为什么她会知道劫机犯是假借马夫蒂·艾林的名义的。
这帮人应该没有显露出那样的迹象。
不过，琪琪·安达露西亚毫不迟疑地指出了这些人不是马夫蒂，因此，对劫机犯的反击才能顺利进行……在这里难道有什么深意吗？这个疑问困扰着哈萨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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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停机坪

哈恩森号可能在与劫机犯的飞船接触的时候，受到了些损伤。
当听到队长播放着陆地点变更广播时，客舱虽然有些躁动不安，但是在机体那不规则的振动的持续恫吓下，这阵骚动马上便平息了，只有沉闷和不安在支配着客舱。
“……和达沃已经取得联系。二十分钟后，我们将在菲律宾的达沃机场着陆。”
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的机长广播，着陆地点终于确定了。
“哎呀哎呀……这不就是我今后要赴任的基地吗……”
凯奈斯对哈萨维·诺亚这么说着，也是因为危机中的合作涌现出的伙伴意识吧。
“为什么？明明比香港还远……”
“啊……哈恩森的垂直尾翼出了毛病。”
凯奈斯低头系紧了救生衣的腰带，轻声对哈萨维说道。
“只能直线飞行了？被冲到了右方？”
“就是这样吧。”
凯奈斯眨了眨眼，闭上了眼睛，把头靠在了靠背上。
“诺亚君……”
隔着通道的旁边座位上的幕僚探出身子，用胳膊肘捅了一下哈萨维。
“啊……？”
那是文化教育振兴部长麦加登。
“听说你在夏亚叛乱的时候驾驶过MS吧？哈恩森号没事吧？”
一旁的部长夫人也露出了不安的表情，她完全没有注意到丈夫提问的逻辑上有些跳跃。
“我对于现在的飞行器不是很了解，特别是太空船……不过，既然选择了达沃，应该没问题吧。”
“啊。应该是这样吧……”
“我也在向神祈祷……”
“啊，是吗，是吗……”
哈恩森号正如机长预告的那样，在达沃西部新建的长跑道上着陆了。客舱里一时充满了快活的欢呼声和掌声。
“啊，对我来说，就是免了转机的麻烦，因祸得福啊。”
凯奈斯一边脱下救生衣，一边朝着哈萨维微笑。
“……这里的机场规模这么大吗？”
哈萨维从窗口窥视机场的情况时，凯奈斯张开手盖住了窗口。
“其实，这里是不允许民间人士看的哦。”
“但是，也有民航在用吧？”
“是啊，很遗憾就是这样。不仅仅是联邦军在用……”凯奈斯笑着说，“从哈恩森号出去后，就可以好好参观一下了。”
因为哈恩森号开始向着停机坪移动，凯奈斯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进了驾驶舱。
“……不过，在这么个地方降落的话，再起飞是不是很麻烦啊！”

“这里应该不是限制自由的地方吧？”
仿佛是忘记了刚才的紧张感，幕僚们中间响起了这样不满的声音。
“……非也非也，这里的话，离阿德莱德也很近吧？各位，享受南国的空气也是一种乐趣啊。立刻让他们准备飞往阿德莱德的班机吧！”
坐在前排的宇宙监视部长仿佛忘了同伴的死，发表着轻松欢快的演说，赢得了其他幕僚们的掌声。
从劫机事件的威胁中得救，确实是件让人感到安心的事。但作为民间人士，看到这一幕并不觉得愉快。
“……说得可真漂亮啊。”
虽然哈萨维有些生气，但他还是专心致志地凝视着默默移动到窗外的南国景色。
哈恩森号停在机场管制大楼前面的停机坪上。不久，乘客下机通道就马上被连接到了空气锁上。
达沃所在的棉兰老岛本来是航班发达的岛屿，而地球联邦军则要求其附带军用设备，让南太平洋管区的空军驻留在基地里。
哈萨维来到休息室，看着被绑在椅子上的俘虏的样子。
“……哟，诺亚君，干得不错啊。”
乘务长脸上的淤青变得越发的黑了。
“不好啊，回想起来还是不舒服……你在劫机时受的伤很严重吧？”
“死不掉就行，医生马上会过来。”
哈萨维很担心俘虏会不会把堵在嘴里的东西吐出来咬舌自尽，但被捕的三人并没有表现出那种意思来。他们还有生气，本以为他们和军人不同，但他们有着怀揣什么理念去做这些事的自信，在他们眼里闪着这样的光芒。
“身体，没事吧？”
哈萨维还没等梅丝·芙劳尔换衣服就站在升降门的旁边说道。
“实在是……哎呀！”
她这么说着，像要整理头发一样举起了双手，又因为腹部很痛蹲了下来。
乘务长护着梅丝，并整理好领子等候着幕僚们下飞机。
“哎呀哎呀，哈萨维·诺亚君，多亏了你，才能平安无事地降落在我方基地，真是万分感谢。”
阁僚和夫人们一边说着这些话，一边一个接一个地向下机通道走去。从通道传来让人感到潮气的空气，带着些许热量，舒缓地流向休息室。
习惯了密闭空间的五感，对于这异样的空气充满了新鲜感。
特别是对哈萨维来说，这种感觉是近几年来已经习惯了的空气，所以他一边暗自深呼吸一边回应阁僚们和其他客人亲切的问候，目送他们离去。
“……！？”
乘客们的最后，是琪琪·安达露西亚。

与其说是哈萨维迎上她的目光，不如说是她等待着和哈萨维视线交汇而站住了。
“……？”
“呵呵……”
琪琪那透明的眼睛浮现出了笑意。
“怎么了……？”
哈萨维虽然嘴里这么说，但是并没有发出声音。就在他一瞬间的犹豫不决时，琪琪已经从他面前穿过，走进了通道里南方岛屿的空气中。
“要成为我部下的同伴来了，抱歉。”
凯奈斯和机长一起进入了休息室。
“啊，好像没什么异常情况……”
哈萨维看着俘虏，对凯奈斯说道。
“哎，这帮家伙，正如琪琪所说，好像不是马夫蒂吧？”
“你是说他们在骗人吗？”
哈萨维故意装出一副不知道的表情问道，他有这么做的必要。
“还是要查查看才知道吧？也许是集结在奥尔伯里的马夫蒂的军队中的一员，有这种可能性。”
“……？马夫蒂的军队？”
对于哈萨维，这还是头一次听说。虽说已经习惯了南方的岛屿生活，但也并不是了解所有的情况。
“我也不知道详细情况。”
“奥尔伯里？”
“是澳大利亚北部的城市……据说在那附近有数万名危险分子集会哦。”
“报告！金伯利司令现在正进军奥尔伯里方向。”
“啊……？”
打断哈萨维和凯内斯之间谈话的，是刚跑进来就气喘吁吁报告的士官。
“……报告！我是金伯利部队陆战第5分队的雷·格伊德中尉。”
“啊，我是新任的凯奈斯。”
凯奈斯正要回应以敬礼时，听到了哈萨维的话。
“那个……我可以下机吗？
“请在大厅等我，得做好笔录，今晚宾馆的入住手续也得在这儿办啊。”
“这里是上校要赴任的部队吗？”
“抓捕马夫蒂是我们的任务。即使是警察也不能有什么异议。就算是哈恩森号，因为在这里着陆了，所以也在我们的管辖范围内。”
“是这样啊？”
“这也没办法吧？”
凯奈斯对鼓起脸提出抗议的哈恩森号的机长明确地说道。
“上校！我们自己要做什么呢！”
“啊，中尉，辛苦了，收容一下这群自称马夫蒂的劫机犯。警察和调查局那里就拜托你了。”

“是……！”
哈萨维背对着他们，用手向坐在休息室尾部座位上的梅丝打了个招呼，然后向通道走去。他感到积压在全身的疲劳，如同要在酷热中疯狂地发散出来。他用模糊的感官捕捉到，几个像是便衣警察的人，正快步地向着哈恩森号的方向走来。
对于哈萨维来说，凯奈斯的话让他很在意。
奥尔伯里似乎有马夫蒂的军队，金伯利也投身到了扫荡中。关于这两件事，是哈萨维没有想到的。
（……到底怎么回事？）
“……喂，姓名！”
哈萨维刚走出通道，就看见数名机场职员、警察，以及以这里为基地的士兵都守在那里。
“哈萨维·诺亚……”
“啊，好的……是VIP房间，请稍等。”
“这边请。”
一个看起来就是出身于这个岛，体态轻盈的女职员，站在了哈萨维的面前。
“谢谢。”
大厅被持枪的士兵们围住，与普通乘客完全隔离开了。
被引导着走向一扇厚重的红木门的里面，是一间作为机场大厅来说，家具装饰有些过于明亮豪华的宽敞大厅。一面墙整个是面对着跑道的巨大玻璃窗，在体育馆那么大的空间里，用无法听清邻座谈话的距离分散放置着朱红色的沙发和紫檀木桌子。
“警署的长官是哪位？”
哈萨维前面那个戴着眼镜的中年男人，带着两个手下，对这个房间里女服务生问道。
“请问您是哪位？”
“我们是联邦调查局的人。因为关于案件传讯一事，想要和长官商量一下具体安排……”
“长官是……啊，是那一位。”
“谢谢。”
三个身着便衣的人如同飘走一般，从放松下来的幕僚们中间跑着离开了。
哈萨维一边用目光追逐和这个房间不相称的那几个男人的动作，一边像被阳光吸引了一样走向了窗的方向。
“哎呀，英雄登场了。”
“哈萨维·诺亚！请和我握手。年轻的时候您是军人吧？”
“我对死去的海拉姆·梅西亚部长深表遗憾，但如果我们成为俘虏的话，地球联邦政府就会受到重大打击。这就不仅仅是我个人生命的问题，所以真的非常感谢您。”
得救后安心的夫人们话就多了起来了，也有人把哈萨维当作孙子那样紧紧拥抱和亲吻。
“不，我只是做了作为人理所当然的事。”
哈萨维一次又一次的重复着这种套话，才终于坐在靠窗的沙发上。

他觉得琪琪也应该在这附近的，但也没多想这些。没过多久，穿着白色衬衫配着拖地黑色长裙的女服务生披着东洋风很浓厚的发型来点单了。
“啊……给我来份姜汁汽水。”
“好的。”
和转身离去的她擦肩而过的是带领着自称调查局的三个男人的警署长官过来了。
“……虽然在同一艘船上，不过还没做自我介绍吧？哈萨维·诺亚君。我想起来了，令尊是宇宙军第13独立部队的拉·凯拉姆号的舰长，布莱特·诺亚上校。你在夏亚叛乱时期，操纵过军用MS作战过吧？”
“哪里的话，只是盗用了……幸亏战争打赢了，才没有被定罪。”
“哎呀，真了不起。我是警署的哈德利·约克夏。调查局的传讯，需要你配合一下。但是和这里的金伯利部队发生了点小摩擦……我们希望你明天之前留在达沃，可以吗？”
“没关系。我正要回美娜多，得在这里等航班。”
“美娜多……？印尼苏拉威西州的？”
在长官身后待命的调查局的眼镜男问道。
“是的，在米纳哈萨半岛，正在植物监视官的训练中……”
“是吗……那个教授是？阿玛达·曼森？”
“是的……”
“很好。你们去给我安排宾馆方面的事。听说金伯利部队也住在这里，没问题吗？给我们安排外边的宾馆。”
“那是当然。”
“我们的宾馆在航空公司办理的。他们是他们，我们是我们。”
“不过，传讯的话，现在也可以吧。”
“今天时间到了，解散，解散。边看南海的夕阳边吃晚饭这样的安排，我和我老婆都很期待。这种辛劳后的享受，你们年轻人还体会不到吧？”
长官高兴地拍着哈萨维的肩膀，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等待的时候，女服务生拿来了哈萨维所点的饮料。
连放心地松口气的时间都没有，调查局的眼镜男就回来了，递上了名片。
“……盖斯·休斯特部长？”
“……我有个请求，这次的事件请对公众保密。可以吗？”
这种口气有点像发脾气，果然是上级不在时就变得粗鲁起来。
“当然可以，部长……”
“而且，虽然长官那么说了，能不能让我也稍稍听一下情况？那些大人物总不能毫无顾虑的……拜托了。”
连哈萨维的回应都没听眼镜男就站了起来，这一举动，也体现出他不把一般的人当人看的傲慢。
因为稍微有点厌恶这种官僚的感觉，哈萨维没用吸管就开始喝姜汁汽水。
“……？”
为什么没有注意到呢？哈萨维心想。
他眼前的玻璃杯映衬出对面的沙发上，坐着的琪琪的身影。

第七章 和琪琪在一起

琪琪从哈萨维站起来就一直看着他。她那长长的透明金发轻轻披在肩上。
“……刚才，为什么笑啊？”
哈萨维有一种安心感，问得很简单。
“没什么……虽然你讨厌我，但那个时候，你还是在意我的……”
琪琪的回答中包含着笑意。
“在船上，因为绅士们都在和你说话，像我这样的年轻人是没法接近你的，和他们身份差的太多了……而且，你笑的事也不是这个吧。你在想其它的事情吧？”
“诶？我吗？”
琪琪说着，用手示意他请坐。哈萨维一边回礼，一边第一次从正面看琪琪，觉得她真的很美。
“你真漂亮啊，真的……”
“谢谢。”
已经习惯了这样回答的琪琪，也并没有表现出厌烦的意思。
“这不是客套话……”
“呵呵……”
那是充满肯定和自信的笑，里面没有丝毫的厌烦之意。她很爽快地接受了这些话。
不过，关于琪琪是想到了什么，哈萨维并没有想到具体的事情。
“……为什么，你能看穿劫机犯们是冒充马夫蒂呢？”
他话入正题。
“人的身体会显露出某些东西……啊，刚才笑，是因为我想起了他们使用马夫蒂之名……”
“嗯……？”
琪琪深吸了一口气，突然探出身子。
“马夫蒂·纳比尤·艾林，公正的预言者之王，以此为名的就是你，哈萨维·诺亚。我知道。”
“……哈哈哈！如你所见，我只是个非常普通的青年啊？”
琪琪对这样的哈萨维完全没有兴趣。直截了当地从他移开了视线，看向了窗外机场的广阔景色。
哈萨维看到这样的反应，自然无法继续把话说下去。
“……”
他没把姜汁汽水拿过来啊，琪琪想着。她瞥向沉默的哈萨维的目光一闪而过。
“老实说……我喜欢那样的啊。”她这么说道。
哈萨维的双肘撑在膝盖上，双手交叉，眼睛向上看着琪琪。
（这个女孩，知道我在说谎……）
这样想的话，就意味着要做好在这里被捕的觉悟，在这个为了捕捉和歼灭马夫蒂·艾林而编成的金伯利部队所驻扎的机场。
正如凯奈斯所说的，迄今为止在任的指挥官，金伯利·海曼，是个作为对手来说太过单纯的男人。这才是在这半年间作为马夫蒂·艾林的行动能够自由进行的原因。

但是，如今金伯利也在进攻澳大利亚。既然如此，凯奈斯会指挥残留部队吧，像他那种类型男人很可怕。外表强大可怕的类型反而容易驾驭得多，这是世间常有的事。
哈萨维的身体微微颤抖，刚想用“你又没有证据”这句话来反驳，但因为觉得琪琪会讨厌，又憋回了肚子。
于是，他换了一种说法。
“虽然我也不喜欢这样的说法……”
“说说看吧？”
琪琪的脸还是朝着一旁望去。
“我有个问题，关于逃离这里的办法。你是怎么想的？”
“乘坐哈恩森号啊，就乘坐哈恩森号来说，你太年轻了。为什么要在那种情况下战斗？作为证据，这已经足够了啊。”
“为什么呢？”
“……人啊，一到自己的事情就变得很笨，果然是真的呢。”
“……请指教……”
“……是这样吧？你遇到了冒用马夫蒂名字的家伙，很生气对吧？”
“啊……！”
听了琪琪这句话，哈萨维似乎明白了自己为何做了那么危险的事。
琪琪看到这样的哈萨维后，总算露出了柔和的笑容。
“今天的事，是我……不，算了……说得太多会被讨厌的。”
“这种事，我是不会跟别人说的，我一样不喜欢被人讨厌……不过和马夫蒂本人说说总行吧？既刺激又有些开心……”
“不管怎么说，我也什么都不会说了……不过，希望你能记住，话语也是能杀人的，这可不是比喻。”
听到哈萨维的话，琪琪呻吟了一下，松开了撑着下巴的手向后坐直了。
她的脸色变得苍白。
“那种事……我绝对不喜欢……我……”
“……”
这次轮到哈萨维哑口无言了。琪琪既不是神经大条，也不是喜欢喋喋不休的女孩子。
她相信自己说的一切，并且相信语言的分量，所以对于并无冒犯的话语也不会作反应。当然，这也取决于对方是谁，但至少，她并没有把哈萨维和老奸巨猾的政治家们混为一谈。对于能刺激自己兴趣的人，琪琪是很坦率的。
“琪琪·安达露西亚……”
“我不是那样的女人，真的。”
“我知道。不过，你也要明白有些改变是潜移默化的……”
“是啊……那个，最近，我似乎明白了……”
“这样啊……不好受吧……”
“……我真傻……”

听了哈萨维的话，琪琪的眼睛闪发出光彩。她像是突然没力气了一样，一下子向后往椅背沉了下去。
“哟，英雄啊！”
这时一位幕僚拍着哈萨维的肩膀，然后朝另一群人的方向走去。
“……即便只是推测，说出的话如果是真相，也会发生痛苦的事……”
“……！”
琪琪埋着锁骨间的下巴点了点头。
“忘掉在这里的对话吧。”
“我不会忘记的啊……你也是这样吧？”
哈萨维沉默了。
“失礼。”
跟在调查局的盖斯部长后面那个黑发年轻人走到一旁说道，他是来通知琪琪去接受传讯的。琪琪仿佛疲劳一扫而光，精神地回应着站了起来，向着大厅的入口走去。
（真是服了她了……）
哈萨维回到放着姜汁汽水的桌子上，面向窗户坐了下来。
在跑道上，岛上的定期航班正好即将起飞。这种情景持续了一百年，从未改变。
哈萨维不得不下定决心应对目前麻烦的局面。
要从这里逃出来的话，他对金伯利部队驻扎的基地配置一无所知。尽管在一个月前已经看过这个机场的侦察照片，但他并不了解金伯利部队确切的装备和战力布置。正因如此，他这次才到月球为筹措新的MS四处奔波。
（……现在还不到加乌曼他们行动的时机啊……）
哈萨维想起了这个月来未曾见面的同志们的模样。
不过，他决定乘坐哈恩森号返回地球的时候，就讨论过很多回避危险的方法。加乌曼的到来就意味着，要在哈萨维因为某些事情而无法行动时，进行对他附近攻击的作战。
也就是说，作战的目的是摆脱嫌疑并获得逃脱的机会。
此外，为了观察哈萨维的动向，以香港为中心，应该部署了相当多的人员。
至于达沃，因为是哈萨维他们实施作战的先头基地，所以应该潜伏着超过平常人数的联络员。然而，哈萨维却没有确认当前事态的手段。
这个大厅墙上的电话也有可能会被窃听所以不能使用。
调查局的传讯在VIP房间的隔壁进行，结束传讯的幕僚夫妇们，一个接一个地向哈萨维寒暄道别后，向指定的宾馆出发了。
哈萨维被安排到了最后一个，大概是因为他是解决事件的当事人之一吧。但对于等待中的哈萨维，却有种等着上刑场那样的感觉。
琪琪不到十分钟就回来了，她让服务员给自己的果汁续杯，然后来到哈萨维旁边的座位上。
“累了吗？”
“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