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170129=文章=难敌心底细雪汹涌【泽善婚后文】



楼主 锦鲤合  发布于 2017-01-29 14:24:00 +0800 CST  
【一】
从棋院出门,沿路向西走六里,至城门楼;再往南走不几步,就到了老凤祥。他将鸭舌帽的前檐儿往下压了压,长吁一口,推门进入。
出国前,他习惯性地翻了下日历。原是赛事后没有什么日程的,可日历仍是以鲜艳的朱红标识。
八年前的那天,他准备向她表明心事。与以往的赛事不同,那场比赛的胜率如薛定谔的猫,若胜则生,若败则……
他无法可想。
胜与败,本应以矛盾自居,非此即彼。但那一次,却是反对关系——还有第三种可能。
他第一次去图书室查阅了非围棋的资料,明白了在量子力学中有一名词叫做平行世界——那三种可能延伸出的另两个,与他所平行的世界。
在那个胜的世界,这会不会是一个值得配以烟火和星河,值得配以祝福和庆贺的日子呢。他定制了未来十年的日历,又在同一个日期标红。人们说十年是情感的倦怠期,到那时胜的世界,我们是否会彼此厌倦?若厌倦,那我的世界是否会有一个转机?
他俯身圈点又轻笑,你看,人人都说我的智商值有139,在围棋领域可以计算出每条出路然后找到最优解。而对你,我却连求解的能力都没有啊。
叮铃——
“先生您好,欢迎光临老凤祥。”




【注释】
*1、矛盾关系:概念间不相容关系之一。在同一个属概念下的两个种概念的外延互相排斥,其相加之和等于该属概念的外延。
*2、反对关系:反对关系分为上反对关系和下反对关系。上反对关系不能同真,可以同假。下反对关系不能同假,可以同真。
*3、平行世界:在我们的宇宙之外,很可能还存在着其他的宇宙,而这些宇宙是宇宙的可能状态的一种反应,这些宇宙可能其基本物理常数和我们所认知的宇宙相同,也可能不同。
*4、老凤祥:金店名称,在此文中不是广告。
*5、智力值标准:145以上,天才;130~144,极优秀;115~129,优秀;100~114,中上;85~99,中下;70~84,临界;50~69,弱智;54以下,智力低下。
*6、声明:作者没有在卖萌。

楼主 锦鲤合  发布于 2017-01-29 14:25:00 +0800 CST  
【二】
他微怔,缓缓转向刘岚。
“翻译成韩语的话,他们说的是欢迎。崔大师你不必在意,专心挑吧,我也看看。”
灯火温暖,光影透过玻璃质地的橱柜映射金饰,仿若它是暖的,是活的,是流动的,精致得如同金首露王大婚时的纹饰,显得有些久远,又近在眼前。

只是——
只是它们精致,却少了一丝稚拙的灵气。美则美矣,衬她却不足。
就像她总爱说的他前些年相亲对象一样,她以为与她们比起来,她是顽劣的,是瑕疵的。
却殊不知,她们在他心里,就像这柜台里的金饰,鲜活明丽,却不足以让他铭记。他要的,是顽劣瑕疵,是质朴灵气的她;是在他笔记本里一直夹着的,是在他日历上标识的,是在他服完安眠药后梦里深处朦胧缱绻的——
那个稚拙的她啊。
他回过神,蓦然间,眸子竟亮了起来——
“那个乌龟。”
刘岚不解,顺其目光所去,柜子的一角俯卧着一只金质的小龟。虽质朴简单,倒也不失精致。仔细看小龟底座,还有行小字——“forever love”,永远的爱。
结账的时候,他瞥到了一个小巧的物件。第一次来中国的时候,部长曾给他讲过,那叫长命锁,一般都是给百天或周岁的孩子戴,各地风俗不同,但都是以此来祈求长命百岁。
“帮我把这个也包起来吧,我要四个。”
刘岚睁大眼睛,“四个?崔大师,这个很贵啊。”
他抬眼,一字一顿,“是我付钱,不要怕。”
对方哭笑不得,隔着海峡以只可耳闻的声音暗骂德善将他带坏。
他默默转过身,嘴角勾起的弧度也愈发陡峭起来。








【注释】
*1、金首露王:传说是朝鲜三国时期金官伽倻的创建者,伽倻联盟的首领,代表物是乌龟;其妻子是许黄玉,代表物是鲤鱼。
*2、forever love:虽说刻中文比较说得通,但崔泽看不懂中文,英文简单词汇应该看得明白,由此更坚定了购买小乌龟的信念。
*3、作者没有在卖萌。

楼主 锦鲤合  发布于 2017-01-29 15:30:00 +0800 CST  
【三】
“我回来了。”
“回来了啊,老邻居们听说你回韩国了,要赶来为你庆功,大概一会儿就到了吧。”

他放下行李,“爸,我要送给你和阿姨一样东西。”
崔武成怔了一下,慌忙搓手,“哎哟,你给我带什么东西啊。”
他拿出一对长命锁。崔武成是做这个行当的,自然知道这是中国那边的祈祷长寿的物件。只是刚刚说是给他和善英的……
“我想要爸爸长寿,更想要爸爸年岁高时也有人陪伴。我希望,善英阿姨可以一直陪着爸爸。”
一旁的金善英错愕后以粗糙的手掌捂面,顺指缝有泪蜿蜒而下。崔武成揽住她的肩膀,断断续续地细碎安慰着,可分明自己也抑制不住地哭了出来。
“我也……想像爸爸那样有个可以依偎着的人。”
崔武成渐渐平静下来,倏地又笑起来。
“是德善吧?”

楼主 锦鲤合  发布于 2017-01-29 16:06:00 +0800 CST  
【四】
“是的……可是爸爸怎么知道的?”


“上个礼拜天善宇和宝拉回家了,你也知道吧,宝拉怀孕了。原以为他们是单纯回来报喜的,没想到他们还说了你们的事情。”
“善宇说你们恋爱的时间应该是同期,但如今他们都快做父母了,你们还没结婚,是因为同本同源加上亲上加亲,社会上一定会有反对的声音。但如果换位,你们先结婚,反而是没有什么阻力的,但那样他们就困难了。”
“善宇他们知道你们的用心,非常感激,所以先行一步说通了双方父母。阿泽啊,今天我叫老邻居们来,也是为了宣布这个事情的。第一次没有尊重你的意见就先做出了决定,不要怪爸爸。”




他愣在一旁,久久无话。过了片刻才抬起头,泪痕已干。“谢谢……”
“阿泽弟!我来了!你……你怎么了?”正峰刚刚做了手术,本是个心脏常规性小手术的,罗美兰还是不让他搬礼物,赶他先上了楼。
“我没事了。啊对了,正峰哥,这个给你。”
正峰小心翼翼地敞开包裹,那是一个长命锁。百科全书民俗篇讲过,这是寓有祈求长命百岁之意的物件。于是,他眼睛模糊起来。
“哎哟这是谁啊!这不是我的朋友阿泽吗?你们……你们怎么都哭了?”娃娃鱼有些错愕。
“双门洞小美眉来了……娃娃鱼你怎么把正峰哥和阿泽弄哭了?啊?”德善挽起了袖子。
阿泽慌忙拦住她,“不怪娃娃鱼,是我自己哭的。”
“不是你自己哭,还是娃娃鱼帮你哭的吗?我这就让娃娃鱼哭出声。”
“德善呐,我有事要和你说,我们去车里谈。”






娃娃鱼目送着远去的二人,长吁一口,“德善真是疯了,这样以后谁敢娶她啊。”

楼主 锦鲤合  发布于 2017-01-29 17:05:00 +0800 CST  
【五】
车内如漆般黑的密实,眼看着前来祝贺的大人都上了楼,德善才松了口气。
“喜东东,你不知道咱们是危险时期吗?万一被大人们撞见了多……”
阿泽的眸子亮晶晶的。被这样的眼睛所凝视,她突然哽住了。窗外星河万千,总不及你一眼万年。
“德善呐”,他倏地上前,“嫁给我。”
德善别过头。纵使这一幕在八年前的梦里就已上演,纵使忍不住热泪盈眶,纵使极渴望伸出无名对他说我愿意,她终不能抛却理性。她总安慰自己说再等等,可何夕为止?她不敢想。
“现在还……不可以。”
阿泽眉峰陡然一皱,又向两边舒展开来。
“那我有个东西给你。”

楼主 锦鲤合  发布于 2017-01-29 18:13:00 +0800 CST  
【六】
德善提溜着金锁链儿,歪着个脑袋,似乎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这是长命锁。你天天在天上飞,很危险。”
德善噗嗤一笑。说我是天天在天上飞,但是明明他落地的时间也不长啊。不过,也是正因为这个缘故,她才确定了自己的梦想。


“爸爸的梦想说完了。那德善的梦想呢?”

“我……没有梦想。”
那夜德善走了很久,看着万家灯火一盏盏点起又熄灭,看着夜空星辰一点点消失又落雨。偶尔一辆摩托飞驰而过,小心躲避却也溅脏了新买的老虎牌运动鞋。
落在两颊的雨水冲刷着眼睑,她故意不去擦,放任其融入滚烫的泪,冷却温热的泪腺。
“我怎么能,没有梦想呢……”
脱鞋处,她拿着一张旧报纸努力擦拭着泥污。翻页用另一面时——她愣住了。
《国手崔泽所乘飞机或失事 伤亡情况有待确认》。
她觉得自己好笑。明明是误报,明明是很久以前的消息,她现在居然还是有些放心不下。
她蹬上拖鞋,冒雨跑到崔泽家外。那盏灯还是亮的,人怕是早已酣睡在地了吧。
终于,安心了。
原来只要他在,她便心安。在那个飞机还不是人人都可以坐的年代,在那个飞机失事率还很高的年代,她第一次乘飞机,便是与他。她想以后也能有个与他一起坐飞机的工作,安全也好,失事也罢,只要与他在一起,便能心安,便是梦想。
所以,在北京的时候,她才轻易说出,“没有你,我简直不敢想。”
这是她呐喊了多少遍的、心底的声音。


“德善呐”,阿泽绵绵的声音传来,“如果没有长辈的阻拦,你愿意嫁给我吗?”
德善努力凝着泪,不让自己抽噎出声,“嗯,我愿意。”
“宝拉姐和善宇觉得因为他们拖延了我们的婚事很抱歉,所以趁着上次回家说服了两边长辈,大人们现在没有异议了。”
阿泽掏出一个酒红的桃皮绒方正小盒,“给你的求婚礼物,打开看看。”
一个金质的小龟。
“这是什么?”
“永远的,爱。”眼前少年笑得腼腆。
“你不是跟我求婚吗?”
“噢,对了”,阿泽正正身子,“德善呐”——


“我爱你。”

楼主 锦鲤合  发布于 2017-01-29 19:11:00 +0800 CST  
【七】
请婚书。吾慕汝数十载。失之汝,且辗转反侧,夜不能寐;得之汝,则乃瞻衡宇,载欣载奔。今我两姓联姻,一堂缔约,良缘永结,匹配同称。看次日桃花灼灼,宜室宜家,卜他年瓜瓞绵绵,尔昌尔炽。谨以白头之约,书向鸿笺,好将红叶之盟,载明鸳谱……


“喂,阿泽,你写什么呢?”善宇席地而坐,电视里播放着那年成东日买回的胎教光碟。
“这个吗?是请婚书啊。我只念到初中,没什么文采,所以不大好写。”
善宇搔了搔耳朵,扭头笑道,“文采这东西可不是念书多少的问题啊,我有点怀疑德善能不能看懂。”
“当然不能了。她可是特工队啊,特工队。”娃娃鱼补刀。
门开了。似有一股玄铁墨玉之气凝结。
“当年宝拉出嫁的时候,杀气显然也没有这么重。可能是听见你说话了,双门洞朴南正,二十年后我们再见!”说着善宇便起身逃开,独留胎教光碟和娃娃鱼在房间做客。
“娃娃鱼,最近你很狂躁啊。”德善撸起袖子,准备开揍。娃娃鱼以冲刺之势遁走。
与逃跑的嬉笑青年不同,伏在案上的安静少年引起了德善的注意。
“啊,对了,差点儿忘了正事儿。”
德善拿出一张正红的信纸,递给少年。
上面简单认真地写着,“从没敢想过嫁给你,但非常愿意嫁给你。”
案上少年重新取出纸,写道,“崔泽愿娶成德善为妻,希冀已成二十载,愿完成夙愿,可否?”
她点头如啄米,“可以!可以!”
他莞尔,啄上她的嘴角,脖颈,胸脯。怀里人儿如醉酒,不住地嘤咛。
她,即将是我的人了啊。自此以后,再不怕梦醒了。


他脸红若酩酊,“你走吧。”
德善诧异地凝视他的眼睛。与刚才不同,似乎多了一丝兽性。
“快走”,他起身推搡着她,“你留在这里,我不保证自己能做出些什么出格的事。”
德善才走到大门处,便听到花洒开启的声音,不禁失笑。
垃圾桶内,安安静静地缩着团着辞藻华丽的第一份请婚书。




【注释】
*1、“请婚书”与“许婚书”:皆为韩国传统婚礼中“婚谈”的一部分。顾名思义,在此不多赘述。
*2、二十年后再见:此处运用的是“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的梗。

*3、垃圾桶内的请婚书:即开头第一段的内容。辞藻较第二次写的要华丽。崔泽怕德善借此与自己简单的许婚书比较而产生自卑感遂揉皱扔弃,重写简单版请婚书。毕竟最好的爱不是显示我自己有多优越,而是清楚自己优越会使你不自信,故意俯身告诉你,“看,我的文章写得也很烂呢!”

楼主 锦鲤合  发布于 2017-01-29 21:34:00 +0800 CST  
【八】
“阿泽,起床……”
崔武成偎开门,却见阿泽在盘龙棋墩旁端坐。窗外星辰还未褪去,他却早已穿戴整齐。
棋盘上未落一子,地上的烟灰缸上摁满了未灭的烟。
“爸爸,对不起啊,我这就去开窗。”
“别去。先让我好好看看我的崽儿……什么时候长这么大了,都开始娶媳妇了啊。从凤凰洞刚来的时候,你才这么……这么高……”
崔武成不断比划着,无意去看凝视他的儿子早已热泪盈眶。
“爸……这些年,辛苦了。“
那人只得憨憨地低头拈去新衣上的细末,抑着涌上眼睑的泪,“哎哟,哎哟你跟爸爸不用说这些……”
“那张光盘,我还一直保存着。”阿泽从CD架上抽出张光碟。以信封封着,上面的字迹有些已晕开了。
“那个,是什么?”崔武成不解。
“爸爸还记得朴记者吗?有次采访,她是不是让你对我说……”
“哎哟,这事儿就不要提了,怪让人难为情的。”
阿泽莞尔。上前拥住崔武成,“爸爸啊,谢谢你。”




待到新婚之夜,崔武成一夜未眠。辗转反侧终未碾压长夜遐思,起身去没有阿泽的房间抚着每件带有他的气味的物件,仿佛他在他的身后,或是一脸疲惫,或是尚小顽劣。
CD架上醒目地放着个信封,封面笔迹已晕。
小心拆封,把那CD放入DVD,开播。
“阿泽啊,我……哎呀怪不好意思的,一定要说吗?那我……哎哟……我……爱你啊。”
崔武成泪腺慢慢升温到炽热,在落泪前赶紧关了电视。
“这么傻,一点都不感动啊。”
他取出CD,放入信封。
“嗯?”,信封内还有一个纸条——
爸,我爱你。


泪腺周围的肌肉终于松开,任泪水顺鼻翼流下。

楼主 锦鲤合  发布于 2017-01-30 20:35:00 +0800 CST  
【九】
“那么,如果叔叔阿姨都准备好了,我就开始了。”
阿泽正身,双手端平齐眉伏地,“或康恙,或祸福”。
起身,端手齐眉再叩首,“唯愿与德善,”
两臂轮圆齐眉三叩首,“同行,共渡。”
阿泽起身,礼毕。“请叔叔阿姨允许。”
一旁观礼的金社长小声挤着眼提醒,“叫爸妈。”
阿泽豁然,低头浅笑,“请……爸爸妈妈允许。”


那是中国蜀锦制的赤古里。蜜合与胭脂色花纹交替的背心裙称以素白的紃,显得喜庆而雅丽。身着此衣的那人款款走来时,群青的裤脚不时显露,更觉端庄。
梦中幻灭又兴起的那幕,终于在不是梦乡的地方重演。她施礼,礼毕,他于眼中竭力记忆每一处光景;她叩首,起身,他在脑内将每一秒的她反刍千万遍。
“阿泽,快去搀新娘子迈火盆行大雁礼啊。杵在这里干什么?”娃娃鱼焦急得有些夸张。
“啊好……”
“娃娃鱼不要惹阿泽着急,还早着呢。”那声音婉转柔和,反而少了些急躁不安,“我们慢慢来,不要急。”
阿泽从思绪中缓过来,抬眼。
那人笑靥如花。




【注释】
*1、赤古里:为上衣在朝鲜男女通用。百济新罗时代,赤古里在百济叫做"复杉",新罗叫做"尉解"。即韩国传统服饰韩服中的一部分。
*2、第一段中的内容为醮子礼,与大雁礼(即奠雁礼)同为韩国传统婚礼中的礼节程序,叫拜合卺礼【本文中暂且不作描写】后,即【送入新(洞)房】。
*3、德善的群青色衬裤:群青为青蓝色。女性韩服衬裤粗分为红蓝之分。红为未出嫁的女性穿用,中年或者出嫁女性穿蓝裤。

楼主 锦鲤合  发布于 2017-01-30 21:42:00 +0800 CST  
【十】
德善摩挲着正红的床面儿,指尖因被上龟与鲤的纹理起伏。


“那个小围棋在耍你吧,怎么可能说爽约就爽约。”
“是啊……不过,我算什么啊。只是青梅竹马而已。”
那夜德善辗转无眠。他明明说有喜欢的人,明明说马上要去表白,明明约我去看电影,还叫她腾出空来。
那个人,明明该是她啊。
在意善宇与正焕 ,是在朋友们起哄以后。在意的人的悲喜举动皆可与她们分享,那人有意拒绝她便起身离开。知趣,大概也是成家二女儿最为卑微的优点吧。
自他爽约后,朋友们便愤愤地噤声与他相关的一切。可她还是想与她们分享他的言行,他的他的举动以及他近乎刻意的疏远。
她终究是忍住了。毕竟,她是知趣的。
可纵使自尊被卑微的自我剥蚀干净,有意无意间,她总忍不住去留意他。那个即使余光里有她,打照面时总会刻意疏远的他。
她颔首,轻叹——
“唯独对你,我做不到知趣啊。’”


吱呀——
抚在被面上的纤细手指一颤。
他来了。

楼主 锦鲤合  发布于 2017-01-30 23:54:00 +0800 CST  
【十一·未成年安全绿坝版】
那人身上微醺的味道好似气化如烟,在他周身可视地萦绕,却从未深入他的骨骼、肌理。
窗外游移的浮云遮了的星月,仿若皆落入他的眸内。她眼看着他眸中的彗星缓缓燃烧,坠落,化为千万道的流星,燎原般的烈焰。
“德善呐”,那人鼻息变得沉重,嗓音喑哑,“不要怕……”
她眼内着了层霜雾。那雾非雾,是这些年的委屈与喜乐交织,与此刻的暖交媾而成的迷雾。
她将眼睑紧合,眼角起了几丝慌乱与期许的皱褶。而身上人却不再做那狩猎之势,静若泥偶。
她睁开眼,却望见他眼内星辰璀璨,烈焰不知何时熄灭。
“德善呐”,那人抱歉一笑,“帮我解下褙子吧。”
那屋内灭了灯。天上很黑。不时有一两个星刺入了银河,或划进黑暗中,带着发红或发白的光尾,轻飘的或硬挺的,直坠或横扫着,有时也点动着,颤抖着,给天上一些光热的动荡,给黑暗一些闪烁的爆裂。有时一两个星,有时好几个星,同时飞落,使静寂的秋空微颤,使万星一时迷乱起来。有时一个单独的巨星横刺入天角,光尾极长,放射着星花;红,渐黄;在最后的挺进,忽然狂悦似的把天角照白了一条,好象刺开万重的黑暗,透进并逗留一些乳白的光。余光散尽,黑暗似晃动了几下,又包合起来,静静懒懒的群星又复了原位,在秋风上微笑。地上飞着些寻求情侣的秋萤,也作着星样的游戏。

虽还是秋的季节,但屋内已是旖旎了一夜春光。


【注释】
*1、文章中从“那屋内灭了灯,天上很黑”至“也做着星样的游戏”,一整段皆是摘自老舍先生的《骆驼祥子》。原是想以老舍先生的格式略微改动的,但毕竟是大家,我多写一字也便成了狗尾续貂,索性一段摘来,仅以此文向久卧未名湖底的老先生致敬。
*2、褙子:源自比甲。朝鲜褙子通常指的是短褙子。韩国男性结婚时也有穿朝鲜褙子的,并在腋下显著的增加了腰带的装饰。
*3、本章由于内容关系,会分为“未成年安全绿坝版”与“成年版”,两版内容会有很大不同,但不会过分暴露。未成年请自觉观看安全绿坝版,两版会以大幅图片作为分界线分割。

楼主 锦鲤合  发布于 2017-01-31 15:21:00 +0800 CST  
-------------------------以亚利桑那州的星空为分界线吧----------------------------


楼主 锦鲤合  发布于 2017-01-31 15:23:00 +0800 CST  
【十一·成年版】
“坐了这么久,饿了吧?我拿了糖果给你。”说罢,那人递来个小巧的糖袋。
这是阿泽选的喜糖袋。苍穹色的无纺布与原色的棉麻相配,衬以手工绣的牡丹。袋口的流苏摇曳如穗,简单,却也大方。袋内以德善偏爱的乐天巧克力与melland薄荷糖对半填充。
扯松流苏,只见仅剩一颗的巧克力在薄荷糖的堆砌中安静卧着。
阿泽手指迅速潜入糖袋,再以食指与中指精准地拈取一枚糖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是那唯一一颗巧克力。
德善眼内有些许愠色,“喂……”
可那人已剥好糖果送入口中,一脸无害。只听得他含含糊糊念叨着,“德善呐,我也饿了。”
她冲上前扒扯住他的嘴角,愠色好似更明显了。“那是最后一颗巧克力了啊!崔喜东!”
阿泽恍然大悟地点头,又埋头检查了遍糖袋,“果真是最后一颗了……对不起啊。”
少顷,他喉结微动,摆正身子。“德善呐,其实那糖你也能吃到的。”


说是他突然袭上她,倒不如说是涌上。突袭尚有退路可逃,但以滔滔巨浪般的攻势,她处的每一寸方位竟都被浪涛撅住,只有迎合尚可呼吸。
她闭眼,仿佛浑身的骨血都被他的荷尔蒙腐蚀,只剩舌尖的触觉尚且存在。她极力攫取他口腔,唇齿,上颚的气息,攫取他每一处的细胞。他环住她,握紧她,唇齿如琴瑟相依。他温柔如水,却来势汹汹。
眼前的人,是阿泽啊。


“德善!”

沾满泥沙的排球闷声击在少年背上。短暂错愕后,她松开紧皱的眉峰,“呀,够爷们儿啊。”
他轻笑,“难道我不是男人,是女人不成?”


思忖迷乱中,她只觉唇齿间度来了块方形异物。顷刻间,口中便已弥漫巧克力的醇香。
睁眼。他早已微笑凝视许久,眼眶却也渐渐变红。那眸内血丝复杂错综,如同千百年成精的蜘蛛纺织牵扯而成的赤色网,让人一瞥便沦为网内困兽,挣扎不得。而那人,似乎也被那网牢牢撅住、反噬。他眼眸,肌理,分明都已被赤色淋透,可却仍温柔得有些克制。
“德善呐,你怕吗?”
她望了一眼鲜红的被单。在眼内迷雾的笼罩下,它似乎变成了万丈深渊下的沸腾熔浆。
只是——
有身边的人儿在,即使是火海刀山,那煎熬也不过弹指一瞬便可渡劫吧。
“我不怕。”
那人咬紧下唇,嘴角上勾。适才啮咬她的白齿竟于此刻变得玲珑可爱。
“那,我来了。”他眸内的赤红网络炽烈燃烧起来。


德善眉头紧皱,想压抑,却忍不住呜呜地闷哼来自喉咙深处的凄楚。
他眼眶红得更盛,却竭力克制自己在情迷的边缘停下,轻拍德善紧捏被子的发白指节。“德善呐,我们停下吧。你好好睡一觉,啊。”


她有些恍惚。仿若是那年她被他误伤出鼻血,他轻拍她紧捏纸巾的发白指节,“德善呐,你好好睡一觉”……


猛然回过神来,眼前人鼻翼出已流下行清泪。她努力笑出来,“我不痛的,继续吧。”
那人微怔,吻上她额头、嘴角、锁骨,一路旖旎,一夜缱绻。






翌日的清晨,是以阿泽BP机的铃声为序幕的。她迷糊地去够他衣内的近乎刺耳的音源,只觉那里饱满得夸张。
她掏出来——
是将近半袋的乐天巧克力。

楼主 锦鲤合  发布于 2017-01-31 18:46:00 +0800 CST  
【作者有话说】
截止到第十一话,泽善的婚前篇就已结束了,以后会转入婚后的专题。在此非常感谢大家的喜爱与鼓励。
除了第十一话绿坝版中有一段完全摘录自《骆驼祥子》并向老舍先生致敬外,其他皆为原创。如果有人想要转载搬运,不必向我请示,只需注明原作者即可。不过,应该没多少人想要转载吧(笑)。我不是民俗专业,对韩国传统也知之甚少,一直以来都是靠请教百度百科和韩国朋友来完善文章的内容,如果发现了什么谬误,请一定指出,我会改正。
最后,临表涕零,对各位不胜感激。(比心)

楼主 锦鲤合  发布于 2017-01-31 19:15:00 +0800 CST  
【十二】
待德善醒来,已是半晌的光景了。
秋里的日光穿过落地纱帘时度了层清澈的温和,继而跃居在眼前人的脸颊,衬出片金黄的细小绒毛。可爱娇憨若此,她托腮细瞧,竟也出了神。
那人眼睫扑朔,分明与刚才神态无异。“德善呐,看这么久,该轮到我了吧。”
于是眼睁,微笑。窗外暖阳明快,与之笑靥相比,却不及十一。
她脸烧得滚烫,如土拨鼠一般缩入比其耳垂红不了多少的被里。许是因为动作快了些,竟触到昨夜缱绻的焦点,不觉吃痛。
“嘶……”
阿泽轻掀被褥,望见瑟缩在一角羞赧而痛楚的人儿,自责却也更添怜爱。
“德善呐,今天先不要自己走路了。”
被中人噗嗤一笑,“喂,走路这种事情也是别人能替代的吗?”
他不做声,将小臂潜入她腰底,用力一启,她便坐了起来。
“我来抱你。”


惊愕之余,思绪穿越了几个这样的秋日,落入脚踝微恙那年她的身上。
“我来背你。”说罢,那人便半蹲,仅留平坦的背脊示她。
她有些犹豫。这样,会让他觉得我重吧。
“两位同学,不要在这里玩耍。你们等着!”
两人惊惶地回头。可不等她反应过来,他便将她横腰抱起,朝着出口奔跑。
纵使过去了许多年,她仍记得,在那段近乎冗长的距离里,他的呼吸,他的神态,他的心跳。
心脏处,剧烈运动不足以引起的极端狂跳。


“德善呐,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她回神,莞尔。“哎哟,你整天下棋,能知道什么好地……”
话未断,人已被凌空抱起。

楼主 锦鲤合  发布于 2017-02-01 19:04:00 +0800 CST  
【十三】
身旁人努力睁大眼眸,眉宇上移。
“你带我来釜山,就是为了看座桥吗?”
他无言,只凝视着桥的方向。
衣角似被拉扯。他颔首,原是她以食指套他衣角旋转。
“德善呐”,晚风已起,他将外套披到她肩上,“再等等。”
“今天是什么日子,记得吗?”虽极力遏制,她声音里还是渗出丝丝缕缕的期许。
他眺望着远处的桥与海,嘴角微扬。“新婚第一天。”
那人便不做声了,适才的欢喜随潮退日落一同坠入海底。
“德善呐,快看!”
那桥倏地亮起,周围的建筑亦亮起来,盏着繁星般暖亮的光。山边晚霞还未完全褪去,与夜的暗相接,织就为难以言说的绮丽色彩。海映了桥的光,染亮一片涟漪。
她比适才更为欢喜,对着灯火不住痴笑。
“德善呐。”
她蓦然回首。
“生日快乐。”


阿泽趴在车窗上许久了。部长透过后视镜轻瞄,有些狐疑。釜山农心杯的赛事虽刚刚告捷,但崔泽喜悦至此,却很是反常。
“部长啊”,阿泽扭头,“这桥叫什么名字啊?”
“广安里,还没通车呢,灯倒先安好了。崔大师很喜欢吗?”部长微笑。
阿泽礼节性地笑笑,又把头扭向大桥。
真美啊。要是你在的话,就更好了。
近桥的海泛起一片绮丽的涟漪。

楼主 锦鲤合  发布于 2017-02-01 20:47:00 +0800 CST  
那么,附张广安里的图吧。



楼主 锦鲤合  发布于 2017-02-01 21:03:00 +0800 CST  
作者最近几天日程安排紧,恐怕没时间更新,所以争取今天多写几篇。不要担心,我不会弃更的。

楼主 锦鲤合  发布于 2017-02-02 13:07:00 +0800 CST  
【十四】
“三星火炎杯世界围棋公开赛终于在今天落下了帷幕。韩国棋手崔泽披荆斩棘,获得了本届比赛的冠军……”
她关了电视。翻阅日历,赛事后仍有标识。
“可蜜月只剩下几天了啊。”百无聊赖间,德善将日历翻覆,召来阵微弱的风。倏地,她手指一僵。
3月4日,是以不同于标识赛事颜色的朱红所圈点的。
她回想他所有重要的日子,所有亲朋的生辰,却无果。
而抽屉深处、未来两年的日历中,那天无一例外已被朱红标识。
她坐在床尾的边缘,仿若陷入无尽波澜的漩涡,又被刺眼的红捞回现实。如此来往几度,竟有些晕眩。
“我回来了”,那声音附着了些憔悴的尘埃,但不妨碍轻快的尾音昭示喜悦。
翻覆日历,质问却未脱口。她指着赛事后的圈点,“还有比赛吗?”
他微怔,“没有了”。
“那天是妈妈忌日,想带你去见见她。”


【注释】
*1、三星火炎杯世界围棋公开赛:1996年重大的,也就是说不可推脱弃赛的,只有1996年6月25日的LG杯世界围棋棋王战和1996年9月22日的三星火炎杯世界围棋公开赛。泽善婚礼是在9月16日,故只有三星杯在蜜月期中。
*2、3月4日:作者反复看了几遍第16集,没有明确的日期出现。真实的第一届应氏杯决赛第三局在1989年9月5日在新加坡结束,但剧中时间为1989年三月份(同集出现罗美兰所参加的道峰区海选日期为三月中旬)。时间与剧情最为接近的应氏杯应该是范廷钰对朴廷桓、于3月4日早上9:30的第三局。1989年3月4日为周六,阿泽让德善“周六把时间空出来”,应该是结束当天赶回去,算是吻合,所以作者将阿泽放弃德善的时间定为3月4日。
*3、阿泽母亲的忌日:在这里要跟大家抱歉,作者没有找到确切的时间。但是就新婚向家长请安的习俗,拜见生母也未尝不可。

楼主 锦鲤合  发布于 2017-02-02 16:18:00 +0800 CST  

楼主:锦鲤合

字数:38947

发表时间:2017-01-29 22:24: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9-05-21 03:25:21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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