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此情可待 -- 洪王,爱在今生,朝朝暮暮



楼主 桐梓叶  发布于 2013-07-06 14:22:00 +0800 CST  

宝宁一行先安顿在交泰殿的偏殿里,待到吉日行礼成婚后再入主正殿。王奇将他们送至偏殿后,就以公主连日劳顿宜好好修养为由先行告退了。之后,他自己只在次日的接风宴会中露了个面,其余都交给了内政司。
宝宁见王奇这般人品气度,对他种种确不合礼仪的怠慢都付之一笑,反以他年轻气盛,行为不羁为傲。
王奇差人送了几名美女和一些金银珠宝玩物到坤元贴木尔府上,坤元贴木尔很快就沉醉在温柔富贵乡里,把之前的不虞抛到了九霄云外。

三日后便是吉日。宫里处处张灯结彩,笙吹鼓乐,一片喜庆。
大婚仪式在勤政殿正殿举行,邻国君主、王室宗亲、文武百官、司仪乐师。。。把诺大的殿堂挤得满满当当。
殿下和公主身着大红礼服在殿堂中心,一个气度非凡,一个端庄秀美,堪堪一对璧人。

洪林挤在人群中观礼,金冠红袍,威仪从容,远远的望着这样的殿下,让他感到既陌生,又遥不可及,寻找不到一丝他熟悉的亲切。
他突然有些明白殿下前些日子的烦躁了,元朝公主来了,她会成为高丽的王后。他还能和以前一样无时无刻不陪伴在殿下身边吗?
空前的失落感酸楚了洪林的鼻冀,在雄伟华丽殿堂中心的这个高贵无双的男子,他是万众瞩目的王,是一切的焦点和核心。而伴在他身边那个美艳雍容的女子,是他名正言顺的妻。
而他呢?卑微、多余、无地自容,洪林心间五味杂陈。
在一片喜庆的艳羡中,夹杂着几束冷冷刺向他的目光,其中掩盖不住的是兴灾乐祸。
看着殿下和宝宁被簇拥着去住交泰殿,洪林止住了脚步,殿下不需要他了。洪林有种近乎溺水的恐惧,他无法再移动脚步去追随他和她的身影。

他称头痛,将护卫事宜交代给朴胜基,一个人回到了天行堂。堂内空无一人,所有人都忙着去感受喜庆的气氛,分享新婚夫妇的幸福了。
躺在后苑草地上,天渐渐暗下来。周围高大的松树森森的矗立着,密密实实的象筑了一道厚厚的围墙。
殿下现在在干吗呢?是在和公主一起完成未了的仪式,还是已经在吃合卺宴?
初春的夜已经不那么刺骨的寒,在空旷寂静的草地上,洪林的心没有遮拦的脆生生的痛着。
鼓乐声遥远嘈杂,殿下与他在两个完全不同的空间里,他们离得那么遥远。惶恐的情绪让洪林坐立难安,他急切的想要嗅到他的气息。

他来到康宁殿,殿内亦是冷冷清清,除了值夜的太监和侍卫,其他人都聚集到交泰殿去侍候了。
进到内廷,他发现室内的陈设变了。
目之所及都是漫天漫地的红。他被那红刺激着,这不是他熟悉的颜色,这不是属于他的色彩,不属于他们的色彩。新熏过的房间香气弥漫,遮盖住了原有的气息。
陌生的感觉让洪林局促不安,他从一个房间走到另一个房间,眼前晃动着殿下明亮的笑颜,他几乎就听见他在叫他了。
可是当他回过头,扑入眼帘的,仍是无所不在的空洞的没入黑暗的红。
那红逼迫着他,无法停留。

他走出康宁殿,漫无目的移动脚步,除了承载他脚步的路面和呼吸的空气,一切都与他无关。
他信步来到明月堂,月光下,一丛丛月季花开得正娇艳,微微的风里飘荡着丝丝馥郁的花香。今日的月亮露了半张脸,无聊的在天空冷清。
洪林坐在露台上,把下巴放在弯曲的膝盖上,闭上了眼。

在大殿时,王奇还在人群中偶尔瞟到一眼洪林的身影。洪林的神情与周围欢乐的人群格格不入,他遥远的望着他们,脸上做不出一个喜悦的表情。
洪林眼神里的落寞刺得王奇的心隐隐作痛,他很想走过去拍拍他的肩,拉着他的手一起去骑马。可是他不能,此刻,他不属于他自己。
按部就班,从一个大殿到另一个大殿,完成一个仪式再是下一个仪式,他觉得自己就是一具没有灵魂的任人摆布的躯壳。
眼前的宝宁,凤冠霞帔,仔细描摹过的脸美得没有特色,低眉顺目看不出表情,混然也是个木偶。
自从到了交泰殿,王奇就再没搜寻到洪林的影子,不安的情绪让他越加的心不在焉,好几次都没听到司仪官的话。
终于,一切漫长的仪式都结束了。换下礼服,吃罢合卺宴。宫人们退了出去。

王奇和宝宁都不由同时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宝宁被冗长的仪式压抑的得有些倦怠的喜悦涌到了脸上,化作一抹羞涩重重的压迫着她的眼睑,满面红晕的低头端坐在铺着大红锦被的床边,神经却无比敏锐的捕捉着身边人的动静。
周围的寂静让王奇猛然从迷茫状态中惊醒过来,意识到仪式远远还没有结束,这场浩大的婚礼最重要的一个环节还在等着他。
大婚的一切,他都可以推给别人,唯有这道仪式,他得自己完成。
他忽然感到孤立无援。洪林呢,洪林在哪里?
柔软的锦垫,却让他如坐针毡。他惶恐的站起来,走到桌边坐下自斟了杯酒喝。他环顾了一下这个陌生的喜气洋洋的房间,没有一点生气。

时间一点点流逝,低头端坐的宝宁一点点不安起来,难道,要一直这样坐着吗?难道,不应该如母亲所言那样,他应该来到自己身边了吗?
自从在城外见过,她就期待着能再看到他。她都无法想像,这样俊雅的一张脸,假如笑起来,她该如何是好。他差人送来很多东西,自己却一次也没来过。她想,或许,这只是关乎礼仪吧!然而,此刻,她也惶恐起来。她隐隐觉得,一切和她想像的会不太一样。

楼主 桐梓叶  发布于 2013-07-08 11:39:00 +0800 CST  
今天开荤

楼主 桐梓叶  发布于 2013-07-10 12:00:00 +0800 CST  

晚膳传上来,竟然是合卺宴,一只碗里还放了三个剥了皮的熟鸡蛋。
洪林奇怪的看了王奇一眼,王奇有些难为情的说:“朕昨日吃着味道不错,让他们再做了,你也尝尝。”说罢,夹起一块鱼放在他碗里。
洪林迟疑了下,问道:“殿下晚上去交泰殿吗?”
王奇深深看着他,眉目含情,戏谑的说:“洪林想我去吗?”
洪林飞红了脸,嗔怪的叫了声:“殿下!”便垂下头去。

是夜,洪林伺候王奇先沐浴好,自己再洗浴。
当他迟疑的走近围着大红纱帐的床,目光变得痴迷:床边的宫灯把整座纱帐映照得玲珑剔透,王奇赤了膊躺在床上,一条薄薄的大红锦被柔软的搭在胸前,原本蜜色的肌肤沐浴在一片红光中,暧昧诱惑。
王奇看他不动,便从帐中钻出来,凝视他,眼睛里似要浸出水来。
洪林穿了件红色纱织亵衣,映衬着雪白的脸和鲜艳欲滴的唇,纤巧的肢体曲线在纱衣下若隐若现,撩人的美艳。

王奇伸手搭在他的腰上,肢体间温热的接触似电流般瞬间导遍两人全身。他稍一用力,洪林就陷入了他怀中。
洪林叹息着抱紧了他,唇渴求的吸住了他的找寻,熟悉的体味夹杂着浴后的芬芳,迷离着两双眼,荡漾着两颗心。
殿下还是那个殿下,升腾的激情伴着无比的宽慰让洪林难以承受的呻吟了一下,红色亵衣下的身体立刻淫靡起来,他轻轻的咬噬着王奇的下唇,痴缠着逼近他。

王奇后了一步,带着洪林一起倒在了床上。
自几年前初试云雨,他们对彼此的渴求已经谙熟。无需言语,一抹眼神,一个细微的动作,他们都能彼此心领神会。
王奇侧身半压着洪林,细细的吻着他的面颊、耳垂、脖子,淘气的将口中的热气喷到他耳中,惹得洪林一阵酥痒难耐。
洪林觉得王奇今日异样的温柔,那只在他双腿间揉搓的手也特别小心的透着怜惜。他暗暗的期待他再重一点,自己却在这种期待中膨胀了欲望。

王奇感觉到洪林身体微妙的变化,放开他,乖觉的背过身去。洪林有几分惊讶,难以置信的看着他纤细坚实的腰肢和线条完美的臀部。
从殿下第一次引导着他进入这个让人沉沦的殿堂,自己一直是居于下位的,然而那样的贴合已经足够让人迷醉。自己也从来不敢想,有一天可以把殿下压在身下,无论殿下多宠爱他,殿下始终是殿下,是至高无上的王。
可是,今日。。。

王奇见他没有动静,转过头支起身,神色温柔得近乎痴迷,他抚上了洪林的面颊,像第一次亲吻他时那样,将他的唇含在口中,细细品尝,下唇,上唇。。。
轻柔的爱抚,压抑着的沉重呼吸,唇齿间流泻的热气,疯狂的撩拨着洪林。
王奇口齿不清的低语道:“你来吧!”

洪林从床头的暗格里摸出一只小盒子,取了些药膏,均匀的涂在两个手指头上,去开启王奇的身体。
他的唇在王奇的后背游走,带着近乎膜拜的感激亲吻他饱满的臀部。
他稍稍用力将自己投入到身下这个柔韧服帖的身体,两人几乎同时在紧密的结合中轻轻颤抖了。。。。。。
洪林看着他怀里王奇安然的睡容,难以入眠。他暗暗感激怀中人所赐予他的力量,这力量,让他足以傲视千夫之指。

宝宁默默的坐在梳妆台前,紫若正在给她卸妆。洗尽所有的妆容,她换上了一件素白的亵衣。
夜已近子时,晚膳,她一口也没有碰却感觉不到饥饿。此时,久不进食的她觉得自己轻薄得像窗前那抹冷清的月光。
殿下在祈福仪式结束后,告诉她有些要事处理,便留下她一个人在庆典台上,自己回康宁殿了。

回到寝殿,她换下沉重的礼服和头冠。
她一直在留心殿下,他待她礼义周到得近乎客气。在外人看来,这对新婚燕尔的夫妻和谐完美。然而,在他始终微笑着的脸上,她找不到一丝亲昵的痕迹。对昨夜的相安无事,他竟是如此的泰然自若,仿佛一切本应如此。
宝宁心中升起薄薄的羞辱与怨愤,却只能无计可施的咬住了唇。

她暗自期待,或许今夜会不一样。
晚膳传上来,一更,两更。。缤纷的佳肴暗淡在沉淀的夜色中,诱人的香气消散在渐浓的寒意里。
夜渐渐深了,派去打探的宫女云英回来报告,殿下已经在康宁殿就寝。让她稍稍安心的是,殿下并未传嫔妃侍寝。
她落寞的离开膳桌,打量着布置得精美考究、喜气洋洋的寝殿,空旷冷清。黑暗缠绕着低垂的大红龙凤床幔,呈现出鲜血凝结后的暗红。
她让紫若灭了几盏宫灯,看着铜镜里自己模糊的脸和幽深的背景,笼罩在无依无靠的空虚中。

楼主 桐梓叶  发布于 2013-07-10 12:04:00 +0800 CST  
阿骄

楼主 桐梓叶  发布于 2013-07-10 18:03:00 +0800 CST  

洪大人这些年来一直辗转病榻,近两年更是渐渐露出下世的光景来。家中事务基本任由韩夫人打理。洪大人见次子洪云在夫人的宠爱下日渐纨绔,心知还得靠长子洪林撑起这份家业,对他的思念亦日甚。
洪林这些年在宫中,每年中秋节都会回家探望一次。逢年过节或有机会时,洪大人也不忘记差人去宫中看望他。
洪林只要回家就日夜侍奉在父亲身边。洪大人每次都能从他身上看到些新气象。他的武艺琴技,学问见识也是年年精进。
最让洪大人欣慰的是,洪林为人处事中自然流露出的机智和沉稳。他的神情里越来越散发出一种高贵的气度,喜怒不形于色,使人望而生敬。这些在让洪大人暗暗称奇的同时,也让韩氏夫人心生惴惴。

殿下对洪林的青睐,曾经让洪大人无比骄傲。
殿下近年来大力推行新政:整顿吏制,任人为贤;减轻税赋,拓荒垦田;加强军备,抵制外侵。虽逢乱世,高丽内困外忧,锢疾重重,改革的进程并非一帆风顺,但在殿下坚定不移的多方努力下,这几年已经很有成效。高丽国力增强,人民安居乐业,社会经济也日益繁荣。
殿下确实是一位有雄才大略的兴世明君。
洪林能在这位明君身边立足,让洪大人既艳羡又欣慰。
他以官场多年炼就的沉稳,再三提醒洪林务必小心谨慎,恪尽职守,切勿恃宠而骄。

因为身体虚弱,家中人丁单薄,他对夫人几乎有求必应。
唯有那日,当她提出让洪林向殿下为洪云求个前程时,被他严辞拒绝:“林儿不过是殿下跟前一个小小的侍卫总管,有何脸面去向殿下求官请职?”
他十分清楚韩夫人当年大力促成洪林进宫的动机,作为父亲,他无不愧疚。他深知洪云不学无术。他不愿意洪林为了洪云去为难殿下,去担任何的风险。

碰了一鼻子灰的韩夫人满心懊恼,含讥带讽的说:“哼,他的脸面可大着呢!听说,他是整-日-整-夜的陪王侍驾,连王后娘娘都不及他呢!”
洪大人如何听不出她的弦外之音,闻言勃然大怒:“你胡说些什么!”
韩夫人见了也暗自懊悔太过莽撞,忙低声道:“妾身只是听说的,大人不必当真。”
洪大人本以为她是信口雌黄,见状越发起疑,一意追问,韩夫人无奈,才告诉他是在端妃母亲的宴会上听说的。

韩夫人面露悔意说得勉强,洪大人心知所言非虚,怒急攻心,日夜焦虑。
他既担心洪林身陷复杂处境,易招致祸患,又深恐他玷污了殿下的英名,更害怕他有损殿下的大业,成为千古罪人。
洪大人的身体本已如风中之烛,这样一来,更是每况愈下。
韩夫人见状,便不时和他谈及荫叙和身后事宜。洪大人也自知时日不多,每日托病卧床,谢绝来客,但脑子里一直在思忖后事安置。
韩夫人看洪大人终日闭目,不置一词,纵然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终究是无可奈何。
这一日,洪大人精神略好,让韩夫人差人召洪林速归。

洪林闻讯心知不祥,便立即向王奇禀明,连夜出宫。
他回到家中,直奔父亲卧室。一进门,就见洪大人直挺挺的躺在床上,厚厚的棉被下看不出身形。
洪林看到病榻上的父亲,原来清瘦的脸颊无力的陷落下去,青灰色的皮肤像被打磨过一般光滑稀薄,上面布满了骇人的褐色斑点。
只有那让人心悸的呼吸声暗示着他身体里还残存着一丝生命力。
这哪里还有半点当年威风凛凛的样子!

洪林见状不由心如刀绞,跪倒在父亲面前泪如雨下:“父亲,不孝儿洪林回来了!”
只见洪大人眼皮动了动,吃力的张开眼,眼珠转向洪林,昏暗的眼睛散放出微弱的光芒,很快被漫出的泪水浸透。
洪大人颤巍巍抬起的手,洪林连忙想去握住,却被洪大人轻轻闪开。
洪林不明究理,却看洪大人指了指自己的枕头下面。洪林会意,伸手去摸,发现枕头的夹层里有东西,摸出来一看,是封书信。
洪林把书信举在父亲眼前,握住他的手,急切的叫道:“父亲!父亲!”父亲的手,冰凉枯瘦坚硬得让他恐惧。
洪大人舒了口气,略略点了点头,看着洪林的眼睛,他似有千言万语要嘱咐洪林,却只能有心无力喃喃语道:“洪林儿啊,。。殿下。。。殿下!”便溘然长逝了!
洪林心神俱裂,大叫一声:“父亲!”仰面晕厥过去。
侍立在旁的福全急忙抢上前来,死死掐住他的人中。好一会儿,洪林才悠悠醒来。府中上下老小,已经哭成了一团。

楼主 桐梓叶  发布于 2013-07-13 17:12:00 +0800 CST  

王奇见洪林急匆匆前来辞行,知有不祥,命韩柏等四人跟随,吩咐有消息即时来报,心里却只恨自己没法陪了一起去。
次日,便有洪府快马来报:镇北将军洪昌义已于今日卯时辞世,总管洪林请求盘桓家中,以尽人子之道。
王奇闻报,忧从中来。他既担忧洪林哀伤过度,恐有不虞;又暗暗发愁这样一来,洪林的归期就难定了。
洪林这才走了一日,自己已经觉得茶饭无味,花月失色。一想到接下来每日只能与朝臣奏折,嫔妃侍从相对,他就觉得索然寡味。

他更担心,洪大人要求洪林请辞归家操持祖业。毕竟,洪家资产颇丰,而且,洪林是嫡室长子,如非老大人另有安排,爵位荫叙也非他莫属。洪林无法不遵从父亲的遗命。
虽然自己对洪林百般维护,但是,自己终究无法给他更多。在家中自由自在扬眉吐气享齐人之福,不比在宫里谨小慎微卑躬屈膝受千夫所指强了太多?
洪林会做何种选择呢?假如洪林真的请辞,自己当如何?当然可以不放他出宫,但是,光光想到洪林请辞的场面,王奇就莫名胆寒。
这重心思扰得他心神不宁,深恨自己没有早料到这一天,心想立刻去到洪府一探究竟。然而,以洪大人的功勋、爵位,自己这样大张旗鼓的去,又不知道会招致多少流言蜚语。

他决定不等待,略一沉吟,立即下了道诏令:
镇北将军昌义昔从先帝,劳绩显著,遵奉法令,功效可书。朕以幼冲,涉途艰难,赖其忠义,济于危险。死者有灵,足以不朽。克定祸乱曰平,尽心于君曰忠,故谥平忠侯,荫叙三代。
之后,又加了一句:后人应于即日上表受荫。
王奇反复看了最后一行字好几眼,暗祷洪林能领会,然后才盖上玉玺,命人速速送达。

此时的洪府,已是铺天盖地雪白一片,好似白雪皑皑的严冬提前来到了一般。
洪林披麻戴孝跪在父亲灵前,韩夫人带了洪云在他身后。
四顾无人,韩夫人悲悲切切哭诉道:“大人您一旦撒手西去,教我们孤儿寡母无依无凭,如何是好?”
又道:“大公子您是殿下跟前的红人,飞黄腾达指日可待。可怜你这弟弟,却连个出身也没有!”

韩夫人的话,洪林听来很是刺耳。他早就知道韩夫人这些年来以洪大人的名义,暗暗集聚了不少资产。只是他的心思本就不钱财上,加上当时父亲还在世,他也懒得干涉。今日听她在父亲灵前说出这等不堪的话来,心中着实厌恶。
她当初鼓动父亲送自己进宫,不就是为了这个?!幼时的种种往事涌上心头,让他猛然间充满了恨意。

洪林原本沉浸在父亲去世的悲痛里,无暇顾及其他。韩氏话提醒他必须有个选择。
选择,其实并不存在。这么多年来,殿下几乎占据了他生活的全部,功名利禄早就非他所求。家里这些财产和父亲的爵位,他本没有考虑过。但想到自己幼小时以及这些年韩氏背着父亲的做为,又无不恼恨。
他忽然想起了父亲的书信,还没来得及读,不知道父亲都写了些什么。他不由暗暗担心,假如父亲命他回家,那么,他该如何去面对殿下?
韩夫人见他表情复杂,面露恨色,不发一言,想起洪大人临终有书信亲手交给他,却没只字片言给自己,越发心虚没着落,更加悲伤的痛哭起来。

正在这时,圣旨到了。
洪林领韩氏母子跪拜领旨。洪林看着诏书上最后一行字,满怀暖暖柔情:“殿下,您是在担心臣会离开您吗?是臣考虑不周,让您担心了。”
韩夫人一听“即日上表”,心先凉了一大截,她原本想慢慢再博取洪林的同情,或说动族中德高望重都来劝说洪林放弃爵位,回到宫廷。
没想到殿下竟然下旨催促,这样一来。。。。

洪林想马上读读父亲的信,于是捧了圣旨就赶紧回房去。
家里客房很多,韩柏却死乞百赖一定要住他房里。
韩柏跟着洪林两宿没睡,今日洪林让他在房中多休息一会。洪林来到床边,见韩柏侧着身子睡得正香。
洪林正待走开,却发现他手中紧紧攥着一团墨黑的东西,仔细一看,竟是一缕头发。手正在鼻冀位置,貌似正在嗅那发香。
洪林这一惊非同小可,急忙用力将他摇醒。韩柏惺忪的张开眼睛正待发问,却被洪林正色打断,指着他手里的头发问道:“这是什么?!”
韩柏回过神来,本能的把手藏在身后,迅即明白无法掩藏,只好深深的低下头去。

楼主 桐梓叶  发布于 2013-07-14 19:29:00 +0800 CST  

韩柏坦白:头发是交泰殿一个叫云英的宫女的。
云英,洪林依稀记得那是个身材娇小面目清秀的女孩子,是王后娘娘从元朝带了来的宫女。王后娘娘常常遣了她来康宁殿送东西。不知道怎么就和韩柏认识了,俩人还。。。。
但是,宫女进了宫就是殿下的人啊!这个韩柏!
洪林的眉头死死的打了个结,狠狠的瞪着韩柏。

韩柏想想反正自己本来也要告诉他的,就如实道出原委:
云英多次奉王后娘娘之命来康宁殿送东西给殿下,顺带打探消息。来的时候,每逢时间不凑巧,殿下不得空时,她只能在殿外守候。
因为王后娘娘有命,一定要她面呈殿下,而且对彼时殿下的状况盘问得一清二楚。大到殿下在干什么,有谁在身边,小到殿下穿什么样的衣服,梳怎样的头。
有一次云英来时,殿下正在化碧池泡温泉。殿外天寒地冻,云英既不能回去,又担心走开会错过殿下,只能立在殿外干等。

那日正好韩柏当班守卫,见她娇怯怯一个女孩子站在寒风中,抱着个食盒瑟瑟发抖,不由动了恻隐之心。叫了个小太监带她到边上的房间等着,到殿下浴毕出来,再让人去叫她。
康宁殿的太监们也都是势利的,本不愿意去多管一个小宫女的闲事。但看了韩柏的面子,之后云英再来时,也都会给她照应一下。
云英是个伶俐的丫头,对韩柏心存感激,每逢大都有物品送来,她都会送来给韩柏一份。
云英清秀乖巧,韩柏率性热情,一来二去,俩人就好上了。俩人甚至偷偷计划着让洪林去向殿下求情放他们出宫去。

洪林听了,直气得目瞪口呆。
以洪林的阅历,不得不多一重担忧。但无论他如何诱导逼问,韩柏都堵咒发誓说两人仅此而已。只因爱她青丝美丽,才问她讨了这缕头发。平日收藏甚密,出了宫一大意,却被洪林抓了个正着。
洪林听韩柏说得急切,心里暂且缓了一口气,只是严厉警告他:必须到此为止,假如被人发现,俩人必死无疑不说,还会连累家人。至于求殿下放他们出宫去,简直就是异想天开!
洪林前所未有的严厉让韩柏感到一阵彻骨的寒意。

洪林走到隔壁的书房,从怀里取出了父亲的信。
这封信缄封得十分仔细,还加盖了洪大人的印章。上面写着“吾儿洪林亲启”,是父亲的笔迹。
洪林用骨刀裁开信,里面有一页信纸和一把打造得十分精巧的铜钥匙。
洪大人信中写道:
洪林吾儿!
汝阅此信时,与为父已是阴阳相隔。
汝幼失慈母,为遂父愿,只身离家。宫廷险恶地,汝独力拼搏,其中艰辛,为父每念之无不痛心涕零。且幸汝忠诚勤勉,得立足君侧,吾心甚慰。
殿下乃兴世明君,英明神武,胸怀大志。汝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切勿恃宠而骄,无视法度,混乱君臣纲常。切记!切记!

读到这里,洪林的脸腾的红了,难道父亲也听到什么流言了吗?他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羞愧和无地自容的难堪。他略定了定神,再继续往下读:

汝继母韩氏,虽私心常存,但念其多年尽心竭力侍奉为父,操持家务,还望汝能包涵一二。
汝弟云,纵放荡纨绔不堪重任,亦是汝同父兄弟,汝理当体恤照料。
家中银钱田产宅院店铺,皆有帐簿,汝可审而处之。管家洪贵忠而敏,一应事务,皆可问之。
今天下时局,风云变幻,莫衷一是,汝凡事当未雨绸缪,三思而后行。
祖宅后汝幼时断腕处,有祖上封藏财物若干。汝务必严加守护,以备来日不时之需。
洪林吾儿!谨记父言:人生在世,笃行为先;得忍且忍,得容且容!切记!切记!
父洪昌义立

洪林终于明白:父亲苦苦支撑,既是为了见自己最后一面,也是为了亲手把这封信交到自己手上。
祖藏财物之处,父亲措辞隐晦,亦是出于这层担忧。幼时断腕的地方,确只有父母亲和自己知道。
这信里充满了父亲的拳拳慈父心,切切忧患情。洪林读之,如耳提面命,不由掩面而泣,深悔父亲在世时未能常伴左右。而如今,子欲养而亲不在,该如何是好?

洪林略平静,把父亲的书信再细细读了几遍后,点在火盆里化了。
父亲把一切都交给自己来处分,是信任,是重托亦是厚爱。父亲交代的一切,他都会不折不扣的去落实,不让父亲失望。
一切的一切。。。。。
“混乱君臣纲常”,这六个字像针一样扎在他的心上。
被言中隐私的慌乱、难以启齿的羞惭、无从辩驳的尴尬、忠诚于心的委屈。。。。种种情绪让洪林陷入一片混乱。
旁人的质疑,他可以傲视;然而,父亲的警示,却让他颤抖。

这么多年来,陪伴在殿下身边,和他一起习武弹琴读书骑马,一起做所有的事,已经成为他的习惯和需要。他迷恋俩人相对时那种喜悦和安宁。殿下对他的宠爱呵护,他也体会至深。
与殿下的隐秘关系,是他最深切的幸福,却悲哀的不足为外人道,而且,自己还因此遭受了诸多的非难。如非殿下处处维护,自己可能早就身败名裂,死无葬身之地了!
然而,如父亲所言,他们是君臣。殿下是高高在上的君王,他是惟他命是从的臣子。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殿下可以予求予取,他呢?

洪林第一次有了疑问:在殿下心里,他究竟是什么?什么都是,似乎又什么都不是。
殿下会一直这样待他吗?洪林感到一阵恐惧。这是他无法预知也无法把握的部分。某一天,殿下不再需要他,那他该如何自处?
洪林用力掐了掐突突的太阳穴,将来,怎样都好吧!至少现在,他是无时无刻不在盼着早一点见到殿下。父亲没有了,殿下,是他在这世上唯一的牵挂和依靠了。
父亲,请恕孩儿不孝!也请您一定要相信孩儿!
洪林仔细收藏好钥匙,让韩柏叫来柳时元,让他即刻回宫面禀殿下:家中事务处理完毕,即时回宫。并请殿下保重龙体。

柳时元回到宫中时,已经是掌灯时分,王奇正在勤政殿的书斋里和朴胜基议事。听说柳时元回来,王奇赶紧让朴胜基先退下。
朴胜基看殿下那副紧张的神情,好像是在等一个天大的消息。而自己刚才急急的向他报告,截到留在大都为质的庆元君的信使,他还是一脸的波澜不惊。
他不由暗自叹了口气。

等到他再进去时,发现殿下竟然是浅笑盈盈的看着他!那柔和的目光几要融化掉他所有的意志。几日来,自己跟随殿下,一直都看他愁眉深锁。此刻见他如此,不由呆了。
柳时元带来什么消息让殿下如释重负?如若这目光是为了自己而柔和,粉身碎骨亦甘之若饴了!
王奇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收起笑容,重拾之前的议题。

楼主 桐梓叶  发布于 2013-07-15 22:02:00 +0800 CST  

朴胜基父亲是京城九门提督,负责京城的护卫事宜。今日清早,守卫军士发现一个自称客商的形迹可疑之人,就将他送到提督府问话。
朴胜基的长兄朴元基正在府中,稍加盘问就知他身份不实,随后又从他身上搜出一封书信。书信上书“舅父大人亲启”,拆开一看,里面竟然还套了一个信封,上书“德城府院君秦彻大人亲启”,落款三个小字“王免缄”惊得朴元基立刻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信使见书信落入朴元基手中,欲撞墙自尽,无奈被几个军士牢牢制住,动弹不得。朴元基知事关重大,立即带了书信去见父亲。

朴大人让人仔细把信挑开。这封书信是在大都为质的庆元君王免写给德城府院君秦彻的,信上大致是感谢秦彻大人多年照应,请他勉力促成自己归国事宜,来日倾国相报云云。又称来使是自己心腹之人,可留府中备来日之用等等。
这显然是一封串通谋逆的反信。
朴大人沉吟良久,一面让朴元基着人仔细看守信使,一面遣心腹之人带了书信速进宫去见朴胜基。

彼时王奇正在书斋阅奏。朴胜基看到书信,也知非同小可,立即呈进去给王奇。王奇阅信的当口,柳时元就到了。
王奇读完信,薄薄的罩上了一层寒气。
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眼角余光瞟到朴胜基恭顺面容下掩盖不住的跃跃欲试之色,便看着他,淡淡的问:“爱卿以为此事当作何处置?”
朴胜基心中一喜,眉头跳动了一下,躬身答道:“臣以为此事应作长远计,不宜打草惊蛇。”
王奇接着问:“如何作长远计?”
朴胜基略一思忖,说出了一番道理。
王奇暗暗惊讶其思维之敏捷冷静,听他语罢,王奇颔首道:“爱卿深谋远虑,不输乃父。如此,就依卿所言,速去安排吧!”
朴胜基按捺住心中的狂喜,抱拳朗声道:“谢殿下!”

朴胜基飞马回到家中,见过父亲,传达了殿下旨意,父子们商议毕。
朴胜基来到地牢,仔细讯问。
那信使一开始还死顶着一言不发,但哪里禁得住提督府十八般酷刑一一往身上招呼,不由他不把朴胜基想要知道的一切说了个清清楚楚。
朴胜基疲惫的走出地牢,对着门口的守卫使了个眼色,守卫走进去。朴胜基立刻听到地牢里传出一声惨叫,之后,便无声息了。

此时已经近黎明时分,朴胜基来到父亲的正房,捡几个要点禀报了。朴大人听罢,唤进一人。
此人名叫沈九,原系一捕头,因酒后失性与人斗殴,致人伤残丢了生计,走投无路,经人引荐给朴大人。朴大人见其武艺不凡,胆大心细,颇有谋略,就暗暗周济他,让他做些暗访的差事。
沈九感念朴大人恩德,凡他所托无不尽心竭力全力以赴。时日一长,竟成为朴大人心中一等一可靠之人。这沈九平日不在府中走动,场面上无人识得,让他替代信使潜到秦彻身边,再合适不过。

朴胜基细细向他交代了事情原委。沈九认真听了,问了几个问题之后,揣了重新密封好的书信,辞别朴大人,趁天尚未明,出府去了。
朴胜基忙了一夜,虽然疲乏,但精神却异常振奋。朴大人见他与平日回家黯然之色相去甚远,早把事情猜了个七八分,叮嘱了他几句后,也放他出府回宫去。
朴胜基急着回宫向殿下复命,连母亲都没来得及去看望。。

王奇见朴胜基这么快回来,颇为惊讶。
再听他条理清楚简明扼要的叙述完事情始末,对这位副总管多又了几分刮目相看。
王奇自洪林离宫,自觉寂寥无趣。
且喜代替洪林每日守护在侧的朴胜基伶俐机辨,行事利落,与之论理议事,还颇有见地。眼见自己一手培养起来的孩子已能担当重任,王奇亦深感欣慰。

这一日,王奇心绪颇为不宁。
抚琴,曲未成调厌已生;写字,墨刚研就笔早弃。
就连平日里很讨他喜欢的那只云雀,似乎今日也是惹他烦躁的由头。
陪侍在侧的朴胜基见他坐卧不安,自是忐忑,心生一念却不敢轻言,好半天才鼓足勇气说:“殿下,今日天气晴朗,不如臣陪您骑马去?”
王奇精神一振,说:“好的,我们出宫骑马去!”
朴胜基不由喜上眉梢。

楼主 桐梓叶  发布于 2013-07-17 17:18:00 +0800 CST  

迫不及待的想秀一秀,掏掏新鲜出炉的大作。多才多艺的娃

楼主 桐梓叶  发布于 2013-07-17 21:05:00 +0800 CST  

过了好久好久,他忽然听到一句天籁之音:“洪总管,殿下想见您!”
洪林抬起头,布满血丝的双眼被惊喜点亮。黄太监看着他干燥苍白的双唇,木然削瘦的面颊,心中悲悯:一日之间,这张脸俨然苍老了有十岁!
在两名健龙卫的搀扶下,洪林才艰难的站起来。
他缓缓的走进去,直直的盯着平躺在床榻上的殿下:脸色依然惨白,看见自己,那眼神立即变得柔和,唇边虚弱的露出一丝笑意。

洪林来到床前跪下,只听得王奇问道:“你怎么这么憔悴啊!伤口怎么样了?”
洪林百感交集,滴下泪来:“殿下,臣失职没能保护好您,让您受这么重的伤!殿下,请您杀了臣吧!”
王奇见他如此,心痛不已,轻轻叹了口气说:“你在说什么啊!如果没有你,朕早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
房间里挤满的嫔妃权贵,原本一个个对洪林虎视眈眈,等着治他护驾不力之罪,听了王奇这句话,各自泄了气。
洪林闻言,心潮澎湃,泪如雨下,拉扯得伤口一阵阵剧痛,不由紧锁了眉头。
王奇见了,忙道:“你的脸色太难看了,赶紧去休息吧!”
洪林依言站起,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眼前发黑,晕了过去。

宝宁冷眼旁观,她深切的意识到,殿下和洪总管之间,绝非自己以前想的那么简单。
若不是今日亲眼所见的种种,她还只把洪林当作一个凭借美貌和温柔爬上龙床的男宠,根本不足与她为敌。
然而今天,殿下醒来第一句话是:“洪总管呢?”
殿下才从鬼门关前回来,牵挂的却是洪林的肩伤。
洪林明明失职有罪,殿下一句话,他不但无罪反而有功。而且,言语中蕴含的深意,旁人还难以完全明了。
洪林晕倒,得知太医未曾给他医治,虚弱的殿下目光瞬间凌厉得让太医们慌了神。
在她,把嫔妃、大臣、太医、侍从面前,两个人惺惺相惜,旁若无人。
宝宁自觉颜面尽失,不由黯然神伤,恼恨丛生。

因为洪林受伤,刺客事件就交由朴胜基去查明。
这四个人,能进入肃清过的山林,如此清楚他们的行踪,一定有着很深的背景。朴胜基心中自然有大致的方向,但是,要找到确凿的证据,当然并不是那么容易。
洪林的伤本无大碍,只因未及时治疗导致失血过多,后经太医精心治疗,十日后,伤口就基本愈合了。倒是王奇,伤及腑脏,一时难以康复,尚需慢慢调理。
王奇待太医确定洪林伤无碍后,才让他回到康宁殿。

黄太监明显感觉到,自洪总管回来后,殿下的精神立刻好起来了,身体的康复也迅速了。这让黄太监既欣慰又焦虑。
身为殿下的贴身内侍,殿下和洪总管的隐秘关系对他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一天天,一年年,他眼看着殿下对洪总管的喜爱逐渐演变成一种依赖和需要。
守护着殿下长大,黄太监对殿下有一份慈爱之心。他不敢对殿下有任何的非议,只能忠诚的维护他顺从他。
遇刺后,关于殿下和洪总管的种种流言在后宫和前朝甚嚣尘上。表面上是说殿下对洪总管如何宠爱,但是,人人都清楚其中隐含的暧昧。
以如今天下的局势和后宫局面,这些流言的横行,无论是殿下还是洪总管,处境都为因此变得更艰难。
这让黄太监忧心忡忡,又无能为力。

这一日,洪林陪王奇在暖阁中休息。洪林把朝南的窗户打开,明媚的阳光涌进来,装满一屋子的春意。
王奇靠着软垫半躺着,看窗外几只喜鹊在那树盛开的梨花间跳来跳去,叽叽喳喳的鸣叫声此起彼伏,你呼我应。
王奇忽然问:“那日,你的伤口,为什么不让他们医治呢?”
洪林轻轻笑了一下,说:“那时没想起来。”停顿片刻,又自言自语般的说:“若殿下有什么不测,臣的伤医治与否,又有什么意义呢?”
王奇把手搭在洪林手上,房间里静静的暖意流淌。

韩柏骑着马在林间疾驰,云英在他身后,紧紧抱着他,好像害怕他会突然消失。
这条道韩柏认得,以前金承旨曾经带他们穿越过。穿过它,再翻过两道岭,就出开京界了。出去之后,再如何走,韩柏有些迷茫。
他和云英的计划,是远离开京,再想办法去到蒙古云英的故乡。那时,他们就自由自在了。但是,怎么样具体去到那里,韩柏也没有很清楚。
眼下,他唯一想的就是尽快带云英离开宫廷。

从洪林家回来后,韩柏也意识到自己的想法太过简单,他找机会和云英说了事情的始末。
当他小心冀冀的告诉她,洪林要他们到此为止时。云英当场就哭了个雨打梨花,直哭得韩柏肝肠寸断,不知所措。没奈何,只能把“到此为止”放到一边,先百般安抚她。

楼主 桐梓叶  发布于 2013-07-24 14:36:00 +0800 CST  
今天在家避暑,刚好养娃。祝掏掏死党生日快乐!朋友真是好啊,生日赶上门来过。俺也送你们一点小肉肉。肉貌似有点少,别嫌弃啊!

楼主 桐梓叶  发布于 2013-07-27 16:58:00 +0800 CST  

连日暑气上升,王奇伤口愈合不久,加上日夜为国事烦忧,无心饮食,人瘦得走了形。
洪林十分焦急,日日到御膳房查看膳食。今日在御膳房中看到新摘的蕃茄,又大又红十分诱人。心里动了动,决定自己给殿下煮一锅粥。
他先将香米洗净浸在清水中。再将排骨洗净,生水下锅除去血水,放入姜片,清清的炖了一锅汤。捞出排骨浮油和杂质,只留清汤。放入浸泡好的香米,大火煮开;再放入去皮切丁的蕃茄,转为文火慢熬。最后放入几滴香油,搅拌一会儿,那粥便慢慢变稠糊了。

晚膳时,王奇果然又是一脸的疲惫,对着满桌佳肴,只看着洪林说自己没胃口,那样子似乎在恳求洪林放他下桌。
洪林看了他一眼,把刚熬好的蕃茄粥捧过来,说:“这可是臣为殿下熬的粥,殿下怎么都要尝一尝啊!”温柔中带着分坚持。
王奇心中喜悦,看那粥确实色泽鲜亮诱人。虽没胃口,也不忍拂他之意,于是笑道:“好吧,那我就尝一口。”
嘴里说着,却不动手,只拿一双美目柔柔的看着洪林。洪林会意,用银匙盛了一勺,在自己唇边试了试冷热,再送入他口中。
王奇只觉得一阵香气扑鼻,入口别样滑爽,微酸生津,竟十分可口,不由脱口赞叹:“爱卿煮的粥真好吃啊!”
洪林听了既开心又得意,继续再喂他吃。
洪林见王奇吃了小半碗粥,就显出十分勉强的样子,不再为难他,放下银匙,用丝帕给他擦了擦嘴。

洪林见王奇连日辛劳,虽然心中挂念着韩柏的事,也不忍心添他烦恼。但转念想到韩柏即日就要被处决,不禁忧心如焚,也顾不了许多。
今日见王奇心情尚好,便鼓足勇气说:“殿下,韩柏,不能饶他一命吗?”
王奇拂然色变:“这件事朕不想再听了!”
洪林心中大急,一咬牙翻身跪倒:“殿下,韩柏犯罪,臣身为总管也难辞其咎!您如果一定要杀了他,请连臣一起处罚吧!”
王奇心中恼怒,瞪着他,却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咬着牙恨道:“你这个愚昧的家伙!”
洪林听他语气松动,连忙抬起头继续哀求:“殿下!”
眼中的焦虑让王奇一阵心烦意乱,似乎不答应他,他就一直这付表情跪着不起来了。

末了,王奇无可奈何的说:“好吧!就看你面上饶他一命。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让他到禁城外宿卫去。那个宫女,就交给中殿去处理吧!”
洪林连声称是,脸上迅速转忧为喜。
王奇看着他如春花般灿烂的笑容,叹了口气说:“你这个家伙!真是拿你没办法。你用一碗粥就和朕换了两条命。可是,没有下一次了啊!有法不依,你让朕将来怎么肃朝纲正后宫?”
洪林心中惭愧,暗暗自责。

王奇忽然又问道:“如果换了你会怎么样?”
洪林未解其意,愕然道:“什么?”
王奇仔细的看着他,慢慢的说:“如果你是韩柏,也会这样逃出宫去吗?”
洪林回望着他,柔声说:“殿下在宫里,我怎么会想要离开呢?”
王奇如饮甘露,心里说:“有你这句话,两条人命算得了什么?”
他忽然有些明白洪林的心思,是啊,为所珍爱的人冒天下之大不韪的,又岂止是韩柏,自己不也是想要带洪林逃离这牢笼吗?

楼主 桐梓叶  发布于 2013-07-29 19:34:00 +0800 CST  

殿下赦免了韩柏和云英,这件事在宫廷掀起了一阵不小的波澜。
健龙卫们大部分都为韩柏感到高兴,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同吃同住同睡同修习,真如兄弟一般。
朴胜基最初听说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绝对不信这样荒唐的决定是殿下的真实意思。两条人命事小,法度混乱事大啊!
以殿下的英明,绝对不可能这样随便收回成命的。一定是洪林,这个不晓利害,只知狐媚的家伙!他心中又嫉又恨,看洪林的眼光里,又多了几分轻蔑。
他也暗暗的对殿下感到忧虑,如此法纪不明,将来如何能完成大业呢?殿下啊,但愿您不要一直被他蒙蔽您明慧的眼睛啊!

对此事最感震惊的,是王后宝宁。
前几日,宝宁的堂兄到开京赴任,带来了她父王的口信。
朝廷对高丽王多年无后很是不满,即日就要派使臣到开京,一方面索取朝贡,另一方面打算立在大都为质的庆元君为太子。
父王说已经尽一切努力阻挠此事,但是,假如宝宁明年春还不能生下王子,朝廷一定会另立新君。到时候,王奇和宝宁的安危,他也没法保证了。
宝宁听了心急如焚,同时亦觉得这是个改变她与殿下关系的好机会,于是就借送一口酥去试探殿下。没想到即使兵临城下,殿下仍然初衷不改!她这个王后,在殿下心中仍然只是一个摆设。

她比任何时候都痛恨洪林的存在,如果没有他,殿下绝对不至于待她如此!
她甚至真的想把洪林的事透露给父亲。
在开京,没有人能动得了洪林;可是,在大都有。
问题是,假如被殿下知道,殿下会原谅她吗?
她本以为,殿下应该知道轻重。她是元廷的公主,高丽的王后;洪林只是一个臣子。怎么能相提并论!殿下或许会恼怒一段时间,但是木已成舟,又能把她怎么样呢?
可是,自己那天刚刚提到洪总管的名字,就被殿下不客气的赶走了。

云英是宝宁从大都带来的,但她一直不是很喜欢她。觉得这丫头太娇弱,潮乎乎的带着一种媚态。
没想到看似这样柔弱的一个丫头,竟然胆大包天的与人私奔。
宝宁想起来心里就恨恨的,同时又隐隐生出一种快意:在死气沉沉的后宫发生这样大逆不道的事,对殿下的忽视算不算得一种示威?
那样一个丫头,也还有人愿意为了她冒天下之大不韪。
宝宁理不清自己是厌恶,是羡慕,还是妒嫉。

她去见殿下,并没有为云英求请。殿下这些年励精图治,严明法纪。对备受他冷落的后宫,她想他一定会按律究办,以儆效尤。
她去求请,说不定还会有同流合污的嫌疑,自讨没趣。
她万万没有想到,殿下竟然会赦免他们。听说,这一切,都是那个洪总管的功劳!殿下竟然会。。。。
以前,她只认为和殿下是一条船上的人,现在看来,这条船上,还有殿下怎么都不肯放开的洪总管。
这让她觉得把洪林的事报告给父亲,会是一步险棋。

无论怎样,洪林这次把手伸到了她的后宫,她有理由警告他一下。
洪林听说王后娘娘传他,心就开始砰砰砰乱跳。以殿下对他的宠爱,他没理由害怕任何一个人。但是,他害怕王后和后宫那些嫔妃,他害怕她们冰冷嫉恨的目光。她们时刻都在谴责他夺走了本属于她们的位置。

宝宁端坐在殿中,脸上罩着一层寒霜。
洪林硬着头皮走上前去请安,问道:“娘娘找臣有何吩咐?”
宝宁不咸不淡的说:“哀家怎敢对洪总管有什么吩咐!?只是听说洪总管替哀家做了本应该是哀家做的事,因此,向你表示谢意!”
洪林听她语含讥讽,不清楚她确切所指,面红耳赤,默默无语。
宝宁瞟了他一眼,继续说:“哀家宫中的宫女,不是洪总管向殿下求情才保全了性命么?”
洪林舒了口气,道:“不是这样的,是殿下看在娘娘的面子上才饶恕她的。”
宝宁冷笑一声:“哼,怎么可能呢!这两个人藐视法度,秽乱宫廷,死不足惜!”
接着,她话锋一转:“现在,元朝现在因为后嗣的事,正在为难殿下。殿下为此寝食难安,你做臣子的,正应该好好想想,怎么做才是真正替殿下分忧呢?!”
洪林心中羞愧,无言以对。
宝宁的眼神像把冰冷的刀,刺得他无地自容。

楼主 桐梓叶  发布于 2013-07-31 17:49:00 +0800 CST  


楼主 桐梓叶  发布于 2013-08-09 17:54:00 +0800 CST  
那是,精神和灵感都来了。昨晚看模摩拳擦掌吃肉肉,觉得我们也该搞点肉肉吃了。

楼主 桐梓叶  发布于 2013-08-09 17:55:00 +0800 CST  
唉,都是些爱荤的宝贝,一听到有肉都跳出来了。周末杭城大烤,就窝家里炖肉了。

楼主 桐梓叶  发布于 2013-08-09 20:24:00 +0800 CST  

次日,俩人都醒得很迟,醒来后也都没有起床的意思,散漫的赖在床上松弛了身体和神经,各怀心事。
王奇吩咐黄太监传旨:今日不朝。
连日来的紧张、疲乏、思念、担忧,以及小小的猜疑,都在昨夜的欢爱中彻底得到了释放。
在清晨的静谧中,沉迷在两个人混合的气息里,守着触手可及的彼此,没有什么比这更让人安心了。

俩人一直到正午才起身,午膳后,一起到后殿长廊上休憩。
长廊外是一个小小的荷池,不知什么原因,这池荷开得比别的迟,但花期却特别长,池中的荷花每年都要深秋才开始衰败。
现在已过中秋,荷花依然开得很美,一枝枝错落的从密密层层的荷叶间袅娜的升起,千姿百态。
有的含苞待放,饱满的花苞兀自青涩的粉中带绿;有的已经张开了一两片花瓣,里层粉白娇嫩的色彩隐约可见,透着犹抱琵琶半遮面的羞怯;有的已然绽放而未到极致,阳光照在半透明的花瓣上,平添了几分喜悦。
荷花那纤细的茎似无力承受花朵的硕大,一丝丝微风拂过,那花茎便颤抖着,带着花朵随风摇曳。
一朵朵,一叶叶,生机勃勃,清新雅洁,没有一丝残败之相。
那池中的红白鱼儿,也似动了倾慕之情,轻巧的摆尾巴在荷间游弋,拨动清澈的池水划出一道道涟漪。

洪林正在给廊下的云雀喂着食。这只雀儿,他们已经养了有四五年了。这只云雀的羽毛呈白豆沙色,两只小小的眼珠黑得透亮,像两粒黑色的宝石,仪态高贵。
相比鸟儿一冲上天时带来的怅然若失,在高空中犀利鸣叫时感受到的畅快喜悦,王奇更醉心于观赏它以壮观的姿态俯冲下来的坚定不移、忠心耿耿,以及准确落回笼中后那满满的自信。
王奇躺在椅上看着洪林专注换水的样子,渐渐出了神。

柳时元奉洪林之命到太医馆找王太医取药,王太医拆开信封,然后包了洪林要的药散让柳时元带回。
柳时元回到康宁殿时,正好看到王奇和洪林往画室去。洪林看到柳时元,有意迟了两步,接过药散藏入怀中。
王奇和洪林回到画室,洪林看到案上展着一幅未完的图画:
画面上远山苍茫,在一片郁郁葱葱的草原上,有奔驰骑射的两骑,一前一后,一黄一红。前面那人头束金冠,凝神贯注,满弓如月,箭势如电,正对着前方一只跳跃逃窜的梅花鹿。后面这人,长发如墨,提弓在手,紧紧追随。前骑已经画完,后骑只绘了个轮廓。
图虽未完,但整体气韵流动,清新高逸,观之让人悠然生世外之心。

王奇兴致颇高:“那日画了一半,竟不能毕。今日朕要画好它/他!”言罢,看了洪林一眼。
洪林仔细看了看图,盘腿坐在王奇身侧,细细的为他磨墨调色。王奇开始勾画后骑的面部,他神色极为专注凝重,每一笔都透着深思熟虑。
在他细致的描绘下,那人的俊眉修目,温柔神情渐渐的清晰起来。王奇提笔自赏,颇为满意,含笑问道:“你知道朕画的是哪里吗?”
洪林不敢妄自揣测,摇头说不知。

王奇道:“前几日朕做了个梦,梦见和爱卿在辽东草原上打猎。醒来后梦境中的一切都历历在目,十分真实。于是,朕就把它画下来了。”
洪林心中欣喜:“那么,后面这个人就是臣了?”语气中却带着一丝黯然。
王奇敏锐的觉察到,回头看着他,笑道:“怎么了?你不喜欢吗?”
洪林哑然失笑,迟疑了下说:“既然这样,那么让臣也和您一样射箭,不好吗?”。
撒娇的语气,倾慕的眼神,迷乱了君王的心,他看着身边这个柔情似水的人,再看看图画:“是啊,听你这么一说,好像那样更适合你。”
言罢,俩人相顾莞尔一笑。

楼主 桐梓叶  发布于 2013-08-12 12:26:00 +0800 CST  
俺 要更文了,先抱了多和掏KISS KISS

楼主 桐梓叶  发布于 2013-08-15 11:50:00 +0800 CST  

黄太监进来请示晚膳,俩人才发现天不知不觉已经向晚,沉重的气氛重新在俩人之间凝结。
俩人默不作声用完膳,王奇吩咐黄太监进来侍候更衣。洪林退了出去,心知一切都无法逃避。他摸了摸怀里的药散,略略安了些心。

宝宁是日也起得很迟。
紫若觉得王后娘娘如大病初愈般,清瘦萧瑟,却神情轻松目光坚定,不再如昨日般心事重重,惊惶不安。在她泰然自若的举止中,紫若感到一种寒意。
晚膳后,她吩咐紫若为她沐浴更衣上妆。梳妆毕,只见她白衣胜雪,黑发如瀑,明眸皓齿,楚楚动人,紫若不由赞叹:“娘娘,您可真美!”
宝宁凄然一笑,对紫若说:“你出去吧!”

紫若遵命退下后,宝宁兀自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发呆:可叹自己纵然贵为上国公主,有花般的容貌,百般忍耐迁就的度量,却最终无法赢得自己夫君一顾一盼。
地位容貌德行,百无一用。
她百无聊赖的拉开梳妆台抽屉,在暗格中取出一个小小的锦盒,打开来,里面有一些香和十来粒深褐色的药丸。

这些年,王奇最初还会与她同床而眠,但还没等她弄清端倪回过神来,王奇就睡到了书房。
多年被冷落后宫,她也隐秘的试图找到一些方法改变这种局面。
这些香和药丸,是她的奶娘来开京时带给她的,据说催(400)情效果奇佳,会令男子神魂颠倒。那时,她虽然面带愠怒,却是心怀感激,半推半就的收下,细细收藏。
昨晚一夜无眠,让她疲惫不堪。她已经不对殿下抱任何的希望,她决心顺利完成与洪总管的圆房,孕育一个让她安身立命的后嗣。
然而,一想到洪总管,她还是忍不住想逃。于是,她想到了这些被弃置在暗格中的香和药丸,也许,今夜可以帮到她。
她拈起一块香放入香炉中,那香的味道乍闻上去有刺鼻,她不禁皱了皱眉头。但很快,待香雾飘散开来,便觉一丝极甜腻的气息细细的侵入心头,让人意乱情迷。

忽听紫若报:“娘娘,殿下来了。”
宝宁从迷乱中清醒过来,拿起一粒药丸放入口中吞了下去。她缓缓起身,走到床边,脱光衣服,赤(400)裸着躺进了被窝。
王奇和洪林进到书房,王奇站在案前,背对洪林,说:“快去吧!”言罢,坐下来,铺开宣纸准备作画。
洪林看了看他,无可奈何的走入房内,房间里香气弥漫。他在桌边倒了杯水,摸出怀里的药散倒了进去,一饮而尽。
他走到床前坐下,看着格扇上王奇岿然不动的身影出了会儿神,轻轻叹息一声,脱掉衣服,小心冀冀的钻进被子,离宝宁远远的躺下。

渐渐的,洪林觉得身体开始发热,小腹中燃起一团小小的火苗。他知道是药散的作用,有些紧张的握紧了拳头。
宝宁虽然闭着眼,却在敏锐的捕捉洪林的动静。她觉得身体和意志都被融化掉了,软绵绵没有一丝力气,一种酥痒的感觉慢慢在她身体里蔓延开来。
洪林心底窜起的火苗越烧越旺,他干涩的咽了口口水,支起身,抚上了宝宁的胳膊,那肌肤柔嫩光滑得怡人。

宝宁闭着眼,洪林的抚摸已经不让她紧张厌恶,而是无比惬意,也让那心底腾起的渴望更加强烈了。这种感觉让她既害怕,又期待。
洪林凑上来,那炽热的气息夹杂着浓烈的成熟男子的体味逼迫着她不能自持。红晕迅速泛上了她的雪白的面庞,红润的双唇也渴求的微张了。
她不明确想要做什么,只是期待着他离她更近一些,渴望着被挤压揉搓,以缓解那越来越强烈的酥痒。

洪林再也不能克制体内炽热的沸腾,他最后转过头看了看书房,王奇从容作画的身影投映在格扇上。
他深深的叹了口气,将身体靠过去,惊讶的发现宝宁竟然是赤裸的。
洪林脑子里一片空白,将她拥入怀中翻压上去,那身体柔软得让他不安。但他顾不上怜惜,利落的分开她的双腿,那早已坚硬如铁的下(400)身也迅速寻找到了一个潮湿的所在。

洪林激烈的动作让宝宁喘息起来,她感到私(400)处被一个硬硬的物体顶着,让她难以忍耐的扭动腰肢。
这越加挑逗起洪林的欲(400)望,他更紧的抱着她,挺身向前,感到一个柔韧的障碍,他稍稍加大了力度,便很轻易的突破了阻碍。
伴随着宝宁一声痛苦的呻吟,洪林感到自己被温暖紧密的包裹了。他迫切的想要冲撞,想把体内那团火痛快的发泄出来,哪怕会把这个身体揉碎,也在所不惜。
最初的疼痛之后,宝宁在这种冲撞和结合中体会到一种从未体验过的快(400)感。她深陷在洪林怀中,紧紧的跟随他,去追寻一个未知的世界。

王奇强作镇静在案前作画,注意力却全都在隔壁房间里。
他想洪林能与宝宁顺利圆房,生下子嗣,这样就没有人再能对他和洪林有什么非议。
同时,他又按捺不住期待,洪林能如昨日一般冲出来,和他一起回到康宁殿,去到只有他们两个的房间,属于他们两个的床!
如果那样,他绝对不会再勉强他。
可是,洪林没有出来,他等到了一声长长的呻(400)吟。

这声压抑的呻(400)吟无比清晰的穿透了墙,悉数传入他的耳朵。他痴痴的顿住了笔,魂飞天外,心脏随着那呻(400)吟停止了跳动。
他的心跳被紧接着传来的一阵喘息声重新搏动了,并随着那喘息的沉重逐渐加快。他再也坐不住了,站了起来,张皇失措,心怦怦的似要跳出来。
不是该停下来了吗?为什么那喘息却没有停止的意思?!他们究竟在做什么?

他飘浮着移到门边,轻轻推开一条缝,把眼睛凑了上去。他看到了两具赤(400)裸着纠缠在一起的身体,男子血红着脸,喘息着激烈的抽(400)动。他身下的女子双腿紧紧的夹住他,随着他的起伏发出一声声难耐的呻(400)吟。
王奇感到一阵天崩地裂般的眩晕,他就像看到魔鬼现身般屏住了呼吸。他不敢再看下去,也没有勇气推门进去,只能转身逃似的从侧门离开了书房。

楼主 桐梓叶  发布于 2013-08-15 12:05:00 +0800 CST  

楼主:桐梓叶

字数:66445

发表时间:2013-06-14 07:09: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1-10-21 17:49:24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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