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人)161014往昔不可追

心血来潮,开个坑,不过,真的可能就是个坑。






我已走的太远,早就忘记了来时的路。
——题记
年老的花寒衣总是会想起他第一次看见翠浓时的场景,那时的他还不叫花寒衣,也不是现在威震武林的斑衣教主,他只是边城无名居的老板,一个籍籍无名的瘸子,他每天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坐在他的轮椅上摆弄着他那副精致小巧的骨牌,他偶尔会给人算命,但是通常都只会捡一些好的事情告诉别人,“生活已经如此艰难,能给他们一些活下去的勇气也不错”!后来的花寒衣经常会这么告诉九头凤,这是他的人生信条,在遇见翠浓之前,他觉得能支撑着自己活下去的勇气就是复仇。
但是有一天,他遇见了翠浓。彼时的翠浓还不是后来那个艳名远播的无名居花魁,确切的说,那时候的她还只是个孩子。她怯生生的站在花寒衣面前,稚气未脱的脸上带着小鹿一般的惶恐。
“你叫翠浓?”虽然带她来的人早就告知了她的名字,但是花寒衣还是又问了一遍。
女孩轻轻的点了点头。
花寒衣道:“春云春水两溶溶,倚郭楼台晚翠浓。这真是个好名字”。

楼主 天涯的灰85  发布于 2016-10-14 12:07:00 +0800 CST  
女孩有点诧异的抬起头看着他,这是第一次有人夸她,虽然只是夸了她的名字。
花寒衣笑了,他的笑容仿佛是刚刚吹过柳枝的春风,又仿佛夏日阳光下的海水,充满了令人舒服的活力,他温和的说,翠浓,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的师父!

翠浓就这样在无名居住了下来,每天除了要学习作为一个艺妓必须的各种技艺之外,更要学习如何成为一个合格的暗探。除此之外,女孩还主动承担起了照顾花寒衣日常起居的任务!也许是一个人生活的时间太久了,当女孩第一次把洗的干干净净的衣物叠好拿给他的时候,花寒衣觉得不习惯极了,他有些尴尬的说道,翠浓,以后这些粗活还是交给下人来做吧!你的手可不是用来洗衣做饭的!
女孩甜甜的笑道:“徒弟伺候师父本来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啊,师父,您对我这样好,我伺候您也是应该的。以后您的事情就交给我来做吧‘’
后来的花寒衣无数次的在梦里梦见过翠浓,梦见她为他洗的衣服,梦见她为他做的饭,梦见她为他弹的琴,梦见她为他唱的曲;很多很多年以后,他依然能清楚的记起这些个场景,记起女孩为他做这些事情的时候脸上的温柔!后来的他常常会想,自己究竟是在什么时候爱上这个女孩的呢?也许爱情就是这样在不知不觉中发生的,情不知何所起,一往而深!

楼主 天涯的灰85  发布于 2016-10-15 17:56:00 +0800 CST  
五年的时间就这样匆匆而过,如同白驹过隙,在这五年的时间里,万马堂又陆陆续续的送来了一些女孩,花寒衣有意要培养翠浓,便把这些女孩都交给她管理,翠浓也不负所望,这些女孩子在她的训练下也都逐渐成了可以独当一面的暗探。平日里她们都是无名居的艺妓,诗词歌赋样样精通,暗地里她们是万马堂的暗探,成为了保护万马堂的最后一道屏障! 而无名居也逐渐成为了整个边城远近闻名的销金窝。
日子就在看似平静中慢慢过去,花寒衣知道这种平静只是表面的,在这平静下面是各种暗流涌动。
花寒衣在等待,等待一个时机或者是一个人来打破这状似平静的平衡,只是他没有想到这平静这么快就被打破了!
那一天,无名居里还是如同往常一样,外面虽已是深秋,但这里却是温暖如春,外面虽已是深夜,但这里却是亮如白昼,一切和平常并没有什么不同,花寒衣还是坐在他的方桌前把玩着他的骨牌,门突然推开了,一个人裹着一阵冷风走了进来,这是个奇怪的人,他的整个人都被包裹在黑色里,只有脸是苍白的,他走进来的时候所有的人的视线都被他吸引了过去,这是个英俊的少年,然而这并不是足以吸引众人眼光的原因,更让人好奇的是他手中的那把刀,那是一把形状很奇特的刀,漆黑的刀鞘,漆黑的刀柄。

楼主 天涯的灰85  发布于 2016-10-15 19:09:00 +0800 CST  
但那好奇也只是一时,我们总会遇见奇怪的人或者奇怪的事,总会勾起我们无穷无尽的好奇心,可是当好奇心得不到答案的时候,我们往往很快就会放弃了!
舞姬们继续跳舞,食客们开始继续喝酒,无名居里又是一派歌舞升平的繁华景象!
那人却仿若都听不到看不到这些,他径直走到一张空桌前坐下,掏出了一粒银珠,对小二说,我要一碗阳春面!花寒衣在看到那粒银珠的时候只觉得呼吸都似乎滞了一滞,那粒银珠是他年少时最经常见到的东西,如今却已经有十几年未曾见到过了,这少年会是他在等待的人吗?
内心虽已是波涛汹涌,但面上却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岁月教会了花寒衣太多的事情,永远不要让别人猜到你在想什么便是他在这乱世中学到的第一条立身之本!
众人虽已恢复了常态,但是花寒衣还是很快捕捉到了一丝不同,那是一个穿红衣的少年,他来的时候自称是江南慕容家的公子,名叫慕容明珠,初来时他与那些寻常的恩客并没有什么不同,但是此时他的目光却一直落在黑衣少年的那把黑刀上,面上的好奇之色渐浓!
同样对这黑衣少年产生浓厚兴趣的并不止他一人,花寒衣看到在黑衣少年走进来的那一刻,正在跳舞的翠浓身形明显的停滞了一下,她虽然装的若无其事,但是她的眼睛还是出卖了她!她虽然还在台上,但是眼角的余光却始终注意着黑衣少年的一举一动,她是个暗探,任何不同寻常的事情或者人总能引起她潜意识中的警觉与防备!

楼主 天涯的灰85  发布于 2016-10-21 07:44:00 +0800 CST  
一曲终了,她已款款走下台来,走到那黑衣少年身旁坐下,少年正在吃面,他吃的很慢,因为他只能用一只手,他的左手握着他的刀,无论他在做任何事情的时候,他的刀都没有放下过!
漆黑的刀,漆黑的衣服,漆黑的眸子,黑的发亮!
翠浓从他的刀,看向他的手,又从他的手又看向他的脸,苍白的脸,几乎没有任何血色,也没有任何表情,仿佛这世间所有的事情都不能引起他的注意和兴趣,这天地万物到了他的眼里只剩下他桌前的那碗面!
于是,翠浓开口道,客官一个人吗?她的声音软软糯糯任谁听了都要忍不住去看一眼这声音的主人,可是黑衣少年却没有动,他的神情还是冷冷的,仿佛根本没有听到一样!翠浓拿起桌上的酒倒了一杯,送至他唇边道,看你面生不像是本地人,喝杯酒驱驱寒吧!
黑衣少年冷冷道,我不喝酒!
翠浓轻轻笑道,不喝酒?那人生岂不是少了很多乐趣?她说着,手指已经缠绕上了他额前垂下的黑发!
少年偏了偏头,道,我只是来住店的!他的声音冷冷的,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
他的手还是紧紧的扣着他那把奇怪的黑刀,翠浓伸出手去刚要摸一下刀身,他的左手却已然扣紧,整个人都绷直了,仿佛是一只随时都要扑出去的黑豹!
翠浓见状,只得放弃了想要看看刀的打算,决定还是先探探他的来头才是。于是,她又开口道,敢问客官高姓大名,从何方来又要到何处去?
长时间的沉默,就在翠浓以为他不会再开口回答的时候,少年开口了,我叫傅红雪,红色的红,大雪的雪!

楼主 天涯的灰85  发布于 2016-10-21 10:40:00 +0800 CST  
傅红雪?这真是个奇怪的名字啊!翠浓正打算继续问下去,大厅里却突然喧哗起来,一片刀光剑影,有人喊道,翠浓姑娘是我的!
说话间,胜负已分,输了的人狼狈不堪的倒在地上,赢了的汉子得意洋洋的环顾四周道,还有人要跟我抢翠浓么?
见无人应声,汉子愈发得意,走到翠浓面前道,翠浓姑娘,今晚上你知道要陪谁了吧?
若是在往日,翠浓陪他喝上几杯调笑几句也就过了,今日,她却有心想要探探傅红雪的虚实,遂曼声道,我当然知道要陪谁,今天晚上我就在这陪这位傅公子!
汉子勃然大怒,上前扯住翠浓的胳膊,厉声道,你敢耍我?
翠浓冷冷看了他一眼,挣开手臂,道,我没有,我说过,今天晚上我要陪这里最厉害的那个人!
汉子怒极反笑道,你是说我打不赢这小子?
翠浓不理他,反身攀在傅红雪的肩头,柔声道,傅公子这人好可怕,我不要跟他走!
傅红雪垂下眼,他在看自己的手,他不愿开口的时候,总是会有这种表情!
汉子喝道,小子,你可知道我是谁?
傅红雪还是在看自己的手。
汉子得意道,洛川断头斧你可听说过?
傅红雪终于缓缓道,没有!
汉子哈哈大笑道,我还以为你是个多厉害的角色,却原来是个傻子,连我洛川断头斧都没有听说过,小子,出手吧,让你见识下爷爷的厉害!
傅红雪没有动,汉子笑道,怎么?你这是怕了么?众人闻言都跟着大笑了起来,却听见有人朗声道,若我是你,我现在已经走了!
说话的人正是慕容明珠,他慢慢的走了过来,对那汉子笑道,若我是你的话,我绝不会逼他出刀的!
汉子道,为何?
慕容明珠笑道,因为他一出刀你就死定了!
汉子怒道,那我偏要试试,看看究竟是谁厉害!
说话间他的斧头已经举起,照着傅红雪的头顶劈下,他对自己的功夫一向都很自信,他相信他这一斧头下去傅红雪的头已经被劈成了两半!
他的斧柄紧紧的握在手里,但他的手里只有斧柄!
咣当一声,斧身掉在了地上!
傅红雪还是稳稳的坐着,他的刀握在他的手里,仿佛从来都没有拔出来过一样!
汉子看着自己手里的斧柄,一张脸已经苍白如纸。
屋子里也没有人笑了,非但笑不出,连呼吸都几乎停顿!
只有一种声音。
推骨牌的声音。
刚才发生的事情,好像只有他一个人没看见。
慕容明珠拍手道,好快的刀。
傅红雪没有理他,只看向店小二道,给我一间房。
店小二战战兢兢的走过来,结巴道,客官,实在不好意思,我们这已经没有空房了!
傅红雪不再说话,他站起身,朝门口的方向走去,他已不打算再留在这里!
慕容明珠伸手拦住他道,这方圆几十里只有这么一间无名居,外面这么冷,你离开这会被冻死!
见傅红雪不语,他笑了起来,道,幸好我那间房够大,我就吃点亏,让萧老板在我房间里加张床吧!

楼主 天涯的灰85  发布于 2016-10-21 19:32:00 +0800 CST  
闹剧已经结束,观众也已散场,店小二在收拾桌上的残羹冷炙,花寒衣还在把玩着自己的骨牌,翠浓慢慢的走了过来,轻轻叫了声师父!
花寒衣收了骨牌,柔声道,天已这么晚了,你去歇着吧,等阿二忙完这些让他推我回房就好。
翠浓摇头道,不,师父,这些都是徒儿该做的事情,还是让我来做吧。
花寒衣不再说话,由着她推自己回去,进到房里,她先将花寒衣扶到床上又打来热水服侍他洗手洗脸,等做完这一切,她才道了晚安轻轻退出房去!花寒衣看着她的剪影映在窗纸上,看着她微微低了头,慢慢的走着,仿佛听见她轻轻的叹气声。
来历不明的傅红雪,造型奇特的黑刀,匪夷所思的刀法,这些无疑都在她心里投下了浓重的阴影,本该是少女天真烂漫的年纪却偏偏要承受这些本不该由她来承担的责任,花寒衣默默的叹息,他闭上眼睛,心里却又想起今晚出现的傅红雪和他的刀。
这真的会是他等待了这么多年的人吗?他的出现是否真的可以打破这十五年来状若平静的平衡?十五年的隐忍潜伏是不是很快就会出现转机?
花寒衣满腹疑问,内心里带着隐隐的期待,却又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惶恐,若是这一天真的到来,我究竟该以什么样的面目去面对翠浓?
不管你有多少烦恼愁绪,太阳依然会照常升起,新的一天总会到来,日子总要继续走下去。
无名居里一切如常,傅红雪走了以后便没有再回来,但是消息却源源不断的从客人们的嘴里传出来,傅红雪去行刺万马堂的车驾,不敌被抓,做了万马堂的奴隶。末了,客人们总会用故作惋惜的语气加上一句,这真是个不自量力的年轻人啊!
花寒衣听罢,却只是淡然一笑,他见识过那年轻人的刀法,举世无双,就算是万马堂的大老板马空群亲自应战也未必能讨到什么便宜,那么所谓的不敌被抓只有一个解释就是,他是故意的。
这些年来,马空群一直神龙见首不见尾,即使是万马堂的人也鲜有人见到过他,傅红雪这么做不过是想接近万马堂,伺机找出马空群的下落。
这么做,无疑是一个很笨的法子,万马堂即将要办喜事,江南慕容家的慕容明珠前来边城就是为了要迎娶马空群的独女马芳龄,自己女儿要出嫁当父亲的焉能不出现?何必非要混进万马堂里做奴隶?

楼主 天涯的灰85  发布于 2016-10-22 10:57:00 +0800 CST  
不过这个疑问很快就被解开了,又有人说傅红雪只身从大漠深处救回了万马堂的大小姐马芳龄,并且拔出了马小姐的朝露剑。
这真是件有趣的事情,花寒衣心想,朝露剑的主人本是斑衣教的大公主花白凤,既然傅红雪能够拔出这把朝露剑那就说明他跟花白凤之间必然有着血脉上的关系,对于花白凤,花寒衣实在是太熟悉不过,她是他的表姐,幼时他们曾一起长大,他的表姐是个骄傲而美丽的女子,她本该一直这么骄傲的活着,可惜她却爱上了不该爱的人,最终落得个被逐出家门永生不得归返的下场,而她所爱的那个男人也因为她最终落了个天厌人弃的结局。
如今他们的儿子是要回来报仇了吗?那他混进万马堂也许并不只是单单杀了马空群那么简单,依照花白凤的性子,她必然是想要把自己这二十年来所受的痛苦加倍的报复在仇人身上,她是想要让马芳龄爱上傅红雪也让马空群尝到背叛的滋味吗?
花寒衣有点想笑,他的表姐时至今日依然还是当年那个单纯的少女啊,这么多年过去了,她除了养大她的儿子让他练就这举世无双的刀法,却从来没有想过要去了解她的敌人,她大概以为这世界上能让一个人最痛苦的事情就是被自己的亲信背叛看到自己的子女受苦,也许很多人都是这样,但是马空群绝对不是。
对于马空群这样的人来说,雄图霸业才是他活着的目的,为了这样的目的,他不惜背信弃义,杀兄弑嫂,这样的人又怎么会去相信别人,他的儿女又如何能牵动的了他的心?
不过,对于花寒衣来说,傅红雪的出现并不是一件坏事,毕竟他们都怀有相同的目的,他只需要静静的等待,等待着属于他的机会出现。
翠浓这几日回来的都很晚,花寒衣能猜到肯定是出事了。徒弟如今大了,再不像小时候那样事无巨细的汇报,不过,这样也好,如果将来他不幸身死,至少也不用再担心她该如何继续活下去。
花寒衣没有想到他会这么快又再次见到傅红雪,当他抱着翠浓出现在无名居里的时候,花寒衣有一瞬间是很讶异的。但是他来不及思考为什么他们俩会在一起,此刻,他更关心的是翠浓怎么了。
但是,他并没有问什么,只是引了傅红雪去到翠浓的房里,等一切安置好之后,他才开口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傅红雪没有回答他,他在看翠浓,之前发生的一切还如同一场梦境一样让他一时间难以反应。
翠浓去牢房里看过他,那时候的他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决斗,刚刚杀掉了他人生中的第一个敌人,他的心很乱,他的手还在抖,他还只是个少年,即使无数次的想象过杀掉一个人,但是当真的将一个活生生的人变成一具尸体的时候,他还是感觉到深深的恐惧。
他想起那个马奴临死前说过的话,他说,我终于自由了。
自由?什么是自由?真的只有死才能得到自由吗?
他无法得到答案。
然后他看到有人走了过来。
是个美丽的女子。傅红雪记得她,那是他除了母亲之外见到的第一个美丽的女人。
他记得她的样子,也记得她的名字,翠浓。
他看着 她拿着食盒走到牢房门前,看守为她打开牢门,她摘下自己的耳坠递给那看守说,谢谢大哥!看守拿了耳坠却并不急于离开,眼睛只是瞧着她头上插着的发簪。
翠浓有点无奈,摘了手上带着的镯子递与看守道,簪子不值钱,这个给你。看守接了镯子,细细瞧了瞧才心满意足的走了。
她拎着食盒走进来,将食盒里的饭菜摆放在桌子上,一边说道,听说这里只有煮洋芋,我给傅公子做了几个菜,给你换换口味。
傅红雪垂下头去,轻声道,那个镯子一定很值钱。
翠浓微微一笑道,不过都是些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走。
傅红雪道,你不该为我破费。
翠浓走到他身边坐下,轻轻用手撩去他垂下来的黑发,柔声道,我可不是对所有人都这么破费。
她的指尖划过他的黑发,轻轻触到他的脸上,熟悉的触感让他想起前一天晚上马厩里的那个女人,他没有见过她的人,却记得这熟悉的感觉,如同黑暗里一样温柔。
那温柔而轻巧的手,那温暖而湿润的嘴唇,那甜蜜而又诱惑的欲望,原本都如同遥远的梦境。
但在这一瞬间,这所有的一切都变得真实了。
他急切的抬起头看向她,女人那温柔的眼波和迷人的微笑都仿佛让他重新又回到那天晚上。
他本来如同古井无波的眼神在这一刻终于有了变化,他问道,你究竟是谁?
翠浓凝视他道,我是无名居的翠浓。

楼主 天涯的灰85  发布于 2016-10-23 20:21:00 +0800 CST  
傅红雪紧紧的盯着她,似乎想要从她的眼睛里看出东西来,他继续问,那晚究竟是不是你?
翠浓有些疑惑道,那晚?
傅红雪道,对,那晚。
他的语气里带着热切的盼望,他的声音因为盼望而有些颤抖,他全心全意的看着她,苍白的脸上竟泛起了一丝红晕。
她不知道傅红雪口中的人指的是谁,她只猜到在傅红雪住在牢房里的这几日肯定有别人来看过他,这个人是他在万马堂的内应吗?如果是内应,为什么看他的样子竟像完全不认识?这人究竟是谁?
一瞬间,翠浓心里已转过数个念头,看来此时只能顺藤摸瓜才能找出隐藏在万马堂里的这个人了,而傅红雪就是这根藤。
于是她顺水推舟道,你说是就是了。
她温柔的看着他,眼光里写满了柔情蜜意,这本是她驾轻就熟的本领。
傅红雪却再次低下头去,道,你为何一直看着我?
翠浓笑了,一只手轻轻抚上他的脸,道,没什么,只是特别喜欢你的眼睛。
当傅红雪再次抬起头,远山的冰雪已经融化。
翠浓走后,傅红雪做了一个梦。
在梦里,他一个人孤独的走着,四处都是水,他被困在水中央,举步维艰。
这天地茫茫,他竟失了方向,茫然四顾,没有人可以帮他。
他失了力量摔倒在水里,内心一片凄楚迷茫。
有人走了过来,他抬起头看向她。太阳在她的身后,她的脸隐藏在一片阴影中,一时间看不清楚她的样子。
那个人弯下腰,朝他伸出一只手,他终于看清楚了她的脸,那是翠浓。她温柔的看着他,他终于握住了她的手,她的手柔软而温暖,握住她的手仿佛握住了继续走下去的力量。
他站了起来。翠浓偎在他的怀里,那拥抱在梦境里都似乎有了温度,这温度足以融化这世间所有的冰雪,带给人面对所有艰难险阻的勇气。

楼主 天涯的灰85  发布于 2016-10-24 07:46:00 +0800 CST  
美好的梦境总是短暂。
他醒了,确切的说是被打斗声惊醒的,一个身穿绿衣的蒙面女子闯了进来,用手中的利器砍断了他的手链和脚链,拉上他就要走,看他坐着不动,那女子有些着急的扯下面纱,道,是我,快跟我走。
傅红雪没想到一梦醒来,梦中的人居然会再次真切的站在他面前,他的理智告诉他,他不能离开万马堂。但是,他的身体却不由自主的想要跟她在一起,想要和她一起离开这里。
他就这样懵懵懂懂的跟着她跑,等到他的意识完全清醒过来的时候,他们已经跑出了万马堂,翠浓拉着他的手,他们在漫天黄沙中奔跑,风吹起她的长发撩过他的脸颊,他能听到她因为奔跑而加速的呼吸声。
许多年之后在傅红雪的梦境中,他依然奔跑在茫茫的沙漠上,他想要再次拉住那个人的手,身边却空空如也。
追兵追了上来,将他们团团围住,以傅红雪的功夫对付这些武师本不成问题,但是奈何他身上的几处大穴都被骨钉封住,功力无法施展,饶是如此,他依然可以在这群武师的围攻下游刃有余。
翠浓那边就吃力多了,她刚躲过刺过来的刀,背后却空门大绽,被人踢了一脚几欲摔倒。傅红雪忙抢上前来,替她格开致命的一刀,正要看她有没有受伤,手却被紧紧拽住,翠浓拉着他又继续向沙漠深处跑去。
突然,远处的天空出现了一片灰,在不断的向前延伸着,变大着,变宽着,像夜神的毯子遮住了阳光,遮住了苍穹,狂风开始肆虐,天地间混沌一片。
有人大喊了一声,快看!黑沙暴就要来了!
不再有人敢追上前去。
翠浓拉着傅红雪还在跑,前面已无路。
翠浓喊了声,跳!
就拽着傅红雪从沙丘上滚了下去。
天昏地暗,飞沙走石,狂风怒吼,满天黄沙狂舞在苍穹中。
傅红雪紧紧的把翠浓抱在怀里,把她护在身下,一只手遮住她的头发,害怕会有飞石击中她。
这茫茫的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他们靠的这样近,甚至可以听到彼此的心跳和呼吸。
也不知过了多久,风沙逐渐远去,周遭的一切都平静了下来。
傅红雪这才松开紧抱着翠浓的手,坐到一旁。翠浓也坐起来,还没有说话,只见眼前寒光一闪,傅红雪已经摘了她的发簪,抵在了她的脖子上。
傅红雪道,你会功夫,又对沙漠的环境了如指掌,还能轻而易举的进入万马堂,你绝对不是一个普通的舞女,你到底是谁。
翠浓的脸上还带着一丝难以置信,她不敢相信刚刚还把她护在身下拼死保护她的男人此刻却取了她的发簪逼问她,她只能说道,让你失望了,我只是一个普通的舞女而已,我每天要面对那么多臭男人,会点拳脚功夫岂不是很正常,我从小在这片沙漠里长大,对这里的每一处沙丘每一处草木都了如指掌,再说,我可不是轻而易举进入万马堂。
说着,她扯下一边的衣服,露出了她白皙的肩膀,在那肩膀上有一处丑陋的伤口,虽已不再流血,但却无比狰狞。
刚才我去救你,差点丢了半条性命,现在你还有什么要问的?翠浓重新穿好衣服,看着他道。
傅红雪看着她的伤口,踟蹰了一下,终于又开口问道,那天晚上,你为何要那么做?
翠浓嗤笑道,你这人真的很奇怪,难道做什么事都要问为什么吗?
她说着,一只手已经抚上了傅红雪的胸膛。
那颗心一下子跳的很快,快的好像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了一样,她柔声道,我真不知道你这里到底都藏了什么。
傅红雪的手已然垂下,他有些慌乱的避开了翠浓的眼睛,道,什么也没有。
翠浓道,那为什么要把锁上的那么紧?告诉我,你到底是谁?
傅红雪依然垂着眼,他不是不想看她,他只是不敢看她,他怕他一看她就会失去控制把很多话都说出来,所以,他只好假装在看着某个地方,闷闷的说道,我早已告诉过你,我是傅红雪。
翠浓盯着他道,可是除了这三个字我什么都不知道。
傅红雪道,我只是个普通人。
翠浓看着他,看他不再说话,突然整个人都偎在了他的怀里。
在风尘里讨生活的女人总是知道哪一种方式对付男人最有效。
她有点幽怨的说道,难道那一夜,还换不来你几句实话吗?
傅红雪还是没有说话,他的整个人僵硬而且笔直,似乎变成了雕塑。
翠浓见他不语,只得说道,你要是不愿意说就算了,等这风沙过后,你去找你的朋友吧!
傅红雪道,朋友?
翠浓道,这些年行刺万马堂大老板的人不少,从来没有人敢单枪匹马的来。
傅红雪道,总会有第一个。
说话间,天色突然又暗了下来,远处的狂风又再次席卷了过来。
傅红雪道,糟了,风向变了,走!
他拉起翠浓的手就往前跑,发簪掉在了地上。
两人跑出一段距离,翠浓才发现自己的簪子落在了刚才的地方,她转过身想跑回去捡,傅红雪一把拉住紧张的问道,你干什么?

楼主 天涯的灰85  发布于 2016-10-24 18:00:00 +0800 CST  
翠浓道,我的发簪。一边又欲返身去捡。
傅红雪拉住她道,来不及了,活命要紧。
翠浓喊道,不行。
傅红雪不由分说,拽着她就向前跑。沙漠里行走本就不易,更何况翠浓心事重重。
翠浓摔倒在沙地上,傅红雪赶紧将她扶起,远处,黑沙暴将至。
已无路可逃。所幸,前面出现了棵枯木,他连忙把翠浓安置在背风的方向,自己则站到迎风的方向,然后解下腰带把他和翠浓都紧紧的栓在那棵枯木上。
黑沙暴已至,一时间漫天黄沙飞舞。
傅红雪紧紧的护着翠浓,任由风沙吹打在自己的脸上,身上。
风暴再次过去。
两个人都惊魂未定。傅红雪解开带子,翠浓喃喃道,发簪,我的发簪。
她扑倒在沙地上,用手徒劳的想要把簪子挖出来。
傅红雪静静的看着她,看着她最后昏倒了过去。

楼主 天涯的灰85  发布于 2016-10-24 18:01:00 +0800 CST  
他只得将她送回无名居。
现在他静静的站在床前看着她,从他脸上看不出来他此刻在想什么。花寒衣的问题他不想回答,因为他也不知道究竟该如何回答,好在花寒衣并没有再追问下去。
过了一会儿,他说了一句,再见。
不知道他究竟是对谁说的这句话。当他说完这句话,他就绕过花寒衣向房外走去。
快要走到门口的时候,他突然又停住,问道,她的发簪对她来说是不是很重要?
花寒衣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他点点头回答道,对,那是她母亲留给她的遗物。
傅红雪没有再说话,他走了出去,这一次,他走的很快。
翠浓一直到第二天才醒转,她太累了。从傅红雪出现在无名居的那天开始,她就没有好好的休息过,她真的太累了,太需要好好的睡一觉。
花寒衣一直坐在她的床边守着她,他已经有好久好久都没有这样可以仔细的看看她。她早已不再是当年那个围着他四处转的小姑娘,不知不觉间,她已经慢慢的长大,变成现在可以独当一面的暗探首领,她变得果敢坚强,有着杀伐决断的魄力。可是,在花寒衣眼里,她依然还是当年那个不敢抬头看他的小女孩。
岁月让人成长,却改变不了你在我心中最初的模样。
翠浓醒了过来,她的师父正在一旁守着她,她的记忆还停留在沙漠上的那场黑沙暴里,她的指尖似乎还残留着少年的体温,我怎么会在这?她挣扎着坐起来问道。

楼主 天涯的灰85  发布于 2016-10-24 21:43:00 +0800 CST  
我打算把掉到古墓里那点给删掉,改成翠通知叶开去救二傅,一是为了报答二傅曾经救她,二是为了让二傅在生死边缘时候明白生命可贵让他放弃复仇。这样改接受不?

楼主 天涯的灰85  发布于 2016-10-27 17:41:00 +0800 CST  
花寒衣道,是傅红雪送你回来的。
傅红雪?那他现在人在哪里?翠浓急急的问道。
花寒衣有些无奈,但还是耐心的答道,他送你回来之后就走了。见翠浓翻身就要下床,又忙补充道,锦猫青蛇她们在跟着他。
翠浓已经下了床,急急忙忙就要往外走,花寒衣拦住她道,你才刚刚醒来。
翠浓道,我要去找锦猫她们,我怕她们会伤害他,傅红雪……他还不能死。
说完她就向外冲了出去。
花寒衣看着她的背影,突然感觉到也许他就要失去她了。
翠浓循着锦猫她们留下的标记一路找到镇子上,远远的看见她们几个正躲在墙角处好像正在商量什么,便急忙走上前去问道,傅红雪人呢?
锦猫指了指前面的茶寮,道,在那里呢!
翠浓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傅红雪正一个人坐在那里喝茶,她收回目光,问道,你们一直跟着他吗?
锦猫有点羞愧的说道,本来一直是,可是后来不知道怎么的跟丢了,他再出现的时候就是在这间茶寮里,对不起,翠浓姐,我们失职了。
翠浓拍了拍锦猫的肩道,不,你们已经做的很好了,他武功高出你们许多,要甩掉你们本就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你们不用自责。
锦猫道,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是不是趁现在杀了他?
翠浓摇摇头道,他绝非孤身一人前来行刺,此时我在明,敌在暗,就算杀了他,危险依然无法解除,最好的办法就是劝他可以放弃行刺。
锦猫道,你有什么计划?
翠浓沉吟片刻道,若是你们相信我,就先不要问。

楼主 天涯的灰85  发布于 2016-10-27 21:39:00 +0800 CST  
@jmxptj

楼主 天涯的灰85  发布于 2016-10-27 21:40:00 +0800 CST  
说明一下,我这篇文里把银狐自杀回来送信以及好多姐妹被杀给删除掉了,因为我个人觉得比较莫名其妙,她们的主要作用就是加深雪浓之间的误会,别的作用其实我也没看出来,不过,也许是我看剧不仔细,都是跳着看得,所以误解了编剧的意图。

楼主 天涯的灰85  发布于 2016-10-27 21:43:00 +0800 CST  
正说话间,街道上突然喧闹起来,数十个万马堂的马师冲了过来转眼便包围了整个茶寮。傅红雪还在喝茶,他甚至连眼睛都没有抬一下,仿佛根本没有看见这些人。
此刻,马芳龄正骑在马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她是被称为武林第一美女的万马堂大小姐,她对自己的容貌一向都很自信,她相信这世界上不会有男人能忍住不看她。
傅红雪却似乎并没有看见,他不想看的时候,什么都看不见。
马芳玲却在盯着他的脸,她恨恨的说道,原来你这个死马奴竟躲在这里。
傅红雪没有听见。
马上的人柳眉扬起,她手里的马鞭突然像毒蛇一样向傅红雪的脸上狠狠的抽了过去。
傅红雪的手抬起,鞭稍便到了他的手上。
马芳龄的脸此刻已红的像染了胭脂,她想抽回自己的鞭子,可是无论她怎么用力,鞭稍还是在傅红雪手上。
从来没有人敢这么对她,她又恨又急,对那些马师们怒道,难道你们都是瞎子吗?还不把他抓回万马堂?
马师们开始蠢蠢欲动,但是他们大都见识过傅红雪的厉害,一时间没有人敢第一个出手。
傅红雪还是稳稳的坐着,并没有想要动手的意思,仿佛他一直等待的就是这一刻。
翠浓远远的看着这一切,看马芳龄下令要把傅红雪抓回万马堂,不由急道,不能让芳龄把他抓回去,一旦他回到万马堂,义父就危险了。
锦猫道,可是,我们总不能和大小姐动手啊!
翠浓略一思索,从衣服上扯下一块布条,咬破手指,飞快的在上面写了几个字
然后问锦猫要了一把小匕首,把布条缠在上面,朝傅红雪面前的桌子上掷了过去。
匕首稳稳的扎在桌子上。
傅红雪丢了手中的鞭子,打开布条,只见上面只写了三个字,马空群。
他有些疑惑的抬起头,正看见从街角走出的翠浓,她远远的瞧了他一眼,那一眼竟似已包含了千言万语。
她的身影穿过长街,向远处跑去,傅红雪站起身想要追上她。
马师们却已经出手。
傅红雪无心恋战,大风刮过,他的衣袍卷起了地上的沙土。
尘沙四起,遮住了众人的眼睛,等他们能重新看清楚周遭的事物时,傅红雪早已经不见了。
翠浓走的很快,因为她知道傅红雪一定会跟上来,想必此刻他心中一定有很多疑问想要问她。
傅红雪终于拦住了她。
纸条上写的什么意思?他迫不及待的开口问道。
翠浓道,难道你来边城不是为了刺杀马空群?你难道不想知道他的下落吗?
傅红雪道,你难道知道?
翠浓微微一笑,道,无名居是什么样的地方你应该很清楚,南来北往的客人那么多,总能听到一些别人不知道的事情。
傅红雪道,马空群在哪里?
翠浓道,你想知道马空群在哪里,就拿消息来换,这样才算公平。
傅红雪道,你想知道什么?
翠浓道,你回答我三个问题,我就告诉你。
傅红雪道,你问吧。
翠浓道,你到底是谁?
傅红雪垂下眼睛道,这个问题我已经回答过你很多次。
翠浓道,我想听你说实话。
傅红雪道,这本就是实话。
这回答显然并不能使翠浓满意,但是,傅红雪已经不打算再继续说下去。
翠浓只好开始问第二个问题,你的同伴是谁?
傅红雪道,我没有同伴也不需要同伴。现在,你只剩下最后一个问题了,想好再问。
两个问题的答案都不是翠浓想要的回答,她发现她从傅红雪嘴里根本得不到任何有用的线索,最后一个问题,她本已不打算再问。
可是,当她看向傅红雪时,对方的眼睛也正在看着她,他的眼睛明亮,眸子黝黑,黑的好像是一潭望不见底的湖水,她的身影就映在这湖水里,湖水似乎有了光。
她突然开口问了一个她自己都想象不到的问题,在你眼里,我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傅红雪怔了一下,道,这是你的最后一个问题吗?
见翠浓点了点头,他犹豫了片刻,才慢慢开口道,你不适合呆在这里,你应该去过简单幸福的生活。
他看着她,眼睛里竟似乎有了一丝悲哀。
翠浓躲开他的目光,轻声道,你一定要杀马空群吗?
傅红雪道,这是我的使命。
翠浓道,你可知道马空群身边高手如云,就算你能杀了他,你也未必能活着回来。
傅红雪道,杀他之后的问题我没有想过。
翠浓道,你为什么不能想一想?为了杀别人赔上自己的性命值得吗?你如果死了,你的朋友亲人爱人是否会很伤心?这世上是不是真的没有什么东西值得你留恋?
傅红雪再次垂下眼睛,很久之后,他缓缓道,没有。
秋风卷起满天黄沙,一片枯叶在风沙中打着滚儿,既不知是从哪里吹来的,也不知要吹向哪去。
世人岂非也正如这片枯叶一样,命运不能掌握在自己手中?

楼主 天涯的灰85  发布于 2016-10-28 16:15:00 +0800 CST  
良久,翠浓凄然一笑道,你既然已经决定,我也不再劝你,天色已晚,你先随我回无名居去,明天早上我带你去找马空群。
说罢,她也不待傅红雪回答,转身就走,傅红雪只得跟了上去。
回无名居的路,翠浓已经走过了无数次,可是她从来都没有像今天这样希望这条路能够长一点再长一点,这样她就可以慢慢走,一直走到时间的尽头,她不用再和他站在敌对的立场上,更加不用去伤害他。
然而,再远的路也总有尽头。
夜已深。
无名居里依然是一派热闹非凡的景象。
花寒衣还是坐在他的方桌前把玩着他的骨牌,但是他的心思却显然没有放在牌上面,他在看台上跳舞的舞女和台下黑衣的看客。
看客坐在正对舞台的桌前,这本应该是个放松的时刻,可是他却坐的笔直,仿佛一把不会弯折的刀。他看上去和以前并没有什么不一样,可是花寒衣却感觉到一丝不同,他想起第一次看到少年时他的眼神,空洞而冷漠,好像是一具会动的尸体。然而,现在少年的脸上虽然依然没有表情,但是他的眼神却已变了。
他竟似已变成了一个活生生的人,当他的目光落在舞台上的那个人身上时,他的眼神里充满了热切的情感,专注而真挚。
而那个人虽在跳舞,眼睛却也不时的看向少年。
花寒衣突然感觉到深深的嫉妒,他无数次的幻想过女孩会用这种眼神来看他,可是,女孩看他的时候却总是在看一个长辈一个尊敬的人。她如今的眼神终于是看男人的眼神,可是这眼神却是看向别人。

楼主 天涯的灰85  发布于 2016-10-28 18:11:00 +0800 CST  
一曲终毕,少年已经离席。舞女也无心再舞,匆匆离去。
外面的风声已轻了,日色却更遥远,边城的夜月高悬,凄冷的月光罩着傅红雪苍白的脸。
他似乎正在思考。
翠浓推开房门走了进来,他看到翠浓,神色终有了一丝变化。
他慢慢说道,为我跳支舞吧!
长裙流水般飘动,翠浓翩然而舞,长裙飞云般卷起,露出一双修长结实而又美丽的腿,她在跳一支她从未跳过的舞。
这支舞这辈子她不会再跳给其他人看了。
舞步翩跹,她已至傅红雪身侧,她的手划过傅红雪的肩膀,傅红雪突然抓住了她的手,她跌坐在他面前的桌上。
相顾无言。
许久,傅红雪开口道,如果我死了,你会觉得难过吗?
翠浓一时竟不知应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她沉默了一会儿反问道,如果我死了,你会觉得难过吗?
傅红雪道,也许。他又慢慢的说道,想了解一个人,不要听他说什么,而是应该看他的眼睛。
他抬起头,他的眼睛第一次勇敢的看向了她的眼睛。
翠浓道,那你从我的眼睛里看到了什么?
傅红雪看着她,认真的说道,痛苦,你做的事情未必是你真正想做的,但是却又不得不做。
他说着,仿佛又像是在说他自己。
翠浓的心里突然燃起了一丝希望,她试探着问,你可不可以不要去找马空群?
傅红雪道,这是我的使命。
翠浓还想再说什么,傅红雪却已经打断了她,好了,翠浓姑娘,你舞跳的很好,你可以走了。
翠浓只好站起来,朝门口走去。门就在前面,她已将走出门,但就在这时,她听到有人轻唤:喂~。
她停住,转身。
他的手扬起,扔过来一袋东西,翠浓条件反射的接住,手里传来的触感告诉她这是一袋沉甸甸的钱币。她疑惑的看着傅红雪,等待着他的解释。
傅红雪道,这些钱除了够你赎身之外应该还可以再置办一处宅院,你离开这里吧,不要再过这样的生活。
翠浓握着手里的钱袋,这钱袋像是一把重锤狠狠的敲在她的心上,眼泪几乎就要流出来,这少年的心意就像她手中的钱袋一样沉甸甸的握在她的手里,她终于忍不住开口:你带我走吧!
带我走吧!一起离开这里,去过简单平淡的生活,只有我和你。
如果真的可以,我多想不顾一切带你走。可是我不能。
少年的眼神在一瞬间的热切之后终又冷却了下来,他说道,我还有必须要做的事情。
他本来想说,等我做完了我必须要做的事情,如果我还活着,我会去找你。
可是,这希望是如此的渺茫,不能兑现的承诺又何必要讲。
翠浓已明白他的意思,他是不会带她走的,她冷冷道,我不会走,我喝惯了这里的酒,吹惯了这里的风,看惯了这里的男人,我哪里也不会去。
她说着,已准备将钱袋还给傅红雪。
傅红雪道,你留着吧,就当是你刚才为我跳舞的赏钱。
翠浓的心已冷。虽然知道他这么说只是想让她收下那笔钱,可是这句话还是伤害到了她。
翠浓道,那多谢客官。
她转身走出门去。
傅红雪看着她的背影,目色中充满了痛苦,他为她规划了未来,想要给她幸福快乐的生活,即使这幸福快乐中并没有他。他以为她会明白他的心意,她应该明白他的心意,即使现在不明白,也许将来有一天她终将会明白他的心意,无论他还在不在这个世界上,她能够回忆起他,想起这个曾经真切的希望她可以幸福的人,他已无憾。
翠浓的眼泪在关上门的那一刻终于流了出来。这么些年来,她见过很多很多男人,也曾经有很多很多男人想要给她赎身,可是从来没有一个人像他这样,对她没有任何要求,只是单纯的希望她过的快乐,无论这快乐中有没有他。
锦猫正在房中等她,看她走进来,也看见了她脸上未来得及拭去的泪滴。
“你哭了?”锦猫有点惊讶,与翠浓相识多年,无论遇到什么事,无论受了多大的委屈,她从未见她哭过。
翠浓道,没有,只是沙子进了眼睛。
锦猫见她不想说,便也不再追问,转了话题道,有什么新的发现吗?
翠浓摇头道,没有,只是更加确定了他有帮手。
说着,她将手中的钱袋放到桌子上。
锦猫好奇的拿过去打开看了看,惊呼道,怎么会有这么多钱?
翠浓道,这是傅红雪给我赎身用的。
锦猫道,他怎么会有这么多钱?
翠浓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他之前身上并没有什么钱,这袋钱应该是他的那个帮手给他的。其次,他身上的骨钉也不见了,应该是他的帮手帮他把骨钉逼出来的,这么看来,那个人应该也是个高手;第三,傅红雪拿回了他的刀,如果没有人帮他他很难知道他的刀藏在哪里。
锦猫道,那你打算怎么办?
翠浓道,他是个好人,他不应该死。
看锦猫欲言又止,翠浓道,你想说什么?
锦猫沉吟片刻道,其实你五年期限已满,你欠马家的都已经还清了,如果你可以说服傅红雪,你不妨和他一起走。

楼主 天涯的灰85  发布于 2016-11-13 12:49:00 +0800 CST  
翠浓苦笑道,我只希望我真的可以说服他。


天蒙蒙亮,秋寒满衾。
翠浓醒了,她醒的很早。可是,有人比她更早,傅红雪已在等她。
他看上去像是一夜未睡的样子。虽然有些憔悴,但是眼睛里却有着与往常不一样的光彩,他为了这一天已经准备了很久,如今这一天终于要到来了,结束或者新生,一切都将会有答案。
他们已准备出发。
小厮匆匆来报,翠浓姑娘,外面来了客人,指名要见你。
是谁这么早就要找姑娘陪?
大厅的正中央站了个人。
是马芳龄,她一身男装打扮,倒是多了几分英气。
当她看到翠浓和傅红雪一起走进来的时候,她的眼睛里闪过了一丝妒忌,如同孩子被抢走了心爱的玩具,她一直以为傅红雪应该是她的,从小到大,她想要的从来都没有得不到过,也从来都没有人敢跟她抢。现在她爱的男人却和她不喜欢的女人站在一起,她怎能不心生妒忌?
她突然恶毒的笑了笑道,我手下的马师们最近都很辛苦,所以我想请翠浓姑娘陪陪他们,也算是对他们的奖赏。
翠浓还未说话,花寒衣已道,无名居的姑娘们只卖艺不卖身。
马芳龄笑道,既然如此,那我便问萧老板买了翠浓姑娘,这样,她便是我的奴婢,我想让她做什么你们谁也管不着。
说完,她便向一旁的马师递了个眼色,立即有人丢了一袋金子在花寒衣面前的桌子上。
花寒衣想说话,立在他身旁的马师已经把刀抽了出来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马芳龄得意道,萧老板,你既然没有异议,那么翠浓姑娘就是我的了,现在我要把她送给我手下的马师赵五。赵五,从今天开始翠浓就是你的人,无论你想对她做什么都可以。
那被叫做赵五的马师忙受宠若惊道,多谢大小姐赏赐。
一边淫笑着朝翠浓走了过去。
就在他的手要碰到翠浓的时候,傅红雪突然一把将翠浓拉到身后,道,今天翠浓只能跟我走。
马芳龄怒道,傅红雪你想要干什么?
傅红雪也不看她,只道,今天谁要带走翠浓,先打赢我。
马芳龄怒极反笑道,你是要为她出头么?也好,本小姐给你个机会,你若能在一曲《十面埋伏》的时间里将这些马师都打倒,你就可以带她走,否则~。
傅红雪道,一言为定。
翠浓环顾四周,万马堂的马师有二三十人,个个身材魁梧,目光精悍,看样子都是练家子出身,马芳龄这次显然是有备而来。
若要在一曲《十面埋伏》的时间里将他们都打倒显然并非易事,她有些担忧的看向傅红雪,对方只道,请翠浓姑娘奏乐。
翠浓只得拿了琵琶在舞台上坐下,手指轻轻拨动琴弦,琴声陡然响起,清脆如小溪叮当,浑厚如隔窗闷雷,急切如雨打芭蕉,舒缓如绵绵细雨,激烈如金戈铁马,委婉如新房戏语。
她弹的忘我,似已忘记了周遭的一切。忽听得“铮”的一声,却是其中一根弦断了。翠浓并未停下,到得后来,弦弦切切,好似珠落玉盘。她的一双眼眸,如同当烟这秋水,眼波流转,有着无限风情。
曲毕。
傅红雪依然站着,万马堂的马师们悉数倒在地上,哀嚎声不绝于耳。
马芳龄呆呆的看着她的手下,一时竟忘记了说话。傅红雪也不理她,上前去拉了翠浓就走。
只剩下花寒衣叹道,用三根弦弹奏《十面埋伏》,果然好琴艺。一首曲的时间打倒万马堂的精锐,果然好功夫。


秋意很深,秋色更浓。
远山是枯黄色的,连着漫漫黄沙,在清灰色苍穹下,有种神秘而又凄凉的美。
傅红雪和翠浓站在断崖边。风吹起他们的衣袂,吹乱了他们的发丝。
翠浓道,马空群就在这崖底,这些年来他为了躲避仇家寻仇一直都在这里闭关修炼。
傅红雪往悬崖下望了一眼,道,谢谢,你可以走了。
翠浓没有动,她看着傅红雪,眼睛里一片悲伤之色,道,马空群身边有四大高手守护,从来都没有人能活着从这崖底出来,你真的一定要去吗?
傅红雪道,是,这是我必须要做的事情。
翠浓道,可是你这一去,可能永远都回不来了。
傅红雪垂下眼睛道,我只关心能不能杀掉马空群。
翠浓面上哀伤之色更重,道,除了杀马空群你就没有别的事情想做了吗?
傅红雪沉默了,许久,他突然从怀里拿出一根发簪,那是一根用木头雕刻的发簪,并不是什么名贵的木料,工艺也并不精细甚至可以说有点粗糙,雕刻它的人显然并不精于此道。
他握着那根发簪,犹豫了一下,才缓缓说道,这根发簪虽然不能和你娘留给你的那根比,但至少也是个念想。
他将那根发簪小心翼翼的插在她的发上,然后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似乎想要把她此刻的样子牢牢的记在心里,做完这一切,他转身准备下崖。
翠浓突然扑上去,从背后紧紧抱住他的腰,道,求你了,不要去找马空群好不好?
她的脸贴在他的背上,她的眼泪流了出来,打湿了他的衣服,他甚至感受到了她眼泪的温度,这温度是如此滚烫把他所有坚强的防备都融化的精光。

楼主 天涯的灰85  发布于 2016-11-13 12:51:00 +0800 CST  

楼主:天涯的灰85

字数:158810

发表时间:2016-10-14 20:07: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8-07-11 23:19:02 +0800 CST

评论数:2079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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