扫垃圾的哲学
网络小说向来背负YY、小白的恶名，所以此前我也一直都对之持保留态度。直到在朋友的极力推荐之下，读到了猫腻的《庆余年》，当时月关的《步步生莲》也正连载，我恰巧也读了一部分，于是下意识地便将两本书在心中作了个对比，不得不说，《七界传说》给我留下的网文恶劣印象有所改观。
猫腻和月关无疑是网文写手里的最强者，前者笔下故事构思巧妙，伏笔千里，剧情跌宕雄奇，前所未见；后者才气纵横，文字、底蕴皆可称当世无对，论文采猫腻弗如之，远甚。
然而在我心中，纵使《回到明朝当王爷》比《庆余年》、《间客》知名百倍，月关的知名度又如何远大于猫腻，我依然认为，文采很一般甚至某些叙述显得有些啰嗦的猫腻，底蕴不那么丰厚的猫腻，在行文中某一项的标准上，强过月关百倍不止，将之甩落在身后一个好多个光年、好多个世纪的距离，那就是情怀。
对读者始终战战兢兢的情怀，对YY有限度地抗拒的情怀，对小人物始终心存照顾的情怀，还有固执地想讲述一些他觉得正确的东西，哪怕读者并不领情也要固执地讲下去的情怀。
当然，还有一些他最热爱的人生无处不狗血的情怀。
关于月关的情怀，我不赘述，有意自可品鉴；读猫腻的文，能让你真真地感受到，这个人的爱与恨，是何其的强烈，这个人心中或不平、或调侃、或郁郁的气，总是会不时地奔涌出来，他胸中并不只有后宫种马黑道YY，他胸中也有友情、理想、死亡、失败、恐惧，最关键的，他并不吝啬让主角承受一些yy爱好者们难以接受的怂与痛苦，主角可以为了曾经出现在说教中的那些大道理、又或者是生活中悟出的小哲学而奋不顾身。这种敢于并喜爱让主角以并不那么光鲜的方式为了某些坚持而摸爬滚打的设定所掩盖下的那丝情绪，我谓之情怀。
有情怀的人，不那么喜爱逢迎，所以难免会过得落拓些；有情怀的小说，不能通吃美女、不能横着走天下，读起来不那么爽，所以市场也难免会凄惨些。
在猫腻那些长得让人有些蛋疼的文中，总是能不时冒出些让你心房失守，血液欲要涌出的情节，让你在脑海里会疾声大呼“痛！”又或者是“痛快！”直至发出声来。在《间客》之前，我会觉得猫腻是一个极好的网文写手，可以写出《庆余年》里东山会那样叫人叹为观止的拼斗情节，经年难以释怀；而在《间客》之后，我认为猫腻是一个爱好和平、文学与爱的人，用我的话来说，就是一个有情怀的人，而不只是一个作家，或者写手。他有着燃烧的灵魂，有着诸多的想法想讲给我们听，虽然他也依然挚爱着月票。
幸运的是，我听到了，而且我认为我听懂了。
《间客》这个故事，用作者的话来说，是一篇武侠，而其实该小说被推荐去参与评奖的项目是科幻，同时还有读者在百度知道里说这书越读越像言情。那么我根据剧情总结一下，大概就成了“一个主人公携带女盆友驾驶着机甲去星际间行侠仗义的故事”。
此书的故事设定确实比较独特。主人公生活在太空间某个星域，此星域的人们组建了一个国家叫联邦，而与联邦相邻的左天星域，也衍生出额一个人类文明，他们的国家叫帝国。主人公正是在这种星际航路已相当发达的时代生活，他的主要战斗工具是机甲，换言之，他行侠仗义最趁手的武器是机甲。
出于这种口味的不适应，相信间客损失了不少读者，这就是猫腻为情怀付出的代价。然而，这也是让猫腻在我心中获得更高分量的开始。
为什么要发生在联邦，而不是中国某个朝代的古城？这个问题很好回答，因为猫腻就是想讲一讲，自己对现实世界的看法。《间客》中两大文明的冲撞，即联邦与帝国的冲撞，其实是现实的一个缩影。小说里帝国掌权者不顾底层民众生活，倾全国之力制造最强的宇宙空间穿行技术并花费无数经费研究战舰、武器，只为满足皇室虚荣心的做法，是不是很容易让人想起某个热爱举国体制的国度？而有总统、有议院、有七大世家、有最高大法官的联邦，则无时无刻不让人想起那座背后隐约有几大财团阴影笼罩的白色宫殿。在长期、全面的铺垫后，怎样的社会更适合人类生存这一问题的答案，经由主角的嘴说出来：“虽然帝国高层的腐败与七大家的糜烂并无二致，但我还是更喜欢每个人都有尊严的世界，哪怕这尊严只是表面的，但总比没有好。”这世上没有任何一种思想、事物是绝对先进的，今时今日先进无比、正确无比的观念或事物，在以后的某个时段里肯定会沦为废品，比如数千年的忠君思想，今天看来是何等的笑话？但这世界上有些思想、事物是有一定比较标准的，于是这些事物便因了这些标准，产生了相对的先进与落后，相对的先进，不是绝对的先进，在以后可能会落后、会被认为是错误，但在目光所能触及的当下，相对的先进，已经是难得的曙光，因为我们现在每天纠结的问题，别人早已解决，别人在向着更先进的方向进展，我们要解决现阶段的问题就必须向他们学习。当然，或许别人也有与我们一样尚未解决的问题，但这不应当成为我们不学习别人已解决难题方式的理由。七大家固然可恨，但议院与民选，终究胜过了帝国的世袭太多。
猫腻和月关无疑是网文写手里的最强者，前者笔下故事构思巧妙，伏笔千里，剧情跌宕雄奇，前所未见；后者才气纵横，文字、底蕴皆可称当世无对，论文采猫腻弗如之，远甚。
然而在我心中，纵使《回到明朝当王爷》比《庆余年》、《间客》知名百倍，月关的知名度又如何远大于猫腻，我依然认为，文采很一般甚至某些叙述显得有些啰嗦的猫腻，底蕴不那么丰厚的猫腻，在行文中某一项的标准上，强过月关百倍不止，将之甩落在身后一个好多个光年、好多个世纪的距离，那就是情怀。
对读者始终战战兢兢的情怀，对YY有限度地抗拒的情怀，对小人物始终心存照顾的情怀，还有固执地想讲述一些他觉得正确的东西，哪怕读者并不领情也要固执地讲下去的情怀。
当然，还有一些他最热爱的人生无处不狗血的情怀。
关于月关的情怀，我不赘述，有意自可品鉴；读猫腻的文，能让你真真地感受到，这个人的爱与恨，是何其的强烈，这个人心中或不平、或调侃、或郁郁的气，总是会不时地奔涌出来，他胸中并不只有后宫种马黑道YY，他胸中也有友情、理想、死亡、失败、恐惧，最关键的，他并不吝啬让主角承受一些yy爱好者们难以接受的怂与痛苦，主角可以为了曾经出现在说教中的那些大道理、又或者是生活中悟出的小哲学而奋不顾身。这种敢于并喜爱让主角以并不那么光鲜的方式为了某些坚持而摸爬滚打的设定所掩盖下的那丝情绪，我谓之情怀。
有情怀的人，不那么喜爱逢迎，所以难免会过得落拓些；有情怀的小说，不能通吃美女、不能横着走天下，读起来不那么爽，所以市场也难免会凄惨些。
在猫腻那些长得让人有些蛋疼的文中，总是能不时冒出些让你心房失守，血液欲要涌出的情节，让你在脑海里会疾声大呼“痛！”又或者是“痛快！”直至发出声来。在《间客》之前，我会觉得猫腻是一个极好的网文写手，可以写出《庆余年》里东山会那样叫人叹为观止的拼斗情节，经年难以释怀；而在《间客》之后，我认为猫腻是一个爱好和平、文学与爱的人，用我的话来说，就是一个有情怀的人，而不只是一个作家，或者写手。他有着燃烧的灵魂，有着诸多的想法想讲给我们听，虽然他也依然挚爱着月票。
幸运的是，我听到了，而且我认为我听懂了。
《间客》这个故事，用作者的话来说，是一篇武侠，而其实该小说被推荐去参与评奖的项目是科幻，同时还有读者在百度知道里说这书越读越像言情。那么我根据剧情总结一下，大概就成了“一个主人公携带女盆友驾驶着机甲去星际间行侠仗义的故事”。
此书的故事设定确实比较独特。主人公生活在太空间某个星域，此星域的人们组建了一个国家叫联邦，而与联邦相邻的左天星域，也衍生出额一个人类文明，他们的国家叫帝国。主人公正是在这种星际航路已相当发达的时代生活，他的主要战斗工具是机甲，换言之，他行侠仗义最趁手的武器是机甲。
出于这种口味的不适应，相信间客损失了不少读者，这就是猫腻为情怀付出的代价。然而，这也是让猫腻在我心中获得更高分量的开始。
为什么要发生在联邦，而不是中国某个朝代的古城？这个问题很好回答，因为猫腻就是想讲一讲，自己对现实世界的看法。《间客》中两大文明的冲撞，即联邦与帝国的冲撞，其实是现实的一个缩影。小说里帝国掌权者不顾底层民众生活，倾全国之力制造最强的宇宙空间穿行技术并花费无数经费研究战舰、武器，只为满足皇室虚荣心的做法，是不是很容易让人想起某个热爱举国体制的国度？而有总统、有议院、有七大世家、有最高大法官的联邦，则无时无刻不让人想起那座背后隐约有几大财团阴影笼罩的白色宫殿。在长期、全面的铺垫后，怎样的社会更适合人类生存这一问题的答案，经由主角的嘴说出来：“虽然帝国高层的腐败与七大家的糜烂并无二致，但我还是更喜欢每个人都有尊严的世界，哪怕这尊严只是表面的，但总比没有好。”这世上没有任何一种思想、事物是绝对先进的，今时今日先进无比、正确无比的观念或事物，在以后的某个时段里肯定会沦为废品，比如数千年的忠君思想，今天看来是何等的笑话？但这世界上有些思想、事物是有一定比较标准的，于是这些事物便因了这些标准，产生了相对的先进与落后，相对的先进，不是绝对的先进，在以后可能会落后、会被认为是错误，但在目光所能触及的当下，相对的先进，已经是难得的曙光，因为我们现在每天纠结的问题，别人早已解决，别人在向着更先进的方向进展，我们要解决现阶段的问题就必须向他们学习。当然，或许别人也有与我们一样尚未解决的问题，但这不应当成为我们不学习别人已解决难题方式的理由。七大家固然可恨，但议院与民选，终究胜过了帝国的世袭太多。
所以许乐说，我还是比较喜欢生活在联邦一点，可以理解为他不愿看到帝国底层人受苦，也可以理解为许乐更喜欢“虚伪”的有尊严的生命，但实质的原因其实是一样的——联邦更先进。
间客是到底是不是武侠？
我不想又回到那个争论不休的“武侠是什么”这种令人蛋碎的问题上，就抛开星际、机甲、联邦这些令人眩惑的外衣，说说《间客》里的人物、故事，让大家来感受下那股气，是否久违多年，是否已逐渐在被忘却。间客整本书，花了极大的篇幅在人物的口舌争锋上——这可以视作是大家观念、思维方式的争锋，只这一点，可说是网文中的奇葩。而更难得的，是作者将许多不同的观点串到了同一个宏大的故事里，有关于政制的，有关于科学的，有关于人生的，而最终的落脚点，竟是通常被认为迂腐不堪的关于道德的争论。联邦是一个冠以法制社会头衔的国度，这里有宪章局、有最高法院、有国会、有总统，也有幕后操盘的七大世家，在某一个层面上，许多人借着法律的名义采用各种卑劣的手段满足自己的私欲，不顾他人死活，于是主人公在这种状况下，因心怀着一股这并不正确的想法，为了保护自己的友人，而向整个联邦的不公用一种激烈的方式发起了进攻——即法律不行正义不彰那么我来伸张。为此，制造恐怖袭击却被联邦放过的总统竞选人死在了他手里，穿越星河万里突袭暗算他朋友的帝国亲王也死在了他的机甲下，而不管这其间有多少人对他说这并不值得，你只需要妥协，你那样做风险太大。
但许乐坚持，他说：垃圾，从来不会自己走进垃圾堆。
是的，垃圾，从来不会自己走进垃圾堆。在这种理念的推动，故事里许多人以清扫垃圾为己任，然而可悲的是，许多自诩为垃圾清除者的重要角色，在完成垃圾清扫工作后，已然成为新的垃圾。比如，联邦某些人认为帝国人是垃圾，他们残忍好杀，不尊重普通人的权利与利益，他们是宇宙间最邪恶的存在，所以帝国人必须被杀光。于是在清扫这些垃圾的过程中，这些人不惜杀人，杀帝国人，也杀不听话的联邦人，最终他们也成为了他人想要扫除的垃圾，哪怕这些人曾经光芒万丈。总统帕布尔曾经非常愤慨于七大世家对于普通联邦公民的压迫，可是在他走上总统座位之后，他的压迫比其他家更厉害——七大家只是为了钱，而总统是要公民们付出生命。七大家里的邰夫人曾说：“总统大人，难道你的前辈们都会比你傻吗？他们愿意慢慢地进行，为什么你却要用副作用如此剧烈的方式去改变？”总统答曰：“抱歉，夫人，他们可以等，我却不能等。人民的利益在被压榨。”邰夫人最后一句话令我振聋发聩：“你不能等，联邦可以等。”切莫因为与垃圾作战，而使自己变成垃圾，所以与之类似的程序正义概念在小说中也被提及，但显然，故事里程序正义并不被遵守，所以才产生了主角和朋友们为了对抗他们眼中不公而奋斗不息甚至付出生命的传奇。
而此时摆在主角们面前的是一个很艰难的问题，即，倘若你认为某人做得不对，应受审判并判死刑，但法律并不奏效，他依然逍遥法外，你会怎样做？谁都知道那个人该死，你可以去杀他，但他的属下是否都该死？你开着机甲砍人时，那些护卫者难道都应该死在你的枪下？
但猫腻说，间客是一个很阳光、很温暖的故事。所以，在许乐、施清海想通了这些问题之后，再没有对任何一个无辜者下杀手，哪怕宪章广场上施清海可以拉上无数人为他垫背，但他终究只干掉了那些罪人，并祭上了自己那灿烂得有些妖的生命；哪怕整个铁七师都出动，想要置许乐于死地，许乐仍然只用子弹解除他们的战斗力，并不曾杀死一人。是谓仁义。
许乐还说：“正义不仅必须被伸张，而且必须被人们看到。”所以间客阳光的另一个方面也显得别具情调。书中西门瑾布置了一系列的阴谋，背后对同袍开枪，借帝国的力量剪除了联邦的爱国军人，施清海因为对无辜者的同情而产生的愤怒，将他要杀的人列了一个名单，西门瑾正在其中。而这种见不得光的阴暗角色，竟总是能一口维护世界和平与正义的腔调，所以施公子遂了他的愿，让他的尸体弹出了议会山大厦，展现在所有人面前，于是正义被伸张了，而且被所有人看到。是谓磊落。
间客是到底是不是武侠？
我不想又回到那个争论不休的“武侠是什么”这种令人蛋碎的问题上，就抛开星际、机甲、联邦这些令人眩惑的外衣，说说《间客》里的人物、故事，让大家来感受下那股气，是否久违多年，是否已逐渐在被忘却。间客整本书，花了极大的篇幅在人物的口舌争锋上——这可以视作是大家观念、思维方式的争锋，只这一点，可说是网文中的奇葩。而更难得的，是作者将许多不同的观点串到了同一个宏大的故事里，有关于政制的，有关于科学的，有关于人生的，而最终的落脚点，竟是通常被认为迂腐不堪的关于道德的争论。联邦是一个冠以法制社会头衔的国度，这里有宪章局、有最高法院、有国会、有总统，也有幕后操盘的七大世家，在某一个层面上，许多人借着法律的名义采用各种卑劣的手段满足自己的私欲，不顾他人死活，于是主人公在这种状况下，因心怀着一股这并不正确的想法，为了保护自己的友人，而向整个联邦的不公用一种激烈的方式发起了进攻——即法律不行正义不彰那么我来伸张。为此，制造恐怖袭击却被联邦放过的总统竞选人死在了他手里，穿越星河万里突袭暗算他朋友的帝国亲王也死在了他的机甲下，而不管这其间有多少人对他说这并不值得，你只需要妥协，你那样做风险太大。
但许乐坚持，他说：垃圾，从来不会自己走进垃圾堆。
是的，垃圾，从来不会自己走进垃圾堆。在这种理念的推动，故事里许多人以清扫垃圾为己任，然而可悲的是，许多自诩为垃圾清除者的重要角色，在完成垃圾清扫工作后，已然成为新的垃圾。比如，联邦某些人认为帝国人是垃圾，他们残忍好杀，不尊重普通人的权利与利益，他们是宇宙间最邪恶的存在，所以帝国人必须被杀光。于是在清扫这些垃圾的过程中，这些人不惜杀人，杀帝国人，也杀不听话的联邦人，最终他们也成为了他人想要扫除的垃圾，哪怕这些人曾经光芒万丈。总统帕布尔曾经非常愤慨于七大世家对于普通联邦公民的压迫，可是在他走上总统座位之后，他的压迫比其他家更厉害——七大家只是为了钱，而总统是要公民们付出生命。七大家里的邰夫人曾说：“总统大人，难道你的前辈们都会比你傻吗？他们愿意慢慢地进行，为什么你却要用副作用如此剧烈的方式去改变？”总统答曰：“抱歉，夫人，他们可以等，我却不能等。人民的利益在被压榨。”邰夫人最后一句话令我振聋发聩：“你不能等，联邦可以等。”切莫因为与垃圾作战，而使自己变成垃圾，所以与之类似的程序正义概念在小说中也被提及，但显然，故事里程序正义并不被遵守，所以才产生了主角和朋友们为了对抗他们眼中不公而奋斗不息甚至付出生命的传奇。
而此时摆在主角们面前的是一个很艰难的问题，即，倘若你认为某人做得不对，应受审判并判死刑，但法律并不奏效，他依然逍遥法外，你会怎样做？谁都知道那个人该死，你可以去杀他，但他的属下是否都该死？你开着机甲砍人时，那些护卫者难道都应该死在你的枪下？
但猫腻说，间客是一个很阳光、很温暖的故事。所以，在许乐、施清海想通了这些问题之后，再没有对任何一个无辜者下杀手，哪怕宪章广场上施清海可以拉上无数人为他垫背，但他终究只干掉了那些罪人，并祭上了自己那灿烂得有些妖的生命；哪怕整个铁七师都出动，想要置许乐于死地，许乐仍然只用子弹解除他们的战斗力，并不曾杀死一人。是谓仁义。
许乐还说：“正义不仅必须被伸张，而且必须被人们看到。”所以间客阳光的另一个方面也显得别具情调。书中西门瑾布置了一系列的阴谋，背后对同袍开枪，借帝国的力量剪除了联邦的爱国军人，施清海因为对无辜者的同情而产生的愤怒，将他要杀的人列了一个名单，西门瑾正在其中。而这种见不得光的阴暗角色，竟总是能一口维护世界和平与正义的腔调，所以施公子遂了他的愿，让他的尸体弹出了议会山大厦，展现在所有人面前，于是正义被伸张了，而且被所有人看到。是谓磊落。
仁义且磊落地对抗者世间的不公，并伸张正义，我相信，这就是武侠的真意，哪怕主角没有穿长衫用长剑，而是坐在机甲里对强权与不道德说不。
只是有人会质疑，你心中的正义，就是真的正义吗？或者说，能以杀人的方式维护正义吗？
许乐曾对他的公主姐姐说：“是，我就是自私。我只是坚守我心中认为正确的道德，那些人杀害无辜，法律却无法处置他们，那么，就由我来代劳。”所以正义，是一种信念，是你心中的信念，对帝国人而言，正义是杀光所有联邦人，为先帝报仇；但对联邦人而言，正义是解决掉帝国的皇室，让他们再也没有能力发动罪恶的战争；对许乐而言，正义是，这世上没有任何人能以任何正当理由去伤害无辜的人。有喜欢辩证法的同学会说：“你怎么又能确知你所认识的世界是全面的世界呢？你怎么证明你心中的正义就是真的正义？”对此，我的回答是：没有人能全面地认知世界，除了上帝，那么在你所知的范围之内，你心中的正义，对你来说，就是真的正义，正义不在别人那里，就在你的心中。所以坚守正义，也可以表述为某种自私，这种自私，是对意念里理想世界的坚持，可以保护你认为应当保护的人与事，并让某些罪人，得到应有的惩罚。信息不对称造就了世上所有人认知的差异化，但关于正义的内容，相信所有人也只是大同小异，所以，坚守正义这种自私，一直都是被认同的，只是更多的时候，人们因为畏惧而下意识地摒弃这项理念的存在，除了堂吉诃德，除了许乐。
遗憾的是，在现实里如果真保有正义的意念，那么你只会变成堂吉诃德，而不是许乐。因为其实我们就生活在间客所描述的某个星域里，那个国度的状况，我不想赘述，发生在那里的一切，我们都太过熟悉，痛如切肤。
所幸的是，沮丧的时候，还可以看一看间客，看看这个让人感到温暖的故事。毕竟情怀这种虚无飘渺的东西，还是有人在坚持，足以让人感到欣慰。而如果这样一个不那么狗血的故事，能够让大家都开始思考起一些事情来，那就更叫人惊喜了。
间客作为网文，思辨意味如此浓烈，颠覆了我对于网文的看法。或许也只有网络这种未阉割的原生态渠道，才能产出如此犀利强悍的作品。
有情怀的人呢，注定不会获得所有人的喜爱，因为他们总是显得有些不合时宜；有情怀的书呢，终究也无法获得最多数的月票，因为某些内容注定会规避掉一些读者。但有情怀的人写的有情怀的书，还能被那么多有情怀的人看到，对双方而言这是多么幸运且幸福的事情，而且看过之后呢，我相信，这世上有情怀的人会慢慢多起来的。
这样的人多起来了，我们迈向相对先进的脚步，就又前进了一些。
（间客里猫腻说，这世界其实没什么道理，我深以为然。以前天天批判不可知论，现在倒觉得，可知论才是最令人汗颜的理论。世界并无极限，你无法看到所有，所以你心中能存储的的，只是自己的，你能赖以生存、思考、行动的根本精神力量，也源于此。顺便说下，号称文青汇聚地的豆瓣，竟然没有《间客》的书目，真是叫人意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