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土】 书面语 (架空\/现代\/文艺\/中短\/完结)

纽约背景,题目跟内容关系甚小,前文艺后面就莫名其妙地变黑了……(等等我好像能解释)

楼主 ___望神  发布于 2013-12-28 21:14:00 +0800 CST  
·上一个完结短篇 同级生 《旧甜味》http://tieba.baidu.com/p/2607738237
·本文分001-006 已完结

楼主 ___望神  发布于 2013-12-28 21:16:00 +0800 CST  
001


坂田银时跨出木质门槛,于是咖啡店内的暖与香连同从头顶笼罩至全身的柔黄灯光一起,一点点向背后剥落了去。到了信号灯下,身上的光线已全部脱落,店铺里的萨克斯风也完全脱离耳朵。
手上摩卡的热度丝丝缕缕渗过手套,传入手心。热雾躲避着雪片向上漂浮。纽约城的大雪与在东京看到的没什么两样,大概是因为租屋地点太过偏僻。这个城区像是切碎成无数块的廉价牛排,糊涂的大厨永远把握不好焦与嫩的界限,银时刚好处在完全碳化的一角。这儿离终年不夜的极昼,曼哈顿区,远之又远。

房东太太说过,Gintoki你绝对是这鬼地方里唯一的发光体了。她常年酗酒的脸颊上染着一层层积淀下的酡红,边说着这样五味杂陈的话,边端来烤得难得精致的馅饼。如果她没把隔壁家小鬼偷塞在她家报箱里的那瓶避孕药片当作可可豆倒进馅里,那份甜点不失为一份完美宵夜。
住的地角的确不太好,和他一道打工的同伴戏称那是第三世界主题公园,新时代布鲁克林中的旧时代布鲁克林。但他们无意冒犯。

雪花在红灯下显得密集,斜飞入灰黑的咖色半空匿了踪迹。
他耸耸肩,确保隔着厚实大衣仍能感知到背上画板的存在,然后向路对面的绿光走去。距日出还有那么几十分钟,虽然看上去要推迟不少。大路上只有他一个,他确定这绝不是因为今天选择的路线太偏。

朝雪搞砸了黎明接到上的全部朦胧,尤其是坂田银时极喜爱的环境色。那种虚空的薄蓝色是他对于拂晓的全部迷恋。世界就浸在那一种无形的气态色彩中,那种时候他也甘愿将自己算作世界的一个组成粒子。
现在只有一大片匆忙的飞雪。固然有可爱之处,但缺乏风味。
眼前的一切就像是一桶奶油冰淇淋,但心和口还是更乐于品尝一杯即兴调制的蓝莓薄荷酒。他这么想着。嗯,他早就觉得自己有诗人天赋了。

六点整打开写字楼顶层的画室侧门。这里很暖,开门就被24℃抱了个满怀。这儿与街上一样再无二人。
跃上窗台,视野不错。这是银时选择这儿的一个重要原因——在这座全球一流的巨石森林中找到一个南窗景色旷远的绘画练习室,很难。真是个从容的艺术空间,但也许只有坂田银时这么觉得。他总是重点不对,其他学徒就绝不会留意这些。这么想着,收起远眺的目光。
喝干杯里微微的黑色液体,从窗台上跳下,不留神地撞倒最靠近自己的画架。被用来当作垫脚的一本薄书错了位,现出封面中央不深不浅的长方形凹痕,画架的功劳。

“在寻找灵感吗?”甜而轻快的语调,辛蒂,画室主人家的宝贝女儿。
“……是啊,几何图形。”
“呣?那把我们教授介绍给你好了。”
“饶了他们吧……我敢确信我出生那天全世界的老师都狠狠地打了个喷嚏。”
“嘻,我说真的哦,其实你可以跟校长约个时间见面,展示一下天赋。说不定可以做个旁听啊特聘什么的。”她拢了拢压在围巾下的金发,“就不必冒雪来这么远啦。”
“哪那么容易?别看阿银这样,也对你们的教条做过了解的哦。”
“可是有先例啊,一个未婚先孕的十五岁少女,凭她懂六国语言。”
“你学姐?上届的?”
“不不不,90年代来的。”
两个人笑起来,圣诞前的最后一个礼拜天一如往常,开着奇怪的透明玩笑。

这里是坂田银时第二十岁时所遇的New York City。
金融、交通、艺术、人口、犯罪,以及新陈代谢。人口流量每日陡峭地刷新,通勤或破产的延续或瞬息在MetroCard的感应下反复跌宕。钞票报表罚单,时装画廊拍卖,从不间断的人群与性爱。

坂田银时的确在这里。他在以交通线路为神经系统的世界枢纽上反复辗转,但石头森林上的每一块玻璃幕墙都在提醒他此路不通。
别开玩笑了,居然想在这里上演街头重逢。
说得对。
即使以五分钟之差先后站在同一点上仰望自由女神,时与空还是交错得仿佛自远古平行。

「你知道美国尤其纽约的女人多傲吗? 」
那时坂田银时正通过航空工具踏入陌生的国度,没人能从那副心不在焉的神情中猜出他其实是个对所爱之物专心至极的热情混蛋。或者说其实他只是对他所钟爱的人抱有态度。
他的大衣里揣着一摞纽约地图和简介。
他进入纽约,第一句话发生在中央车站。来搭讪的高中辣妹碰了一鼻子灰,她的同伴们在身后咯咯地笑。


“我是来找人的。”


楼主 ___望神  发布于 2013-12-28 21:16:00 +0800 CST  
002

土方十四郎用手里那根细长的记号笔不停地敲着笔记本,厚实的本子发出通透而低沉的咚声。但这一点节奏根本盖不住四米之外的浪叫。虽然叫声已被制造者们大发慈悲地蒙在了被子里。是室友西蒙和他的女友,干柴烈火足足烧了一个月。

西蒙刚搬来的时候特意买来图书馆里那种又高又长的木头书架做隔板,还令土方误以为新室友是学究派。说真心话,除了雄火旺盛,西蒙作为室友或好友都很说得过去。尽管土方知道这个美国小子并不在故事中占很大分量。
其实整栋学生宿舍的氛围都出乎土方的预料,好在性格没那么吹毛求疵,大部分摩擦都能用沉默和一点点武力敷衍过去。

他收了收摊了一桌的工具书和教材,整摞竖起来撞了撞桌面以顶齐边缘,塞进单肩挎包里。圣诞节越近,喧哗开始得越早,吵得人睡不着。外面乱挂一通的红色灯串映红了一大片雪地。

放轻脚步还是咯吱作响的旧楼梯。
土方下楼去厨房,从属于自己的那一格冰箱中拿出昨晚做好的三明治,塞进手边最近的那台微波炉里加热,取出再吃掉。
想着要去学校图书馆待一会儿。他还要熬一年多的时间,一边咒骂该死的英文原著和专业名词,一边为奖学金鞠躬尽瘁。土方自然而然地把奖金看作学费与生活费的简称,小心翼翼地甚至不敢拿打工的薄利占用背书的时间。旁人看了,都要扼腕叹息他是在浪费纽约。

学校很静,能听到雪花啪嗒落地的声音。他回头看,十步远处的脚印已经淡淡消失在雪下。没有骑车是明智的。他庆幸图书馆所在的那排拱形窗里依旧亮着光,虽然今天是个暴雪纷飞的礼拜天。
遇到这种天气时,土方总觉得是把昼夜过颠倒了。
偶尔会听到修哲学的西蒙对着电话那头的无知少女大谈“先有日还是先有夜”的问题,一下子把鸡和蛋的历史纠纷升华到宇宙和命运上,土方也受了不少熏陶。
最起码,不会再把雪地比喻成生奶油熟蛋清了。
他想起创造这些怪胎比喻的人,突然觉得气管被拧了一下。

「多串你看,一地棉花糖!」

他加快了脚步,在图书馆门前跺去脚上的雪,伸出棉衣口袋里的手揉了揉同样没有知觉的耳朵,用胳膊肘推开厚重的大门左扇。
图书管理员是个今年夏天刚离婚的瘦弱女人,她因听到土方进来的声音而停下做笔记的手,熟络地微笑,便继续埋头于自己的研究。土方默默为她祈祷,希望她的成果能帮她将目光短浅的前夫狠狠踩在脚下。

再忍一忍,就要毕业了。土方这么想着,向窗边走去。那个位置总是比四周的其他桌椅干净很多,几乎就是他的专座。
还有四十多个小时就是圣诞节。他无意地用指尖轻轻摩着笔记本上凹凸不平的书写的印记,这是他的习惯,发呆时的怪癖。
好了,再忍一忍。

他可以被归类为典型的幽灵学生,但缄默并不代表神出鬼没。不同于向外辐射金光的美型小子,其深邃能无声吸收绚烂与纷杂。也许只有到毕业那天,所有女孩才会发现并懊悔没能及时找出土方十四郎。

天偏黑的清晨六点四十五分。
他弓得极为漂亮的脊背映在身侧被饱满灯光照亮的玻璃格窗上,筋骨分明的手正在不紧不慢地书写一个个字母,就像落雪。远处在放着什么歌,他不去听也就听不见了。

楼主 ___望神  发布于 2013-12-28 21:16:00 +0800 CST  
003

银时每天都换着路线回家或打工。他真是看了不少地方,一个个街区、一条条大道步行着来回穿梭。倒不是不知道希望多渺茫,权当游赏这座城市。


「……We wish you a merryChristmas」

如果想找,打个电话给留在国内的抖S小鬼或者大猩猩就搞定,他们知道土方的住址和联络方式。银时怕自己一旦掌握了他的讯息就会控制不住地跑过去。
他在画室待上一天,7个小时都享受着饱和的阳光。这是个不赖的晴朗冬日,房间里木质的一切与光线相辅相生,平静而催眠。银时忘了自己搭着窗角睡过去多少次,在下午一点换了一批学生的时候应该是醒着的。他都快忘了他答应画室主人替他管理画室的初衷是什么。

太阳滑下玻璃建筑之后,他最后一个离开。与他一同出门的三两个人是一些业余爱好绘画的大学生,平时相处得不错,大家商量着为圣诞节来一场预热的宿醉。
……
“嘿!”
“辛蒂?”
“给你个机会啊,银时!在圣诞节前请我吃饭。”
“你老爸的门禁呢?”
“现在是圣诞节嘛!”
“我要去打工……”
“那我就去你们店里喝酒!”
“那算了,带你一起吧……”
几个人一道出了大楼。
辛蒂似乎始终对坂田银时抱有很大兴趣,但始终没用美国风采对他做出什么出格的表示。她可不清楚为什么在中央车站有过那么不愉快的初遇后,还会产生那么多千丝万缕的感情。对她来说,得不到的总是具有最强大的诱惑力。谁不是呢。

“SakataGintoki……”几种酒精混合在胃袋里,辛蒂转着杯子里残余的杜松子酒喃喃道。
坂田银时早有预感地看着这个女孩,默默坐在隔她一支椅子的吧台边喝酒,不时附和着后面沙发上的那群年轻人。他得担任送她回家的护花使者,要不然她老爸,也就是给他提供画室使用权的那位老先生,可要缩减他的工资了。
可时间的确还早,离十一点的钟声还有一刻钟远。
渐渐地,涂着黑夜的人潮一股接一股从地下通道顶端涌下来,愈发明亮的饰物和妆容也一起冲下来。音乐也更加强劲,不知道是不是有人向机器上撒了白粉。银时不紧不慢地吞下金黄的液体,对辛蒂淡淡地说:“该走了,大学生。”
“为什么?”尾音拖得很长,但她也听话地放下了酒杯。她也知道,如果银时再热情一点,她家老爸就不会这么放心她跟他出来了。她并不对独自抚养她长大的老爸充满抱怨。
在地下廊道里,舞池里的音乐显得遥远,正在播放的Remix圣诞歌只剩简单的咚咚节奏点。“银时,等一下。走慢点。”
她在后面停住脚,高跟鞋跟咯哒一下蹭在地面上。似乎是因为看到前面穿着T恤的修长身影为她停住而感到心满意足,再次抬起脚步加速走过来。
为了不让老爸生疑而搭配的围巾被她握在手里,低圆领的黑皮衣下露出的漂亮胸脯和凑在银时眼下的蜜唇一样养眼。
“喂喂,打住打住。”他扶着她的肩控制住她。
她脸上红霞在昏暗的绿色灯光下看不太清,:“我以为东方人喜欢慢慢来,所以忍到现在……”她的影子也有漂亮的曲线。为什么不进一步呢?送上门的尤物,银时思忖着。他还是将她推了推说:“喝多了吧。要知道日本也是有狼的……”
“既然这么说了,那你该死的到底在想什么呢?要知道想和我睡的……”
“我先送你回家。”
“你,”带着金属指环的手捏住银时的手腕。
被狼牙形状的小指环扎到胳膊,银时像是突然被打通了什么穴脉,一转手把她压到墙壁上。
吻下去吧,一个念头拼命地怂恿。他想起他曾听过的一句挑衅,真是时过境迁。

「你吻啊!你不敢!」

五年前,在高校的男厕里,叫土方十四郎的恶魔带着一双挑衅的眼睛盯着他埋满暗影的红瞳。当时作为他死党,坂田银时曾听一个追求土方十四郎未果的女孩说:“土方大人他就像这个,BlackDevil。”那女孩拿着那颗烟苦笑。后来,坂田银时追她,使单纯的她走出土方的创伤。直到有一天,他大脑充血地和土方打架。

「我是个同性恋。坂田银时,这么说你懂吗?」
「同性恋?……这是什么鬼玩笑?」
「我、喜、欢、男、人。」
「好吧……我不信。你的女……男朋友是谁?」
「为什么要有男朋友?不信就算了,你坂田银时——喜欢巨乳童颜的坂田银时,怎么可能理解。」
「你是同性恋的意思,也就是说你更喜欢男人吻你,对吧?」
「你要试试吗?」
「包括我?」
「嘁,你不是不信吗?那你吻啊!你他妈不敢!」

在坂田银时亲上土方十四郎并逐渐深入的那一刻,那个女孩握在手里着的那包黑魔啪嗒一声落在男厕外的地面上。

楼主 ___望神  发布于 2013-12-28 21:17:00 +0800 CST  
004

土方在晚上八点冒着雪回宿舍,拒绝了西蒙的请求:“没门,西蒙。饿死你是件好事。”
“你刚好穿戴整齐,就去一下嘛……便利店又不远。”
“唯一开着门的商店离这里有三条街的路程。”土方拍着雪花,对充满汗臭、烟草和脂粉味的房间感到不满。
“可是,蛋黄酱也没了哦……”西蒙的女朋友姿态婀娜地趴在床上饮着烟。
“……”土方看不得这个女人粗野的样子,要知道,这位女士比西蒙和他大出足足五年,“那我去买,你们把这儿收拾掉。”临关门,土方蹭下鞋底黏到的口香糖——或许是只套。

土方决定毕业后再好好游荡这个收留他四年多的不夜城。初到这里他就耳不闻眼不斜地径直抵达大学,他的法学院。除了沿途上眺望过自由女神像外,没再看过任何事物。他很怕一个不留神就被什么东西吸引了去,他吃过这样的亏,不想重蹈。

裹紧衣服,他站在空无一车的红灯对面等待。雪势小了不少,如果他没记错,这场雪是三四年来最大的一场。
远处模模糊糊地浮现出两盏刷白的灯光,越来越近。是辆出租车,正从T字路口转到土方站着的左支马路上,恰在信号灯的颜色骤然转换的时候。土方从它前面走过,而那辆车看来不想遵守交通规则,向他鸣笛。
土方停住,逆着那化成一团的车灯狠狠看着驾驶座,却也发现了车上坐着的一对乘客。
“该死。”

坂田银时告诉司机就停在这儿吧,再往前倒车很困难。并祝司机回家平安和晚安。
但是那个司机却摇下车窗向车前方破口大骂。

从车后座走出的坂田银时顺着光亮看得更加清晰,甚至看清了土方十四郎骂出该死这个单词时的唇形。靠在他肩上醉得站不稳的辛蒂的重量在提醒他不要做任何动作。
可,那真的是他,是土方十四郎,对吧?
他本该在午夜的街头漫步,选择一个没走过的路线。

土方十四郎紧紧盯着车灯后模棱两可的人形,直到几乎抛在耳后的鸣笛声变成司机大叔的一串咒骂。他好像看到了什么人。
土方听到自己的鞋踩住雪花发出的咯吱声,所以转过身继续过马路。那个带着金发女伴的人,是个熟人。他确定他刚才是在和一双熟悉的眼睛对视。一阵狠狠地大风从上空砸下来,从脖颈贯穿到裤脚。

他很怕一个不留神就被什么东西吸引了去,他吃过这样的亏,不想重蹈,尽管某种符合自我的黑暗酵素正在膨胀。

当晚,土方做了一个重温式的梦。那个和他一样吸烟很凶的、对他说过喜欢的女孩站在天台上,泪水模糊。他知道坂田银时为什么会因为这个女孩对他大动肝火,这是个有抑郁症状的可怜女孩。但他知道得更多,他知道这个女孩儿在十岁时目睹自己的生父趴在床上给另一个陌生的男人……所以,他怎么能跟她实话实说?
幸运的是,那个女孩最后被救下。只是她站在楼房边缘歇斯底里骂出的话让他无法再与坂田银时相处下去。

他不确定之后的疏远对于坂田银时来说意味着什么。失去一个死党,还是撇开一个笑柄?他一辈子不可能告诉那个银发的傻子,他喜欢上坂田银时和他发现自己是个同性恋是同时发生的。这就像他永远不可能知道坂田银时心里的那个类似的想法。
土方听到命运纽带被扭动时发出的断裂音,就像劣质缝制的衬衫被撑开线发出的那种裂帛声。他知道自己的弱点。
……

一小时前,辛蒂的变化帮突然陷入回忆的坂田银时做了一个决定。当时的她不胜酒力而心情紧张,扶着他的胳膊呕吐,混着胃液的酒精全部吐出来。于是坂田银时在地下走廊里当时结束了纠结。
他没有回家。就算他蹑手蹑脚地上楼,还是会吵醒房东太太。他返回画室,坐在昏暗、寂静,高悬于纽约大街小巷的房间里,倚着窗台看,布鲁克林大桥光练缠绕,珠光宝气。纽约,好一个既浪漫又经济的幽会圣地。
是有这样的说法。

他不清楚为什么这种雪天还会传来火警声,在很远的地方。他想起还没来到这里的时候曾看过的报道,消防队员全城鸣笛智救瘫痪老太太,就发生在美国。
出租车司机的喇叭声帮他把土方找到了。

为了不让身上的酒气发生代谢而逸散到画室中惹人不快,他大敞着三面的窗户。他的银白色头发上映满五颜六色的光,直到世界的黑帷幕一层层褪下去。
他感到热,又热又孤单。

楼主 ___望神  发布于 2013-12-28 21:17:00 +0800 CST  
005

圣诞后的第二天,坂田银时睡眼惺忪地头痛着。他坐在床上,腿依旧盘在被卧里,端着的手支着下巴,食指堵在鼻下一动一动地堵住呼吸。他不知道他的二十多岁究竟怎么了,竟然洁身自爱到这种程度。
别说自己泄欲,现在去敲对面那栋房子的门,找到一个愿意和他温存24小时的女人也不是不可能。可真正让他瘙痒的是心里那股躁动。

现在他知道土方十四郎果然像当初做高中生时那样说的,在美国纽约,在念大学,在独立生活。
现在是在午夜街头偶遇土方之后的第一个周末,他竭力不去想这些事。可……

这些天来,他尽力打听土方。他甚至是通过打探一家便利店才摸清了土方的住所。只不过还没有去过。现在,去找他的想法比晨勃来得更让他烦躁。就像他预料到的那样,一旦知道土方的生存迹象,他就按耐不住了。
如果手机里有百分之五十以上的电量,就去找他,低于百分之五十就继续睡。怎么样?
以前有这样一个说法,抛硬币不见得帮你做出正确的决定,却会搞清你心里期待的决定。所以他带着只剩百分之三十五电量的手机出门,挺直身子大口吸清晨八点半的雪后空气。

四处弥漫着倦怠,就算是流浪汉也没有从节日中缓和过来,他们似乎都度过了一个相当狂欢的狂欢派对,手里捏着发皱的节日帽子睡在街角。他想起他高一时曾把圣诞袜里外翻转,对土方说这样我们可以用一个世界的空间来装礼物。
越想越有勇气,看到那栋学生宿舍外墙上的混乱涂鸦后更是颤巍巍地坚定起来,他皱了皱冻得发红的鼻尖。

“土方不在。你是他的朋友?十天后他有个什么什么考试,去图书馆温习了。”
“……”
银时深深地吸了口气,企图多释放些盈满肺腔的冬季空气。
“要留个字条什么的吗?”
给银时开门的女士看上去年近三十,正把穿了一半的内衣肩带向锁骨尾部拉提。
他像个呆头呆脑的青涩学生,茫然地点了点头:

“……额,好。”

这是土方住的地方,墙面上残留着无数代房客留下的污迹,一些字和一些涂料。他不确定那些被劣质墙粉盖住的褐红色是不是什么打斗留下的血迹,而那张老书桌看上去也岌岌可危。放置床的墙角下生着些暗绿色的霉斑,像是从屋顶漏水的地方滴落下来的自然杰作。银时环视,最终只在土方睡觉的这一侧找到了能落脚的地方。

“他的书桌。”
应门的女人架着根烟,从巨大书架的缝隙看去,对面床铺上躺着个年轻些的白种青年。
“以前他总是挺整洁,可是最近显得一团糟了。不过,圣诞节嘛,人人都会松散下来,他又要考试,那么大的压力……甚至不许我和小西蒙搞出声音……对了你也是学生吧,住在哪儿?”

“住五街区那儿……额……”
银时从尴尬中恢复过来,心头一点对土方性取向甚至审美取向的疑云散开去。
“五街?啊,对的,那边有个麦琪姨妈出租房子!她儿子多年前死在海地了呢。你不是来留字条的嘛?做他朋友也够困扰吧?小土方的手机常年关机。”
“啊啊,对,字条。”
他没让女人知道他还没有土方的号码,只是低头翻起书本寻找可用的纸笔。同时构思着自己应该写什么——或者想想这么久不动笔的自己能写什么字。

「Hey!」
其实他并不想让土方察觉他来过,扯出一张便签纸垫在那堆扣着的散着的摊着的书上,动笔,然后又用力划掉。那女人识趣地绕到书架另一侧钻回西蒙的被窝。
银时凝视着抬头就能看到的呈竖矩形的单扇窗户,上面结满雾气。银时考虑了一下,这房间供暖不佳,能把这样的房子靠身体摩擦搞热的室友真是战斗力旺盛。佩服佩服。
然后下移一行,用日本语写了土方的名字加冒号,又不知怎么继续。在这种事情上耽误时间的结果可能是撞到土方本人,他撕下这张蓝色纸片团团揉着塞进裤带。他回味了一下几天前从心脏褶皱里翻新的高中记忆。

「其实我也是同性」
没写完,他又顿住笔。最终破罐破摔地潇洒地落了一句的Imiss you。当然,最终他揣了两个快被自己的笔劲写破的纸团,几乎不留痕迹地离开了。
他觉得自己的狡猾根本是多此一举,他握了握兜里的纸团。

“有个朋友来找过你哦。”
“谁?”
“没说名字。是个染了银头发的帅小子哟。”
“……没有这样的朋友。”
“可是对方对你非常了解啊,知道你闲置的笔都放在右抽屉里。他的地址是……”
“你说地址有什么用,我又不会去拜访。”
“那不关我的事。这人很关心你啊,该不会是男朋友吧,Homo方?”
“你从哪儿看出关心……什么Homo方……我不需要好吗。”
上次西蒙两个在学校派对上给未到场的土方物色男朋友的趣闻,他可还没忘。

土方在书桌前坐了一会儿,西蒙两个开始商量要不要去第三街那边吃个晚餐。不用土方鼓励——现在他也没心情没力气怂恿——两个精神饱满身体缺水的行尸走肉已经出去了。
难得安静,西蒙那一侧睡床上亮着盏不太好用的照明灯,结着黑色融块洒下像一滩尿液一样的光线。土方没像往常那么在意这些,他盯着自己书桌一旁的墙贴,一个叠一个蓝色黄色的便利贴上写满知识点。有一些粘性失效的纸片已经翻卷起边角。

偶尔一辆军用卡车张扬过街不是稀罕事,也有天不怕地不怕的车主把车改造成高仿坦克。呼啸而过的重型摩托也不罕见,只是这些看上去很像哈雷的两轮坐骑究竟是更贵还是山寨也不好说。他望着雾气后面的街道,有一搭没一搭地猜着白天的神秘访客。
其实大可不必,他用手边那本参考书想都能想到就是坂田银时。
他没想到坂田银时来这里了,就在这附近。怪不得打了好多个喷嚏。

楼主 ___望神  发布于 2013-12-28 21:18:00 +0800 CST  
006

他敲着笔,脑袋刻录了一些在街边商店听到的不知名调子,他重复地回忆那些节奏,打算将它们还原成一支歌。
他这是发烧了,因为他觉得现在不能动脑或是身体。
打从他感受到从窗户外面丝丝缕缕渗进来的寒意并觉得大脑发涨开始的——或者是因为图书馆里没有暖气,又或者是在街上走得太久,甚至是因为熬夜看书。总之,刚才的喷嚏和耳膜中的痛感预示着这是感冒。他花些力气关掉另一侧的灯,钻到床上。

缩在被子里,摸枕头下的Ipod,把耳机堵在耳朵上。例行地做睡觉前闭眼后的最后一件事。清晰可闻的音调,他现在真是懒得调节音量。慢慢不再去注意分贝,他辨认着那些歌词,一时觉得纵然无关却搔人痛痒,再多一秒也听不下去——偏在这么想着的时候又流失了几秒音频——然后木讷地躺了半小时。
不开灯的房间里,他浑浑噩噩地凭印象回忆着不几步远处的桌子以及贴了一墙的便签,想他圈了又圈划了又划的复印件。终于还是起身,摸黑去抓桌上的马克杯,却感到房中仅存的热力丝毫没有附在玻璃杯上——它比手心或是室内温度凉得多。他感到一阵呼之欲出的沮丧。

「哼,不敢吻?」
「如果可以,我他妈还可以上你……」
他回忆起那场架的血腥味,不知道是来自互相撕咬的亲吻还是打破的嘴角。他明白他是生病了,否则不会想起这些该死的东西。也自然而然地想起他好像打不过坂田银时这个事实。
像是植物的应激性,自从在路口和坂田银时重逢开始,他的神经开始大力地收缩又舒展。简言之,就叫它怯懦。防备的样子反而容易露马脚,他早就知道。他把胳膊收回被子里,扯掉耳机,用力颇深地按着关机键良久。

他猛地坐起来,按开台灯,试图看些什么,可因动作太猛而充血的脑袋令他动弹不得。他机械性地用指肚狠狠摩擦桌子上的书。
有一些凹痕。他感受到一些异于指纹的凹凸感。他真庆幸自己具备求知欲的好奇心并没有得病,他对着灯光看到一些字迹。分明有人垫着它写了些什么东西,里面有日语、英语和乱画的线团。他用便签纸都能想到……

想被拥抱的心思马上就要成形了,土方开始害怕。
「土方你这个混蛋也太受欢迎了吧?」
「是男女通吃的那种啊……」
「你要小心全世界人民都被你迷住,你可就剩阿银一个朋友了~」

土方感到害怕,害怕而不甘。他觉得他像个逆生长的动物,正一点点退化成受感情控制的稚童。发烧了,考试前生病真他妈可恶。
……

坂田银时光着脚来开门,明知午夜里不开灯应门的危险可是里外兼有,却还是遵从里睡意朦胧是的自我预感。挤进门来的人垮着身体,立刻贴到银时身上,一手还架住银时的脖子。
因为身体太过贴合而不像是辛蒂。来人单薄的凉外套令他一抖,下意识印证了自己的预兆,所以他放松了动作拍了拍土方。这个半夜到访的恶魔看起来不想让银时房子中的空气目击他的脸。
他觉得好笑,打算像从未失去联络那样打土方的趣:
“高材生,您这是大晚上的发……”情字没说出口,银时感到土方的体温不寻常,改口道:“烧了?”

土方在面前这个惊诧的人的脖子上埋下脸,声音粗砺地低吼了一句别啰嗦。要不是他身上没那么多力气,单听他那凶巴巴的语气,银时几乎觉得是被入室抢劫了。然而真实的情况却是,他觉得他的心脏快被土方现在这种高高在上的投降姿态强奸了。

“你该用鲜红的荧光笔在日记本上记录下这难忘的一刻。”银时说道。简直是封印解除,那个反复让坂田银时觉得帅得太过霸气的土方又回来了。这个该死的致命的让他寂寞得那么根深蒂固的尤物。

土方竭力呼吸着四周的黑暗,却不能使它们少一点。他像是报复似地吻上去,全然不顾体内胆战心惊。满意地收到坂田银时的反应。他知道,无论是打破校纪或是误害女人甚至是诸如此类的一切罪过,向来都是他们一起闯下的。再不然,就是因为他们两个凑到一起了。

土方很怕一个不留神就被什么东西吸引了去。可现在,在这个独立于世界的空间,他自娱自乐地消磨他早就该填满的饥饿。

银时的不认真思维不知道窜到什么时空里,突然想到自己乘飞机来这里时曾听邻座的大叔说:

「小伙子,你要去美国?你知道美国尤其纽约的女人多傲吗?」

当时,出国前学到的语言都在飞机的气流颠簸中抖光了。他翻着机场报刊架上拿来的小册子,指着一句话给那位先生看。
「来找个平衡吧!」
好像是这么回答的。

当游刃有余的笑容再次回到坂田银时脸上时,已变成一种恶意的欣喜。

……

楼主 ___望神  发布于 2013-12-28 21:18:00 +0800 CST  
Fin!!!!

楼主 ___望神  发布于 2013-12-28 21:18:00 +0800 CST  
反思:我知道这篇文章立意不清,前面文艺范可最后变成俩性格扭曲的青年,知道这里虽说是要提升自我可最终还是渣了……


解释:书面语就是一个字面意思跟文章里某个小细节有那么一点关系……最后的扭曲完全是恶趣味吧可能是因为今天风向改了……后面003-006是今天一天内发功完成的……写得很仓促所以最终就让他渣吧。。。


还有小霾……你看……老娘完成了ORZ

楼主 ___望神  发布于 2013-12-28 21:24:00 +0800 CST  

楼主:___望神

字数:10205

发表时间:2013-12-29 05:14: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9-03-06 00:05:06 +0800 CST

评论数:111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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