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在前面
严格来说，这不是一篇和入腹有关的文章，但是也沾点边。
距离上次在这个吧发文章，大概已过去三年或者四年，不料最近还有以前的读者给我私信，希望我把之前的坑填完……
所以这次写点东西算是当做补偿了。
这个故事只用了一天的时间创作，所以请不要抱太高的期望。
下面开始是正文。

序幕
诗人：“哦，美丽的少女，你为何哭泣？”
少女：“睿智的诗人，我因为孤独而哭泣。”
诗人：“你的面庞如此清秀，你的身体如此玲珑，怎么会无人陪伴呢？”
少女：“我长着野兽的耳朵和尾巴，红色如血的眼眸，我是恶魔的化身，我是食人的怪物。”
……
诗人：“只要你有一颗善良的心，你就会被理解和包容。”
少女：“哦！我的诗人，我把我的心献给您，请您将我的故事传颂吧！”
说完，少女把自己的心献给了诗人，她自己便死去了。
诗人感动得流下了眼泪。
诗人：“我要赞美你的勇气，歌颂你！歌颂你的眼眸，歌颂你的灵魂……”
从此，诗人走在云游的路上，逢人便会说起少女的故事。
……
读到这里，心里有股说不出的滋味，初春的夜晚尚没有虫鸣，只有涓涓细雨作伴，百无聊赖只能合上书，闭眼小憩。放在腿上的，是自己引以为傲的尾巴，但是不知为何，毛色以不如从前了。
月亮躲在云里，即使自己这双秘银般的眸子也找不到月光的踪迹。环顾空荡的四周，索性舔舐起尾巴上的毛来，生活在这个人类的小镇已有一阵子，可是现在连嚎叫的心情都没有了，因为就算长啸，也不会有同伴回应，只会被斥为扰民。
将手按在心房，那是一阵倔强却不怎么强烈的跳动。
如果献出奴家的心来，可有人愿意为奴家歌唱？
舌尖似乎尝到了淡淡的咸味，还以为是尾巴粘上了什么，垂目却见那是眼角流下的泪珠一滴。

第一场

第一幕
“啊，这雨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停啊……”聂胖子抱怨着。
“毕竟是初春嘛，不是说好雨知时节吗？”寻回答。
“这都连着两天了啊，但愿下周的文化节能有个好天气。”
“今天才周四，文化节是下周三呢，这不是还有好几天吗。”
“嗨呀，要是那天下雨的话，搞不好活动就要推迟呢？”
“就算是推迟，文化节也不会取消啊，反正都是要搞的，推迟也无妨嘛。”
“寻，你还真是属于乐天派啊，船到桥头自然直的类型么？”
“这个和乐天有啥关系……”
“啊，红灯了。”
放课时分，时值傍晚，正是高峰时期，车流不息的马路就像一条喧闹的小溪，车轮溅起的水花和雨点混在一起，朦胧不清，若在十年前，山路和乡里绝不会有这般光景。
“哦，对了，寻，我们和谁一组来着？”聂胖子问道。
“嗯？你，我……好像还有阿兰来着，这你也能忘？”寻回答。
“我那时候不是在玩手机嘛……哎，等等，你说阿兰？”聂胖子吃惊道。
“对啊。”
“哎……怎么偏偏是她啊……”
“我说你啊，都当了一个月的同学了，你怎么还对人家有偏见？”
“你才奇怪吧？这倒不是偏见，倒是你，物种都不同你还能视若常人，某种程度上你才是最奇葩的吧？”
“……不就是长着狼耳朵和尾巴么，我一直很奇怪，你们这些死宅一天到晚说的‘萌要素’不就是这个样子吗？怎么见到真人反而怂成这样？”
“那不一样啊，二次元里的兽耳萌娘和三次元的能比？耳朵和尾巴先不说，你没发现她那口牙齿和爪子吗？简直辣眼睛啊……”
“人家生来就是那样子啦，再说她平时也没招惹你，就不能好好相处么？”
“与她不远不近，这已经是极限啦，像你这样无差别施舍博爱，我可做不到。”
“博爱……你的用词是不是有点问题啊？”
“哦，绿灯了！”
“等等……”
“咋了？”
“说起阿兰我才想起来，我向她借的那本小说好像忘在教室里了。”
“明天去拿不就完了？你这趟回去要将近半个多小时啊。”
“今晚我就想看……”寻回头看了一下，路上人群熙熙攘攘，“这样，我回一趟学校，你先回吧。”
“嗨呀，你小子不是对那只狼有意思吧？这么积极？”
“别瞎说，谁敢对她有意思？”
“哈哈哈，那倒也是，那回见咯！”
“拜拜。”

第二幕
梦镇的雨，与他地是十分不同的。时代的阴翳在这座小镇尚可寻踪，就在主城外那秀丽而巍峨的群山之中。每日清晨，山上的林子便会腾起白雾，一抹雾白在墨绿的山峦中晕开，旭旭上升，在空中聚成云，所以梦镇的山虽多，却总是见不到山顶。而早晨集聚的云彩，到了白天便会变成雨水落下，初春时节更是如此，因此这梦镇也做“雨镇”，而寻的家，就在一座山的半山腰上，在那紫烟之中。
“神话似乎也并非都是瞎吹的嘛。”寻在心里默默想着，一边走着，多亏了近年来的城市化建设，上山都已经筑起了水泥公路，要是换做六七年前，上一趟山少说也要两个小时，现在就算用走的，最多也就三刻钟罢，若是骑单车下山，只要十几分钟，不过一旦骑下山，再想骑回家可就另当别论了。
兴许是脚程快，寻没觉多久就回到了校门口，这所有些年头的学校是梦镇最好的高中，校舍虽旧，却并不显脏乱，外墙上爬满了爬山虎，现在已有复苏之势，想必到了夏天，定是一片葱郁罢。
“呼，”寻走到了教室，“终于到了，咦……门没锁？”寻是班上的生活委员，他自己是有教室钥匙的，“今天是阿辉他们做清洁吧，居然忘了锁门？”寻自言自语道，推开了门。
“吓！”教室里传来一声惊叫。
“咦？”寻也吓了一跳。
寻回过神来，看着眼前的同桌同学，不由得有些惊讶。
夕阳还未完全落下，余晖透过雨幕照进空教室，落在少女茶色的长发上，一双银色的眸子看起来既有神又有些疲惫。毛茸茸的尾巴和耳朵同样是茶色，一点寒芒在点耳尖和尾尖。少女直起身子，清秀的面庞沐浴在晚霞之间，大概在森里里遇到的精灵就是这般模样，若不是已经认识一月，任谁都会被吓一大跳吧。
“是你呀，阿兰？吓我一跳。”寻说道。
“纳兰……同学？”看样子阿兰比寻还要吃惊。
“呃……”寻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虽然那的确是自己的姓，但多少年来他都没有听到这个姓了，所有认识他的人————包括已故的双亲，都是用“寻”来称呼自己的，“不，你真的不必用姓来称呼我，还是叫我寻吧，像上午那样就好，叫纳兰我还是真的不习惯。”
“……”阿兰的尾巴似乎摇了一下。
“话说，放学都这么久了，你怎么还没回去啊？”寻问道。
“我在做清洁，因为今天大扫除，要做的事情很多，还有外面走廊和音乐室，这周轮到我们班了。”阿兰回答。
寻这才看到旁边放着的拖把，看起来阿兰似乎正在搬桌子。
“你一个人？哎，不对，今天不是该阿辉他们一组搞卫生的吗？而且检查的人还没走？”寻着实感到有些奇怪，放学已经过了将近一个半小时了，一个大组有十二个人，应该早就把卫生搞完了才对。
“……邓同学他们已经先回去了，因为他们有事情，所以拜托我帮他们。”阿兰回答到，她的眼睛一直看着那张她正在搬的桌子，“检查的同学来过了，我跟他说明天早上再来看看就行，他没说什么就离开了。”
“哈？那也不能十几个人全有事走了吧？”寻有些气愤，这明摆着是在欺负人。
“没关系的，纳兰……呃，寻，毕竟我时间最多，而且力气也比较大，”阿兰说着整理了一下头发，刘海撇过，显露的眉间分明是踌躇无奈的神情，“这点活儿不在话下。”
“我说你啊……”
“哦，请不要把这件事情告诉老师。”阿兰没等寻说完，说道。
“呃……”寻似乎感到一点无奈，“那我也来帮忙吧，赶紧搞完。”寻说道。
“哎？不必了，”阿兰有些吃惊，“纳兰同学……呃，寻你还是快回去吧，我自己搞就好了。”
少女的声音不急不慢，听来也没带多少感情色彩，可是寻就是无端感到伤感起来，就像是听到了一首旋律悲伤的歌曲。
“嘛，就当是答谢你借我小说吧，”寻想了想，“哦，说起来我就是回来拿那本小说的，之前走的时候忘了拿。”
“……”阿兰抬起头看着寻，“小说明天再看也可以啊，我听说你家好像在山上吧？折回来一次不是要浪费很多时间吗？”
“嘛，一个是因为今晚就像看，一个是因为，我和你一样也很闲吧。”
说话间，寻已经搬起一张桌子，虽然自己的力气确实比不上眼前看似柔弱的少女，但是作为男孩子也不能认怂。
“嗯……那就谢谢你了，寻。”阿兰也没再推辞，大概一个人也很寂寞吧，多一个人干起活来也能有个人说话。
不觉间，雨已经停了，太阳最后一丝亮光就要消失在地平线，却不知从哪里飞来一只山雀，停在教室窗外的树枝上，径自鸣叫起来。

第三幕
“那帮家伙也太禽兽了……”寻愤愤到，“这种一个月轮到一次的大扫除居然全部推给一个女孩子……”寻边走边说，太阳已经落山，虽然天还没暗下来，但是路边的街灯已经亮起了。
“也没那么恼火……其实还是有好多同学是做完他们负责的那一片才离开的……”，阿兰和寻并肩走着，“谢谢你帮我，但是今天的事情还请你保密……”
“……”寻转过头来看着阿兰，少女低着头，面露疲惫，眼睛看着地面。
“喂，你的尾巴拖到地上了哦。”
“嗯？”阿兰回头看了看，兴许是因为倦了，竟没注意到尾巴已经拖到了地上。本来整洁的毛上沾上了泥水，看起来无精打采的。
“啊……糟了，弄脏了啊……”阿兰抱起尾巴来，看起来就像是女孩弄脏了自己最心爱的裙子。
“给，”寻从书包里掏出纸巾，“先擦一擦吧。”说着递给阿兰。
“谢谢……”少女把目光从自己的尾巴上移向寻，两人的目光刚好对上，“今天真是谢谢你了……”，说着接过纸巾。
“哈哈，你刚才不是谢过了吗。”寻笑了，他也不知道怎么就突然想笑。
一位婷婷少女站在路灯下用纸巾仔细地擦拭着自己的尾巴，怎么想来都是一副很少见的景象。寻静静地看着她理顺尾巴上的毛。
“怎么了？我脸上也沾到泥了吗？”阿兰问道。
“不，没有，”寻回过神来，“话说啊，你的尾巴打理起来很麻烦的吧？”寻问道。
“嗯？”阿兰大概是第一次听到有人问她尾巴的事情。
“洗澡的时候弄湿了，要吹干会花很久么？”寻接着问。
“啊，还好吧，”阿兰似乎有些害羞，“用吹风吹干的话也还是挺快的。”
“我听说，电吹风容易让毛发分叉哎？”
“嗯，是的，所以一般我都用毛巾擦，然后等它自然干。”
“那会不会掉毛啊？”
“会啊，但是我掉毛不算很严重，所以没什么大碍。”
“这样啊，但是到了夏天会不会很热？”
“嗯……我倒不觉得，只要把毛剪短一点，尾巴还可以帮助散热的。”
“这样啊……”
“你很感兴趣吗？”
“哎？什么？”
“我的尾巴。”
“嘛……毕竟我很难想象有尾巴是什么感觉啊，你看，我们人类虽然以前有尾巴，但是现在没有了。”
“噗……”阿兰笑了起来，肌肤红润如梅，眸子闪亮如银。
“真的啊，还有你耳朵如果进水了会不会很麻烦啊？看起来毛茸茸的。”
“那你要摸摸看吗？”阿兰说道。
“哎？可以吗？”
“从这里开始的话，就没问题。”少女指着尾巴大概一半的地方，“再往里面就不行了。”
“咦……为啥？”
“这就像摸到小腿还可以接受，但是摸到大腿就不可以。”阿兰抬起头来看着寻，说道。
“哦，那就摸摸后边吧。”
寻小心翼翼地把手放到了阿兰的尾巴上，就像小心翼翼地给伤员包扎，要是越过三八线触怒了这个少女，恐怕她嘴里的利齿就能派上用场了。
“要顺着毛才对啊，反着摸会把毛弄乱的。”
“哎？抱歉抱歉。”
这条尾巴的触感就像水貂毛，但是更轻。
“哈……好痒。”阿兰笑出声来。
“呃……不好意思，没摸过这样的尾巴……”
“奴家的尾巴也是第一次被别人摸。”
“奴家？”寻没反应过来。
“啊，呃……不，奴家……”少女就像是尾巴被踩到了似的，一下子有些语无伦次了，“我……我！我是说，我第一次见到你这样的！”，阿兰似乎没注意到，手忙脚乱中，她自己弄乱了刚才好不容易理顺了尾巴上的毛。
“噗……”寻笑出声来，“你这个‘奴家’比我的姓还要少见啊！”，寻笑的很爽朗，“嘛，不过你倒是让我想起以前一个喜欢自称‘咱’的家伙来……”
“呃，不是的，奴……我，我平时不会这么说话的，”少女似乎尴尬的快要缩成一团。
“哈哈哈……”寻笑了起来，“其实我也没想到你会真的让我摸，哈哈，不过手感很棒啊，毛茸茸的。”
“呼，要是没弄湿的话，手感会更棒。”阿兰也笑了起来。
“话说，”寻转移话题到，“你为什么会答应帮他们做清洁？这样的要求也太无理了吧？”
“呃……”阿兰踌躇了一下，“因为大家都很忙，要准备下周文化节的事情，所以……”
“嘛……你别看我这样，好歹也是个班干部，班干部帮助同学解决难题也是分内的事情，”寻想了想，“老实说，我不觉得一般人会接受这么过分的要求，他们是不是拿什么威胁你了？”寻说着，想来阿辉那家伙平时也是个喜欢四处惹事的主，欺负同学这种事情他会干出来也不足为奇。
“……”阿兰看着寻的脸，她看起来很想说什么，但是又一直在犹豫。
“嗯……这样吧，我先保证，只要你不希望别人知道，我就替你保守这个秘密，”寻说道，“相信我。”
“……”
“嘛……实在不方便说的话，也不必强求啦，毕竟我们也不算是很熟络，”寻苦笑了一下，“反正我觉得你别什么事情都一个人担着就好了，太勉强自己不好的。”
“不，我不是不相信你……但是这本来和你没什么关系，我不想给你添麻烦。”阿兰说道。
“添麻烦？”寻有些吃惊，“如果我没问你，你就来找我，那才叫添麻烦吧？”寻笑了起来，“既然我主动问了，那就不是你麻烦我咯，倒不如说，是我给你添麻烦？”
“咦？不是的，我不是那个意思，不是你给我添麻烦……”阿兰慌忙解释着。
“哈哈，开玩笑啦，只要你觉得我还信得过，就不妨告诉我，也许我真能帮忙呢？”寻说着，“阿辉那个家伙，我知道他，他就是个喜欢占便宜的人，虽然也不是背地里说他坏话，但是你没转来我们班之前他就是那个样子，好些同学都不喜欢他。”
“倒也不是讨厌……”阿兰抱紧了尾巴，耳朵耷拉了下去，“我只是不知道怎么和大家相处。”
“哦？那现在你就可以练习怎么和大家相处了啊。”寻说道。
最近似乎有句网络流行语叫“最怕空气突然安静”，寻现在是理解这句话的意思了。仔细一想，自己其实对眼前的少女也并不是什么交好的朋友，只是今天上午向她借了本小说才算正式搭上话，以前基本上也没和对方说过什么。然而话已经说出去了，尴尬也没啥用处，虽然想转移话题缓解，但是对方似乎完全不打算给台阶下。
“…………”
天色渐暗，路灯的光把少女绯红的面颊透射到被雨水打湿的路面上，少女低头不语，但是一双灵敏的耳朵时而乖巧地转动。即使道路两旁的喧嚣也没有打破这份沉默所维系的安静，这会儿，时间大概过得特别慢。
“我……”阿兰终于抬起了头，嘴唇微颤，舌尖向上轻点，狼那原本锋利骇人的犬齿在少女嘴里并不显得可怕。
“咕噜噜…………”
好像这次是阿兰的肚子炸毛了。
这大概是寻听过的最惊心动魄的声音，周围的路人都被吓了一跳，如果这头狼真的在野外狩猎的话，刚才的声音估计能吓跑十几米内所有的猎物。
好不容易缓和的气氛，这下子有被凝结了起来。
“呃……”寻似乎也被少女体内这忽如其来的一阵骚动给吓住了，“要不，这会儿也晚了，我知道一家自助烤肉店还不错，干脆一起吃个饭？”
“……嗯。”

第二场

嗯……好像发的太快，系统开始拦截我了。那就休息一下吧

嗯……似乎还是发不了，晚点再试一次，不行就明天更。

然而今天也发不了帖子，贼难受

我也不知道我这个第三幕里面有什么不对的东西，反正就是不让发

第二场

第一幕
猎物的内脏和肉之所以诱惑难挡，那是因为那份恰到好处的血腥和体温尚存的口感，对于奴家来说，进食的意义不仅是为了生存，还有塞满食物后，胃腔蠕动的那份独有的饱足和惬意。

（接20楼）虽然很想真正地对谁说这样的话，但是对于现在的奴家来说，这也是不可能的。

为了以人类的姿态生活在人类的世界，就算是奴家这样的狼，也必须改掉茹mao饮xue的xi性，否则别人一定会把奴家当成嗜血的怪物吧。

虽然即使奴家一直忍耐着进食的欲望，任凭胃袋如空转的绞肉机般骚动，人类也并没见得对奴家更加友好，毕竟狼在人类的心目中向来是狡猾残忍的生物，全然不值得同情。

即使如此，奴家也想尽可能地被当做“人”来看待，而不是怪物。只要努力去做，就能做到，奴家是这样认为的————不论邓承辉多么讨厌奴家，聂帆多么想和奴家保持距离。人类是可以相互理解的，只要奴家真的能够成为人类，那么终有一日，他们也能理解奴家吧。
是日雨停之后，暖意朦胧，阳光正好。他们是不是已经结伴出游了呢？毕竟他们朋友很多，若是有机会能向他们讨教一下，如何与人相处，那便好了。
看着阳光穿透树荫，闲来无事，只好舔舔尾巴上的毛。
独自待在空无一人的“家”里，除了睡觉之外也没有更多的事情可做。奴家没有朋友，也没有谁会来与奴家相约出行，虽然听说人类的女性有一种“逛街”的社交行为，但是奴家却从未体验过————其实，就算走在外面，他人也会投来异样的眼光，发传单的那些人也从来不把他们的传单发给奴家，问路也会把别人吓一跳，在公交车上，就算挤满人，也没人愿意坐奴家身旁的座位，何况与友人逛街呢？“朋友”对奴家来说，就像是刚从猎物肚子里扯出来的肝脏一样珍贵……或许这样的比喻不太恰当，但是奴家知道，他们不觉得奴家是人，在他们看来，更像是妖怪，或者从什么科学研究所里逃出来的怪物。
“咕噜噜……”
肚子饿了，想吃肉，更想吃肝脏。
漫无目的地踱步在街上，就算生活费尚有结余，也不想去肉铺，因为害怕看到老板那见到瘟神一样的目光。橱窗里靓丽的服装固然十分夺目，可是如果进到店里，会吓跑其他的顾客吗？就算买来漂亮的裙子，也不能穿上，因为尾巴抬得太高就会掀起裙摆，但是一直垂着又很容易拖到地上————而裤子买来，还得在后面剪个洞，实在麻烦。
书店的老板倒是不嫌弃奴家，可是他的配偶似乎不喜欢，所以也不好意思经常去，毕竟要是因为这事儿导致他们夫妻不和，那奴家可就要背负责任了。学校的球场虽然一直很热闹，可是去了那里也没什么事情可以做，叫做“篮球”的游戏，就算在那个叫“罚球线”的地方跳起来，奴家也能轻易把球放进篮筐。还有一类比谁把球扔的更远的竞技，对于奴家来说，人类的力量就像是垂死的雏鸟。
不知不觉，慵懒地走到了食材市场。这里的人群熙熙攘攘，台面上摆放着各种蔬菜和肉类。
不由得咽了口唾沫。
然而这里的食材提不起多少奴家的食欲，宰杀之后的肉看起来完全不新鲜，闻起来就像是濒临腐烂的尸体，想必口感一定很差。忽然觉得，兴许和狼比起来，人类才是更像是残忍的怪物，狼虽然会杀死猎物并且吃掉，但是却不会把猎物圈养起来，杀掉之后切成一块一块地摆在台上。人们都说狼进食的样子很残忍，但是在奴家看来，这些面带笑容的肉贩子要残忍百倍————如果说到生命的尊严，没有谁比奴家更加了解了。
“嗯？”
一条鲜活的鱼从鱼店的池子里蹦跶了出来，而鱼店的老板似乎没注意到，背对着店门口不知在忙什么。这是一家靠近市场边缘的店，此时此刻，四下无人。
“……”
鱼儿没有了水，在地上艰难的蹦跶。和肉铺子里的尸体比起来，至少它还活着。看起来很美味。
“不行，要告诉店老板才好，可是……他会不会以为奴家是偷鱼的贼？”
“不会有人看见的，老板也没注意到，而且鱼池子里还有很多鱼呢，不差一条。”
“如果想要饱餐一顿，就要趁着老板没注意到，赶紧！要是老板转过身来看见了，一定会认为奴家是贼的，到时候有口难辩！”
“人类不会相信狼的，就算辩解也是徒劳……”
“就算他相信了，也不会对奴家友好的，没必要为了博取这种毫无意义的‘谢谢’忍受饥饿，那么做也只是换来一个白眼……”
“只是一条鱼而已……”
兴许是出于叛逆，也兴许是本能的驱使，这种负罪的诱惑无法抵挡。
逃走，飞快地逃走，紧紧抓住鱼的身子，哪怕鳞片都嵌进指甲里，只求不要被任何人撞见。

我就说为什么这一段一直发不上来，原来是这一句：
就算是奴家这样的狼，也必须改掉茹毛饮血的xi性……
嗨呀，很难受

第二幕
夜幕已至，小镇却没有褪去市井繁华。
“所以……就是说你偷走了鱼铺子大婶的一条鱼？”寻看着刚刚吞下第三十四盘烤肉的阿兰，一边惊叹着眼前看起来纤细清秀的少女怎么把将近两千克的牛肉塞进肚子里，一边对平时内向得连说话都会脸红的阿兰居然会因为嘴馋去偷鱼的事情将信将疑。
“嗯……”阿兰的耳朵轻轻向前转动，大概被主人训斥的小犬会是这样的表情。
“然后呢？你就这么吃了？”寻一想到生鱼肉的腥味，就感到不可思议。
“嗯……”阿兰低着头，小声说。
“……全部？”
“嗯…………”
“我去……连骨头也吃掉了？你不会拉肚子吗？”寻拿起饮料，喝了一口。
“咦……？”阿兰抬起头看着寻，“不会吃坏肚子……因为奴家的消化能力比人类强得多，消化鱼骨头不在话下。”
“又说‘奴家’了……”
“啊，我……不是奴家，是我。”
“嗨呀，没关系啦，我又不是阿辉或者聂胖子，其实‘奴家’这样的自称我觉得蛮适合你啊，哈哈。”
“……”阿兰的眸子里似乎闪烁着一丝丝愉悦。
“哎……不过鱼身上还可能有很多寄生虫啊，还是煮熟了吃比较好吧……”，寻努力想象着眼前这位眉清目秀的女孩满嘴血腥，将猎物开肠破肚，吞食殆尽的样子。
“你……想说的就这些？”阿兰显得有点吃惊。
“啊？”
“你不会觉得……觉得我是个怪物吗？”，阿兰似乎有点激动，“不觉得这样子的我很可怕吗？”
“可怕？”寻回过神来，“你本来就是狼吧，狼吃鱼有什么可怕的？这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吗？”
“可是，如果你看到一个‘人’直接把活物生吞活剥，你不会害怕她吗？”阿兰放下了刚刚拿起的第三十五盘牛肉，大概她第一次从别人那里听到关于对自己狩猎进食如此平淡的回答。
“嘛……如果是普通人，那倒是会让人联想起僵尸啊，食尸鬼之类的东西……但是你和那些虚构出来的东西不一样啊，”寻摇着手里的杯子，“你可是真实存在的吧，我倒是不知道别人怎么想，不过除了长着尾巴和耳朵，你和我们也没什么区别吧？”
“……”阿兰忽然觉得心里猛地跳动了一下。
“再说啦，都是在青春期啦，肚子饿就是身体成长需要咯，该吃的就得好好吃嘛，”寻把目光移向了在餐桌旁堆成小山的三十四个餐叠，“你啊，在意别人对子的看法倒是没啥问题，但是你大概在意过头了吧？”
“你……”，阿兰看起来就像是第一次见到寻似的，“奴家从不曾想，居然有人会如此淡薄地看待奴家。”
“excuse me？”
“奴家啊，打从来到这个小镇以来，就一直觉得被大家排斥着，”虽然语气听起来有点难过，但是阿兰还是抬起头看着寻，“平时里，不管奴家多么努力地表现得友好，都没觉着有人真正把奴家看作是和他们一样的‘人’，所以奴家才要隐藏起真实的样子，以免让别人害怕或者排斥……”
如果说阿兰真的有令人感到难以靠近的一面，那么既不是锋利的爪子和牙齿，也不是血腥的狩猎，而是她那双深邃的银色眸子死死盯着你的时候，就像是捕猎前专注的凝视，一股高傲的灵魂从那双眸子里流出来，简直让人喘不过气————比如现在寻就因为被这双眼睛死死盯着，而感到后背发凉。
“那个啊……”虽然并不热，但是寻还是拉了拉衣领，“咳咳，我觉得啊，不管是理解还是友谊，或者包容————诸如此类的吧，前提是你不能把自己伪装起来啊，如果别人根本看不到真正的你，怎么去尝试理解呢？”这大概是寻说过的鸡汤味最浓的一句话。
“伪装……？”阿兰稍稍皱了皱眉。
“嘛，直白地说，你处处都隐藏自己的本性，反而让人有些不知所措呢————或者说，大家会觉得不知道怎么和你说话，因为你说出来的都不是真心话啊。”寻深呼吸了一口气，刚才被死死盯着的那种紧张感稍微放松了下来。
“……”不知道是寻一语中的，还是信息量太大，阿兰一下子语塞起来。
“嘛，关键是，你从偷鱼到吃掉这一幕，恰巧被阿辉看到了啊……这才是最棘手，”寻又喝了口饮料，“难怪你要答应那种要求啊，原来是拿这件事来威胁你……”
“嗯……”阿兰回过神来，这才意识到聊得太深入以至于偏离了重点，“他说，如果不听他的，他就要把这件事情告诉那个鱼铺子的老板，还要告诉老师……”
“我说啊，我是觉得重点不在你怎么生吃那条鱼，而是在于，你确实是偷走了别人的东西吧？”寻看着阿兰，着重强调了后半句。
“……”阿兰低下了头，看着面前那一盘已经凉了的烤肉，“那奴家该如何是好……”
“哈？”寻的脸上写着一个吃惊。“怎么办？当然是去给老板道歉，请她原谅了啊！你该不会觉得，自己偷了东西就这么算了吧？”
“坦白？”阿兰的脸上也写着吃惊，“这……这怎么可能，要是她知道了，一定会非常生气吧，而且要是她知道我会直接生吃……她，她一定会觉得我是妖怪的！然后一传十，十传百……”
“喂喂……你到底是害怕她知道你偷了东西，还是害怕她知道你生吃了她的鱼啊？”
“当然都害怕啊！如果这件事曝光了，学校就会处分，留校察看甚至开除学籍……人们知道我是个嗜血的怪物，我就没法再继续在这儿生活了……警察一定会把我赶出去……”
“呃……停，停！”寻的表情从吃惊变成了不可思议，“你这是在写小说吗？你这个思维跳转太快了啊？”
“你才奇怪吧？事情肯定会那样子发展啊，毕竟人类对狼一直都是那种印象不是吗！”阿兰有些激动，嘴角露出的犬齿有点骇人。
“冷静点啦，”寻说道，“你看，你把事情告诉我了，我也没像你想的那样子，马上惊声尖叫，抱着头一边逃走一边大喊‘怪物啊！吃人啦！’吧？”
“呃……那是因为……”阿兰确实没想到寻的反应会这么平常，“那是因为纳兰你是特殊的，但是其他人不会想你这样想……他们一定……”
“好啦，”寻说着，“如果一个人拼命暗示自己‘这个要是被别人知道就糟了’，那么本来没什么所谓的东西就会变得很棘手，说不定还会让人做出一些根本不值得那样去做的事情来，”寻做了个“无奈”的手势，“所以呢，只要你意识到这一点，就可以试着去克服自己了。”
“你想说什么？”阿兰看起来有些焦躁。
“呐，你也知道不经别人允许就拿走他人的东西是什么性质吧？”寻把语气放的有些方正，“人都会有犯错的时候，但是可不是每个人都有勇气承认自己犯了错误，你也就是拿走了一条鱼，说到底也不是什么天大的事情，一条鱼值几个钱？你不觉得，为了这么点小事情，费尽心思去欺骗和隐瞒，完全不值得吗？”
“可是……”
“相信我，你应该鼓起勇气去向老板坦白，然后道歉，她也一定会原谅你的，”寻说道，“退一万步讲，就算老板真的要追究你，学校给你个什么处分，难道处分了你就一辈子抬不起头来了？就因为一条鱼？你也未免太看不起你自己了吧？”寻讲的义正言辞，不容辩解。
“但是……不行，不论怎么想，都只能得到负面的结果……事情不会像你想的那么简单的……”阿兰把尾巴按在腿上，不知所措。
“嗯……嘛，这样吧，”寻一口气喝光了杯子里的饮料，“如果我告诉你，我做过和偷盗性质一样恶劣的事情，你就不会觉得我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了吧？”
“什么意思？”阿兰看着寻，满脸疑惑。
“也就是说，我也做过和你差不多的事情，虽然不是拿走别人的东西，但是有过之而不及，这个秘密本来我是打算自己保守到死的，因为一旦别人知道了，就算是最要好的朋友说不定也会和我绝交……”寻说着，语气严肃了起来，“说实在的，我绝不愿意别人知道这件事情。”
“所以呢？”阿兰也跟着寻严肃了起来。
“所以我打算把那件事情告诉你，”寻深呼吸了一口气，“如果你听了我的秘密，而没有大发雷霆，就证明了我刚才说的‘不必径自把事情想得太严重’的话，我希望你鼓起勇气面对自己的错误，去向老板坦白————这并不是什么难事，我如果能做的，你也可以。”
“……”困惑，怀疑，踌躇，一些列微妙的情绪在阿兰的脸上蔓延开。
“那……那你说吧，到底是什么秘密？”
“咳咳……我啊，”寻咽了口唾沫。
“嗯？”阿兰看着寻的眼睛。
“我啊……那啥……呃……”寻满脸通红，“我……”
“……”
“我……我，我曾经把你当做过自慰的对象！”寻似乎自觉说了不得了的话。
据说，追求的动力来源于追求的过程，一旦得到那个东西，这种乐趣就会不翼而飞。然而，坦白的乐趣————姑且说是“乐趣”罢，则正好相反，把话说出来之后，才会感到彻底的宽慰和解脱，而坦白的过程却总是紧张而艰难。
“自……慰……”阿兰的表情变得有些微妙，“你说的就是生物课上，老师说的那个‘自慰’吧？”
“嗯……是……是的……”
“嗯？”
“是，是的！就是那个意思！抱歉啦！”寻说着，双手合掌放在面前，似乎想通过这个手势把某种表示歉意的电波发送出去。
“一边想着奴家一边做吗……？”阿兰一边说着，一边把盘子里一整块冰凉的牛肉塞进嘴里。
“咕咚。”喉头蠕动，下颚轻抬，一大块牛肉直接滑进了少女的腹中，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好好咀嚼过。
“那个……”寻显然是忐忑不安。
“我记得生物课上说过，不同物种之间有生殖隔离，就算你和奴家交配，也应该不会有结果的，”阿兰舔了舔嘴唇，“不过现在奴家也有人类的外表，所以也很难说啊，你这么一说，奴家突然也想知道能不能和人类生孩子呢……”
“哎？”寻不知道是没听清阿兰的回答，还是听清了没反应过来，还是反应过来了而不敢相信。
“要和奴家做做看吗？”阿兰狡黠地笑了起来。
“呃……不，不是那个意思……”
“当然不是！”阿兰假装露出了凶狠的表情，紧皱着眉头，小小的犬齿格外瞩目，“奴家开个玩笑，你当真了吗？”
“啊……诚惶诚恐……”寻似乎松了口气，他也没想到阿兰还会开这么不像玩笑，但是有十足玩笑效果的玩笑————至少气氛不再尴尬了。
“虽然到了这个季节，奴家体内的确有些悸动，不过就和食欲一样，奴家不会因为这种无聊的事情舍弃底线……啊，虽然已经违反了一次底线了，”阿兰一边抚摸着尾巴，一边说道，“老实说，奴家也没想到你会做那种事情呢，人类不是一贯标榜自己的理智，以此来区分和动物的不同吗？”
“呃……但是私下里也会做啦……不，不过，你看，你也没觉得我是变态或者想和我绝交吧？”寻说道。
“绝交虽然不至于……但是是不是变态呢可很难说呐，”阿兰也拿起饮料喝了一口，“明知道奴家不是人类，却还妄想着奴家的样子吗？”
“呃……那个不是重点啦！”
“……”阿兰叹了口气，“真是败给你了，就算是奴家也没想到你还有这么一手。”
“那就是说……？”
“奴家知道该怎么做了。”阿兰站起身来，走到了寻的身边。
“就算是报答你的善意，也让奴家告诉你一个秘密吧。”
仿佛看见少女独自站着，身旁是满地落红。
少女端坐在身边，毛茸茸的尾巴似乎在羞涩地摇摆，鼻尖轻轻触到耳边，发梢微微一动，如同柳叶在风中妙曼的舞姿。
“奴家呐……也把你当做过自慰的对象。”
“哎？哎哎！？”

幕间

“哗哗哗……”
水龙头的水留着，阿兰拼命地洗着脸。
“呼……“，少女的刘海已经被淋湿，水珠顺着脸颊一直流到锁骨。
”血腥味还是洗不掉……”阿兰嗅着了自己的手，“嘴里也还是有腥味。”
可能她忘了自己的嗅觉比人类要灵敏的多，就算她自己闻得到，但是人是没办法闻到这么淡的味道的。
“咕噜噜……”少女的腹中传来轻响。
不知是太久没有进食的缘故，还是由于自己最近旺盛的食欲没有得到充分的满足，胃里的蠕动超出了阿兰的预料，腹中一阵阵按耐不住的脉动冲击着其他内脏，少女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胃袋在腹中痉挛，从外面看，就算隔着一层短袖也能若隐若现地看到腹部一个游走的凸起。
“啊……没想到反应居然这么强烈……”少女关上了水龙头，“糟了，胃骚动的这么厉害，这样子根本不敢走到街上啊……肯定会叫出声的……”
阿兰走出空无一人的公共卫生间，不远处就是人来人往的食材集市，但是仅仅一街之隔，这边的旧街却空无一人，只有一些坏掉的三轮车躺在一堆结满蛛网的杂物堆里。少女拐进了一条人迹罕至的小巷里，旁边的残垣断壁上还写着“拆”字。
“咕噜噜……”体内那马栓形的内脏还在倔强地扭动着。
“给我老实点啦，”少女揉着自己的腹部，“不是已经吃了一条鱼了吗？别再闹了，老老实实地消化啊。”
老实说，生鱼肉的腥味很重，肉质也并不鲜肥，内脏吃起来也没有牛或者样的内脏那么过瘾。
“呃……看来只能暂时待在这儿一会儿了，不消化一下的话，胃的骚动根本停不下来……”少女自言自语到，毛茸茸的耳朵并不像进食之后那样满足的竖起来，而是警惕的左右转动着，生怕有谁靠近。
“嗯？什么声音？”阿兰的耳朵好像听到了什么动静。
“在这边吗？”
循着声音走去，在废弃街角的最里面，一张锈迹斑斑的铁凳下，一个纸皮盒子里，阿兰找到了声响的源头。
一只被遗弃的小狗，在塞满旧报纸的纸箱里，奄奄一息。它看起来虽然不是刚出生的样子，但也不到一岁。
“嗯？被人遗弃的狗？”阿兰把纸箱拖出来，“你在这儿待了多久了？”
看起来像是西伯利亚雪橇犬，但又不是纯种的毛色，不知道在这儿放了几天，它看起来无精打采，但还是努力抬起头来望着眼前奇异的银眸少女。
“你叫什么？”阿兰问道。
但是对方没有回答————嗯，或许是太小还不会说话吧。
少女把小东西抱起来，和几分钟前的自己一样，它也耷拉着耳朵，不过仍然努力地想要舔自己的手。
可能阿兰自己没注意到，腹部由于胃袋蠕动形成的突起更加明显了，不住地把唾液咽下，她的心跳加快了，食欲从体内迸发，就像是决堤的洪水一样，撞击着少女身体的每一根神经。
“嗯……要吃吗？”有一个瞬间，阿兰眸子里怜悯的眼神变成了死亡的凝视。
被遗弃的幼崽自然是绝佳的猎物，而且还不必冒着偷盗的道德风险，再次进食的话，胃袋也应该会满足地平静了吧？少女已经把美味递到了嘴边，锋利的犬齿还悬挂着晶莹的唾液，灵巧的小舌已经在唇边游走。
“……”
正要下口，阿兰却停下了动作。
“呼……”少女深深吸了一口气，“还是算了吧……”阿兰忽然自言自语道。
“总觉得，咬断你的喉咙的话，奴家也和那些屠夫差不多了。”少女摸着小狗的头，把它抱在怀里，“如果奴家是纯粹的狼，你恐怕就没这么幸运了，但是奴家却自以为除去残忍的天性，还有一份人类的情感同样存在于奴家的体内呢……”
尽管焦躁的胃袋非常不乐意，但是任凭它如何挣扎，还是无法违抗主人的命令。一团消化了一半的食糜从胃里流出，经由少女的嘴喂进了的小狗的嘴里。
大概狼群哺育幼崽就是这番光景。如果狗会说话，倒还真想问问它从少女口中吐出的食糜是什么味道。
……
“汪！”
总算是恢复了些精神的小家伙欢快的摇起了尾巴，叫了起来。
“嘘！“阿兰赶紧捂住了它的嘴，”别叫，要是把别人引来了可就麻烦啦！“
”汪唔~“
”哈哈哈，好啦好啦，别舔了，奴家的尾巴都被你弄乱了！“阿兰也跟着它撒欢起来，她的双眼里已全然没有了杀气。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俩大概都累了。
”呼……“少女整理了一下刘海和尾巴，“奴家要回去了，就此告别吧。”少女站起身来，把已经在自己怀里熟睡的小狗放回了纸盒子里。
“抱歉了小家伙，奴家无法把你带回去，你得自己活下去。”阿兰看着小狗，说道，“如果你能长大，那么将来还会再见的，别了。”
少女走出了小巷，带着英雄般的高傲。

第三幕

“什么？你生吃了！？”大婶惊叫起来。
“嗯……抱歉，我当时没怎么多想，就把跳出来的那条鱼捡走了……”阿兰努力地看着眼前的鱼铺老板，不让自己的目光移向别处，“对不起。”
“啊，那个我知道，我当时看见了。”虽然老板女流之辈，其精干也不让须眉。
“什么……你，你看见了？”阿兰惊叫起来，“你看见了为什么没……”
“哈哈，我以为你是生活所迫嘛，我这儿经常都有些流浪猫流浪狗光顾……啊，不是拿你和它们比的意思，我想，也许你独自生活在这个小镇，没爹没妈也怪可怜的，所以当时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啦，”大婶爽朗地笑起来，“我家儿子比你小不了几岁，养孩子不容易啊，一条鱼算个啥？”
“可是……我……”不知是感动还是吃惊，阿兰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不过，一码事归一码事，下次你要想吃鱼，直接跟我吱个声，虽然不能说每天都白送你一条，但是也不会吝啬到一毛不拔的，可是你再来偷的话，我可就不客气了！”大婶说到，不过并没有生气的样子。
“不……我不是说要来白吃白喝的意思……”阿兰有些语无伦次，大概平时总是把自己包的严严实实的，一时间没办法坦率地表达吧。
“不过啊，你是个好孩子呢，”大婶笑了起来，“我见过的所有孩子，犯了错从来不敢主动坦白，每次都是边打边骂才肯承认，你还是第一个主动跑来坦白的啊，看在这份上，这次就原谅你了，但是下不为例啊！”
“呃……你原谅我了？”阿兰诧异到。
“是啊，难道我还能打你一顿么？”大婶哈哈大笑起来，“哦，对了，还有一件事，你要吃鱼，一定要杀了，把鳞片和内脏去掉，拿回去煮熟了再吃！怎么能生吃呢？吃坏肚子怎么办？还有，鱼骨头和鱼刺不能吃！要是鱼刺卡了喉咙，那可是要人命的！我跟你讲，可不是闹着玩的，我儿子小时候就被鱼刺扎过喉咙，差点没缓过来！辛亏及时送医院……”
“……”
“听懂了没有啊？听懂了就点头回话啊？”老板见阿兰呆着，怕她走了神。
“啊……听，听懂了……”阿兰慌忙回答道。
“听懂了就好，好了，你回去吧，我也要干活了！”老板说着转过过身去。
已近开市的时间，店门前还有一堆新进的货物要搬。
“那个……你要是不嫌弃，我可以帮你干一天活。”阿兰忽然说，“就这样回去总是有些过意不去，你别看我这样，我力气很大的。”
“你？”老板打量了一下阿兰，“是不是哦？那水箱可是要两三个男人才能搬得动啊。”
“嗯，没问题的，还有我跑的很快，还可以帮你送东西。”
“跑？那倒不用，那边有电瓶车……”
“我跑的比电瓶车快得多。”
“真的吗？”老板将信将疑，“我这儿确实缺人手，你愿意帮忙自然是最好不过，但事先告诉你，我这儿新人来帮活儿，第一天可是只付半天的工钱啊！”
“我不要工钱。”
“那怎么行，传出去别人说我是周扒皮，以后可没人来我这帮手啦！”
“那我就干两人份的活儿吧，这样我就能拿到一人份的工钱了。”
“哈哈哈，那就看你的表现咯……”
阿兰的心里有股说不出的滋味，她既责备自己之前将事态想的如此严重，以至于差点失去了被人认可的底线，又想起昨日和寻讨论的那些令人脸红心跳的话题。虽说放下了思想的包袱，的确宽慰了很多，但是一番折腾下来，其实根本就没多大个事情，搞出这么多名堂来实在是失策了。
当你决意要认为某个些事情绝不能被人知道的时候，往往那些事情并没那么值得别人去评说，倒是自己将自己压得透不过气来，看来纳兰君寻所言非虚。
中午那会儿，老板还教了制作鱼料理的方法。
山间的水雾又蒸腾起来，今日的梦镇依旧喧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