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时空航班——更新专用帖

十九
(说实话,十八这一章写得很不满意,以后有空再改。
注册了一个微信公众号“地效飞行”,用来发文,不过因为一天只能发一条公众信息,所以想要赶上这边的进度需要一些时间。不过还是请大家帮忙关注,帮忙点赞。
视情况开微博和贴吧。
总之,地效不认输。还是那个话,哪怕就连群里都禁了,地效也会写完它,哪怕只能存在硬盘里。
有书友说是中央可以往西发展,干掉三马。为西征军报仇,获取苏联援助。地效认为这无必要,也不可能。首先,本书中四方面军随中央背上,哪还有西征军?其次,在民国诸多军阀中,马家军很特别:一是宗教建军,只要看看今天的中东就知道了,这种士兵的斗志甚至不输日寇,谁遇到谁头痛。二是多为骑兵,这决定了马家军小范围的机动能力极强——只限战术机动力,如果是战略机动力,则近代骑兵反而弱于近代现代步兵——而红军正是靠着机动力吃饭的,如果这方面的优势没有了或者哪怕只是减小了,红军的仗会加倍难打。三则是青,藏人少,且还有民族问题,不利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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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5年5月26日,穿越的日子。
“你们这是……”
借着些微的月光,看到魏承恭连同几个老朋友一起到来,正跟部下聚在一起开会的陈毅不免有些诧异:算算日子,还不到他来的时候啊……
“哦,中央考虑到顾作霖同志去我们那边,这边少了一个领头的,所以这一次补给就让我来了这边,顺便带方志敏同志,还有寻淮洲同志过来补缺。”魏承恭解释道。
“这样啊……”陈毅等几个人点了点头,然后就不免把注意力集中到了一身国民党军装的肖环山身上。陈毅问道:“这位是……”
“这位是肖环山营长——当然,看他的装扮大家应该就知道了,这里的营长是指国民革命军的营长。”魏承恭只得继续解释,“上一次带老顾走的时候,我把他也带过去了我们那边,现在送他回来。”
“兄弟肖环山,忝为国民革命军一份子。以往多有得罪,兄弟也不说什么上命差遣,身不由己的话了,只说一句:得傅先生指教,兄弟已经知道了历史潮流,自不敢再撄贵军锋锐,日后肖某若与贵军狭路相逢,必定退避三舍。”说着话,肖环山还敬了一个礼——他倒也想得开,陈毅以后可是会受封元帅的,就算是眼下,人家也是红十军团(红军长征后在南方八省留下的红军,统一编入红十军团)军团长,论指挥人数大致相当于国军中央系的师长或者杂牌的军长,而论指挥地域则可视为日后的战区司令。自己一个小小的少校营长向未来的元帅,眼下的战区司令,至不济也是师长敬礼,天经地义。
不过他这番不卑不亢的话,倒是惹得陈毅等几个人心下嘀咕:听这语气,这家伙貌似不打算弃暗投明啊,怎么回事?特别是陈毅,他是知道肖环山所谓的“指教”是什么意思的,难不成看过历史了,他还打算在国军这棵歪脖树上吊死?
感觉出对面同志们的不以为然,寻淮洲上前,在陈毅耳边小声道:“肖营长是一个民族主义者,他并没有接受马列主义,只是认识到我党的抗日决心比光头更坚定,所以有限度地站在我军一边。而且我们觉得,他留在白军中对我们更有利,所以没有动员他加入我军——总之,我们都认为,放他回去有益无害。”
陈毅点点头,向肖环山伸出了手去:“肖将军说的是。国难当头,我们两党两军自应捐弃前嫌,并力御敌。等抗战胜利,再来协商国家该怎么办。”
被陈毅拉着手,肖环山苦笑:等到抗战胜利,你们有了百万大军,又知道历史走向,还开着金手指……这样的你们还会容许国府继续存在吗?
党国的前途,一片黑暗啊——好在自己还没有加入国民党,倒是犯不着为其担忧。
“总之,欢迎同志们……欢迎大家到来,”陈毅提高了声音,向几个人道,说完又转向肖环山,“出于显而易见的原因,要委屈肖营长跟随我们的部队共同行动几天,等小傅走了,我们再礼送肖营长下山。”
肖环山微微一愣,不过立刻就明白过来,红军大约是要一直扣留自己,一直等到魏承恭离开江南,才会放自己回去。
这跟他之前想的有些出入。他本来想的是一回来,就立刻跟魏承恭等人分手,自己去国府那边报到。
当然不是去告密,或者带人回来围剿,为党国除却心腹之患什么的。告密是费力不讨好,你说党国有心腹大患,红军有超时空运输线?天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如此一来这个“功劳”就大打折扣;围剿就更不可能了。鬼知道游击队现在游到哪儿了,离自己的驻地有多远。
他只是急切地想要知道那班老兄弟怎么样了。这些老部下跟了自己这些年,自己有责任照顾好他们,特别是知道了历史走向的现在,自己还应该为他们计划好未来——如果大家没有牺牲在抗日战场上的话。
还有自己失联了一个多月,不知道蓝衣社的人是不是怀疑自己通共——如果答案是“是”,那么他们极有可能对自己家人下手。肖环山心悬父母妻儿,当然想要尽早通过“报到”一事来知道家里人情况怎么样了。
现在听陈毅说不能马上放自己回去,肖环山心里就有些不高兴。不过转念一想,又觉得这倒也无可厚非,将心比心,换成自己处在对方的位置,自己肯定也不会放任一个有可能威胁到魏承恭安全的人就这么离开。
也罢,就跟这些人一起走几天吧——看看这些曾经的对手,是怎么在这深山老林中生活的,也是很有意思的一件事。特别是在知道这喜人终将克服这些困难,最终建立起未来那个强盛的共和国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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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肖环山就跟魏承恭一起休息去了,这一次方志敏寻淮洲跟着来了,物资交接工作交接什么的用不着魏承恭亲自办了。
物资交接没什么好说的:雨衣、药物、汽油、胶鞋、压缩饼干,鱼肉罐头……唯一要特别说明的,大约只有吴汉杰的另一练手之作:数百把大刀。
别小看这东西,丛林山地作战,这东西的用处某种意义上还在枪支之上,砍藤条,砍树枝,当然也可以砍人,各种好用。
这么重要而又简单的东西,红军当然早有装备,不过以红军的冶炼水平,那些大刀会是什么样的质量可想而知……更不用说现在,根据地变成了游击区,连那种质量很差的铁制大刀也弄不出来了。
“上等好钢打制,听老吴说,比德国钢都强,这回你就可劲儿折腾吧。”方志敏从货物堆中抽了两把大刀出来,刀背互相一碰,当当作响,“就一条,反光可能会比较厉害,夜里行动要注意。”
“嘿嘿,我们现在的条件下,经得用比啥子都好。”陈毅浑不在意,摸了摸刀口,拿起刀试着挥舞了两下,“书上说胸怀利器杀心自起,当真不假,就连我这个书生拿到这个刀,都要想试一哈了。”
大刀是最后一项补给物资,交接完之后,几个人就谈起了工作——或者说拉起了家常。
“你们是从魏承恭那边过来的是吗?”陈毅一脸的兴奋,“你们看过那边的世界了?啥子感觉?”

楼主 来自神威  发布于 2017-09-26 18:46:00 +0800 CST  
十九 曾经沧海
方志敏和寻淮洲面面相觑,最后还是方志敏略有些结巴地问道,“老陈你不是能定期见到小傅么?再说,当初在根据地的时候,你也没少去找他说话。”
“不一样,”陈毅搓着手,“先前都是听那个娃儿癞疙宝爬秤杆——自称自赞,这回是我第一次遇到从那面过来的,我们的同志。身份背景不一样,对事物的看法也就不一样,我就是想听一哈,从一个马列党员的角度,看那面的中国,感觉如何。”
“这样啊……”方志敏沉思了一下,抬起头苦笑:“老陈啊,我们两呢是盲人摸象,各见一偏,你呢算是问道于盲,不得要领。你想想,我们不过是去那边呆了一个星期,区区一个星期能看到什么?更不用说这一个星期的大多数时间我们都呆在小傅的公司里,就算去广州市的工业区,学校什么的参观了一下,也是走马观花,晃一下而已。更何况我们两个都不像你,出过国留过洋,见过世面,我们两个放牛的出身,看到那些大街道大汽车大轮船大楼房,早就是土包子进城,被吓得啥都说不出来了,哪还顾得上什么‘用马列党员的角度看问题’?”
“哦,”陈毅听了很有些失望。
“纠正一点。”寻淮洲笑嘻嘻地插嘴,“第一,老方刚才说我们是‘盲人摸象’,说你老陈是‘问道于盲’,这么一算,我们两个人岂不都成了瞎子?咱们干革命的,可不能瞎干一气啊。”
“就你话多。”陈毅笑骂,笑完却又皱起眉头问道,“那么那个肖营长又是啷个回事?说是他在江南能够方便我们的战斗,但是那得要他回得去白军中才能做得到吧——他要啷个才能回得去?才能让他的上级相信他没有叛变?”
“有关这个,他们倒是编了一套说辞,什么外星人,什么第三类接触啥的,当时我没太听懂,让小寻跟你说吧。”方志敏答道。
(按:寻淮洲此时只有23岁,所以叫“小寻”,他大约是整个红军最年轻的高级指挥员,而陈毅和方志敏都是35、6岁的人了)
“外星人?第三类接触?那是什么?”陈毅显然也没有接触过外星人文化,转头看向寻淮洲。
(90后,00后的朋友可能难以理解,毕竟今天外星人存在几乎已经是虽然还没有证实,但却公认的事实,但是在地效读小学的时候,大多数科普教材的论调依然是“地球是宇宙中唯一存在生命的星球”,二三十年前尚且如此,更不用说80年前了)
“你们一个洋学生,一个土学生都搞不懂,我一个放牛娃出身的又怎么听得懂?”寻淮洲摇头,“其实老陈你没必要烦恼,等明天问小傅不就知道了?”
停顿了一下,寻淮洲又道,“不过,我觉得你没必要担心,毕竟他们不止准备了一套说辞,还准备了一些证据,蓝衣社那些人在没办法派人跟小傅去证明的情况下,只能选择相信肖营长的话。”
“证据么?”陈毅点点头,心中稍安。无论什么时候,证据总是比证词更有力。比如当初自己第一次见到小傅的时候,如果小傅说他来自未来,自己想必会付诸一笑;可是在看过他带来的那些高科技玩意儿之后,即使仍然无法理解这所谓的“穿越”是怎么回事,却还是不得不相信这个事实。
相比穿越,外星人啥的貌似可信度还更高一些。
再想想这一个多月来侦查员送回来的情报,没有任何有关这个肖环山的消息——按陈毅所知,对于“变节投降”者,白党的一般做法是发通缉令,还要罪及家人,发布告——这也说明,白党有可能不认为肖环山投敌。
这中间的操作空间就大了。
虽然如此,陈毅却也不敢完全放心,要知道白党一向的做法是:宁可错杀三千,也不放掉一个——虽然他们这么做通常的结果是三千错杀了,不想放掉的却还是放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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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第二天,派几个人送方志敏和寻淮洲去接手顾作霖的部队,之后,陈毅就找上了肖环山和魏承恭。
“那个啥子外星人的说辞,能跟我摆摆么?”
虽然不明白陈毅为什么突然对这个感兴趣,肖环山还是把之前商量好的计划和说辞和盘托出,某种意义上,这也是一次预演:肖环山回去报到以后,必定会面临审问,所以在这边被问得越多,回去以后通过审问的可能性越大。
“嗯,嗯,”陈毅一边听,一边点头,偶尔说几句。他不是干刑侦工作的,不过长年在错综复杂的环境中主持军事斗争,分辨各种消息的真伪是必备技能,对于肖环山那套说辞还真提出了不少有益的补充。
“原来如此,”听到最后,陈毅笑了起来,“听起来就像是凡尔纳的小说,只是更详实,更可信,再加上这些证据……”说着话,陈毅拍了拍手里一叠地球卫星云图,地球全景,外星飞船全景,飞船内部舱室照片——当然是PS出来的,“想要给你们挑刺,恐怕还真没那么容易。”
“当然,外星人可是我们那边科幻小说一大主题呢,连篇累牍的数量,早已经积累起了非常完整可信的体系。加上那些照片,用来忽悠这个时代的土包子,有一个算一个,都能给他忽悠瘸了。”魏承恭笑道。
陈毅点点头,转向肖环山:“那么肖兄,听小傅说的话,你到了那边社会主义的中国呆了一个多月,那么你对那个中国的印象,是什么样的呢?”
“什么印象?”肖环山愣了一下,苦笑,“当然是非常好啊,强大的军队,发达的工厂,富裕的民众,繁忙而又有秩序的城市……你们马列党人能把中国治理成那个样子,很厉害。”
“我不是问这个……嘛,我要问的跟你说的这些也不无关系,”陈毅想了一下,这才道:“看过那些以后,你的想法仅仅是停留在不助纣为虐,而不是加入我党,共襄救国之举?”

楼主 来自神威  发布于 2017-09-28 21:13:00 +0800 CST  
十九 曾经沧海3
两边都是明白人,把态度摆明了,彼此该怎么相处也就知道了,只要不越线,就不会闹得大家都不愉快。于是接下来的几天,肖环山放心地在游击队中“参观”。
魏承恭在部队里的时候,陈毅是不会安排作战行动的——就算本来有也会撤销或者延后,所以肖环山无法直观地了解部队的战斗力。但仅仅是从行军,驻扎,放哨,查岗,埋锅做饭等行为也可以看得出来,这些游击队员相对于国军,那真是完全不同。
忠于职守,朝气蓬勃,官兵一体……太多太多不一样了。如果放在以前,肖环山会觉得这些行为都看不顺眼——人都是这样,对于跟自己所知的不一致的东西,第一反应都是看不顺眼,这也是“代沟”之由来——觉得**这些东西有什么用?打仗的时候是能挡子弹还是能增加射程?
但是去过一趟未来之后,再倒回来看这些在红军中再正常不过的作风行为,就会觉得,跟这样向心力,凝聚力爆棚的对手争天下,国军输得真是不冤枉。
还有军民关系。七天的时间里,部队转移了三次(刚穿越过来的时候,部队在于都一带活动,为了让肖环山“第三类接触”的说辞更为可信,部队要送他去长汀,所以转移频率比较高),不用说肖环山也跟着。当褪去了国军的那身“皮”,随着游击队走入老百姓中间的时候,肖环山才真正知道,在后世的新闻里一再出现的所谓“人民子弟兵”,究竟是怎么锤炼出来,怎么发展起来的。
七天时间转眼就过去了,魏承恭带着一堆缴获来的,在这边无法变现的财物走了,肖环山也被一个侦查员送下了山,回头看看正向远方转移的队伍,肖环山心中有些感慨,感觉这七天的经历,对于自己来说,影响竟是丝毫不亚于在未来世界将近一个月的经历。
未来世界的经历让他切身体会了马列党人治理国家的能力,感受不用说是震撼性的;而这七天的经历,虽然短暂,虽然不能一窥全豹,却让他零距离感受了这支红色军队的种种。肖环山不得不承认,对于一个军人来说,他对于这样堪称理想化的军队有些着迷,甚至有一种投身于其中的冲动。
当然,也仅仅是冲动。他不只是一个人,他的身后还有众多的袍泽和庞大的家族,他必须为这些人负责,前者是作为兄弟的责任,后者是作为亲人的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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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小兄弟,咱们还是就在这里分手吧。”眼看着长汀城在望,肖环山向“护送”自己的战士道,“接下来的路,肖某认得。”
他心中没有说出来的话是:我知道你的身份,而我眼下还是国军,跟你一起去城里,不举报的话是我失职,渎职,举报的话……好吧,正常人经历过自己经历的那些事情以后,估计都不会有这个想法。
侦查员看着眼前这个开始换衣服的人(在红军队伍里穿一身国军军官军服实在是非常惹眼,所以肖环山不得不跟红军战士一样,换上了一身丛林迷彩。而在今天,则换上了跟侦查员一样的便装。眼下则是要换回国军装束了),心里有些纳闷:合着一起呆了这么些天的这位是一个白匪军官?
大约是负责地下工作的吧——一转念,侦查员又自己给出了解释,然后……
“同志你不用操心,我去城里还有别的任务——其实我觉得,穿着同志你身上这身皮,完成任务更容易。”
肖环山啼笑皆非——同志?
算了算了,真要是论起来,自己失职的地方,或者说“即将”要渎职的地方,难道还少了?隐瞒自己见过的一切,而且还要编一套说辞欺骗上峰,随便那一条拎出来都够自己去军法处领子弹的,也不差这一点了。
想到这里,肖环山不免又是一阵啼笑皆非:即将审问我的、不知道哪里来的长官哟,这可不是我有意要欺瞒您什么,关键是就算我说实话,您也不会相信,对不对?反倒是编出来的这一套说辞,更能取信于人。
于是两人继续同行——不过这个侦查员也不是完全不晓事,已经和肖环山有意无意装成了陌路。
不久来到城门口,只听一声断喝“站住!”吓了肖环山一跳,转头看时,却见两个守城的兵丁拦住了一个挑着水果担子进城的农民,“你这里面装的是什么?”
农民陪着小话,“老总,长官,就是一些桃,进城换两钱儿给娃他妈治病。”
兵丁盯着担子,咽了一口口水,“我怀疑你这里面夹带得有违禁物品,打开检查!”
说着话,也不等农民说什么,掀翻了上面的笸箩,在箩筐里翻找起来。
农民晓事,不敢发怒,也来不及去捡满地乱滚的桃子,反而赶紧从担子另一头检出两个好果子递了过去,“老总,老总,站岗辛苦,给老总润润嗓子,解解渴。”
兵丁得了好处,却还要诈唬两句,“好吧,看你也挺不容易的,这次就放过你,记得要奉公守法,不要作奸犯科。”说罢,又从担子里捡了个果子,转而向另一个小贩走去。
肖环山觉得脸上有些发烧——这就是国军?这就是自己的袍泽?同事?自己就是跟这样的人为伍?虽然早知道张瞎子(长汀县保安司令)所部军纪很差,可是这也实在是太……
虽然觉得看不下去,他却也没有做什么——他们不是自己的部下,无法用军纪来惩处他们。虽然凭着自己现在的一身皮,确实能够让这两个兵丁收敛一些,可是那又有什么用?等自己一走,他们立刻就会故态复萌,而且,很有可能会把“丢面子”的怨气加倍地发泄在这些老百姓身上。
想到这里,肖环山倏然一惊:原来,国军已经烂到了这种程度?就连想要整肃军纪,都会因为有可能反而更祸害百姓,从而无从下手了么?

楼主 来自神威  发布于 2017-09-30 19:15:00 +0800 CST  
十九 曾经沧海4
把注意力从那两个门丁身上转移到面前的长汀城身上,走过青石搭建的小桥,来到三元阁前,看着这个高高的城门楼子(长汀旧城旧城始建于唐,保存至今仍非常完整,现为省级文物保护单位),却又不免心生感慨:曾经随着部队在南中国转战多地的他,见过大大小小数十座城市,说得上见多识广,在这些城市当中,长汀城的城门城墙城楼绝对说得上首屈一指,就在一个多月之前,他带着部队从连城开到长汀的时候,也曾经惊叹于这个古城居然有如此高大坚固的城墙,如此漂亮巍峨的古建,他还曾经跟魏承恭一起,兴致勃勃地去观赏。
可是现在,在看过未来广州市那些动辄几十上百层的摩天大楼,有如长虹卧波一样的空中公路之后,再来看看眼前这小桥,这城墙,这城楼……感受就完全不一样了。
沧桑,沉重,古老,残破……一如这个国家给人的印象,让人不禁疑问:拖着这样的身躯,这个国家,真的能赶上全世界日新月异的发展步伐么?
缓步前行,看到城门洞子,肖环山心头又生奇异感想:看看那两人高圆弧形黑乎乎的城门洞,总有一种压抑的感觉,然而……真奇怪,走过路过的城门洞也不在少数了,以前却从来没有这种感觉。
好吧,仔细想想其实不奇怪。在去过广州图书馆,黄埔码头,区政·府,体育馆,甚至是农贸市场……这类“大型建筑”之后,足以让大型货车进出的,或者虽然不那么高大,但是绝对宽敞明亮的大门,已经成为了他认为理所当然的事情。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对了,叫曾经沧海难为水——肖环山意识到,自己可能会有一段时间会处于这种不断把两边做对比,然后各种不习惯之中了。
这么一想,还是有一件事不可思议——自己明明只在那边呆了一个多月,在这边呆了三十年,按说应该更习惯这边的一切,不习惯那边的东西才对;可是现在自己却是对这些陪伴了自己三十年的世界感到陌生,却对那边的世界视为理所当然。
摇摇头,把这些念头甩开,四面看了一下,肖环山发现城门洞旁边似乎又新贴的布告。他心中一紧,急忙靠上前去看。
只有一张通告,而且不是自己的通缉令——这很好,说明事情还没有发展得很差。肖环山仔细看那张布告,却见说的是因为本县防卫力量加强,所以要求四方乡民多运柴菜在城中发卖,国军将以优惠价格优先收购。
肖环山看得有些愣神,这布告上说的“本县防卫力量加强”仔细一看,却是自己原来的部队失去主官之后,被划拨给了本城城防保安司令张瞎子。
肖环山又是忍不住一阵怪异的感觉:“原来……我已经成了光杆司令吗?”

楼主 来自神威  发布于 2017-10-01 19:56:0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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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过城门洞,进入长汀旧城,果然那种“曾经沧海”的感觉就不断涌来:曾经很“宽阔”的青石板大道在双向六车道大马路的对比下,是那么的狭窄局促;曾经很“气派”的文庙,在未来中小学校样式各异的大门对比下,是那么的垂垂老朽;曾经很“整洁干净”的老药铺,在现代医院那无论何处都光可鉴人的房间对比下,是那么的让人不能放心……
最重要的,还是城市里的人。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长汀城里的人当然没什么改变,达官贵人假模假样,富家子弟斗鸡走狗,穿军装警服的人横行霸道,小偷流氓鬼鬼祟祟,劳苦大众忙忙碌碌……和肖环山习以为常的,这个时空其它地方的中国人没有多少区别。
然而看人的人见识广了,心情变了,再来看的时候,感想自然就不一样了。对比自己见过的未来的老百姓,对比刚刚才分手的hong军游击队,对比陈`毅、陈`云、顾`作霖那样一心想着拯救中国的马列党人……肖环山忽然觉得,胸中满是块垒郁积,仿佛有一个人拿着气枪,不管自己胸口已经撑到极限,还是一个劲朝里面打气一样。

楼主 来自神威  发布于 2017-10-01 19:56:0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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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地,肖环山才忍住了翻身离去找游击队的冲动,来到了保安司令部。
张瞎子带队出城剿·匪去了。眼下肖环山所部划拨给了他,于是他就有了足够的兵力,能够在满足城防要求后主动出击——于是他就真的这么干了,把肖环山的部队和自己的部队二比一混编,出去清剿chi匪。
这让肖环山有些无语。自己刚刚才离开陈毅的游击队,一路过来,既没有撞到张瞎子的讨伐部队,也没有发现大部队活动的迹象,这足以说明张瞎子这一次的进剿,将像他的外号一样,是瞎跑瞎胡闹。
也许,只是下乡去捞油水什么的吧。
一转念,肖环山忍不住有些恶意地想到,如果真是瞎跑一通,对于张瞎子而言,也许反而是好事,如果真让他撞大运找到了游击队,没准儿就该损兵折将了。
一个小小的城防司令带兵去跟人家的元帅对阵,就算输了,倒也可以自抬身价。
好吧,这不是自己该担心的问题,眼下要担心的,是如果应付上司必然的盘问。
城里的部队现在由一个姓谢的参谋负责指挥,听闻一位国军少校到来,谢参谋不敢怠慢,赶紧迎了出来,看到肖环山的时候,不由一怔。他是认识肖环山的,更知道自己的顶头上司实力大涨的原因,眼看这位“失踪人口”回归,自然是大为吃惊。
“肖……营长,您回来了?”口吃吃了半天,谢参谋也只是问出了这么一句。
跟那边的人比起来,这军官也差着老大一截啊——肖营长看看眼前这个呆呆的参谋,忍不住又想起在那边的电视里见到的那些军官,把两者放到一起比较,心中不免又生出那种“曾经沧海”的感觉。
“啊,我回来了,你们这里有电话吧?请立即向上峰报告。”

楼主 来自神威  发布于 2017-10-01 19:57:00 +0800 CST  
十九 曾经沧海5
说来也巧,几乎是跟肖环山前后脚,张瞎子带队进山剿匪,“凯旋”而归——在张瞎子看来,队伍没有受到损伤就是胜利。
刚一进城,就遇到了谢参谋派出来找他的人,听闻肖环山回来了,张瞎子心里“咯噔”一下,一时间不知道该作何感想。
肖环山和顾作霖等人失踪后,张瞎子敏锐地意识到这是“机会”,于是趁乱兼全城戒严的机会,吞并了原肖环山所部。此时上峰正忙于追究顾作霖失踪的事,没有精力来追究他“擅自吞并友军”,等到反应过来,已经成了既成事实,上边也无可奈何。
身逢乱世,有人有枪就是草头王,一个营的部队,而且是正规军并入麾下,这等如是自己手下的实力暴涨了一倍——甚至还不止。只要能切实收服这些人,那就很容易让自己在赣南众多保安部队中“脱颖而出”,而凭借增加的实力,只要运气好一点,能立下大功,不用说,肯定能让上峰青眼有加。张瞎子一向很相信自己的运气——要不然马立成那个家伙为什么早不反正,晚不反正,偏偏等到进入自己辖区的时候就果断出卖了上司顾作霖呢?
虽然现在这家伙不知道哪里去了。
所以张瞎子对肖环山的部队很上心,掺沙子,笼络领头的,许诺好处……这是他在土匪时代就很熟悉的套路。凭着这一套,他当初能够在山上火并大当家,凭着这一套,他在被招安后,能从本县保安部队的一个新编连长成为新的保安司令。现在,他觉得自己差不多可以升职成团长了。
只要再有一两个月的时间,能够带着这些人和自己的老部下出去跟人打上两仗——不一定是游击队,化妆打劫地主老财的护院儿也可以,某种意义上那还是更好的选择——那么很快,大家就能打成一片,再难分彼此。
正当事情进行得很“顺利”的时候,没想到肖环山居然回来了,这怎么能不让他感到震惊?
“他回来的事情还有谁知道?”
把部队交给副手带回兵营,之后张瞎子带同几个心腹回保安司令部,谢参谋迎了出来,张瞎子第一时间问道。
“不知道,不过应该没什么人知道吧……”谢参谋猜测到,“他是直接来我们司令部的,守城门的兄弟没有跟我说起过,所以我想,应该没有人认出他来。”
“好!”张瞎子眼露凶光,看看周围都是自己的心腹,于是拉着谢参谋小声道:“今天,谁也没有来过司令部,明白了吗?”
“呃……”谢参谋有些局促地答道,“可是姐夫,我已经打电话向上边报告过了。”
张瞎子:“……”
狠狠瞪了这个笨蛋小舅子一眼,张瞎子边向房间里走,边思考对策,
最后结果是,茫无头绪。
“大不了做了他,如果上面追问,老子就带队重新上山。只要声势大了,不愁上面不重新招安,进了我张瞎猫嘴里的东西,什么时候吐出来过?”张瞎子恶狠狠地想到。像旧时代的很多人一样,他忌讳说瞎子,不过倒是从来不忌讳自己的外号叫“瞎猫”,因为他觉得“瞎猫”运气好——不是说瞎猫能撞上死耗子吗?
随即就想到貌似刚刚就有一个明明已经到了嘴里的死耗子,又莫名其妙地活过来然后从嘴里跑掉了。顾作霖啊,chi匪南方四大头目之一,这是多大的功劳?嘉奖想必不比吞并肖环山所部差——可惜跑了。
“等一下哦,”张瞎子一愣神,“那个姓顾的红脑壳,不是跟他一起失踪的么?这么说,从他身上也能找到那个姓顾的下落。”
想到这里,张瞎子眼睛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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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兄,久违了啊。”张瞎子一进门,就做出十分亲热的样子,“不知道肖兄这一段时间去哪里逍遥?上峰让兄弟我代管肖兄的队伍,说实话可是把兄弟我累得够呛——肖兄打算怎么赔我?”
如果能够重新抓获顾作霖,那么就算把队伍还给肖环山,自己也认了。
区区一个跟自己同级的营长,还不至于让肖环山拿出规划好的说辞——当然,如果这家伙得到上峰的授权,追查自己的经历,那又另当别论——所以肖环山苦笑了一声,“不瞒张兄,兄弟我的地方太过离奇,说出来不独是张兄不信,就连兄弟我到现在,都还是糊里糊涂,不知道当时是在做梦,还是真正有这么一回事。至于兄弟的部队……既然上峰已经划给了张兄,那就是张兄的人了——张兄为自己的人操心,为什么要我赔呢?”
张瞎子为人心狠手辣,这个肖环山是知道的,听他一上来就提到部队,再想想城门口那张布告……眼下身在虎口,还是先把身段放软一软,看看情况再说。
这家伙,这就认怂了吗——张瞎子心中暗道,忍不住有些得意——这意思是把部队交给我了?嘿嘿,这家伙,满识时务的嘛。
转念却又想到:不对!队伍的事情先放一边,眼下重要的,是追查顾作霖的下落。
于是故作豪气地哈哈大笑——要说明的是,这大笑倒也不完全是做戏,能够“名正言顺”地吞并肖环山的部属,他心中确实很高兴:“既然肖兄你这么说,那兄弟我就只好……用他们读书人的话来说,叫免……免……免什么来着?”
谢参谋凑上来小声道:“勉为其难。”
“对!兄弟我只好免不得麻烦了。”说着话,张瞎子上前来,一把拉起肖环山,坐到了客座,“我们在这里客套什么?谢参谋,还不赶紧去得月楼定一桌上好酒席……不,去告诉刘胖子,就说今天我包场了,让他赶紧备下一桌上好酒席,再把春香楼那几个粉头叫来,给肖兄接风洗尘?”
等到谢参谋去安排了,张瞎子又向肖环山道:“肖兄,你刚才说你去的地方很古怪,不知道怎么个古怪法?最重要的……”说着话,张瞎子盯着肖环山,双眼放光,“跟肖兄一起失踪的匪首顾作霖,不知道哪里去了?”

楼主 来自神威  发布于 2017-10-03 20:36:00 +0800 CST  
十九 曾经沧海6
(写崩了,本来打算在这里用一节交代完跟张瞎子的事情,写一点国军官场的腐败,不过现在看来,一两节未必打得住
微信也没有玩好,开头发的两节不知怎么搞的失效了,弄得微信号里的书成了无头书。
最可气的,昨天去老妈那边过中秋,居然把脚扭了,上医院花了一百多大元。)
————
肖环山苦笑:“张兄,不是兄弟我卖关子,实在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你,毕竟我不知道那些人是谁……”
“那些人?”张瞎子敏锐地捕捉到了肖环山话里的中心。“‘那些人’是什么人?”
“嗯,就是带走我……或者说带走我们的那些人。”说到这里,肖环山觉得“躲”不过去了,于是干脆道:“他们自称是潘达人,乘坐能够在宇宙中穿梭航行的宇宙飞船,来我们的世界做试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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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要稍微说两句。本来和哪个外星人接触是小节,随便安个名字就好,结果这个外星名字引起了一点小小的争论:受了1999体的影响——很偶然的机会,肖环山接触到了1999体——肖环山本来想要把第三类接触的事情安到萨比星人身上。
而受网络小说影响的同志们——网文虽然大多荒诞不经,但是其中架空历史类写到的种田部分,则对红军下一步的建设有一些参考价值——则提议把事情安到**星人身上。
理所当然的,这两个提议都被魏承恭否了,理由是跟你们发生第三类,或者第四类接触的是咱,****什么的,那岂不是在说我么?
按照魏承恭的想法,则想要把自己说成是那美克星人或者贝吉塔星的赛亚人,一个强大一个聪明,都不得了。不过这家伙自己作死,居然说明了这两个名字的来历——一听这两个名字居然来自日本,无论是肖环山还是红军都不干了。
魏承恭后来想想觉得也对,这两个行星最后结果可不怎么好,对自己来说,不是好兆头。
商量到最后,决定用潘达星人的名字——一来感觉么么哒,二来不是有篇文章叫做《得熊猫者得天下》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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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瞎子觉得脑袋不够用了:潘达人?宇宙飞船?试验?那都是什么?
眼看张瞎子张了张嘴,却好像不知道该从哪里问起,肖环山暗自好笑,为了掩饰,端起茶杯小口缀饮。
作为一个合格的军人,肖环山平素是不屑于去研究这些所谓“话术”的,军人说起话来就应该像报告,有一说一有二说二;然而形格势禁,面对审问肯定不能这么直来直去,所以钱壮飞教了他几招,其中之一就是:如果你无法让听你话的人听明白你在说什么,或者说明的代价过大,那么就想办法绕晕他。
至于绕晕的具体标准……让一头熊深信,他是一只兔子。
(注:据说以上是中情局的行事法则之一)
张瞎子听不懂肖环山在说些什么,回头看看自己的那帮心腹,这些人一个个似乎也都懵逼。张瞎子脸一沉,“肖兄,兄弟我拿你当朋友,可你这么说法,却是不够朋友啊。我听不懂你说那些话什么意思,也不知道你说的潘大人是哪路神仙,我就想知道,那个chi匪头子哪里去了?”
只关心顾作霖的去向?——肖环山感觉有些无语——眼前这家伙,虽然没有文化,但是目标异常明确,怕是不好糊弄。
“我不知道。”肖环山只能摇头。
“不知道?你怎么会不知道?你们不是一起失踪的么?”张瞎子眉头皱起。
“问题是我们不是一起被放出来的啊,”肖环山无奈道,“天知道潘达人什么时候才会放他们回来——这一次被放回来的,只有我而已。”
“我不管!”张瞎子蛮横起来了,“那个chi匪头子是我抓到的,是跟你一起不见的,现在你出现了,他不见了,我当然只问你要——或者,你告诉我怎么才能去到那个什么潘达,我带人去把他抓回来。”
肖环山:“……”
肖环山心声,真要是潘达人的军队到来就好了,不说拨乱反正,起码分分钟解决日本。
————
这种鸡同鸭讲的局面说到最后,当然是不欢而散——哦,只是不欢,还没有散,两边虽然不愉快,面子上总还要过得去,所以接下来,得月楼摆宴,两个营长一同赴席。
肖环山的旧部也都来了。
如果这些人亲耳听到肖环山把他们“托付”给自己,那么自己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把这几百人枪吞下去,再也不用担心再有反复——张瞎子如是想到。
所以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张瞎子便问起一个众人都关心的问题:“不知道肖兄这次回来,有什么打算?”
戏肉来了,包括张瞎子在内,众人一起看向肖环山,特别是他的原部下——无论是那些在这段时间里起了别样心思的,抱着随波逐流想法的,又或者跟肖环山关系比较铁,但是却怀疑老上司会秋后算账的,都紧张地看着肖环山。
肖环山苦笑:“兄弟我现在是戴罪之身,能有什么打算?左右不过是听上峰安排罢了。”
张瞎子皱眉:这意思是说,如果上峰安排你官复原职,你就会不客气把这些人都带走?
“如果上边没有开罪肖兄呢?毕竟这一次肖兄离队,听起来好像也不是肖兄故意的,我想应该不算是临阵脱逃吧。”张瞎子立刻追问道,听得出来,他的声音有些紧张。
肖环山沉默:“如果上边确实不打算为难兄弟,那么兄弟……还是听上边安排。”
这跟没说一样!张瞎子顿时就不高兴了,正想要再说点什么,或者说,让肖环山明确表态,忽然感到有人扥他裤子,转头看时,却是小舅子谢参谋。
“怎么回事?”张瞎子找个由头离席,来到先期离开的谢参谋面前,小声问道。
“姐夫,我觉得,还是不要逼得太紧为好。”谢参谋小声道。

楼主 来自神威  发布于 2017-10-05 19:30:00 +0800 CST  
十九 曾经沧海7
“为什么?”张瞎子问道。
“这家伙口口声声听上峰安排,那么我们就应该想办法,让上边来收拾他。”谢参谋当起了狗头军师。这家伙缺乏主见,但是一旦张瞎子拿定了主意,他倒是能很快拿出办法,某种意义上,两人倒是很强的互补。
“哦,”张瞎子眼睛放光,缓缓点头。
“顾匪失踪,这么大的事,不可能没个人背责任;可是这么长时间都没听到一个处置章程下来,这说明这事儿还拖着,但是事情不能老拖着对不对?我猜上面也在寻思着找人背黑锅——本来是找不到人的,现在姓肖的回来了,这不是正好么?”
某种意义上,谢参谋分析得不错。实际上,他们的上峰在得知顾作霖失踪以后,一开始是吓得要死,接下来想到的,就是找替罪羊,而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张瞎子。
好在顾作霖失踪这事实在不是能随便糊弄的,蓝衣社难得的真正调查了一回,调查的结果发现确实跟张瞎子和那个上司无关,两人这才没有受到处分——不过为了让调查人员在上峰面前“美言几句”,张瞎子和他的上司都没少出血就是了。
至于这事儿的处置……既然没有责任人,当然就不处置了——不过张瞎子这些人不知道啊,而他们的上边当然也没有义务专门给他们解释,所以张瞎子和他的上司以为这事儿还一直悬着,这段时间日子过得提心吊胆,也就这几天才稍微安下心来。
现在肖环山出现,这不是绝好的背锅侠么?张瞎子想要在他身上着落顾作霖的下落,未尝没有“赎罪”这方面的考虑。
听了这个小舅子的话,张瞎子一想也确实是这么回事,如果肖环山被上面推出去顶缸,那么自己还担心什么?
只是……
“如果上面最后没有为难他呢?”
谢参谋笑起来:“跟顾匪比起来,他肖环山一个小小的营长又值什么?上面不会分不出轻重的。退一步说,就算上面肯放过他,上上面呢?就算这家伙厉害,把上上面也摆平了,顾匪的下落总得给个交代吧?他自己的经历也总得给个交代吧?想要交代清楚这些东西,可不是那么简单的,等到他交代清楚,我们也基本把他的旧部,吃干抹净了。”
张瞎子想想肖环山说的那些神叨叨的东西,点了点头。然后又疑惑起来:“你能听懂他说的那些东西?”
谢参谋眼睛睁大了,“我都没敢问他最近的经历,哪里知道他说过些什么?”
“……那你怎么知道他交代不清楚的?”张瞎子纳闷。
谢参谋摇头:“他怎么交代不重要,关键是他要怎么让上面相信他说的是真的?毕竟他消失得这么离奇,又出现得这么突然。”
“……”张瞎子除了点头,还是点头。
————
策略定下来了,接下来就是行动了。这家伙的行动力还是很不错的,当得上“果断”两个字,低头想了想,断然道,“等吃了饭,你就去找你姐姐,让她拿一千大洋,给娄特派员(蓝衣社“顾案”调查特派员)送过去。”
谢参谋愣了一下,摇摇头:“姐夫,我一向很佩服你行事果断,敢下狠手。可是这一次,你有些小气了啊。你想想,他手下可是二百多号人呢,还都是老兵,还带着枪——你就花一千大洋就想把这么一大块肉吞下去,是不是有些太想当然了?光是那二百多条枪……光是那几挺机枪就不止这个价。”
张瞎子盯着谢参谋看了好一会儿,直把这个小舅子盯得低下头去,这才缓缓道:“三千,娄特派员的;一百,你自己的——你也消停点儿,别把钱都扔在那几个**身上,最近要收买那几个人,我手头也有点儿紧。”
交代完了这事儿,张瞎子又转身进了饭堂。看到他进来,肖环山心下又有了新的感慨。
虽然不知道这家伙在外面跟那个参谋具体商量了些什么,可是从会面以来的对话来看,张瞎子的意图无非就是想要吞并自己的部曲而已。
然后感慨就来了:想想自己见过的那个未来的中国吧,裁军,裁军,裁军……面对着周边糟糕的地缘政治形势,巨大的军事压力,不单没有扩军备战,反而一再裁军。
裁军是裁军,可是周边国家却不敢乱来(前文写错了,肖环山是6月9日回来的——不过洞朗地区的争端还是没有开始,不然肖环山这个印象应该会打个折扣),甚至在外交上,反而被“一再逼迫”。以致于时下嚣张得不可一世的日本人打出了“反对中华帝国主义”的横幅。
为什么?
因为军队虽然在裁军,但是战斗力却不断增加。进一步,说明人家不靠增加人数来增加战斗力,人家盯着的,是隐身飞机,是核动航母,是北斗,是量子通讯……
通过(某些还算靠谱的)影视作品见识过未来高科技军队的战斗模式,回头再来看这些还在斤斤计较有多少人,多少枪的国军,还在为了吞并自己部曲而费尽心思的同僚……怎么说呢?嗯,有种更深刻地理解了古人所说的“鸡虫之争”的感觉。
还是那句话:曾经沧海,再难为水。
想到这里,肖环山忍不住意兴阑珊,感觉浑身都懒洋洋的,忽然之间就没有了跟眼前这个家伙斗心眼,争高下的念头。
随他去吧,这瞎子想要吞并自己的部曲,无论成功与否,其实也都免不了被消灭的命运——不死在日本人手里,也免不了在内战中死在红军手下。
至于自己的部下……肖环山看看那几个不敢跟自己对眼的连长,再看看那几个看着自己一脸期盼的兄弟……还不清楚吗?拿自己当兄弟的,其实只有那么几个人而已。

楼主 来自神威  发布于 2017-10-06 18:52:00 +0800 CST  
十九 曾经沧海8
(忽然想到一句话:姜是老的辣。
这话不错,不过真正要比辣的话……最辣的辣椒都是“小”辣椒^-^)
————
回头再想办法吧,能帮他们就帮帮他们,不能帮就只好任他们去了,虽然他们是自己的兄弟,可为什么自己的兄弟就必须要得救?说到底,眼下就连自己本身,都还是前途未卜,性命难料呢。
这本来就是个人命如草的年代,成千上万的人因为战争,灾荒……等等原因悲惨地死去,当权的那些人又有谁多看一眼了?
想到“人命如草”,肖环山又忍不住想到魏承恭向自己“炫耀”的利比亚撤侨,想想自己看过的“世界上其它国家的人民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宁为太平犬,不为乱世人”,肖环山再一次无比深刻地理解了老祖宗的话,也再一次意识到,两边的中国,差别是多么的大。
而这种差别,让他再一次有了投奔马列党的冲动。
他这个宴会的主角提不起兴致,那么整个宴会的气氛自然就高不起来了。于是很快,曲终人散,宴会终结。
之后,一帮旧部就都跑旅店,找肖环山说话——无论他们心里怎么想的,面子上的事情总还是要顾及一下。
一个副营长(现在是参谋长),一个副官(现在是参谋),三个连长,三个副连长,这就是肖环山的“班底”了。
“大家就这么闲么?”看到一帮旧部都涌到了自己投宿的旅店里,肖环山吓了一跳——至于吓了一跳的原因不用多说了吧?所以他紧跟着又道,“队伍里的事情应该很多吧,你们就不管了?”
“营座,我们……”一连长嗫喏着想要说什么,不过还没有说就被肖环山示意暂停:“老虎,我现在是待罪之身,上面怎么发落我,还是没准儿的事,所以这个‘营座’的称呼,就先不要提了。大家就叫我一声大哥,或者老肖吧。”
一连长倒也不矫情,直接就问道:“大哥,您回来……真的要听上峰发落么?”
“当然……老虎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肖环山看了这个手下的猛将一眼,心中微微有些期待。
“要不,您赶紧走吧,远走高飞——如果大哥你缺盘缠,兄弟们可以凑一些。”
“呵呵呵……”肖环山笑笑,拍拍一连长肩头:“我们革命军人,既没有临阵脱逃,也没有抗令不遵,更没有私通外敌,问心无愧,我跑什么?”
“可是……”一连长脸上颇为急切,那意思大家都知道:上峰会这么讲理就好了。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不过你多虑了,”肖环山微笑道:“真要是想跑,我就不回来了……放心吧,肖某既然敢回来,自然有保命的把握。官复原职不敢说,性命无碍还是能保证的——至多也就是罢职丢官罢了。”
听肖环山前面说得很有把握,三连长不由得非常紧张,等到听到最后一句,才松了口气——而心情这么突然转换,就免不了在脸上带出来了。
肖环山看到了,不过却没有说什么,只是暗暗记在了心里。
……
接下来一帮人就不免聊起张瞎子接管部队后,种种跟肖环山但营长时代不一样的行事。最大的不一样,就是军纪的执行力度。不用说,为了能够笼络这些人,张瞎子把军纪放得比较松——当然不能明着说“跟我干,更快活”,他只是让自己手下的连长连副们去找肖环山的部曲们下窑子下场子下馆子,现身说法,告诉那些人,在瞎子大哥手下,军纪可以执行到什么程度。
想也知道,土匪出身的张瞎子,他的军纪能好到哪儿去?相比之下,肖环山所部好歹是正规军,而且他本人平常抓军纪抓得严,虽然会被同僚们不理解,但是天长日久下来,也培养起了一定的荣誉感:我们可没有祸害百姓。
(其实只是扰民没有那么严重而已,只不过有别的国军做对比,让他们觉得自己已经做得很好了。)
也正是有这么一股荣誉感撑着,才让张瞎子没能很快吞掉肖环山的部队——当然,被环境影响,同流合污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面对张瞎子的这种手段,肖环山的几个死忠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不过却无法可想,谁让现在张瞎子才是头呢?好在现在肖环山回来了,在他的死忠们看来,拨乱反正的时候到了,于是一个个都兴奋莫名,说得特别来劲。
当然,也有几个不怎么说话的,他们心里怎么想,就不知道了。
————
面对热心的部下,肖环山却是无法表态。
眼下,他是待罪之身,理论上除了听候上边的发落,什么都不能做。
好在这个发落不用多久就下来了。
肖环山回归,这不用说是头等大事。这可是“上达天听”、戴长官亲自操心的人物,如何处置可不是省党部或者赣南剿总之类的机构能决定的,于是逐级上报,一直报到了蒋介石的面前,至于怎么处置当然也要等痿鼋长示下。
按说这插手的层级多,那么处置时间当然会相应拖长,那么为什么还要说处置办法“不久”就下来了呢?别忘了,肖环山是一个“失踪人员”,在确定他的失踪原因之前,本来是不该有处置办法的。可是现在,因为老蒋的插手,肖环山的处置仅仅是两天就下来了:晋阶中校,到南京国防部听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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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袋很乱,心里特别烦躁。彻底写崩了,想必大家也看出来了,中间一连长老虎说话那一段根本跟全文简直衔接不上,但那一段地效居然花了六个小时才码出来。码出来以后发现这个展开要写下去几万字都不一定守得住,所以强行扭了过来。
本来想要删了的,或者附在文末,但是想想来得不容易,也给大家看看吧。编故事,特别是地效这样想要把每一个角色写“活”的故事,有时候真心不轻松。)

楼主 来自神威  发布于 2017-10-08 21:09:00 +0800 CST  
十九 曾经沧海9
(有书友指出,国民政府这个时候没有国防部,只有军政部,以及蒋介石所到之处留下的行辕。
好吧,地效承认,这一段没过脑子,诚心改过——地效每隔一段时间会上传合集,合集都是修改过的。)
————
蒋介石发落肖环山的原话本来是“调查一下,如果没有问题,就把他的军衔升一升,然后让他到南京去。”不过这话从汉中到了赣南以后,张瞎子的那个上峰就自动把前半句忽略了,起码是大大简化了。
开玩笑!痿鼋长亲自过问的人,亲自指示要提升军衔的人,谁敢“为难”?所以,虽然在调查的时候听不懂肖环山那一大堆莫名其妙的解释,但只要他一口咬定没有投降CHI匪,调查人员就视之为过关了。
当然,这样语焉不详的调查报告是不可能在戴笠面前通过的,特别是在肖环山这个人有可能即将大用的时候。
所以,肖环山到了南京之后,戴笠,陈家兄弟不得不亲自坐镇,把这个考察又重复了一次。
三天后,总统府——嗯,此时还不叫总统府,应该叫……好吧,不太好给一个合适的称呼,这座建筑此时是行政院办公处,主计处等几个机构的所在,国民革命军参谋本部也在这里——一个小范围的会议,正在召开。
“你们怎么看?”蒋介石向戴笠问道。同时把那份调查记录扔回到桌子上。这份记录与其说是记录,不如说是一部短篇科幻小说——而且还是质量不错的硬科幻风格。
“难以验证。”戴笠小心地回答道,“拿到肖营长的自辩后,学生曾经咨询了浙大的几位教授,据他们说,很难想象这样的科幻小说是出自一个职业军人之手。”
即使是蒋介石这么不苟言笑的人,听到这里也忍不住失笑了一声,“他们也认为这是科幻小说?”
不得不说,痿鼋长的笑有一个很重要的功能,就是能缓和气氛。他这一笑,就让房间里紧张的气氛缓和下来,戴笠心中微微松了口气,继续道:“他们说,这篇小说……这篇报告里说的很多事情,以现在的技术水平,是绝对做不到的。更有很多东西,是闻所未闻的。”
“国外也不做不到么?”
“这跟国内外无关,而是人类现在的技术水平做不到这个。”戴笠想了好一会儿,才道:“比如这报告中提到的最基本的挣脱地心引力,把人送到大气层之外,王淦昌他们就实际计算了一下,最后结论是,就算不考虑大气层外没有空气,螺旋桨没有作用,也不考虑载油量上面的,那么想要把一架飞机送到大气层外,也必须要给这架飞机装上驱逐舰级别的动力——而且这架飞机还必须保持原来的重量。”
“这样啊……”痿鼋长低头,回想一下自己手里轻盈的双翼战斗机,再想想海军那几艘虽然破旧,但是却也显得特别笨重的战舰……
“还有这报告中提到的,潘达人的可以传输文字,传输照片和电影的通讯机器。理论上是可行的,毕竟现在的无线电报已经可以传输文字了,如果继续发展下去,未必不能做到传送照片——实际上,如果按照肖环山营长提到的‘点阵成像’原理,用现在的无线电就已经能做到传输照片了……”
“哦……”蒋介石来了兴致,可以无线传送照片,这个在军事上的用途可是不小,“真的能做到?”
戴笠摇摇头:“只是理论上能做到,实际上做不到,勉强做到也毫无意义。比如要传送一副20*20的照片,所需要的编码就至少需要数百个,现在的报务员要收发这么多编码,需要3分钟以上,而得到的照片看上去,等于在围棋盘上用棋子摆出来的图案。”
想象一下用围棋子在棋盘上围成的图像……蒋介石问道,“不能弄得更清晰么?”
戴笠点点头又摇摇头:“能!但还是那句话,没有意义。根据教授们的估计,想要让这样成像的‘照片’达到勉强能看的程度,起码需要100*100,但是这样编码数量就要多到上万——收发报时间需要以小时计不说,也没有哪个报务员能支撑这么长时间的连续工作(报务员一般持续工作时间在10分钟左右)。”
————
蒋介石愣了一下,低头不语。许久,又转头看向桌子另一头,那上面放着四张照片,一张风云二号拍摄的地球近景,一张阿波罗在月球上拍摄的地球远景,一张千年隼宇宙飞船照,最后还有一张飞船内部失重照——后面两张当然是从《星球大战》中截取出来的,其中飞船内部照魏承恭还找高手把肖环山P.S进去了。
“对于这位肖营长拿出来的这几张照片,他们又如何看?真的还是假的?”
“他们无法分辨,”戴笠答道,“无论是照片的内容还是照片本身。”
“照片内容也就算了,怎么连照片本身也无法分辨了?”蒋介石纳闷道。
“因为这张所谓的照片跟我们所说的照片完全是两样东西。”戴笠一边斟酌着言辞,一边解释道:“彩色照片就不说了,目前全世界都没有彩色照片(世界上最早的彩色照片出现在1936年),我们所说的照片,是用感光纸在底片下经过显影,定影等工序而成的。但是这些照片用的全部都是普通的纸张,在上面涂上……沾上……画上……总之就是弄上油彩组成图案,对,这照片更类似我们的印刷品。”
“印刷品?”痿鼋长大人愣了一下。
“虽然如此,考虑到肖营长说的,潘达人的技术跟我们完全不一样——当然是说他们的技术远远超过我们,所以我也无法判断这些真假,毕竟,”说着话,戴笠又看了那些照片一眼,“这些照片显示的内容,特别是这一张,”指着那张飞船内部照片,“就算其它三张照片是画出来的,但是这一张把肖营长本人也拍进去了,这怎么看都不像是假的。”
————
蒋介石:“……也就是说,我们这位肖营长,一不留神,就拿了一个世界第一?”
“如果他说的是真的的话。”戴笠道,“那么他确实是世界上第一个离开地球的人——实际上,王淦昌,竺可桢他们很想要跟我们的肖营长面对面讨论一下。”

楼主 来自神威  发布于 2017-10-10 19:47:00 +0800 CST  
十九 曾经沧海 10
(突然有了一个脑洞,或者说创意,是关于船舶动力的,与现有的螺旋桨推动方式完全不同——未来一段时间内要把精力放在这个上,可能会影响更新,请大家原谅一下。
不会花多少时间的,地效已经有了完整的设计,所缺的无非是做出来实物模型,这个也要不了多少投入,一千元应该就能做出来。
等地效申请了专利,再把设计图给大家看,当然,到时也会恢复正常更新。
顺便问一下懂行的朋友们:现有的轮船,都是用螺旋桨作为驱动方式吗?)
————
蒋介石想了想,点了点头:“那就让他们见见好了。技术上的事情,我们不懂,那就让这些懂的人去问吧。”
戴笠立刻就明白了校长的意思:这是要换一个方向继续探查肖营长供词的真假。
不过戴笠不认为这是一个好主意:如果肖营长说的是真的,那也就意味着潘达人的科学技术水平远远超过人类,那也就意味着人类目前视为不可能或者做不到的事情,在潘达人那里其实不是问题——如果据此就判断肖营长所说不实,那肖营长也太冤了。
他是这么想的,但是这既然是痿鼋长的话,他也就只剩了执行——反正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营长而已,冤枉了就冤枉了吧。
“那么,对于他这上面说的,顾匪的去向,可信么?”
戴笠心中苦笑:“那首先要判断肖营长说的有关潘达人的信息是真是假,如果连潘达人都是假的,那不用说什么都是假的;但如果有关潘达人的内容是真的……那也只能说明肖营长说的,顾匪的去向·有·可·能·是真的。”
蒋介石点点头,皱眉问道:“那么有没有什么办法,能确定肖环山说的,有关顾匪的内容是真的?撇开他这些科幻小说一样的经历。”
戴笠为难最后也只能道:“学生尽力。”
蒋介石又点了点头,他倒也不是不知道这中间的困难。最困难之处在于,没有第二条途径可以去验证这个肖营长说的一切,而这家伙交代的内容又实在太多,彼此关联的情况下,他就算有所隐瞒,审查的人也很难从一大堆庞杂的信息中去理清其中不真实的部分——这种部分在审查中往往是作为突破口存在。
————
“撇开这份供词真假的问题,据你们观察,这个人的才干如何,可堪大用?”
这话不是问戴笠的,而是问与会的何应钦和陈诚的。当戴笠的审讯工作告一段落之后,就轮到他们来考察肖环山的能力了。
何应钦和陈诚对视了一眼——只是这一个眼神,两人已经决定了说话的先后顺序。何应钦脸上露出难以理解的神色:“怎么说呢?看得出来这个人不是科班出身——他自己也承认从来没有上过军校,但是其眼界开阔的程度却让人叹为观止。”
“哦?”蒋介石愣了一下。叹为观止?这个评价从何应钦这样的人嘴里跑出来,任何人都不能等闲视之,“怎么个叹为观止法?”
何应钦皱着眉头想了好久,才迟疑着给出了结论:“这么说吧,海陆空三军,就没有他插不上嘴的。”
蒋介石,戴笠,陈家兄弟等人都愣了一下,随即一起看向陈诚。陈诚迟疑了一下,也点了点头,肯定了何应钦的说法——不过他也给出了补充:“虽然如此,他说的内容也有侧重——不过,我觉得这更有可能是因为我们谈话的时间太短,所以导致他肚子里的货没能完全倒出来。”
“比如呢?”戴笠问道。
问完才发觉自己僭越,急忙偷眼看痿鼋长。幸好,痿鼋长没有生气——大约也很感兴趣。
何应钦想了一下,想到一个例子:“比如,他建议现在可以考虑开始修建滇缅公路了。”
“滇缅公路。”蒋介石有些懵逼,这条公路在哪里?有什么用。
“缅甸到云南。”何应钦解释道,“他认为,一旦开战,日军依靠优势的海军,能够很快封锁我国所有的出海口,而其也将与苏联媾和,苏联方面的援助也将因此断绝。这时候,这条公路将成为我国获得外部援助的唯一通道,对抗战将产生巨大的作用。”
笑了一声,“倒是真难得能想到这么多。现在我有些相信了,那份笔记真是他的手笔。”
“还有华北,”陈诚补充道,“他认为我国军队想要在华北平原地区阻挡日军的进击将非常困难,甚至可以说是不可能,但是在必要的时候,我们在华北却有一招杀招可用。”
“杀招?”蒋介石愣了一下。中国对日本还能有什么杀招?
“黄河。”陈诚说到这里的时候,也有些失神,“以水代兵!他认为,如果计划运用得好,那么有可能将日军一两个师团陷入泽国,给日本人以重创——所以,我们可以先做规划了,以治理黄河为幌子,秘密调查决堤放水能够造成的影响,波及的范围,并有计划地撤出这一地区的民众。”
“这家伙好狠!”戴笠喃喃道。
“好计!”蒋介石才不在乎肖环山的计谋是不是狠招,或者说,越是狠招他越是欣赏。一来真要是用上了,给日本人的打击将会很沉重,二来,能够给出这样的招数,这足以在一定程度上证明这个肖环山不是马列党,“照他说的办——不过撤出民众什么的就免了,以防引起日本人的警觉。”
“还有空军——他对于这一块好像特别关注,还发明了不少新词汇,”何应钦又接口道:“他认为,战斗机以后的发展将会分成两种流派:一是机动派,注重战斗机机动能力,适合这一派战斗机的战术是低空狗斗;另一派则是速度派,注重战机的速度,适合这一派战斗机的战术是所谓高空高速一击脱离。他还认为,日本人的发动机技术不过关,未来的发展方向将不可避免地向机动派发展,为了应对他们的高机动战斗机,我们应该采购高速度的重型战斗机。”
“还有轰炸机,”陈诚又补充道,“他觉得我们应该采购一定量的远程战略轰炸机——哦,这个也是他的说法,把轰炸机分成了战略战术两类——我们发展一定量的远程战略轰炸机,必要的时候可以空袭日本本土,提振国军士气,向国际社会证明我国我军的斗志。”
“痿座,这个人的能力,可堪大用。”最后,何应钦给出了总结。

楼主 来自神威  发布于 2017-10-11 21:23:00 +0800 CST  
十九 曾经沧海
(地效是真的越来越佩服自己了,做一顿蒜泥白肉吃,结果居然做出来回锅肉的味道。)
————
何应钦和陈诚的肯定,基本决定了这个小小的少校未来会飞黄腾达。
前提是还要解决一个小问题——不能通匪。
对于蒋校长而言,什么事都好商量,哪怕你要说“抗战必亡”之类的话都不是不行,唯独是在这件事上,没得商量,谁碰谁死。除非是有绝大的渊源绝大的人情,才有很小的可能成为那仅有的一两个例外——例如陈赓。
显然,肖环山是没有这么厚的根源的。
这就让蒋介石有些苦恼:万一把这个人提拔起来,却发现“天下无人不通gong”,该怎么办?
如果是换一个人有这样的见识,他倒也不至于这么为难,直接提拔起来就是了,关键是这个人通匪的可能性太大——顾作霖跟他一起消失的,现在却没有一起回来,这总得给人一个让人信服的解释吧?潘达人?好吧,我承认这是一种解释,可是这个解释能让人“信服”吗?
“痿鼋长,其实我觉得,您大可不必如此纠结。”看着蒋公拿不定主意,一旁的狗头军师杨永泰插话了——这可不简单,跟肖环山谈过话以后,陈诚何应钦都有意把这样的人才招致自己麾下,但两人也都知道蒋介石担心什么,在这事情上,就连他们都不敢多嘴,眼下杨永泰要说什么?
“怎么讲?”蒋介石还是很重视这位国士的意见的。
“我想,痿鼋长您担心的,无非是此人是否跟chi匪走到了一起,”杨永泰侃侃而谈,“但是不要忘了,我们提拔这个人的本意。”
“你的意思是……”蒋介石大概已经明白了。
“这个人以后的工作会偏向于文职,没有实权。在这样的职务上,其就算跟chi匪有什么联系,所能够做的,也无非就是通报我方的一些作战计划什么的,”杨永泰轻描淡写,“可是别忘了,他是要加入‘未来战争形态研究组’,在对日作战中发挥作用,其所能接触到的,都是对日策略,而不是对chi匪的作战策略。”
杨永泰这么一说,对肖环山很有好感的何、陈两人都反应过来,陈诚急忙道:“补充一句,你们的那个什么小组更偏向于研究性质,很有可能连具体的作战计划都接触不到。”
蒋介石沉思着,缓缓点头。又沉吟了一下,这才抬起头,看向何应钦:“好吧,让他到研究组做个中校研究员。”又看向戴笠:“另外,这个人还不可以完全信任,监视不要放松。”

楼主 来自神威  发布于 2017-10-13 20:27:0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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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成了一件工作,蒋介石的心情也稍微好了一些——肖环山暂时还不能完全信任,不过不管怎么说,毕竟也是为党国发掘了一个人才。
于是轮到接下来的工作了——倒也不算工作,勉强要说的话,算防患于未然吧。
“这些什么潘达人,你们是怎么看的。雨农你先说。”
戴笠苦笑:“我没有什么想法,或者说我不知道我们该有什么想法。”
这话有些绕嘴,不过蒋介石倒不是完全不了解情报头子的说法——但也正因为了解,所以他的好心情顷刻就没了。
“你是说……”陈布雷还没有明白过来——他倒不是迟钝,主要是不负责这方面的工作,没想到那么多。
“我们没有资格有什么想法,或者说我们有什么想法都毫无意义,”戴笠颓然道,“借用鲁迅的话来说,‘君不见夫猪乎?拖延着,逃着,喊着,奔突着,终于也还是被捉到非去不可的地方去,那些暴动,不过是空费力气而已矣。’眼下我们就是这样的一只猪,潘达人想要把我们搓圆捏扁,我们都毫无办法——他们既然能够在大白天神不知鬼不觉地把几十个人弄走,弄到了地球外,那也就是说,他们可以用同样的手段让现在这个房间里所有的人转眼间消失,而我们再是怎么防备也枉然。”
陈布雷吓了一跳——不过想想自己所知道的这些潘达人的手段,戴笠说的未必就不可能,顿时沉默下来。
这也正是蒋介石感到非常不舒服的地方:作为一个统治者,中国最高权力的掌控者,他一向是自诩“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是那个杀猪吃肉的人,现在突然发现自己成了那只随时都可能被杀的猪,这种反差很让他受不了。
事实上,在戴笠说明以后,屋子里的人多多少少都有类似的感觉,不过没有人有他感受得那么清晰和强烈罢了。
屋子里的气氛一下子尴尬起来,好一会儿,才缓和下来。蒋介石回过头看看桌子上那张千年隼的照片,忽然脑洞大开,问道,“这种……东西——”
“肖营长称之为‘宇宙飞船’。”戴笠提醒道。
蒋介石点点头:“这什么‘宇宙飞船’,如果用于作战,应该很厉害吧——有没有可能为我所用?”
“厉害当然很厉害,哪怕是装上一船石头,飞到东京扔下去,都能砸死不少人,却又不用担心被对方击落,”戴笠苦笑,“至于说能不能为我所用……理论上还是可以的。”
这话让所有的人都意外——居然有可能让党国用上这么厉害的东西?
“快说来听听。”陈诚急切地说道。
“只要能交换到手,就能为我所用了。”戴笠不慌不忙地答道,“这中间的难点就在于:第一,我们要跟这些潘达人建立起稳固的联系,第二,我们要知道他们想要什么,第三,他们要的东西我们给得出。只要能做到这三点,我们就能把这什么飞船换回来。”
“你这不是废话么?”陈诚不满意了。
“我不是在开玩笑。”戴笠眼睛放光,“首先,我们已经联系过一次了——虽然不是我们主动;其次,他们确实有求于我们——无论是试验也好,还是其它什么原因也好,他掳走了我们的人,如果不是这些人有用,他们掳走那些人做什么;第三,既然他们掳走了我们的人,那就说明这些人有他们要的东西,既然这些人有,那么我们肯定就有——虽然还不知道那是什么。”
蒋介石听得怦然心动:好像……还真有几分道理。

楼主 来自神威  发布于 2017-10-13 20:27:00 +0800 CST  
十九 曾经沧海12
肖环山躺在招待所的床上,想着这两天来的经历,微微有些感慨。
虽然做了“万全的准备”,可是肖环山和魏承恭陈云他们也知道,国府不跟你讲道理的时候,那是真没有道理可讲的。
而且就算要讲理,肖环山也未必过得了关:不管怎么说,你跟chi匪头子一起失踪——失踪也就算了;现在你回来了,chi匪头子却没有跟着回来,不问你要人,问谁要人?
所以肖环山回来报到的时候,虽然很镇定,虽然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可要说心里一点都不慌,那是自欺欺人。
原来的想法,国府肯定要在肖环山身上着落顾作霖的下落——这就有了辩解的机会,有了使用那套准备好的说辞的机会。再加上准备好的证据,这或许就能让国府那边半信半疑。
只要国府那边半信半疑,他们就会接着审下去,那么肖环山要做的,就是设法使他们相信自己说的是真的,由半信半疑,到相信六分,七分,八分……这个虽然也很难,但是在没有别的信息可以对照互证的情况下,倒也不是不可能。
而即使准备得这么“充分”,肖环山也做好了丢官去职的准备——大家甚至还为他准备了后续计划,简单来说,就是让肖环山在丢官去职之后,在接下来与国府人员的私下接触中,假做怨怼,抱怨运气不好,明明什么都没做错,却被潘达人摆了一道。
肖环山再怎么也想不到,他留下的一本随笔会引发那么大的反应,会让他一个小小的营长,居然成了痿鼋长心目中的“可造之材”;他更想不到的是,正当他准备迎接国府一波接一波审问,最后丢官去职的时候,上边派来的人却只是例行公事一般地问了一下他的去向,接着就告诉他:恭喜肖营长,您高升了。
于是,他就稀里糊涂地挂上了中校衔,稀里糊涂地来了南京,稀里糊涂地跟戴笠,何应钦,陈诚,竺可桢,王淦昌……这些平常时候难得一见的大人物“促膝长谈”。然后他很惊讶地发现,除了面对戴笠的时候稍微有些紧张之外,面对其他人的时候,自己竟然既不激动,也不紧张——他倒是不知道,他的“镇定如恒”让何应钦陈诚等人对他的评价又提高了不少。
“大约是因为见识了那边的世界,认识到自己面对的,其实是一帮‘失败者’的关系吧。”肖环山心里暗暗给自己解释,“又或者是因为见过了陈云,陈毅这些未来中国举足轻重的大人物的关系吧,跟何应钦,陈诚这些人比起来,那才是真正的大人物——这算不算另一种形式的‘曾经沧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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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带上了中校衔,不过肖环山知道,眼下自己的处境还远远说不上已经安全了:不说别的,自己明明已经遵命加入了那个“未来战争研究小组”,却还是不得不跟浙大那帮教授见面,这事儿就透着邪乎——要知道那个研究小组真正研究的,都是对日作战的秘密对策,为了保密,从事这种研究的人,理论上跟外界的接触应该是越少越好。然而现在国府却不但不对自己加以行动限制,反而有意让自己去跟竺可桢那帮人会面,这说明了什么还用猜么?
特别是,每一次会面的时候,旁边都有一个蓝衣社的密探跟着。
想到这个名叫李润泽的密探(书友W担任——好像前面已经介绍过了),肖环山不由得笑了:当初自己在长汀等待国府的发落,而国府派来发落他的人,就是这个李润泽。在一通简单的审理之后,他就为自己戴上了中校军衔。
不仅如此,他还跟自己一起,从长汀来到了南京——甚至连乘坐的车,都是同一班。
公事既了,两人免不了就私下交流起来,结果肖环山发现,这个李润泽对自己还真是很够意思,甚至,话里话外透着几分崇拜的意味。肖环山当然感到奇怪,在旅途的最后一天,终于忍不住问出来自己的疑惑。李润泽倒也没有隐瞒,把自己如何搜查他的居所,如何发现那本笔记,如何在笔记上加了旁批,并转呈上峰等事情,都跟肖环山说了。
于是肖环山知道了,自己能有今天,这个李润泽,出力不少,可以算是自己的恩人——不过,他却也借着自己归来的东风,水涨船高地跟着来到了南京,从一个小小的社员入了戴笠的法眼,甚至在痿鼋长那里都挂了号,这么算下来,自己倒也不欠他什么。
“肖兄你心系国家,潜心研究对日作战之策略,兄弟我佩服之至。我想肖兄此次去南京,必定是上峰已经知道肖兄大才,即将大用,兄弟我在这里预祝肖兄大展宏图,来日在战场之上,多杀鬼子。”临别之际,李润泽拉着肖环山的手,很是真诚地祝愿道。
结果没想到,分别还不到两天,两人居然又住到了一起——肖环山在南京没有居所,接下来却又要在南京任职,于是在城里租了一间房子——一个小院子,眼下还没有收拾好,他暂时还住在军队的招待所。然而本来以为只是护送或者说押解他来南京的李润泽,居然也被戴笠留了下来,不仅如此,戴笠还亲自安排这个李润泽跟自己住到了一起。
不用说,这是在自己身边安了个钉子,但既然是戴笠出面,谁敢不给面子?所以就算肖环山心里一千个不乐意,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这个室友。
李润泽也有些尴尬。不过他倒也光棍,住过来的第一天(眼下还在招待所里,而他就住在肖环山隔壁),就过来跟肖环山道歉。两人都不是那种矫情的人,也都知道这是上峰安排,违抗不得,所以这事儿哈哈一笑,也就揭过去了,之后,两人就热络起来。李润泽对肖环山的笔记——确切地说是从笔记中透露出来的“战略眼光”——佩服得五体投地,而肖环山也对李润泽一心惦记着抗日这一点,感到“孺子可教”。
“别的不敢说,抗日这事儿上,兄弟我绝不含糊。”李润泽说着话,给肖环山满满斟了一杯,“为了抗日,兄弟我敬肖兄一杯。”
“对,为了抗日,咱们兄弟满饮一杯。”

楼主 来自神威  发布于 2017-10-15 20:40:00 +0800 CST  
十九 曾经沧海13
“说起来,肖大哥你的那招还真是毒啊,”说着话,李润泽满斟了一杯酒,给肖环山递了过去,“就不怕遗臭万年?”
肖环山愣了一下:“李兄弟你指的是……”
“以水代兵。”李润泽满不在乎地又给自己斟了一杯酒,“话说,肖兄你到底是怎么想出来的这绝户计?”
论理这样的内容是绝密,李润泽不该知道的,不过谁让肖环山说的时候,李润泽作为复兴社里“最了解肖环山的人”,正好在场呢?所以也只好对他进行强化保密教育了。
“李兄弟,这事儿可别乱说,需防隔墙有耳。”肖环山急忙道。
“放心吧,要知道这是哪里?这可是蓝衣社总部的招待所,真要是那么容易就隔墙有耳,你觉得胡师座,戴科长(指戴笠,戴笠当时兼任国民政府南昌行营调查科科长。另外,时间上算,这个时候何应钦应该正在华北跟梅津美治郎谈判,不久以后就签订了《何梅协定》,不应该在南京分神理事,所以前文何应钦的话转到撤职反省的胡宗南头上——正好他跟戴笠是好基友)他们能在这里跟你说那些话?”李润泽满不在乎。
肖环山心中暗暗叹息:自明治维新以降,不知道有多少重要的消息就这么不经意之间被日本人听了去。
于是肖环山拦住了李润泽:“李兄弟,老话说得好,君不密则失其臣,臣不密则失其身。上边既然把你从赣南那个穷山沟调来这南京,那也就意味着你即将大用,这嘴上没个把门的,可不行啊。”
“呵呵呵,大用什么的,肖兄你这是在笑话我么?”李润泽推开肖环山的手,“没有你肖兄的高升,又那里有我李润泽的提拔?你肖兄都能高谈阔论,我又怕什么?再说,这也就是在这屋里,出你之口,入我之耳,出了这屋子我就半句都不多说了,你担心什么?”
肖环山看他执意要问,心里却犯起嘀咕:莫不是上边的人叫他来问的吧?那倒是要好好琢磨琢磨了。
肖环山这个猜测倒是猜中了。作为一个江浙人,李润泽对于北方的黄河发大水是个什么样子其实没什么直观印象——也就不觉得这个计策能毒到哪里去。之所以会问,其实都是戴笠……某种意义上,算是蒋介石的亲自授意。
蒋介石不在意肖环山的计谋毒辣与否,甚至可以说,越是毒辣,他越是喜欢,他真正在意的,只是肖环山这个人是否通共,是否可靠。而这个绝户计的提出,明显是一个很好的试探。
实际上,肖环山之所以献了这一条计,也未尝没有自污清白,以取信于蒋的考虑在内。
肖环山沉默,沉默了半晌,叹息了一声,“说实话,我现在有些后悔说这个了。”
“怎么说?”李润泽奇怪道,“我听说,上边对你这个提案很感兴趣。”
————
肖环山心说那能不感兴趣么?这条计策本来就是那帮人想出来,并实际施行的。就算自己不献计,到最后他们还是照样能想得出来——既然如此,自己何不借用来作为进身之阶?
而且,抛开对民众的伤害不提,单单从军事上考虑,这以水代兵之计如果运用得好,确实能对日本人造成灭顶之灾。历史上这条计策的实际施行效果并不好,一大半的原因是因为准备时间仓促,如果能提前一到两年秘密做好准备,说不定就能把害处降到最低,同时真正给予日军以重创。
最后,肖环山之所以献这一条计,还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十之七八,这条计策用不上。
肖环山是因为抗日才被魏承恭拉去那边的,去到那边之后主要关注的问题当然还是抗日,进而不免跟魏承恭谈论起抗日大计。结果就从魏承恭嘴里听到了这样的打算:陕北二十万红军,力量六倍于历史同期,如果再考虑到自己这条时空运输线,力量其实还不止六倍,如果整编东北军,西北军的计划顺利,那么红军就能掌握五十万人的庞大力量——运作得好的话,完全能够把战线稳定在山东河北一线。
如果红军真的能做到这种程度,那么以水代兵的计策根本就用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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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因为有以上考虑,肖环山这才会提出这个绝户计,以求得到上边赏识,渡过这一次难关。但是现在想起来,他是真的有些后悔了。
虽然有上面那些理由,但是都不能否认一个事实,那就是在这个时空,这个绝户计是自己提出来的。
这要是传扬出去,那就是千夫所指,万民唾骂,永世不得翻身。而国党那帮高层会帮自己保密么?用小指头想也知道决计不会,肖环山倒是觉得,他们为了让自己死心塌地上贼船,会主动把自己卖了。
什么?你说把献这条计的初衷说清楚?拜托,怎么说得清楚?想要说清楚就必须说明小魏这条时空运输线——而在相当长的时间内,这事儿都会是马列党的最高机密。(肖环山这么想的时候,马列党高层也确实是这么打算的,两边都万万没有想到,三年以后,马列党就主动公开了超时空运输线的秘密)
换言之,马列党绝对不会配合自己,不仅如此,为了占据道义上的制高点,他们还必须对自己口诛笔伐,做出不共戴天的姿态。到时候就算自己浑身是嘴,也说不清了。
所以肖环山现在真有些后悔了。
这一番打算自然不能跟李润泽说,于是肖环山只好苦笑道:“就像你说的,这是绝户计,可能淹没的那些地方的老百姓真的惨了——李兄弟你或许不知道这影响有多大,但是我算过(算过才怪),遭灾的老百姓,可能会有上千万。”
“上千万?”李润泽吓了一跳,这才稍微有些了解这条“绝户计”究竟有多“绝”。
想了想,李润泽又道:“肖兄你不是建议痿鼋长秘密做准备么?”
肖环山再一次苦笑:“李兄弟,你我都是从赣南那边来的,痿鼋长在赣南那边的方针是什么样的,你我都很清楚,从这些就能够看得出来,痿鼋长是个不拘小节的人——你觉得,他会听我的建议,撤离这些地方的人么,就算他想,国家有这笔财力么?就算国家有这笔财力,引起日本人的警觉,这条计策还有意义么?”
李润泽:“……”

楼主 来自神威  发布于 2017-10-17 23:01:00 +0800 CST  
十九 曾经沧海14
“上千万人啊……”李润泽有些无语,“你一句话就轻飘飘地……肖兄,看过你的随笔,我知道你是相信我们能赢的,但是为了这一场胜利,肖兄你觉得我们需要付出多大的代价?”
说到这个,肖环山也同样感到无语。他当然知道那个数字,作为军人他在赣南那个地方也见惯了各种各样的腥风血雨——但也正是因为知道这一切,才真正明白那个现代战争史上最庞大的伤亡数字真正意味着什么。
许久,肖环山才缓缓道:“代价会很大,但是无论这个代价有多大,我们都必须去面对并承受——否则我们就要亡国灭种,不是么?”
“……我只是害怕,我们能不能承受这种代价,付出这种代价值不值得……”
肖环山愣了一下,皱起眉头:这小子会这么想,看来抗争意志真的成问题啊……
“肖兄你在随笔中说,我们的抗战是未来的世界大战的一部分——那个世界大战你称作什么来着?”
“第二次世界大战,简称二战。”肖环山稍微有些明白李润泽的意思了,“之前的欧战,我称为第一次世界大战,简称一战。”
“对,二战。”李润泽点点头,“我担心我们会不会像欧战……像一战一样,付出巨大的代价,拿到一个战胜国的名义,却落得丧权辱国的下场。”
肖环山再一次无语:某种意义上,李润泽的担心又何尝错了呢?在魏承恭那边,外蒙之所以会丢,很大程度上不就是这个原因么?
但愿,马列党那些人能做得更好一些吧。
————
“怎么,肖兄你也担心这个?”
肖环山点了点头,正想要说“这不是我担心操心的问题。”心中忽然一动,这倒是个机会……
“这个问题决定于战后的世界格局,就像一战后我们之所以虽胜而亏,也是因为当时的世界格局一样。”
“哦,怎么说?”李润泽来精神了,
“我们中国是个弱国,是个农业国,是个穷国,这决定了我们的绝大部分精力将致力于解决国内问题,而不是到国际舞台上纵横捭阖。”肖环山说着话,干脆在桌子上拿几个杯子碟子摆开了形势图。“把目光放在国际舞台,或者说,放在本土之外,到世界上去竞争,去扩张,这是强国,工业国的事情——李兄弟你觉得,当今世界上有几个国家有这个资格呢?”
“美,英,德,日,法,苏联……大致就是这几个吧。”
“你看,一战……欧战之后,德国战败,俄国巨变,法国损失了一代人,这三个国家因为力量减弱,对外扩张不得不中止;与之相比,英国的削弱就不算严重,所以战后它依然能维持自己的地位。
而日本和美国不但没有削弱,反而借战争的机会,增强了国力。我们又不幸跟日本人做了邻居,所以它的扩张,矛头自然指向了我们——李老弟你不妨想一想,印度……假设印度是一个国家,它参加了一战并成为战胜国之一,日本会要求占领它的城市么?”
那还用想么?肯定不会。如果日本是像英国那样奉行海洋政策倒是有可能组织跨海远征,在印度沿海建立几个据点。但是它的扩张政策却是大陆政策,这种政策的特点之一就是在开辟新的战场之前要先把之前占领的地方基本稳定下来——比如他们基本稳定了朝鲜,然后才对东北下手,在东北建立了伪满洲国之后才进军华北。
“你是说……”
“一战后,日本要扩张,所以我们跟日本起了矛盾,而在接下来的二战里,日本将被彻底打翻在地……”
“彻底打败?这个有些过了吧。”李润泽疑惑,“只要他们意识到不好,主动认输,怎么也不至于一输到底吧。”
肖环山无奈:这个时代的国人无法想象二战的烈度和破坏力,也无法想象战争的彻底程度,说日本会输得连底裤都没有,更是无法想象。
无奈,只能顺着李润泽的语气,道:“总之,日本会成为一个战败国,失去对外扩张的能力,所以,我们倒是不用担心这一次他们会夺取青岛什么的。”
李润泽眼睛亮了起来,东方落后,舍却日本,基本都是跟中国一样,没有能力对外扩张的弱国,这么说来,岂不是……
“所以我们真正要担心的,是北方。”肖环山无情地打碎了李润泽的设想。“经过这十几年的建设,俄国现在的国力超过了欧战之前,已经拥有了对外扩张的能力,如果他们在二战中再一次扩充实力,那么其对外扩张就是不可避免的事情,它又是跟我们接壤的国家,觊觎东北外蒙新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到时候……”
“这……”李润泽顺着肖环山的话一想,忍不住大惊失色。
“现在操心这些还为时过早。”肖环山看李润泽的神不守舍的样子,忍不住又道,“我刚才说了,这个假设要建立在俄国会在二战中扩充实力的基础之上,如果他们在二战中像一战中的法国一样,虽然拿到胜利,却失去了扩张能力,又或者干脆沦为战败国,那么我们就不需要操这个心了。”
这话其实有些自欺欺人,肖环山知道,二战中俄国的损失其实不比一战中的法国差,基本都是国家损失了一代年轻人,但是钢铁大叔那个人主导的国家政策……
好吧,还是那句话,就看马列党那帮人会怎么周旋了。
李润泽又顺着肖环山的话想了下去,最后还是不由得点头:“确实,还是要看二战的结果……”狠狠一拍桌子,“为什么我们总是要看别人的脸色?为什么我们就不能对外扩张?”
肖环山苦笑:“因为我们甚至不算是一个统一的国家,国家力量都消耗在无休止的内耗中了,又哪里能对外扩张?”
————
一天之后,李润泽和肖环山的对话记录就出现在了戴笠面前。两天后,出现在了蒋介石面前。

楼主 来自神威  发布于 2017-10-19 23:10:00 +0800 CST  
二十 长征胜利4
镇子上的谈话,就不是彭雪枫能参与的了。
之所以让彭雪枫离开,倒不是说总理,彭总,魏承恭三个人要谈什么机密,关键是魏承恭这家伙很有可能说漏嘴,另外,万一真要说什么机密的问题,他在场也不方便,所以就只能请他去安排部队的宿营了。
彭雪枫一肚子牢骚,不用说,这种牢骚主要是冲着魏承恭去的。不过总理和彭老总杵在那里,他再是怎么牢骚,也只能从命而去。
“我是不是哪里得罪他了?”魏承恭有些莫名其妙,“好像彭师长对我很有意见——可是我明明很尊重他呀?”
总理苦笑,“小傅,或许你自己不觉得,但是其实,你跟我们这边的人有着很大的不一样——甚至可以说,你跟这个时代的中国人都不一样。在根据地的时候还好,毕竟中国这么大,有什么样的人都不奇怪,可是一旦处于军队这样一个高度统一的团体中,就很容易显得另类——然后进一步就会被人排斥。”
彭老总点点头,也向魏承恭道:“之前是没人跟你说,但其实你在中层指挥员中的口碑不太好。他们私下里跟我说起的时候,都觉得你小资情调严重,架子大,生活太讲究,最重要的,他们觉得你有些看不起我们的同志。”
魏承恭脸上一苦,“怎么会——”
总理摆摆手,有些无奈,“我们都知道是怎么回事,所以不会怪你,但说实话,其实就连我们都有这种感觉。一句话,你到底不是这个时代的人。那种大国国民的自信,还有那种处在历史下游,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从容,别说是在中国,就算是在苏联,在德国,我也没有见到谁有过。”
“那……我该怎么改?”魏承恭急忙问道。跟老前辈们搞不好关系,虽然不至于天塌下来,不过心里面总是不舒服。
“改?为什么要改?”彭总不满道,“只为了跟同志们搞好关系?那你是舍本逐末了。你要知道,你的这些‘不一样’总结起来,是一种大国民气度,这种气度虽然跟现在的我们格格不入,但却正是我们想要的。换言之,你现在是一个标杆,我们要做的,应该是让我们队伍中的每一个人拥有你的这种大国民气度,而不是反过来让你迁就我们。”
总理点点头,接口道:“大国民气度,这话说得好。小傅,你现在的种种‘特立独行’,可能会让我们的同志觉得不舒服,但是我想,当那些同志代表我们的军队,代表我们的党走向全国、全世界的舞台的时候,他们心中一定会想起你现在的种种,然后他们会不由自主地模仿,把这种大国民气度展现在世界面前。”
————
魏承恭吓了一跳,急忙谦虚:“不敢不敢。”又小心翼翼地问道,“那……不会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还是会有的,不过不难解决。”总理沉吟道,“大家会觉得跟你在一起别扭,是因为认为你是‘我们中的异类’,可事实上,你并不属于‘我们中间’,只要能让同志们了解这一点,那么对你就不会有多少看法了。”
“……不太明白。”
总理想了想,道,“举个例子。李德顾问。他在我们中国红军中,其实也是一个另类,他的很多做法也让大家不舒服,但是大家却会理解他,容忍他,而不会刻意地去疏远他,你觉得是为什么?”
魏承恭想了想,很快就明白过来。李德的所作所为不用说,肯定不像是一个中国马列党人。但人家本来就不是中国马列党人,所以同志们会比较能容忍。
这个道理放之四海而皆准,任何一个团体对于团体“内”的异类,都是非常排斥乃至敌视的,对于团体“外”的异类则能比较优容。
李德的例子其实还不明显,魏承恭想到的更现实的例子,是他自己的亲身经历:小时候大家都穷,如果有哪家顿顿吃肉,天天穿新衣,那么居委会大妈估计就会去举报有特务潜伏了——可是如果这顿顿吃肉,天天换新衣的人是歪果仁,或者有海外关系,大家估计最多就是感叹一声“这家伙真有钱。”然后就该干嘛干嘛去了。
为什么?因为你是“中国人”这个团体中的一员,却不像中国人一样节俭,这就显得很另类,让团体中的其它成员不舒服。可如果你本来就不是中国人,大家就觉得可以接受了。
放在魏承恭身上,他一直以“融入红军中”来红军、真正成为红军的一员以后(标志是在红军中有了工作),却依然保持现代中国人的做派,这就难免让红军战士们觉得不舒服。
“所以,小傅,等到了陕北以后,你就不要再参与我们红军的日常工作,也不要再穿我们红军的军服了。以本来面目,爱国华侨的身份出现在根据地,同志们自然就不会再排斥你了。”总理沉思着道。
————
虽然有了解决这个问题的办法,不过这也意味着迄今为止,魏承恭“融入红军”努力的失败——这让他一下子没有了精神。
“小傅你还是先去睡吧。”看出魏承恭闷上心来瞌睡多,总理劝道。
“不要紧,”魏承恭下意识地答道——不过刚刚说了这三个字就忍不住打了个哈欠。这让总理和彭总都笑了起来。
“好了,别犟了,老实去睡吧,”彭总笑道,“说实话,我有些纳闷你守在这里做什么?我们的工作你插不上手,如果只是闲聊,以后有的是时间。”
“彭总,您这凡事实话实说的脾气……”被彭老总这么说,魏承恭感觉脸上有些挂不住,于是忍不住这么说了一句,一来是为了免得尴尬,二来也是借机规劝两句,“以后可是会害了您的。”
“……我个人的安危算得了什么?如果我们的党以后发展到不让实话实说了,也不让指出问题了,那就危险了。”彭老总想了想,黯然道,“小傅,你……算了。”
他本来是想问魏承恭那个时代的马列党员是不是个个都“深谙”明哲保身之道,不过想想现在真劝他去睡觉,所以这个问题还是压一压,等明天……等有空再说吧。

楼主 来自神威  发布于 2017-10-28 19:44:00 +0800 CST  
二十 长征胜利5
既然彭部红军已经退过了腊子口,那就意味着蒋介石的面子,在刘湘面前是丢定了。老蒋会如何处置手下的一众将领,会不会骂***,魏承恭虽然很感兴趣,但是却不得而知——大约只能以后看众人的回忆录了。他现在正面对一个难题。
“骑马吧,正好骑暂团在这里,马匹不少。”彭老总说着话,示意了一下身边的一匹黑马。
“呃……我不会。”魏承恭略有些不好意思,仿佛不会骑马是一件很丢脸的事。
“没事,这是我的马……嗯,骡子,早就驯熟了。放心吧,有我在,伤不了你的。”彭老总嘿嘿笑着,把马牵到了魏承恭面前。
“您的马?”魏承恭吓了一跳,“这个……”
“骑上吧,现在不是客气的时候,如果是以前,你在行军大队中间的时候,走得慢一点不打紧,部队不需要等你;可现在我们是全军的尾巴,后面不会再有部队上来了。”
“那……我就不客气了。”听彭总这么说了,魏承恭也知道矫情不得,于是一瘸一拐地来到这匹黑骡子面前。头天晚上,心情郁闷的他去睡觉的时候,一不小心扭了脚,现在脚腕子肿得老高,连鞋都穿不上了。
大约是感受到了这人对自己的惧怕,骡子打了个喷鼻,吓得刚刚伸手抓着马鞍的魏承恭一激灵,后退了一步。
彭老总急忙安抚自己的大黑骡子,等骡子安定下来,这才示意自己的卫士帮忙,让魏承恭爬上了骡子背上。
然后,彭总拉着辔头跟上了队伍。
“彭总,这可过了。”魏承恭坐不住了。骑彭老总的骡子,他心里倒还没什么想法,毕竟客观情况摆在这里。可是,现在彭老总来给他牵马……嗯,牵骡子……
“我说你这个小傅,怎么什么都这么不干脆。”彭总浑不介意,嘿嘿笑道,“不就是牵牵骡子么,有什么了不起的?你知道的吧,我们马列党人对于工作的看法,是没有高低上下之分,指挥作战是革命工作,牵骡子同样也是革命工作。所以我只是在做工作而已,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可惜在我们那个时代,大家都不这么看了——魏承恭心里叹息了一声,默默想到。
“而且给你小傅牵马,也很有意思啊。可以说很多话,长见识啊。”说到这里,骡子后彭总的警卫员上前来,想要接过缰绳,却被彭总推却了,“我这也算是尊师重道了——周文王都能给姜子牙拉车,我这又算什么?”
“周文王给姜子牙拉车?”魏承恭愣了一下,“哪儿的事儿?”
“呵呵呵,我们乡下的传说,”大约是想要活跃气氛,彭老总说起故事,“文王渭水访贤,请了姜子牙出山,当时为了显示尊师重道,他请姜子牙乘坐自己的车回西岐城。姜子牙却蹬鼻子上脸,跟文王说,这还不够,这个车得你自己来拉。”
“文王的护卫很不高兴,要把姜子牙从车上揪下来,当然,被文王拦住了。之后,文王就真的拉起车回城去。”
“这姜子牙真不是个东西!”一边的警卫员恨恨道,一边说,一边还直拿眼睛瞟骡子背上的魏承恭。魏承恭心中苦笑,却也只能假装没听见。
“是啊,你说得没错,”出乎意料,彭老总竟然同意这个警卫员的意见,“你想啊,周文王当时年纪多大了,这么大的年纪还让他拉车,这不是要命么?所以他拉得很慢。车子慢慢地走,等到能看到西岐城门的地方,文王实在是撑不住了,他的护卫也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不过文王有令,让他们不准帮忙,他们也没办法。就在这个时候,路上一个行人看见了,你想啊,文王是很得老百姓拥护的,这个行人看到文王拉车拉得很累,心中不忍心,就上前去把文王替换了下来。”
说到这里,彭总回头看警卫员,“你觉得,这个老百姓做得对吗?”
“有什么不对吗?”警卫员莫名其妙。
“这时候姜子牙叹息了一声,对那个行人说,你如果没有把文王换下来,让他拉完这最后一程,进了西岐城,那么就有很多人来帮忙,大周的天下就万年长久,现在文王只走了八百步,大周的江山,八百年就到头了。”
“这……”警卫员目瞪口呆。
“所以啊,牵马拉车之类的活儿,可不能小看啊,特别是在给有大本领的人拉车牵马的时候。”彭老总说着话,哈哈大笑起来。
“这个故事没有编好。”魏承恭想了一下,忽然也笑了起来,“我记得文王当时已经八十多岁了,这么大年纪的人走路都困难,别说拉车了。”
“传说而已,那么较真干嘛?”彭老总呵呵笑道,“无非就是大家图一乐嘛。”
“嗯,这个可以不在意,毕竟史书上说文王力大无穷,咱们就当他比廉颇黄忠还厉害好了——不过另外两个问题就不能自圆其说了。”
“哦?说来听听。”彭老总也来兴趣了。
“第一,八百步有多远?一里多地吧?离着西岐城这么近,路上应该有很多人吧?这些人都不帮忙的?让文王一个人拉车走这么远?”
彭老总想了想,点了点头,然后又问道,“那么第二呢?”
“第二就是,这个故事听起来是在显姜子牙的本事,他在给周朝算命——可是别忘了,文王本人才是真正精通先天八卦的大神。”魏承恭回想了一下,才有些不确定地说道:“我记得从八卦发展到六十四卦,好像就是文王的贡献吧?难道文王的八卦不如姜子牙的八卦?我记得姜子牙的著作是《六韬》吧,跟八卦可没什么关系。”
“你这是把史料跟传说混起来了,哪有这样听故事的?这样听故事,就连三国也没意思了。”彭总听到这里,笑得愈加开心,“对了,你刚才说故事没有编好,那么如果换成是你来编,你会怎么编呢?”
魏承恭想了一下,笑道:“我会说,文王先用左肩来拉车,路上的行人看到文王辛苦,都来帮忙推车,但是车子太小,后面站不下很多人,所以他们就推举了四个力气最大的人来帮忙。”
“四个?不是五个么?”彭老总当然能听懂魏承恭的暗喻,有些奇怪地问道。
“我说的不是春秋五霸,是齐楚秦晋四大国,”魏承恭解释道。
喷老总想了想,点点头,又问道:“然后呢?”
“然后?然后就是文王走了几百步,累了,把拉车的绳子从左肩换到了右肩。而推车的人看到文王换肩,知道他累了,于是又选了三个人上来推车。”
“……换肩是东西周轮替,是吧?又上来三个人是战国七雄,是吧?不过如果推车的人是七个,那么把文王换下来的那个人又算是谁呢?”果然彭总还是听明白了魏承恭的暗喻。
“呃……”魏承恭挠头,想了想,忽然笑起来,“这问题不难解决,这家伙先前推车,后来看文王支撑不下去,强行把文王替换下来,这两者不矛盾。”
警卫员早已经听不懂两个人在说什么——不过这并没有让他对魏承恭产生什么佩服的想法,相反,他暗暗恼怒。直到……
————
(今天的内容并不是无关的闲聊,只是某个话题的引子,地效明天会说到正题。)

楼主 来自神威  发布于 2017-10-30 19:38:00 +0800 CST  
二十 长征胜利6
(电脑的WiFi坏了,连不上,自己修理,结果连宽带都没了,郁闷)
“说起来,我感觉这一两百年的世界历史,就是一部‘逆战国史’。”魏承恭忽然感叹道。
“哦,这话怎么说?”彭老总来兴趣了。
“因为各个世界强国各自的发展史,以及他们的交互历史,跟战果七雄实在是很类似,甚至就连地理条件都类似——更甚至就连国家特点都有些类似。”
“地理特点类似?国家特点类似?”彭老总的兴趣愈发浓厚了,“那倒要请教了——你先说说,战国七雄,齐楚燕韩赵魏秦,分别对应哪些国家吧。”
“齐国地处天下之东,古称大国,而齐鲁大地更是礼仪之邦,经济上广收渔盐之利,故自古以来便国富兵强,它也借此成为最早称霸的国家,不仅如此,在春秋战国的各大国中,齐国还有两个其它国家没有的特点,一是它曾差点被燕国所灭,二则是他的统治者有过更替——就是有所谓田氏代齐。”说到这里,魏承恭看着彭老总,笑眯眯地:“彭老总你觉得,这些特点,跟当今世界上那个国家最像呢?”
“你都说得这么明白了,我还不知道,那也太笨了。”彭老总失笑,不过回想了一下,又点头道:“不过听起来确实有几分像——那么接下来是楚国了。”
“楚国僻处南疆,早先被中华各国视为蛮夷,在秦国没有进入巴蜀之前,是天下疆域最大的国家——据说是齐国的两倍多(齐国方两千里,楚国方五千里),其也仗着这广大的疆域成为战果后期唯一有能力跟秦国对战的国家,两国基本成为死敌,即使在国家被灭后,依然有所谓‘楚虽三户,亡秦必楚’的说法。除了直接交兵,这个国家还跟秦国在外交战线展开战争,让诸侯国有了‘朝秦暮楚’的苦恼。
虽然如此,楚国毕竟远离中央文明,所以生产落后,人物粗鄙——彭总你觉得,这像是那个国家?”
彭总一边听,一边点头,不过却又道:“有一点我不敢苟同,楚国人物粗鄙——屈子可是楚国人,整个战国时代,纯以文章闻名的,可以说只有他一个人而已。”
“不奇怪,就好像俄国也有普希金,托尔斯泰,高尔基一样。但是这只是个人的成就,代替不了整个国家的落后——哦,说到这里,我还找出楚国和俄国的一个共同点来,两国的改革,都不成功。”
彭总不置可否,又问道:“那么燕国呢?”
“刚刚说齐国的时候,不是已经说过了么?”魏承恭笑起来,不过还是解释道:“燕国在齐国东北,自古地贫民瘠,对于中原局势的发展没有什么影响。实际上我觉得,燕国在春秋战国时代一共就干了两件事,一是奋发了一把,派乐毅东下齐城七十二,差点灭了堂堂大齐,再有就是太子丹派荆轲去偷袭了一下秦王,然后就被秦国打得稀里哗啦,如果没有这两件事,这个国家跟那些诸侯国没多少区别——它的存在感甚至不如在南方争霸的吴越。”
“你是指侵华和偷袭珍珠港?”彭老总早已经了解过二战的大致进程了,微微唏嘘了一下,“这么说来还真像,只可惜乐毅征齐的时候,还懂得收拾民心,可是那帮鬼子,哎……好吧,不说它了,下一个。”
魏承恭挠头:“韩赵魏三国的历史我不是很熟,感觉上这三家中的魏国和赵国在军事上比较强,韩国就没什么值得说道的了,赵国有赵武灵王胡服骑射,战果末期也只有它还有能力跟秦国打一场长平之战,这么算下来,可以比作德意志,而魏国的魏武卒天下无敌……”
“天下无敌?”彭老总也稍微愣了一下,“有点儿过了吧?”
“不过啊,”魏承恭无奈道,“可能是彭老总你只注意到了秦锐士,但事实上,这一支军队,在吴起的率领下,南征北战,号称大战七十二,全胜六十四,其余均解——”
他说到这里的时候,彭老总那个警卫员终于插话了,“那个‘均解’是什么意思?”
态度不是很礼貌,这说明这个警卫员对魏承恭还有些恼怒。不过魏承恭当然不会计较,回答道:“解就是不分胜负,各自解开的意思,换句话说,这支军队打了七十二场大战,胜利了六十四场,剩下的都是平手。”
解释完了,又道:“没打过败仗的军队,古今中外能有几支?不仅如此,这支军队还把强大的秦国也打了个稀里哗啦,一直压到了华山以西,能从强秦手里开疆拓土,足见这支军队的战斗力。”
“你的意思是这支军队跟拿破仑的法军有一比?”彭老总沉默了一下,又问道,“那后来这支军队又到哪里去了呢?”
“好像说是被孙膑干掉了吧,就是马陵之战,”魏承恭记得也不是很清楚,“如果庞涓率领的部队就是这支魏武卒,那么我们就可以得到一个结论:即使吴起不在了,这支军队依然维持着魏国的强国地位相当长一段时间。”
彭老总点点头:“这么说你是把韩国比作英国了——英国没那么软吧?”
看来,就是彭老总对于韩国的战绩也不是很看好。
“韩国虽然没有什么有名的军队,也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战绩,不过别忘了天下的强弓劲弩都是从韩国而来,盔甲武器也是诸侯之冠。远程强,防御强,这是什么?英国安身立命之本又是什么?”
“你是说……海军?”
魏承恭耸耸肩,“海军不就是靠着装备欺负人么——其实韩赵魏三家这么去比较有些生拉硬拽,牵强附会的感觉,真正值得一说的,是三家分晋之前的晋国。晋国地处天下之中,论文化能跟齐国分庭抗礼,论军事晋国鼎盛时候执行双强标准(周朝军制,天子六军,大国三军,中小国一军二军不等,这个“大国三军”就连齐桓公,秦穆公都不敢违抗,但是晋国在晋文公时代设左、中、右“三行”,成为实际上的六军,后来把“三行”改为新上军和新下军,为五军,晋襄公时,又恢复为三军制。到晋厉公时又扩充为六军……总之,即使只看军制,晋国的军事实力一直很强。事实上,看战国历史,晋国在大多数时间,都是压着周围的国家在打),是真正能跟齐,楚,秦相提并论——甚至还要压过三国一线的真正大国。”
“在我们那边,欧洲三国分开来虽然也是大国,但却算第二梯队,不过如果把它们视为一体,那就有不输给中美俄的国际影响力——所以三国也有统一的想法,建立了一个欧盟。”
“欧盟?”
“嗯,”魏承恭点点头——却又笑了起来:“不过现在英国闹着脱欧,然后又被各种问题闹得很难统合,论及影响力,已经不如三大国了——好吧,我们还是把话题带回来,把晋国视作欧洲,还有一条,就是外交关系。而秦国和晋国虽然没少打仗,但是‘秦晋之好’可是联姻的代名词。西欧历史上几百年一直被俄罗斯欺负,晋国跟楚国却也没少打仗。”

楼主 来自神威  发布于 2017-11-01 17:59:00 +0800 CST  

楼主:来自神威

字数:484952

发表时间:2017-09-27 02:46: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0-03-19 17:33:21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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