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会是坑】《质量效应：连锁反应》（蓝光结局同人）
“……”
哈克特对薛泊德使了个眼色，后者便转身走出去了。她走到门前的时候，回头看了贾维克一眼，发现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贾维克的心情是复杂的——他不太确定哈克特是否会相信他的话。
“你有什么要说的么，指挥官？”
“我正在丧失我的感知力……”
贾维克直言不讳——
“……就是信息素读取能力。”
哈克特听后一愣，然后立即问：“怎么回事？”
“这种病在我所处的循环里是很常见的——一个普洛仙人若是太久不和同族交流……我指的是靠生物信息素进行的那种交流……这个人便会逐渐丧失从周围环境中获取生物信号的能力。”
“也就是说如果现在有个人站在你身边，你却无法读出他的想法？”
“是的。”
哈克特若有所思地沉默了一会，然后问：“直接接触呢？比如握手？”
“那还没有问题。但时间长了，这项能力也会衰退。”
“这对一个普洛仙人来说相当于聋了么？”
“基本是的。”
“怎么治疗它？”
“没有别的办法，”贾维克摇摇头，“除非和同族交流，否则我在将来的某一天将变成一个只会靠空气震动发声和手指打字来说话的普洛仙人。”
“我明白了……”
虽然没有普洛仙人那么方便的能力，哈克特却已经读出了贾维克的话里的深意+——
“……你想要星联对阿莎丽人施压。”
在战争结束后，大量阿莎丽人涌圞向伊里姆进行战后重建，而她们很快从被战争破坏的废墟中挖到了意外的惊喜——一个普洛仙遗迹。
由于缺乏经费用于研究，加上那时候银河系还因为阿莎丽共和国在反收割战争中的消极态度与隐瞒瑟西亚上普洛仙遗迹的存在而责难她们，阿莎丽人决定放缓对这个新遗迹的研究进度，结果，在挖掘过程中，一台普洛仙帝国制造的“扫荡”式大型机甲被并不专业的考古辅助人员误激活了。被由其造成巨大伤亡吓怕了的阿莎丽人封存了所有针对遗迹的研究活动。
贾维克一直对此耿耿于怀——他一直被告知自己是最后一个普洛仙人，而伊里姆的遗迹让他看到了希望，所以他才勉强地接受了星联的邀请，在薛泊德还在底特律进行适应训练时接管“诺曼底”号，到处打击威胁到人类殖民地的非法势力并帮忙解读普洛仙遗留情报。然而一年多过去了，阿莎丽人依然没有在伊里姆上继续挖洞的打算。
贾维克听过埃洛斯上发生的事情，也亲身经历过伊甸主星上的惨剧。遗留下来的为数不多的300个普洛仙人，由于休眠设施的能源供给出了问题，最后只能保证他一个人存活。就算是这样，在被塞伯鲁斯发现时，他的休眠舱也处于失效边缘。贾维克最怕的事情便是当阿莎丽人终于决定彻底开挖那个遗迹后，却只在里面发现了无数因为能源耗尽而把活人变成尸体的休眠舱。
他不想看到这样的情景，所以希望阿莎丽人把那地堡里的所有人尽快弄出来。
“阿莎丽共和国正在备战。你知道的，是发生在半途的那件事……”
哈克特阐述着目前的情况——
“……罗根秘书长征询过奎利人的意见，而奎利联邦给出的答复很暧昧。他们高层中的不少成员依然对桀斯持怀疑态度。”
这也必然的——桀斯和奎利人的同盟是在战争中促成的。尽管为了表示友好，桀斯在农业、工业乃至医疗上都尽其所能帮助自己的前主人，可两个截然不同的文明共存于一个星球上还是让习惯了住在船上的不少奎利人不适应。这也是奎利人呈批涌圞入人类世界寻求外族公民身份的原因。
“可袭圞击美狄亚的明显不是桀斯。”
“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桀斯在过去几百年里的名声太坏了。不管跟着‘霸主’袭圞击神堡的异端到底占桀斯总数的多少，在一般人眼里它们没有太大的区别。战争让我们团结在一起，而可悲的是，等到收割者这样的强敌消失了，当大家都吃不饱饭时，从前的盟友就变成了对手。”
听完这话后，贾维克有生以来第一次察觉到战争令人厌恶的一面
普洛仙帝国的扩张全靠科技与军事上的优势。大量还没离开母星地表的附庸种族只要稍微在军工上有一点突破便会被监视，如果他们一意孤行地想要提升自己的地位，那么他们便会遭到帝国军队无情的压制。
内部的相互理解、对外族的不信任和不断扩大的边境造就了普洛仙人之间空前的团结。在他们的时代，“激活新的质量中继器”这一行为是得到鼓励的，因为帝国不断膨圞胀的人口需要更多星球来满足，这在雷克耐叛乱被平定后更是如此——帝国版图内的200多个宜居星球被战争毁掉了，当时普洛仙人急需开辟新的世界。
换在现在，各个种族各自存在的状态虽然和普洛仙帝国大有区别，但也有同样的需求。阿莎丽人在就美狄亚问题的谈判中占据了上风，正梦想着把那颗超级花园星球变成又一个美丽的新世界，结果一群看着像桀斯的家伙却冲出来把美狄亚毁掉了。不管那些拼命收集信息以确定共和国的对手到底是谁的阿莎丽情报部门怎么想，底下的民众正因为一整支舰队的损失加上与生俱来的上圞位种族意识，要求官方增强军备保卫边境。
这种情况下，谁会在乎一群恐怕已经在断电的休眠舱内死了几个世纪了的普洛仙人呢？
“其实情况也没有那么绝望……”
哈克特看到了贾维克眼中的愤懑和失望，试着宽慰道——
“……上个月的‘卡乌努’号劫持事件给了人类优势。由于神堡护卫舰队内部管理不严让霍尔兹钻到空子，从而威胁到神堡和地球，而这其中大半是阿莎丽人的责任……这件事被罗根秘书长和波尔格议长抓的死死的。如果你希望把施压方向转到伊里姆上的遗迹那边，也不是不可能。”
“怎么做？”
“我是军人，不懂这里面的具体操作，但政客们只有想不到，没有说不出的话。你很快便能见到你的同胞的，这是我的个人意见。”
“希望到时候我看到的是活着的普洛仙人。”
贾维克心情阴暗地期望着。
这时候，凯莱布•安提拉早已从哈克特的办公室里出来，离开了“薛泊德”空间站内严格来说属于星联作战部的地盘，离开了那些身着蓝黑色护甲的卫兵，转而进入了由身着蓝色制圞服的宪兵把守的，属于情报部门的专区。
安提拉穿过了几条走廊，和自己的助理打了招呼，带着那些材料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他把那段靠窥镜拍下的视频输入了自己的电脑，然后反复观看，直到确认录像中到底透露了什么信息，又没有透露什么信息……他把这些都用备忘录记下来，然后存到一个有额外保护的文档库里，接着拿起了电话耳麦。
“我是安提拉……没错，是我，而且这是要事……”
他用极为轻小的声音说着话——
“……明天召开一场会议，只允许第4局和第5局的人参加……”
那边的人问了几个问题，然后安提拉说：“‘马斯河’号上的那个人已经被发现了……没错，就是那一艘……普洛仙人察觉了杰弗逊的身份，现在上将已经下达了对其进行早期监视和情报孤立的命令……”
接着另一边的人提出了一个想法，但立即被安提拉否决了——
“……不，不，你想到哪里去了？不能那么做，这可是打草惊蛇，对我们一点好处都没有……我要你在会议进行的同时调派好人手。你记得‘马斯河’号上的那个皮尔么？他也该退休了……随便找点什么事情让他下来，换你圞的圞人上去……你可以做到的。你还记得我们用过的那个监视组么？就从那里调人出来到‘马斯河’号上去。”
对面的人用服从的语调说“是”，然后安提拉接着说：“别把事情搞砸了，必须关注杰弗逊。我们现阶段人手不足，这样的情报来源是很宝贵的……总之别让其他人察觉……”
最后，他深吸一口气，用仿佛害怕被他自己听见的低沉语调，说——
“……【厄克德纳】，万岁（Hail, Echidna）。”
哈克特对薛泊德使了个眼色，后者便转身走出去了。她走到门前的时候，回头看了贾维克一眼，发现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贾维克的心情是复杂的——他不太确定哈克特是否会相信他的话。
“你有什么要说的么，指挥官？”
“我正在丧失我的感知力……”
贾维克直言不讳——
“……就是信息素读取能力。”
哈克特听后一愣，然后立即问：“怎么回事？”
“这种病在我所处的循环里是很常见的——一个普洛仙人若是太久不和同族交流……我指的是靠生物信息素进行的那种交流……这个人便会逐渐丧失从周围环境中获取生物信号的能力。”
“也就是说如果现在有个人站在你身边，你却无法读出他的想法？”
“是的。”
哈克特若有所思地沉默了一会，然后问：“直接接触呢？比如握手？”
“那还没有问题。但时间长了，这项能力也会衰退。”
“这对一个普洛仙人来说相当于聋了么？”
“基本是的。”
“怎么治疗它？”
“没有别的办法，”贾维克摇摇头，“除非和同族交流，否则我在将来的某一天将变成一个只会靠空气震动发声和手指打字来说话的普洛仙人。”
“我明白了……”
虽然没有普洛仙人那么方便的能力，哈克特却已经读出了贾维克的话里的深意+——
“……你想要星联对阿莎丽人施压。”
在战争结束后，大量阿莎丽人涌圞向伊里姆进行战后重建，而她们很快从被战争破坏的废墟中挖到了意外的惊喜——一个普洛仙遗迹。
由于缺乏经费用于研究，加上那时候银河系还因为阿莎丽共和国在反收割战争中的消极态度与隐瞒瑟西亚上普洛仙遗迹的存在而责难她们，阿莎丽人决定放缓对这个新遗迹的研究进度，结果，在挖掘过程中，一台普洛仙帝国制造的“扫荡”式大型机甲被并不专业的考古辅助人员误激活了。被由其造成巨大伤亡吓怕了的阿莎丽人封存了所有针对遗迹的研究活动。
贾维克一直对此耿耿于怀——他一直被告知自己是最后一个普洛仙人，而伊里姆的遗迹让他看到了希望，所以他才勉强地接受了星联的邀请，在薛泊德还在底特律进行适应训练时接管“诺曼底”号，到处打击威胁到人类殖民地的非法势力并帮忙解读普洛仙遗留情报。然而一年多过去了，阿莎丽人依然没有在伊里姆上继续挖洞的打算。
贾维克听过埃洛斯上发生的事情，也亲身经历过伊甸主星上的惨剧。遗留下来的为数不多的300个普洛仙人，由于休眠设施的能源供给出了问题，最后只能保证他一个人存活。就算是这样，在被塞伯鲁斯发现时，他的休眠舱也处于失效边缘。贾维克最怕的事情便是当阿莎丽人终于决定彻底开挖那个遗迹后，却只在里面发现了无数因为能源耗尽而把活人变成尸体的休眠舱。
他不想看到这样的情景，所以希望阿莎丽人把那地堡里的所有人尽快弄出来。
“阿莎丽共和国正在备战。你知道的，是发生在半途的那件事……”
哈克特阐述着目前的情况——
“……罗根秘书长征询过奎利人的意见，而奎利联邦给出的答复很暧昧。他们高层中的不少成员依然对桀斯持怀疑态度。”
这也必然的——桀斯和奎利人的同盟是在战争中促成的。尽管为了表示友好，桀斯在农业、工业乃至医疗上都尽其所能帮助自己的前主人，可两个截然不同的文明共存于一个星球上还是让习惯了住在船上的不少奎利人不适应。这也是奎利人呈批涌圞入人类世界寻求外族公民身份的原因。
“可袭圞击美狄亚的明显不是桀斯。”
“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桀斯在过去几百年里的名声太坏了。不管跟着‘霸主’袭圞击神堡的异端到底占桀斯总数的多少，在一般人眼里它们没有太大的区别。战争让我们团结在一起，而可悲的是，等到收割者这样的强敌消失了，当大家都吃不饱饭时，从前的盟友就变成了对手。”
听完这话后，贾维克有生以来第一次察觉到战争令人厌恶的一面
普洛仙帝国的扩张全靠科技与军事上的优势。大量还没离开母星地表的附庸种族只要稍微在军工上有一点突破便会被监视，如果他们一意孤行地想要提升自己的地位，那么他们便会遭到帝国军队无情的压制。
内部的相互理解、对外族的不信任和不断扩大的边境造就了普洛仙人之间空前的团结。在他们的时代，“激活新的质量中继器”这一行为是得到鼓励的，因为帝国不断膨圞胀的人口需要更多星球来满足，这在雷克耐叛乱被平定后更是如此——帝国版图内的200多个宜居星球被战争毁掉了，当时普洛仙人急需开辟新的世界。
换在现在，各个种族各自存在的状态虽然和普洛仙帝国大有区别，但也有同样的需求。阿莎丽人在就美狄亚问题的谈判中占据了上风，正梦想着把那颗超级花园星球变成又一个美丽的新世界，结果一群看着像桀斯的家伙却冲出来把美狄亚毁掉了。不管那些拼命收集信息以确定共和国的对手到底是谁的阿莎丽情报部门怎么想，底下的民众正因为一整支舰队的损失加上与生俱来的上圞位种族意识，要求官方增强军备保卫边境。
这种情况下，谁会在乎一群恐怕已经在断电的休眠舱内死了几个世纪了的普洛仙人呢？
“其实情况也没有那么绝望……”
哈克特看到了贾维克眼中的愤懑和失望，试着宽慰道——
“……上个月的‘卡乌努’号劫持事件给了人类优势。由于神堡护卫舰队内部管理不严让霍尔兹钻到空子，从而威胁到神堡和地球，而这其中大半是阿莎丽人的责任……这件事被罗根秘书长和波尔格议长抓的死死的。如果你希望把施压方向转到伊里姆上的遗迹那边，也不是不可能。”
“怎么做？”
“我是军人，不懂这里面的具体操作，但政客们只有想不到，没有说不出的话。你很快便能见到你的同胞的，这是我的个人意见。”
“希望到时候我看到的是活着的普洛仙人。”
贾维克心情阴暗地期望着。
这时候，凯莱布•安提拉早已从哈克特的办公室里出来，离开了“薛泊德”空间站内严格来说属于星联作战部的地盘，离开了那些身着蓝黑色护甲的卫兵，转而进入了由身着蓝色制圞服的宪兵把守的，属于情报部门的专区。
安提拉穿过了几条走廊，和自己的助理打了招呼，带着那些材料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他把那段靠窥镜拍下的视频输入了自己的电脑，然后反复观看，直到确认录像中到底透露了什么信息，又没有透露什么信息……他把这些都用备忘录记下来，然后存到一个有额外保护的文档库里，接着拿起了电话耳麦。
“我是安提拉……没错，是我，而且这是要事……”
他用极为轻小的声音说着话——
“……明天召开一场会议，只允许第4局和第5局的人参加……”
那边的人问了几个问题，然后安提拉说：“‘马斯河’号上的那个人已经被发现了……没错，就是那一艘……普洛仙人察觉了杰弗逊的身份，现在上将已经下达了对其进行早期监视和情报孤立的命令……”
接着另一边的人提出了一个想法，但立即被安提拉否决了——
“……不，不，你想到哪里去了？不能那么做，这可是打草惊蛇，对我们一点好处都没有……我要你在会议进行的同时调派好人手。你记得‘马斯河’号上的那个皮尔么？他也该退休了……随便找点什么事情让他下来，换你圞的圞人上去……你可以做到的。你还记得我们用过的那个监视组么？就从那里调人出来到‘马斯河’号上去。”
对面的人用服从的语调说“是”，然后安提拉接着说：“别把事情搞砸了，必须关注杰弗逊。我们现阶段人手不足，这样的情报来源是很宝贵的……总之别让其他人察觉……”
最后，他深吸一口气，用仿佛害怕被他自己听见的低沉语调，说——
“……【厄克德纳】，万岁（Hail, Echidna）。”
2188年9月4日 10:03（空间站标准时间）
太阳系星团 太阳系 火星高轨道 “薛泊德”空间站 5号研究室
薛泊德离开哈克特的办公室后，四处闲逛了一下。
她回到了港区，与一名奎利工人攀谈。令她吃惊的是，在知道自己的姓是“薛泊德”后，这个奎利人转而使用起异常恭敬的语气。
这个奎利移民解释说，是约翰•薛泊德帮助他们夺回了家园，而他们却一直没办法报答这份恩情，只得加强与人类的合作。
在知道薛泊德还有亲人留在世上，而且作风如此相像之后，奎利人自然表现得爱屋及乌。对此，薛泊德却显得有些哭笑不得。
<隐瞒身份果然是对的。>
那个已经在战争中“死去”的自己，从绝育症中拯救了克洛根人，又促成了奎利人和桀斯的和解，最后逼得收割者停战。
为此，已经有克洛根家庭想要把自己的头一个孩子取名为“薛泊德”，而奎利人也有打算把重返故乡的纪圞念日命名为“约翰•薛泊德日”，虽然最后表决是没被选上，但票数太接近了。
薛泊德并不是一个可以保持低调的人。她甚至还曾利用自己拯救神堡的明星效应，为几家神堡的商店录制过广告。虽然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幽灵”的特圞权依然存在，薛泊德却不想再抛头露面。
她已经成了战胜收割者的英雄。自己还活着的消息……况且是以女人的身份活着……会给她的生活带来天大的麻烦——没完没了的采访和广告请求将让她挤不出半点时间来处理真正重要的事情。薛泊德发誓，在银河社会真正稳定在一个程度之前，她绝不会暴露身份。
告别那奎利人后，薛泊德又来到了空间站的科研区——一名“薛泊德突击队”的队员就在此处，而且拥有一间私人实验室。
薛泊德拥有进入这间屋子的权限，但还是在监控探头前面站了一会，等待其主人的询问。
“谁？谁？”
赛拉睿人极快的思维速度让门后那人问了两次，而在看清是薛泊德后，这个科学家不满地叫道：“直接走门不可以么？给你开了……”
然后薛泊德便苦笑着摇摇头，走进去，看到梅伦•海普隆背对着她，站在一个强化玻璃缸前。
这个赛拉睿人是前特勤组成员，但他叛逃了又被抓回去，最后在一次复杂的生化污染事件中被贾维克所带领的“薛泊德突击队”救了出来。为了留住这个人才，星联将“薛泊德”空间站上最好的实验室划给了他，还添加了与赛拉睿人相适应的各项设备。
“打搅你了？”
“没有，进展不多。”这赛拉睿人说，“陷入了瓶颈，无法获得更多数据……考虑切换测试方法中，但还没决定。”
他看上去要集中大量注意力在实验样本上，但实际上却并不太专心。薛泊德走过去，观察那方形玻璃缸里的东西。
那是正被以质量效应场为原理的切割器和悬浮牵引装置包围着的一块碎片。它大概只有瓶盖大小，形状呈不规则多面体，显现着青蓝的色泽，在箱子中模拟的零重力空间里活像一块被抛出太空的宝石。
“这是什么？”
“突锐帝国送来的一份礼物。礼尚往来——我们救了他们附庸种族的一艘无畏舰，神堡，外加英伦三岛。”
梅伦在说的是不久之前发生的“卡乌努”号劫持事件。不过薛泊德认为，霍尔兹自己事先就让那艘无畏舰的主炮处于无法发射的状态。自己这边的人只是发觉了这一点才敢大大咧咧地杀进去。
“这从哪里来的？”
“突锐帝国的间谍从阿莎丽共和国的军方实验室内偷出来的……
梅伦说到这里突然转过头，对薛泊德喊了一嗓子——
“……千万别说出去！事关种族外交。”
“这我当然知道……那么这是什么？”
“不知道。也不确定……”
梅伦让开了一点位置让薛泊德能更详细地观察它——
“……分子结构显现出有机物才有的特征，而且来自于生物，但，遗传因子链全断掉了，被人为地打散。无法判断到底是什么种族。”
“这看起来……可不像是活的生物的肉块啊？是袭圞击美狄亚的那支舰队的船员留下的么？”
由于袭圞击半途恒星系的入侵舰队大量使用裂解武器，留在那片星空里的残骸基本都无法辨认了，但十几天以来，在阿莎丽人拉网式的搜索和收集下，大量的遗留物都被分门归类地送到了瑟西亚，等待分析。突锐人一方面从阿莎丽人那边要到了分过类的样本，另一方面，却又派出自己的情报员把原始材料弄了一些出来作为参考，而人类因为妥善地解决了霍尔兹所挑起的事端，便得到了一份报答。
“虽然是有机体，但结构不太对劲……”
梅伦把他目前建立的模型调了出来——
“……细胞已死亡，结构也被混乱的异能场打乱了，有的部分的错位是原子级别的……基因序列无法分析……目前为止，只有‘女妖’的尸体残骸才会呈现出这种特征。”
反收割战争中，收割者用异能潜力强的阿莎丽人改造成“女妖”，而为了避免有机种族研究反制策略，几乎所有“女妖”都会在被击杀后由体内生成“扭曲”力场，把尸体弄成一堆碎屑。
“是阿莎丽人的残骸？”
“不，绝对不是……还原程度低，但准确……就算损毁到这种程度，排除掉几个特定的种族还是可以的……”
“多少被排除了？”
“在半途参战的两大种族都已排除。另外两大议会理事种族也不可能。突锐人，赛拉睿人，没有入侵理由……奎利人，已排除……巴塔瑞人，已排除……目前就到这里，进展不多。”
“突锐人有没有透露他们的进展？”
“没有。别说他们，阿莎丽人自己也没有……不然还要我做什么？”
梅伦的语气有些自大，就像薛泊德当初在维尔诺克-克洛根人的聚居地里找到他时那样，可经历了好几次战斗与看不见硝烟的情报战后，梅伦身心皆休的实力已经得到了充分体现。
“真高兴你有这份自信，”薛泊德淡淡地说，“让我想起……呃……贾维克提到的索罗斯教授。”
“……”
梅伦就像被打到了头一样，身体猛地僵住了几秒，但很快他再一次把手放在键盘上开始调试设备——
“……我，只是希望那个时候上遮蔽塔的人，是我。”
“嗯？”
“老师他背负的东西太多了……改良基因噬体的研制；改良基因噬体的投放；‘欧米伽’2185瘟疫的解药；收集者狂袭蜂群的反制策略；基因噬体的……治愈。”
“是的……他做了很多。”
“我没办法圞像他做得那么好……我会出错，而他不会……”
就算赛拉睿人自称是感情淡忘的生物，梅伦在谈论到莫丁时也把话说得磕磕巴巴的。为了转移注意力，他的眼睛在薛泊德身上乱转，突然间盯住了她的眼睛。
“你最近失眠，少校？”
“啊？”
薛泊德下意识地揉了揉眼睛，展开万用工具并使用内置的梳妆镜功能看了看。
“你有黑眼圈了，”梅伦指着她的脸说，“而且皮肤相较半年前变暗了许多……”
“啊……啊？……”
薛泊德盯着镜子，有点心不在焉地附和。
他顿了顿，歪着头，问：“你上次解决生理问题是多久之前？”
“……”
薛泊德的眼睛抬起来，又转到了一边去。
梅伦看了看她的表情，又说：“我明白了。人类的传统观念所致。就算经过两千年的发展也根深蒂固的文化枷锁……”
“枷锁？”
“这不该成为枷锁。打个比方，我们赛拉睿人没有出于本能的需求，但由于圞文圞明发展，人口圞爆炸，家园变得拥挤。这种时候，生育节奏必须放缓。更改繁殖期，从生物钟制定的时间改为认为规定的日子……但我们身体的自然进化跟不上人工干预的速度。就算在繁殖期有这种的欲求，也必须抑制。”
“等等，”薛泊德注意到一个前后矛盾的地方，“你们没有节育措施么？”
“对于雌性来说，有，但对于雄性来说，繁殖是一整套过程。从中间用任何手段截断都没有意义。所以，我们和阿莎丽人最开始建立的良好关系，也有这种因素作用。”
薛泊德皱了皱眉头，伸出一只手指指着梅伦，问：“嗯……那么你……？”
“我是灵姬的客户。半年一次。”梅伦诚实地说，“排解技术优良，服务态度很好，最重要的是她能让客户从身到心都达到最佳的放松状态。少校，恕我冒昧，但我必须说，从我对你的初步观察看。眼睛神态。皮肤质地。还有呼吸节奏。我估计你保持这状态已经超过半年了……”
<实际上是一年多了……>
薛泊德在心里悲哀地想到。同时，她很不理解梅伦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研究人类生理的。
“……这对你的身体没有益处。阶段性的排解是必要的，次数可以少，但绝不能禁止。人类在古代宣扬的那些理念完全错误，既起不到纠正道德的作用，也无法全面压抑人性。我不知道你的道德观念是什么，但它在这方面不起作用。我建议你赶紧去解决一下这个问题，如果不想找同族，我个人推荐阿莎丽人。”
说来奇怪，梅伦在说这话的时候，薛泊德脑海中毫无预警地涌现出一副画面。
她想到了阿莎丽人，却不是那个她依然爱着的莉亚拉•T苏尼，而是几个月前，在“来世”夜圞总圞会的那间密室里，和她并排坐着的“海盗女王”。
现在回想起来，在埃莉娅•T洛克发出那则邀请时，她紫色的肌肤，被皮衣紧紧竖着的腰身和高贵的谈吐是那么难以抗拒。忆起这些后，薛泊德几乎忘记自己的身体属于一个女人。在这幻境中，她甚至想要直接将那阿莎丽人按倒在沙发上，再坐到她身上去。
<不……打住，打住……这样越界了！>
薛泊德猛地甩甩头，勉强地对梅伦露出一个笑容。
“不好意思，我知道……嗯……我的私生活有点……确实有点问题……但是我还是想靠自己的方式解决。”
“但愿如此。”
“那么我不打搅你工作了……”
说着，薛泊德留下开始独自哼歌的梅伦，从他的实验室里落荒而逃。
<天呐，为什么会这样……>
她知道就算如此，自己也本该想到那为她留守的阿莎丽少女，而不是令她敬而远之的“海盗女王”，可刚刚第一个从脑海中蹦出来的人影，恰恰说明她现在所需之物的先后次序似乎已经完全颠倒了。
“工作……工作！……”
薛泊德不愿，也不敢去想这个问题，于是强迫自己开始考虑下一步的行程安排。
太阳系星团 太阳系 火星高轨道 “薛泊德”空间站 5号研究室
薛泊德离开哈克特的办公室后，四处闲逛了一下。
她回到了港区，与一名奎利工人攀谈。令她吃惊的是，在知道自己的姓是“薛泊德”后，这个奎利人转而使用起异常恭敬的语气。
这个奎利移民解释说，是约翰•薛泊德帮助他们夺回了家园，而他们却一直没办法报答这份恩情，只得加强与人类的合作。
在知道薛泊德还有亲人留在世上，而且作风如此相像之后，奎利人自然表现得爱屋及乌。对此，薛泊德却显得有些哭笑不得。
<隐瞒身份果然是对的。>
那个已经在战争中“死去”的自己，从绝育症中拯救了克洛根人，又促成了奎利人和桀斯的和解，最后逼得收割者停战。
为此，已经有克洛根家庭想要把自己的头一个孩子取名为“薛泊德”，而奎利人也有打算把重返故乡的纪圞念日命名为“约翰•薛泊德日”，虽然最后表决是没被选上，但票数太接近了。
薛泊德并不是一个可以保持低调的人。她甚至还曾利用自己拯救神堡的明星效应，为几家神堡的商店录制过广告。虽然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幽灵”的特圞权依然存在，薛泊德却不想再抛头露面。
她已经成了战胜收割者的英雄。自己还活着的消息……况且是以女人的身份活着……会给她的生活带来天大的麻烦——没完没了的采访和广告请求将让她挤不出半点时间来处理真正重要的事情。薛泊德发誓，在银河社会真正稳定在一个程度之前，她绝不会暴露身份。
告别那奎利人后，薛泊德又来到了空间站的科研区——一名“薛泊德突击队”的队员就在此处，而且拥有一间私人实验室。
薛泊德拥有进入这间屋子的权限，但还是在监控探头前面站了一会，等待其主人的询问。
“谁？谁？”
赛拉睿人极快的思维速度让门后那人问了两次，而在看清是薛泊德后，这个科学家不满地叫道：“直接走门不可以么？给你开了……”
然后薛泊德便苦笑着摇摇头，走进去，看到梅伦•海普隆背对着她，站在一个强化玻璃缸前。
这个赛拉睿人是前特勤组成员，但他叛逃了又被抓回去，最后在一次复杂的生化污染事件中被贾维克所带领的“薛泊德突击队”救了出来。为了留住这个人才，星联将“薛泊德”空间站上最好的实验室划给了他，还添加了与赛拉睿人相适应的各项设备。
“打搅你了？”
“没有，进展不多。”这赛拉睿人说，“陷入了瓶颈，无法获得更多数据……考虑切换测试方法中，但还没决定。”
他看上去要集中大量注意力在实验样本上，但实际上却并不太专心。薛泊德走过去，观察那方形玻璃缸里的东西。
那是正被以质量效应场为原理的切割器和悬浮牵引装置包围着的一块碎片。它大概只有瓶盖大小，形状呈不规则多面体，显现着青蓝的色泽，在箱子中模拟的零重力空间里活像一块被抛出太空的宝石。
“这是什么？”
“突锐帝国送来的一份礼物。礼尚往来——我们救了他们附庸种族的一艘无畏舰，神堡，外加英伦三岛。”
梅伦在说的是不久之前发生的“卡乌努”号劫持事件。不过薛泊德认为，霍尔兹自己事先就让那艘无畏舰的主炮处于无法发射的状态。自己这边的人只是发觉了这一点才敢大大咧咧地杀进去。
“这从哪里来的？”
“突锐帝国的间谍从阿莎丽共和国的军方实验室内偷出来的……
梅伦说到这里突然转过头，对薛泊德喊了一嗓子——
“……千万别说出去！事关种族外交。”
“这我当然知道……那么这是什么？”
“不知道。也不确定……”
梅伦让开了一点位置让薛泊德能更详细地观察它——
“……分子结构显现出有机物才有的特征，而且来自于生物，但，遗传因子链全断掉了，被人为地打散。无法判断到底是什么种族。”
“这看起来……可不像是活的生物的肉块啊？是袭圞击美狄亚的那支舰队的船员留下的么？”
由于袭圞击半途恒星系的入侵舰队大量使用裂解武器，留在那片星空里的残骸基本都无法辨认了，但十几天以来，在阿莎丽人拉网式的搜索和收集下，大量的遗留物都被分门归类地送到了瑟西亚，等待分析。突锐人一方面从阿莎丽人那边要到了分过类的样本，另一方面，却又派出自己的情报员把原始材料弄了一些出来作为参考，而人类因为妥善地解决了霍尔兹所挑起的事端，便得到了一份报答。
“虽然是有机体，但结构不太对劲……”
梅伦把他目前建立的模型调了出来——
“……细胞已死亡，结构也被混乱的异能场打乱了，有的部分的错位是原子级别的……基因序列无法分析……目前为止，只有‘女妖’的尸体残骸才会呈现出这种特征。”
反收割战争中，收割者用异能潜力强的阿莎丽人改造成“女妖”，而为了避免有机种族研究反制策略，几乎所有“女妖”都会在被击杀后由体内生成“扭曲”力场，把尸体弄成一堆碎屑。
“是阿莎丽人的残骸？”
“不，绝对不是……还原程度低，但准确……就算损毁到这种程度，排除掉几个特定的种族还是可以的……”
“多少被排除了？”
“在半途参战的两大种族都已排除。另外两大议会理事种族也不可能。突锐人，赛拉睿人，没有入侵理由……奎利人，已排除……巴塔瑞人，已排除……目前就到这里，进展不多。”
“突锐人有没有透露他们的进展？”
“没有。别说他们，阿莎丽人自己也没有……不然还要我做什么？”
梅伦的语气有些自大，就像薛泊德当初在维尔诺克-克洛根人的聚居地里找到他时那样，可经历了好几次战斗与看不见硝烟的情报战后，梅伦身心皆休的实力已经得到了充分体现。
“真高兴你有这份自信，”薛泊德淡淡地说，“让我想起……呃……贾维克提到的索罗斯教授。”
“……”
梅伦就像被打到了头一样，身体猛地僵住了几秒，但很快他再一次把手放在键盘上开始调试设备——
“……我，只是希望那个时候上遮蔽塔的人，是我。”
“嗯？”
“老师他背负的东西太多了……改良基因噬体的研制；改良基因噬体的投放；‘欧米伽’2185瘟疫的解药；收集者狂袭蜂群的反制策略；基因噬体的……治愈。”
“是的……他做了很多。”
“我没办法圞像他做得那么好……我会出错，而他不会……”
就算赛拉睿人自称是感情淡忘的生物，梅伦在谈论到莫丁时也把话说得磕磕巴巴的。为了转移注意力，他的眼睛在薛泊德身上乱转，突然间盯住了她的眼睛。
“你最近失眠，少校？”
“啊？”
薛泊德下意识地揉了揉眼睛，展开万用工具并使用内置的梳妆镜功能看了看。
“你有黑眼圈了，”梅伦指着她的脸说，“而且皮肤相较半年前变暗了许多……”
“啊……啊？……”
薛泊德盯着镜子，有点心不在焉地附和。
他顿了顿，歪着头，问：“你上次解决生理问题是多久之前？”
“……”
薛泊德的眼睛抬起来，又转到了一边去。
梅伦看了看她的表情，又说：“我明白了。人类的传统观念所致。就算经过两千年的发展也根深蒂固的文化枷锁……”
“枷锁？”
“这不该成为枷锁。打个比方，我们赛拉睿人没有出于本能的需求，但由于圞文圞明发展，人口圞爆炸，家园变得拥挤。这种时候，生育节奏必须放缓。更改繁殖期，从生物钟制定的时间改为认为规定的日子……但我们身体的自然进化跟不上人工干预的速度。就算在繁殖期有这种的欲求，也必须抑制。”
“等等，”薛泊德注意到一个前后矛盾的地方，“你们没有节育措施么？”
“对于雌性来说，有，但对于雄性来说，繁殖是一整套过程。从中间用任何手段截断都没有意义。所以，我们和阿莎丽人最开始建立的良好关系，也有这种因素作用。”
薛泊德皱了皱眉头，伸出一只手指指着梅伦，问：“嗯……那么你……？”
“我是灵姬的客户。半年一次。”梅伦诚实地说，“排解技术优良，服务态度很好，最重要的是她能让客户从身到心都达到最佳的放松状态。少校，恕我冒昧，但我必须说，从我对你的初步观察看。眼睛神态。皮肤质地。还有呼吸节奏。我估计你保持这状态已经超过半年了……”
<实际上是一年多了……>
薛泊德在心里悲哀地想到。同时，她很不理解梅伦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研究人类生理的。
“……这对你的身体没有益处。阶段性的排解是必要的，次数可以少，但绝不能禁止。人类在古代宣扬的那些理念完全错误，既起不到纠正道德的作用，也无法全面压抑人性。我不知道你的道德观念是什么，但它在这方面不起作用。我建议你赶紧去解决一下这个问题，如果不想找同族，我个人推荐阿莎丽人。”
说来奇怪，梅伦在说这话的时候，薛泊德脑海中毫无预警地涌现出一副画面。
她想到了阿莎丽人，却不是那个她依然爱着的莉亚拉•T苏尼，而是几个月前，在“来世”夜圞总圞会的那间密室里，和她并排坐着的“海盗女王”。
现在回想起来，在埃莉娅•T洛克发出那则邀请时，她紫色的肌肤，被皮衣紧紧竖着的腰身和高贵的谈吐是那么难以抗拒。忆起这些后，薛泊德几乎忘记自己的身体属于一个女人。在这幻境中，她甚至想要直接将那阿莎丽人按倒在沙发上，再坐到她身上去。
<不……打住，打住……这样越界了！>
薛泊德猛地甩甩头，勉强地对梅伦露出一个笑容。
“不好意思，我知道……嗯……我的私生活有点……确实有点问题……但是我还是想靠自己的方式解决。”
“但愿如此。”
“那么我不打搅你工作了……”
说着，薛泊德留下开始独自哼歌的梅伦，从他的实验室里落荒而逃。
<天呐，为什么会这样……>
她知道就算如此，自己也本该想到那为她留守的阿莎丽少女，而不是令她敬而远之的“海盗女王”，可刚刚第一个从脑海中蹦出来的人影，恰恰说明她现在所需之物的先后次序似乎已经完全颠倒了。
“工作……工作！……”
薛泊德不愿，也不敢去想这个问题，于是强迫自己开始考虑下一步的行程安排。
2188年9月4日35:21（当地时间）
马头星云和平女神恒星系诺维利亚韩山港
尽管这座星球很有名，但由于封冻的环境，并没有多少人居住在此。
名为“诺维利亚发展集团”的企业是这颗星球的实际控制者。他们建起封闭的生存设施，再把这些建筑租给想要避开外界环境的各种科研团体使用。期间收取的费用是惊人的，其中相当一部分数额也当作税款交给了赛拉睿联国，不过依然有很多人认为诺维利亚是银河系里一切生化科技阴谋的发源地，包括基因噬体。
韩山港虽说是诺维利亚的首都兼最繁荣的智慧生物聚居地，但其实只不过是一个容纳了两万人左右，三分之一在峭壁外面，三分之一在山顶，三分之一在地下的超大维生用建筑群罢了。为了保持气温和湿度，韩山港的所有建筑都是内外隔离封闭的，来客或居民想要欣赏雪景，若是没有低温防护服，就只能在厚厚的多层玻璃后面看着那些飘散的雪粒和冰雹。
很少有人真的是来诺维利亚看雪。相较之下，地球的北冰洋或南极倒还更有观赏价值。然而，在一条空荡荡的观景走廊上，一个身材窈窕的阿莎丽人两手撑着栏杆，像着迷似地盯着前方的玻璃窗。
一个戴眼镜的人类男性悄然无声地从左侧的门廊出现了。他朝那阿莎丽人走过去，沉默地靠在她旁边的护栏上。
“别来无恙，‘灵猫’。”
安莎娜•Z诺克用悠扬的语调和那个男人打招呼。
“最近还好么，Z诺克夫人？”
对外身份是私圞家圞侦圞探的狄米尔•萨拉科夫友好地回应道。
“感觉当然不错……”
安莎娜的眼睛望向他，掺杂了一些挑逗意味——
“……管事儿的那个突锐人还有点技巧，也很孔武有力……虽然最后还是我把他放倒在床上了。”
“这样最好。”
狄米尔表示祝贺，但并没有对安莎娜一天前的经历表现出太大的兴趣。
这是他们在2个诺维利亚日前达成的约定——在界神星系与神堡空间都相当有名的安莎娜会与和拥有管理权限的集团高层人员提供服务，从而拿到这个星球上某个区域的通行证。同时，狄米尔将在别处搜集一些情报，交给安莎娜作为她陪侍那突锐人的酬劳。
“那么我要的东西呢？”
“都在这里……”
狄米尔打开了万用工具——
“……别担心是假的。在莱诺奇上还有几个欠我人情的家伙。他们为我提供了这些。”
一串有关几个特定奎利人的档案资料被发送给了安莎娜。她收到以后先浏览了一下，接着皱起了眉头。
“都这么年轻？”
“奎利人在战场上的适应性较低，所以‘云雀’从来都收比起老年人来说更有素质而不是更有经验的年轻人。老一辈的队员负责传授经验……其实也只隔了3年左右，也没老到哪里去。”
“谢谢，”安莎娜抬起眼睛，“你做的很好。”
“这些就够了。”
“对我来说够了……”
说着，安莎娜的左手伸到胸前，拉下一段拉链，把一张储存卡从胸口掏出——
“……这是去‘峭壁8号’研究站的通行证。期待我们还有下次的合作机会。”
“……”
狄米尔接下那张卡后，安莎娜便接近他又从他身边走开，但她的手刻意从他的小臂摸上去，直到肩膀，又缓缓地抽离了。
“夫人？”
在她快走到门边时，狄米尔突然回过头问道。
“什么？”
“妮雅……那个死去的孩子，真的是你的学生么？”
“……”
就像外面的寒风突然穿过保温屏壁渗透进来，把这阿莎丽人冻住了一样，安莎娜就这么站在那里，也没回头。
“她是我的学生没错……”
安莎娜语气里带着一丝笑意——
“……我花了太长时间栽培她，还为此和埃莉娅•T洛克达成协议……结果现在‘云雀’把她杀了，我得找她们问个明白。”
“……”
察觉到狄米尔依然在用怀疑的眼神盯着自己，安莎娜回过头，嘴角微微翘圞起地说：“不过话说回来，‘灵猫’先生你也有秘密瞒着我，对吧？”
“算是……不过你误会了。”狄米尔摇摇头，“我不关心你将来打算做什么，我关心的是在你决定做什么之后，有些人会怎样反应……”
这时安莎娜突然看出，那个站在观景桥当中的男人，眼神里的感情并不是怀疑或猜忌，而更像是一种悲悯。
“那是我的事……”
在接下那目光之前，安莎娜把头转向了门——
“……拿着我给你的东西，把你的工作完成吧。”
“那是当然的，夫人。”
安莎娜离开后，狄米尔打了一通电话。
“这里是Hierophant，我搞到通行证了……各就各位。我们今晚，可能要去滑雪。”
马头星云和平女神恒星系诺维利亚韩山港
尽管这座星球很有名，但由于封冻的环境，并没有多少人居住在此。
名为“诺维利亚发展集团”的企业是这颗星球的实际控制者。他们建起封闭的生存设施，再把这些建筑租给想要避开外界环境的各种科研团体使用。期间收取的费用是惊人的，其中相当一部分数额也当作税款交给了赛拉睿联国，不过依然有很多人认为诺维利亚是银河系里一切生化科技阴谋的发源地，包括基因噬体。
韩山港虽说是诺维利亚的首都兼最繁荣的智慧生物聚居地，但其实只不过是一个容纳了两万人左右，三分之一在峭壁外面，三分之一在山顶，三分之一在地下的超大维生用建筑群罢了。为了保持气温和湿度，韩山港的所有建筑都是内外隔离封闭的，来客或居民想要欣赏雪景，若是没有低温防护服，就只能在厚厚的多层玻璃后面看着那些飘散的雪粒和冰雹。
很少有人真的是来诺维利亚看雪。相较之下，地球的北冰洋或南极倒还更有观赏价值。然而，在一条空荡荡的观景走廊上，一个身材窈窕的阿莎丽人两手撑着栏杆，像着迷似地盯着前方的玻璃窗。
一个戴眼镜的人类男性悄然无声地从左侧的门廊出现了。他朝那阿莎丽人走过去，沉默地靠在她旁边的护栏上。
“别来无恙，‘灵猫’。”
安莎娜•Z诺克用悠扬的语调和那个男人打招呼。
“最近还好么，Z诺克夫人？”
对外身份是私圞家圞侦圞探的狄米尔•萨拉科夫友好地回应道。
“感觉当然不错……”
安莎娜的眼睛望向他，掺杂了一些挑逗意味——
“……管事儿的那个突锐人还有点技巧，也很孔武有力……虽然最后还是我把他放倒在床上了。”
“这样最好。”
狄米尔表示祝贺，但并没有对安莎娜一天前的经历表现出太大的兴趣。
这是他们在2个诺维利亚日前达成的约定——在界神星系与神堡空间都相当有名的安莎娜会与和拥有管理权限的集团高层人员提供服务，从而拿到这个星球上某个区域的通行证。同时，狄米尔将在别处搜集一些情报，交给安莎娜作为她陪侍那突锐人的酬劳。
“那么我要的东西呢？”
“都在这里……”
狄米尔打开了万用工具——
“……别担心是假的。在莱诺奇上还有几个欠我人情的家伙。他们为我提供了这些。”
一串有关几个特定奎利人的档案资料被发送给了安莎娜。她收到以后先浏览了一下，接着皱起了眉头。
“都这么年轻？”
“奎利人在战场上的适应性较低，所以‘云雀’从来都收比起老年人来说更有素质而不是更有经验的年轻人。老一辈的队员负责传授经验……其实也只隔了3年左右，也没老到哪里去。”
“谢谢，”安莎娜抬起眼睛，“你做的很好。”
“这些就够了。”
“对我来说够了……”
说着，安莎娜的左手伸到胸前，拉下一段拉链，把一张储存卡从胸口掏出——
“……这是去‘峭壁8号’研究站的通行证。期待我们还有下次的合作机会。”
“……”
狄米尔接下那张卡后，安莎娜便接近他又从他身边走开，但她的手刻意从他的小臂摸上去，直到肩膀，又缓缓地抽离了。
“夫人？”
在她快走到门边时，狄米尔突然回过头问道。
“什么？”
“妮雅……那个死去的孩子，真的是你的学生么？”
“……”
就像外面的寒风突然穿过保温屏壁渗透进来，把这阿莎丽人冻住了一样，安莎娜就这么站在那里，也没回头。
“她是我的学生没错……”
安莎娜语气里带着一丝笑意——
“……我花了太长时间栽培她，还为此和埃莉娅•T洛克达成协议……结果现在‘云雀’把她杀了，我得找她们问个明白。”
“……”
察觉到狄米尔依然在用怀疑的眼神盯着自己，安莎娜回过头，嘴角微微翘圞起地说：“不过话说回来，‘灵猫’先生你也有秘密瞒着我，对吧？”
“算是……不过你误会了。”狄米尔摇摇头，“我不关心你将来打算做什么，我关心的是在你决定做什么之后，有些人会怎样反应……”
这时安莎娜突然看出，那个站在观景桥当中的男人，眼神里的感情并不是怀疑或猜忌，而更像是一种悲悯。
“那是我的事……”
在接下那目光之前，安莎娜把头转向了门——
“……拿着我给你的东西，把你的工作完成吧。”
“那是当然的，夫人。”
安莎娜离开后，狄米尔打了一通电话。
“这里是Hierophant，我搞到通行证了……各就各位。我们今晚，可能要去滑雪。”
与此同时，在韩山港酒店区的餐厅里，一个突锐人和一个人类从点了两杯咖啡开始就坐在一张桌子旁不动。在狄米尔用加密线路通知之后，黑发的人类男孩抬起眼睛，看了一眼周围的持枪卫兵。
“不走么？”
甲壳呈白色又没有涂面纹的突锐人问道。而男孩没看着他，嘟哝着说：“感觉不太对……”
“……”
职业赌徒兼佣兵的罗兰•卡恩调动自己的全部感官，想要确认吉野泽冶到底从周围环境中察觉到了什么。
接着他也感觉到了——有人在注视着他们，但并没有带着多少敌意。
“高层桌子，”罗兰抢先发现了那个人的具体圞位置，“从左数起第5个。”
接着泽冶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假装是要整理发型，打开万用工具上的镜子。
然而等他的视线被镜面偏转，可以看到罗兰所指的角度时，那桌子旁的人已经起身离开了。
泽冶问：“你看到他了？”
“年纪轻轻的人类男性；大约165厘米高；黑色的头发；黑眼睛。”
“……？”
泽冶想了一下，然后猛地把视线转向右侧。
由于高台的阻挡，那个人拐过阶梯尽头的拐角，才被泽冶和罗兰看到。
那是个和罗兰描述完全一样的男孩，只不过他那带点卷的头发不是黑色，而是很深的，接近黑色的蓝色——在这个人类已漫步于银河的时代，把头发染成什么样都是很正常的。
“哟，果然是吉野么？”
他自顾自地叫着泽冶的姓，并顺着台阶走下来。
罗兰注意到这个人类男孩身后还跟了一个人。那是个身高起码有175厘米的女子，明明算高的，踏的步子却很轻。最开始罗兰以为她只是个路过的，但在她跟着那男孩下楼梯时才发现她和他是一道的。
不过，两人给罗兰的印象又是完全不同的：那深蓝发男孩穿着一身有不明显花纹的白色时装，是地球上著名的服装设计企业编纺的，虽然年纪轻轻，他走起路来却有一种富人那样的仪表堂堂的风度，但跟在他后面几步远的那个女人，发色若不是稍深，就只能用“耀眼夺目”来形容。她穿着做工十分传统的女式黑色礼服与套裙，领口却呈“V”字，开到胸口正中，与其至始至终毫无变化的表情不太相称。而且，她的脸上还戴着一款黑色的全息目镜——把她的双眼和鼻梁上端都遮住了。
“……”
罗兰转过脸去看泽冶的表情，发现他盯着那男孩看。
<这该不会就是你跟我提到的……你那个朋友？>
泽冶自白过，说他并非完全同意塞伯鲁斯的信条，但又提到有个他认识的同龄人加入了这个组织。罗兰因此怀疑那来者的身份。
“哦，您是吉野的朋友么？”
他倒是很懂礼貌，看到罗兰在泽冶对面坐着，便这样发问了。
“罗兰•坎德罗斯……”
罗兰说出了他已从突锐帝国公民档案中注销的曾用名而不是现在的名字——
“……你是？”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绅司•钱山’。吉野椎冰是我的高中同学……”
罗兰知道，“椎冰”是泽冶几个掩护身份里所用的假名之一。这样推理下来，这个名叫“绅司”的人类应该不知道泽冶现在真正的身份是什么。
然而，泽冶在听见绅司自报家门后，却皱起了眉头，问：“你改了名字？”
“啊，这是有很深的缘由的……”
绅司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顿了顿，又说：“吉野同学，我们能不能借一步说话呢？”
“……”
他还看了一眼罗兰，而这个突锐人知道这种情况下他没有决定权——他只是被狄米尔指派出来，在酒店区待命的单位之一。两人之中真正掌控局面的，是泽冶。而这个男孩只花了1秒就做出了决定——
“抱歉，失陪一下。”
泽冶推开椅子站起来，用眼神示意罗兰就坐在原地等着。接着，那男孩已经开始带路了。
泽冶跟着他走开之后，罗兰便打开了通讯。
“这里是Roulette（轮圞盘）。Hierophant，Scarecrow跟着一个叫‘绅司•钱山’的人走了。”
令他没想到的是，在另一边的狄米尔听到这个消息并没有显得太吃惊。
“我知道。”狄米尔回答，“他刚刚告诉我了。”
“他什么时候……那个孩子是什么人？”
“钱山绅司么？你一听这姓就该知道，那家伙是‘神盾’未来的继承人……”
当狄米尔向罗兰解释这个人的背景时，泽冶已经跟着绅司乘电梯，来到了酒店的客房区。
绅司靠视网膜扫描与语音辨识装置将房门打开了。并招呼泽冶进去。
绅司在前面，泽冶随后，而那女人站在门外，等到两个人都走进屋里，才又轻又快地挪步跟进来。
和其人的印象不同，绅司所订的这个房间虽大，陈设却相当简洁，只是装饰风格似乎按照本人的意愿改成了较为灰暗的风格——韩山港商业氛围极浓，只要顾客付钱，就能满足他们的几乎一切要求。
双人床床尾所对之处，离落地电视不远的地方，一米长的方形餐桌旁摆了两张椅子。绅司在靠窗的那张上坐下，而那黑衣女人，就面对泽冶站在他旁边。由于屋内只有古风的壁灯在提供照明，她的黑衣让她看上去就像一个活的塑料模特。
“别这么见外，坐。”
泽冶就在他对面坐下了，之后立即问：“为什么不开窗帘？”
“我讨厌雪，”绅司带着笑容说，“这地方看着都觉得冷。”
“那你为什么要来这里？”
“因为工作的关系。”
“工作？”
“嗯，这也可以当作是我改名的理由……”
绅司抬起手，抚圞弄着披在前额的头发——
“……在学校里，我有没有对你说过我父亲的事情？”
“没有。”
泽冶摇摇头。
“我是个诚实的人，不想对自己的身份隐瞒些什么。而且看在你是我朋友的份儿上，我更能直言不讳……”
他顿了顿，像是在讲述一段高收视率电视剧的剧情——
“……也许最多10年后，我将是一家大公司的荣誉总裁。”
“‘神盾’？”
“哈，没错。虽然姓‘钱山’的人在这个时代依然很多，但提到大公司，恐怕就只能想到那一个了。”
“神盾”是一家医学研究公司。由于是人类创办，便以替人类客户开发药剂和义肢为主业。目前的实际总裁是洛尔福•罗施曼，名誉总裁则是钱山秀夫。
“那么你……”
“我是钱山秀夫先生的孙子……虽然，我的母亲是他的女儿……第二个孩子。”
这就是原因了。泽冶猜想到。
就算人类进入了星际时代有几十年了，一些遗留了千百年的习俗照样在社会中占有一席之地——女性后代自古以来便被认为不适合继承家业，尤其在是商业领域。而绅司是家族中第二顺位者的后代，幸好是个男孩，才有可能在第三世代接过企业。
“所以你来诺维利亚？我听说‘神盾’在这里有个研究所。”
“我的母亲对祖上还有公司施加了很多压力……”
绅司交叉着手指说道——
“……我的舅父和舅母一直没有孩子，所以现在他们妥协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十年后，我将坐上我祖父的位置。”
由于泽冶很早以前便得知了绅司的另一身份，他觉得这里面并不只是一个家族旁支成员的力量在起作用。
“哦对了……”
绅司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回头瞟了一眼从一开始便站在身后一动不动的女人——
“……忘了介绍这位了。她是赫蒂亚丝•格瑞姆。是我家里人。”
“不是保圞镖么？”
“哈，被看出来了……不过，因为现在我的身份变了，对危险也得有点预防措施不是么？只要她在，对‘神盾’不利的人也难下手吧……”
说到这里，绅司继续看着泽冶，却又伸出左手，触摸着那沉默的高个女人。
“……”
从被褐色丝圞袜裹着的大圞腿，到套裙的侧缝之间，绅司如同在抚摸圞他喜欢的雕塑作品一样，而赫蒂亚丝就真的如同一个雕塑一样，对此没有任何反应。。
泽冶没有盯着绅司的手以及那几根手指所触的位置看，相反，他的目光停留在赫蒂亚丝的脸上。
常言道“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但由于那女人戴的光学护目镜完全遮住了她的双目。在其他四官都没有变化时，泽冶无法判断她的内心想法。
“不走么？”
甲壳呈白色又没有涂面纹的突锐人问道。而男孩没看着他，嘟哝着说：“感觉不太对……”
“……”
职业赌徒兼佣兵的罗兰•卡恩调动自己的全部感官，想要确认吉野泽冶到底从周围环境中察觉到了什么。
接着他也感觉到了——有人在注视着他们，但并没有带着多少敌意。
“高层桌子，”罗兰抢先发现了那个人的具体圞位置，“从左数起第5个。”
接着泽冶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假装是要整理发型，打开万用工具上的镜子。
然而等他的视线被镜面偏转，可以看到罗兰所指的角度时，那桌子旁的人已经起身离开了。
泽冶问：“你看到他了？”
“年纪轻轻的人类男性；大约165厘米高；黑色的头发；黑眼睛。”
“……？”
泽冶想了一下，然后猛地把视线转向右侧。
由于高台的阻挡，那个人拐过阶梯尽头的拐角，才被泽冶和罗兰看到。
那是个和罗兰描述完全一样的男孩，只不过他那带点卷的头发不是黑色，而是很深的，接近黑色的蓝色——在这个人类已漫步于银河的时代，把头发染成什么样都是很正常的。
“哟，果然是吉野么？”
他自顾自地叫着泽冶的姓，并顺着台阶走下来。
罗兰注意到这个人类男孩身后还跟了一个人。那是个身高起码有175厘米的女子，明明算高的，踏的步子却很轻。最开始罗兰以为她只是个路过的，但在她跟着那男孩下楼梯时才发现她和他是一道的。
不过，两人给罗兰的印象又是完全不同的：那深蓝发男孩穿着一身有不明显花纹的白色时装，是地球上著名的服装设计企业编纺的，虽然年纪轻轻，他走起路来却有一种富人那样的仪表堂堂的风度，但跟在他后面几步远的那个女人，发色若不是稍深，就只能用“耀眼夺目”来形容。她穿着做工十分传统的女式黑色礼服与套裙，领口却呈“V”字，开到胸口正中，与其至始至终毫无变化的表情不太相称。而且，她的脸上还戴着一款黑色的全息目镜——把她的双眼和鼻梁上端都遮住了。
“……”
罗兰转过脸去看泽冶的表情，发现他盯着那男孩看。
<这该不会就是你跟我提到的……你那个朋友？>
泽冶自白过，说他并非完全同意塞伯鲁斯的信条，但又提到有个他认识的同龄人加入了这个组织。罗兰因此怀疑那来者的身份。
“哦，您是吉野的朋友么？”
他倒是很懂礼貌，看到罗兰在泽冶对面坐着，便这样发问了。
“罗兰•坎德罗斯……”
罗兰说出了他已从突锐帝国公民档案中注销的曾用名而不是现在的名字——
“……你是？”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绅司•钱山’。吉野椎冰是我的高中同学……”
罗兰知道，“椎冰”是泽冶几个掩护身份里所用的假名之一。这样推理下来，这个名叫“绅司”的人类应该不知道泽冶现在真正的身份是什么。
然而，泽冶在听见绅司自报家门后，却皱起了眉头，问：“你改了名字？”
“啊，这是有很深的缘由的……”
绅司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顿了顿，又说：“吉野同学，我们能不能借一步说话呢？”
“……”
他还看了一眼罗兰，而这个突锐人知道这种情况下他没有决定权——他只是被狄米尔指派出来，在酒店区待命的单位之一。两人之中真正掌控局面的，是泽冶。而这个男孩只花了1秒就做出了决定——
“抱歉，失陪一下。”
泽冶推开椅子站起来，用眼神示意罗兰就坐在原地等着。接着，那男孩已经开始带路了。
泽冶跟着他走开之后，罗兰便打开了通讯。
“这里是Roulette（轮圞盘）。Hierophant，Scarecrow跟着一个叫‘绅司•钱山’的人走了。”
令他没想到的是，在另一边的狄米尔听到这个消息并没有显得太吃惊。
“我知道。”狄米尔回答，“他刚刚告诉我了。”
“他什么时候……那个孩子是什么人？”
“钱山绅司么？你一听这姓就该知道，那家伙是‘神盾’未来的继承人……”
当狄米尔向罗兰解释这个人的背景时，泽冶已经跟着绅司乘电梯，来到了酒店的客房区。
绅司靠视网膜扫描与语音辨识装置将房门打开了。并招呼泽冶进去。
绅司在前面，泽冶随后，而那女人站在门外，等到两个人都走进屋里，才又轻又快地挪步跟进来。
和其人的印象不同，绅司所订的这个房间虽大，陈设却相当简洁，只是装饰风格似乎按照本人的意愿改成了较为灰暗的风格——韩山港商业氛围极浓，只要顾客付钱，就能满足他们的几乎一切要求。
双人床床尾所对之处，离落地电视不远的地方，一米长的方形餐桌旁摆了两张椅子。绅司在靠窗的那张上坐下，而那黑衣女人，就面对泽冶站在他旁边。由于屋内只有古风的壁灯在提供照明，她的黑衣让她看上去就像一个活的塑料模特。
“别这么见外，坐。”
泽冶就在他对面坐下了，之后立即问：“为什么不开窗帘？”
“我讨厌雪，”绅司带着笑容说，“这地方看着都觉得冷。”
“那你为什么要来这里？”
“因为工作的关系。”
“工作？”
“嗯，这也可以当作是我改名的理由……”
绅司抬起手，抚圞弄着披在前额的头发——
“……在学校里，我有没有对你说过我父亲的事情？”
“没有。”
泽冶摇摇头。
“我是个诚实的人，不想对自己的身份隐瞒些什么。而且看在你是我朋友的份儿上，我更能直言不讳……”
他顿了顿，像是在讲述一段高收视率电视剧的剧情——
“……也许最多10年后，我将是一家大公司的荣誉总裁。”
“‘神盾’？”
“哈，没错。虽然姓‘钱山’的人在这个时代依然很多，但提到大公司，恐怕就只能想到那一个了。”
“神盾”是一家医学研究公司。由于是人类创办，便以替人类客户开发药剂和义肢为主业。目前的实际总裁是洛尔福•罗施曼，名誉总裁则是钱山秀夫。
“那么你……”
“我是钱山秀夫先生的孙子……虽然，我的母亲是他的女儿……第二个孩子。”
这就是原因了。泽冶猜想到。
就算人类进入了星际时代有几十年了，一些遗留了千百年的习俗照样在社会中占有一席之地——女性后代自古以来便被认为不适合继承家业，尤其在是商业领域。而绅司是家族中第二顺位者的后代，幸好是个男孩，才有可能在第三世代接过企业。
“所以你来诺维利亚？我听说‘神盾’在这里有个研究所。”
“我的母亲对祖上还有公司施加了很多压力……”
绅司交叉着手指说道——
“……我的舅父和舅母一直没有孩子，所以现在他们妥协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十年后，我将坐上我祖父的位置。”
由于泽冶很早以前便得知了绅司的另一身份，他觉得这里面并不只是一个家族旁支成员的力量在起作用。
“哦对了……”
绅司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回头瞟了一眼从一开始便站在身后一动不动的女人——
“……忘了介绍这位了。她是赫蒂亚丝•格瑞姆。是我家里人。”
“不是保圞镖么？”
“哈，被看出来了……不过，因为现在我的身份变了，对危险也得有点预防措施不是么？只要她在，对‘神盾’不利的人也难下手吧……”
说到这里，绅司继续看着泽冶，却又伸出左手，触摸着那沉默的高个女人。
“……”
从被褐色丝圞袜裹着的大圞腿，到套裙的侧缝之间，绅司如同在抚摸圞他喜欢的雕塑作品一样，而赫蒂亚丝就真的如同一个雕塑一样，对此没有任何反应。。
泽冶没有盯着绅司的手以及那几根手指所触的位置看，相反，他的目光停留在赫蒂亚丝的脸上。
常言道“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但由于那女人戴的光学护目镜完全遮住了她的双目。在其他四官都没有变化时，泽冶无法判断她的内心想法。
“你来诺维利亚是做什么？”
“去‘峭壁8号’研究站查看查看，了解一下情况。虽然以后才能得到的，也只是个头衔，但了解自己的财产，也是必要的。”
“……”
“那么，我已经说了这么多了……”
绅司将手缓缓地抽回——
“……吉野，你呢？”
“你想知道我现在在做什么？”
“好歹我们也是两年的同班同学，”绅司笑着说，“你要是有什么麻烦，我也可以帮忙的。”
“我在做物流工作。”
“为什么？”绅司露出惊讶的表情，“你在班上的成绩明明名列前茅的啊？”
“战乱因素。我的父母都死了……”
泽冶像是在讨论几天的神堡的恐怖事件一样似乎事不关己地说——
“……现在大家都吃不饱饭，我这个主攻艺术专业的，又有什么用场？”
泽冶知道，和几年前比起来，他给他人的印象已经大变样了。
“还是对自己有点信心吧。看看这个世界，发展如此迅速。收割者来了又走，我们却战胜了它们。”
“……”
泽冶没对此发表评论——他无法确定绅司到底是出于什么动机抛出这个观点的。
“那么那个突锐人是你的同事么？”
“当然是的。”
“薪水如何？”
“月薪10000星币上下。”
“这么少……你现在住在哪里？”
“住在公司的飞船上。”
“是么……”
绅司往后靠了靠，突然低下头，说——
“……到我这边来如何？”
“嗯？”
“恕我直言，你现在这个工作加上待遇，未免有点太寒颤了一点……这不是在打击你，相反，我是觉得目前的位置对你来说太屈才了……”
“我很满意。”泽冶说，“我猜你想要我加入‘神盾’，去参与广告音乐设计什么的？”
“不愧是吉野……你很了解我嘛。”
“抱歉，”泽冶转而摇摇头，“我和公司签了合同。在起码5年内不能离开他们。”
“是么……那还真是不好办了，”绅司惋惜地说，“我也找过当年的其他同学。结果发现很多人都已经不在这世上了呢……”
“……”
泽冶什么都没说，似乎是故意要让场子冷下去。
最后，绅司抬起手看了看时间，深吸一口气，笑着说：“时候不早了，我还有我的一点事情……今天叙旧就叙到这里如何？”
“我也这么像。”
泽冶冷冷地表示肯定。绅司转过头对赫蒂亚丝说：“为他开门。”
“明白。”
这比绅司高一头的女人终于说出了从泽冶见到她开始所听见的第一句话——出乎意料，她的声音没有和身高相称的粗哑因素，反而显得清冷，又有点柔和。
她慢慢朝泽冶走过来时，泽冶就从椅子上起身，朝绅司微微鞠了一躬——这是两个人血统里所保留的习俗。
接着，男孩便在那女人的护送下走出门去。当门在两人背后关上时，泽冶开口问：“格瑞姆小姐参过军？”
“没有，但参加过战斗。”
女人干脆地答道，又问：“你怎么看出来的？”
“我有朋友参过军。那全息护目镜是‘哨兵’情报界面……是他喜欢的款式。”
“作为护卫，这是必须的。”
“那么告辞。”
这么说完，泽冶朝电梯走去，而那女人在门口停住了脚步。在泽冶走进电梯的同时，她转身走回房间里去了。
罗兰在餐厅里等了十分钟，然后看到泽冶安然无恙地出现在他的视野里，略松了一口气。
“怎么样？”
“没什么。只是……”
泽冶没在椅子上坐下——
“……可能得多制定一些预案。”
见他这么说，罗兰问：“他是敌人？”
“还无法确定……但他已经走了。我们得离开。”
罗兰把面前的右旋咖啡又抿了一口，说了一句“盯好背后。”，然后便推开椅子朝门口走去。泽冶则两手插兜地跟着他。
这两个人的组合看起来很奇怪——罗兰的举手投足之间显露出一种老兵油子或者职业骗子的轻浮气息，而泽冶有时则走得像个刚参加集训的新兵。就算在反收割战争结束后，突锐人和人类成为朋友也是一件稀有的事，而这种合作默契的就更少了。
尽管罗兰不这么觉得……
他知道，狄米尔把泽冶派来和自己一起行动，摆明了是要安排一个监视者在他身边。毕竟罗兰加入“贝加尔”号的船组有被情势所迫的性质，罗兰不指望狄米尔完全信任他，让他在诺维利亚这样的地方乱跑。
一辆封闭式的小卡车停在韩山港南侧的地面出口处。由于罗兰事先凭赌技弄到了可以从那里出去的通行证，两人从警卫身边通过时没有遭到阻拦。
两人走进了一间有环境屏壁保护的车库。透过大门口的蓝色光幕，可以看见诺维利亚标志性的风雪天气，但那层质量效应场形成了类似玻璃幕板的效果，保住了车库内的热量与空气流动性。
罗兰和泽冶找到了他们的车。那是一辆PTX-25S“山鼠”式8轮多用途载具，车头侧截面呈梯形，四面的窗户都很小但有广角投映功能。虽然它外观看上去是民用的但实际上已经被装上了多种军用器材，而且狄米尔选用的遮蔽挂件也骗过了韩山港的检测系统。
车内的空调系统还开着，因为一个壮汉一直等在车里。泽冶打开门进去之后，便在半躺半坐于驾驶座上的阿瑞斯•奥马尔的光头上拍了一下。
“？！”
这个穿着白色保暖装的男人猛然醒来，转过脸看了泽冶阴沉的表情一会，然后奇怪地问：“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我们在里面坐了两个小时了……别告诉我你没听见Hierophant的呼叫。”
“呃……”
阿瑞斯的表情立即变得尴尬，他的厚嘴唇与浓眉都变瘪了——
“……我记得我按下了回复键……但我想我可能睡得死了一点。”
“开车。”
泽冶不打算追究这个问题，把背往椅子上一靠，打开了万用工具检视地图。
阿瑞斯摇摇头，一边发动引擎一边不满地问：“什么时候轮到你来发号施令了？”
“……”
泽冶没回答，而是用乌黑的眼睛盯着前面的窗子。玩笑得不到回应的阿瑞斯耸耸肩，专心开车起来。
正如其名，“山鼠”非常适合在高低起伏大的山地地形行驶。在这个飞行载具的数量多余轮式载具的时代，有些星球却还是因为本身恶劣的气候而需要地面车辆的存在。当然，“山鼠”内部配备了一部零素引擎和跳跃型悬挂系统，使它能越过壕沟或避开较低的障碍物。
行驶过程中，诺维利亚的雪粒就打在“山鼠”的窗户玻璃上。形成白茫茫的前景，使得车外的能见度不足50米。阿瑞斯看着雷达，并时刻听着车载VI可能会提出的警告——诺维利亚在反收割战争中，被卷入到了星联、塞伯鲁斯和收割者的三方冲突中。有些地方的路况受到战争影响，潜在隐患极大。
车子在山路上弯弯曲曲地开了两小时后，突然一个右转，靠零素引擎生成的定向重力场“黏”在了路旁的峭壁上，然后一路爬上坡顶。
“准备好……”
阿瑞斯说了一句，然后按了个按钮把椅子转过来。三个人走到货舱里，打开各自的箱子，从里面取出了装备。
“去‘峭壁8号’研究站查看查看，了解一下情况。虽然以后才能得到的，也只是个头衔，但了解自己的财产，也是必要的。”
“……”
“那么，我已经说了这么多了……”
绅司将手缓缓地抽回——
“……吉野，你呢？”
“你想知道我现在在做什么？”
“好歹我们也是两年的同班同学，”绅司笑着说，“你要是有什么麻烦，我也可以帮忙的。”
“我在做物流工作。”
“为什么？”绅司露出惊讶的表情，“你在班上的成绩明明名列前茅的啊？”
“战乱因素。我的父母都死了……”
泽冶像是在讨论几天的神堡的恐怖事件一样似乎事不关己地说——
“……现在大家都吃不饱饭，我这个主攻艺术专业的，又有什么用场？”
泽冶知道，和几年前比起来，他给他人的印象已经大变样了。
“还是对自己有点信心吧。看看这个世界，发展如此迅速。收割者来了又走，我们却战胜了它们。”
“……”
泽冶没对此发表评论——他无法确定绅司到底是出于什么动机抛出这个观点的。
“那么那个突锐人是你的同事么？”
“当然是的。”
“薪水如何？”
“月薪10000星币上下。”
“这么少……你现在住在哪里？”
“住在公司的飞船上。”
“是么……”
绅司往后靠了靠，突然低下头，说——
“……到我这边来如何？”
“嗯？”
“恕我直言，你现在这个工作加上待遇，未免有点太寒颤了一点……这不是在打击你，相反，我是觉得目前的位置对你来说太屈才了……”
“我很满意。”泽冶说，“我猜你想要我加入‘神盾’，去参与广告音乐设计什么的？”
“不愧是吉野……你很了解我嘛。”
“抱歉，”泽冶转而摇摇头，“我和公司签了合同。在起码5年内不能离开他们。”
“是么……那还真是不好办了，”绅司惋惜地说，“我也找过当年的其他同学。结果发现很多人都已经不在这世上了呢……”
“……”
泽冶什么都没说，似乎是故意要让场子冷下去。
最后，绅司抬起手看了看时间，深吸一口气，笑着说：“时候不早了，我还有我的一点事情……今天叙旧就叙到这里如何？”
“我也这么像。”
泽冶冷冷地表示肯定。绅司转过头对赫蒂亚丝说：“为他开门。”
“明白。”
这比绅司高一头的女人终于说出了从泽冶见到她开始所听见的第一句话——出乎意料，她的声音没有和身高相称的粗哑因素，反而显得清冷，又有点柔和。
她慢慢朝泽冶走过来时，泽冶就从椅子上起身，朝绅司微微鞠了一躬——这是两个人血统里所保留的习俗。
接着，男孩便在那女人的护送下走出门去。当门在两人背后关上时，泽冶开口问：“格瑞姆小姐参过军？”
“没有，但参加过战斗。”
女人干脆地答道，又问：“你怎么看出来的？”
“我有朋友参过军。那全息护目镜是‘哨兵’情报界面……是他喜欢的款式。”
“作为护卫，这是必须的。”
“那么告辞。”
这么说完，泽冶朝电梯走去，而那女人在门口停住了脚步。在泽冶走进电梯的同时，她转身走回房间里去了。
罗兰在餐厅里等了十分钟，然后看到泽冶安然无恙地出现在他的视野里，略松了一口气。
“怎么样？”
“没什么。只是……”
泽冶没在椅子上坐下——
“……可能得多制定一些预案。”
见他这么说，罗兰问：“他是敌人？”
“还无法确定……但他已经走了。我们得离开。”
罗兰把面前的右旋咖啡又抿了一口，说了一句“盯好背后。”，然后便推开椅子朝门口走去。泽冶则两手插兜地跟着他。
这两个人的组合看起来很奇怪——罗兰的举手投足之间显露出一种老兵油子或者职业骗子的轻浮气息，而泽冶有时则走得像个刚参加集训的新兵。就算在反收割战争结束后，突锐人和人类成为朋友也是一件稀有的事，而这种合作默契的就更少了。
尽管罗兰不这么觉得……
他知道，狄米尔把泽冶派来和自己一起行动，摆明了是要安排一个监视者在他身边。毕竟罗兰加入“贝加尔”号的船组有被情势所迫的性质，罗兰不指望狄米尔完全信任他，让他在诺维利亚这样的地方乱跑。
一辆封闭式的小卡车停在韩山港南侧的地面出口处。由于罗兰事先凭赌技弄到了可以从那里出去的通行证，两人从警卫身边通过时没有遭到阻拦。
两人走进了一间有环境屏壁保护的车库。透过大门口的蓝色光幕，可以看见诺维利亚标志性的风雪天气，但那层质量效应场形成了类似玻璃幕板的效果，保住了车库内的热量与空气流动性。
罗兰和泽冶找到了他们的车。那是一辆PTX-25S“山鼠”式8轮多用途载具，车头侧截面呈梯形，四面的窗户都很小但有广角投映功能。虽然它外观看上去是民用的但实际上已经被装上了多种军用器材，而且狄米尔选用的遮蔽挂件也骗过了韩山港的检测系统。
车内的空调系统还开着，因为一个壮汉一直等在车里。泽冶打开门进去之后，便在半躺半坐于驾驶座上的阿瑞斯•奥马尔的光头上拍了一下。
“？！”
这个穿着白色保暖装的男人猛然醒来，转过脸看了泽冶阴沉的表情一会，然后奇怪地问：“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我们在里面坐了两个小时了……别告诉我你没听见Hierophant的呼叫。”
“呃……”
阿瑞斯的表情立即变得尴尬，他的厚嘴唇与浓眉都变瘪了——
“……我记得我按下了回复键……但我想我可能睡得死了一点。”
“开车。”
泽冶不打算追究这个问题，把背往椅子上一靠，打开了万用工具检视地图。
阿瑞斯摇摇头，一边发动引擎一边不满地问：“什么时候轮到你来发号施令了？”
“……”
泽冶没回答，而是用乌黑的眼睛盯着前面的窗子。玩笑得不到回应的阿瑞斯耸耸肩，专心开车起来。
正如其名，“山鼠”非常适合在高低起伏大的山地地形行驶。在这个飞行载具的数量多余轮式载具的时代，有些星球却还是因为本身恶劣的气候而需要地面车辆的存在。当然，“山鼠”内部配备了一部零素引擎和跳跃型悬挂系统，使它能越过壕沟或避开较低的障碍物。
行驶过程中，诺维利亚的雪粒就打在“山鼠”的窗户玻璃上。形成白茫茫的前景，使得车外的能见度不足50米。阿瑞斯看着雷达，并时刻听着车载VI可能会提出的警告——诺维利亚在反收割战争中，被卷入到了星联、塞伯鲁斯和收割者的三方冲突中。有些地方的路况受到战争影响，潜在隐患极大。
车子在山路上弯弯曲曲地开了两小时后，突然一个右转，靠零素引擎生成的定向重力场“黏”在了路旁的峭壁上，然后一路爬上坡顶。
“准备好……”
阿瑞斯说了一句，然后按了个按钮把椅子转过来。三个人走到货舱里，打开各自的箱子，从里面取出了装备。
首先，三个人将形式各异的便装换成了统一的制服，上面写着“巴辛亚服务公司”，还带着那在诺维利亚上小有名气的扫把与扳手标志。
接着是战斗护甲。这些是一个名为“PUI”的安保公司配发的护甲。阿瑞斯和泽冶分别穿上了适应人类躯体的加强型与轻便型，罗兰则套上了一套中等尺寸的突锐类型。
最后，三人从箱子中拿出在这个星球上常见的突击步枪、霰弹枪、冲锋枪和小型手枪，检查电池和散热系统的运作状况，然后将其挂在了身上。
“走。”
泽冶说了一句，接着三个人打开车门，脚踏在雪地上。
从空调环境中离开后，在诺维利亚大部分地表肆虐的暴风雪将三个人紧紧裹住，拉拽着他们，撕扯着他们，但由于三套护甲的保暖功能和安定性都还不错，所以三个人只在心理上才会觉得冷。
“有人的地图同步信息出问题么？”
阿瑞斯看了看两人，问道。
“突入点在一公里之外……没有偏差。”
罗兰也说：“没有偏差。”
“天呐，伙计们，你们让我连一点炫耀的机会都没有了。”
“我们还有……”
泽冶看了看头盔一角显示的时间——
“……大概10分钟。”
“那可得加紧了……”
阿瑞斯说着，接通了连接着狄米尔的线路——
“Hierophant，我们正在接近起始点。你这边情况如何？”
“一切正常，同样正在接近我这边的起始点。”
“‘贝加尔’号跟踪的目标到哪里了？”
“13分钟内抵达起始点附近。你们如何？”
“10分钟内抵达。”
“加快速度，”
“了解，另外载具的回收工作就交给你们了。Roadblock out。”
说完，三个人继续踏着积雪，沉默地在山脊上赶路。
诺维利亚的一天足有50多个小时，在韩山港附近，昼夜周期基本是以25小时对半分。此时，名为“和平女神”的恒星已经处于诺维利亚的另一面。本身就风雪大作的环境让四周显得更黑了。
如果不借助主动式探测器和热感仪，罗兰连位置稍稍分散的阿瑞斯和泽冶都看不到。作为在空间站里出生并成长的人，他对这种极端的战场环境有些不适应，心想着什么时候能回到车里。
加速跋涉9分钟后，三个人在山脊的一个下坡处停下。泽冶打开头盔的远眺功能，观察着前方的目标。阿瑞斯则蹲下来，在雪堆里埋设了几颗炸弹。
“这里是Scarecrow，已抵达起始点。没有移动目标接近的踪影。”
“Hierophant收到，”狄米尔回答，“尽快解决。萨摩里那边说车子快到了。”
“了解。”
泽冶、阿瑞斯和罗兰从后腰处取下各自的攀援飞爪，将一端的抓取器对准脚下的积雪发射。
“嘭！”
抓取器的钩爪冲入积雪时发出了一种类似樱桃砸到牛奶杯里的声音。雪被溅起，把罗兰的盔甲侧面染成了白色。
“喔……”
然后三个人攥住绳子使劲拉了拉，确认钩爪已经牢牢扣住了积雪下的岩石，拉着绳子，便朝山脊的下坡处移动。
“目标距离：120……”
在三个人的下前方，一座灯火通明的哨站耸立在山路当中。一侧是悬崖，一侧是盖着雪的陡坡。泽冶等人凭借护甲的伪装色、暴风雪和夜间黑暗的掩护缓缓下降。随着山体的坡度越来越陡，三个人开始用脚踩住雪再跳起，很快又变成了纵向垂降。
“别把雪踢下去太多！”
“我看看他们的站位……”
这座哨站的建筑归属于“神盾”，但在里面值班的守卫则是PUI安保公司的人。阿瑞斯扫描了建筑物内外的生命体征信号，确认只有3个人在外面站岗，3个人缩在屋里。其中三个在外面的人
“我宁愿他们全在外面站着……”
罗兰嘟哝道。
“但谁也不愿在这鬼天气出来站着，”阿瑞斯回应着，“不过这也好，人的警惕性会大打折扣。”
哨站的自动警戒系统开着，但是由于一天之前，狄米尔已经买通了一名技术人员为这座哨站的电脑植入了病毒，阿瑞斯发了个信号，所有对着山崖的主动或被动式探测器就被关闭了。在哨所内盯着监视系统的人突然发现自己面前的几个屏幕变黑了，感到奇怪。
“见鬼……居然在这种天气出故障。”
当这人类喊了另外一个人过来试图弄清楚系统哪里出了问题时，泽冶已经率先将脚踏上了建筑物的屋顶。这时在哨塔上的那个突锐族士兵终于看到有三个不知从哪儿来的入侵者降落到了哨站的西侧顶部。
“？！”
敌我识别交互系统有反应，但那个突锐士兵知道现在还不是交班时间，而且就算是来换他们回去诺维利亚分部的接班人员，他们也绝不会走这条路下来。
他试图在友军线路里高声呼叫，但没等把装置打开，泽冶便举起突击步枪瞄准了他——
“呯呯呯！”
三颗低速弹粒穿破雪幕飞向目标。这种干扰弹源发射的弹粒和附带的电弧能破坏设备并麻痹有机体的知觉。那突锐人的护盾被电磁扰乱场破坏，接着又被击中胸口，被反生物电流击晕。
“高台清理完毕。”
接着三个人按动攀援抓取器的按钮，让还挂在悬崖上的末端钩爪松开岩石，从积雪中拔出，回收。阿瑞斯开始在屋顶布设钻探器，罗兰蹑手蹑脚地朝闸门的方向走去，并把抓取器挂在屋顶边缘。
两个人类佣兵在门的正面站岗。就算他们穿了保温的护甲，也为了保持体温而来回走动。在他们面对面走到很接近的位置时，罗兰从屋顶纵深跃下，在空中翻转过来，头朝下悬吊着。
保持着如同蜘蛛般的姿势，罗兰在天地倒转的视野里，一左一右举起两把从奎利人手里买来的“清障者”电弧手枪。
“嘭嘭！”
那两人只听得见一声枪响，就感到全身的肌肉瞬间一麻，先是往前俯首，接着又超后仰倒在了雪地里。
“呼……搞定。”
罗兰继续放缆绳，翻转身体站到地上。确认两个人类都已经失去意识之后，他给屋顶的阿瑞斯和泽冶发了信号。
阿瑞斯已经架好了钻探器。这像武器支架一样的东西主体是个圆柱形，伸着5条腿，4条放射式地抓圞住屋顶，一条垂直朝下刺进积雪下面的建材里。
阿瑞斯用万用工具遥控着这蜘蛛一样的设备，发送了启动命令。
“嗡！”
圆柱形主体分为上下两部分。和垂直支架连在一起的下部保持不动，伸出另外四条支杆的上部则顺时针旋转起来。
“咔嚓！”
当转速达到每秒5圈时，四根支杆的末端突然各自弹出一个原本并合在一起的部件，并转变方位，垂直向下。一束金属流从该部件内圞射圞出。每部发射器内只有不到150毫升的液态金属，但由于高温高速高压，它们切断了一路上所遇到的一切东西。有反炮击装甲夹层的哨站屋顶被划开了一个标准的圆形大洞，然后入侵钻塔便随着那块圆形的切片掉进了屋里。
在它下方正是监控室所在的位置。由于阿瑞斯事先让大部分感应器失灵，该房间内还弄不清楚到底是人为破坏还是机械故障的两人根本不知道正门的两名同伴已被罗兰击倒——还专注于电脑屏幕，试图排除故障。
当他们听见天花板被切开个大洞，风雪灌进来，而且一部分建材往下掉落的声音时，已经来不及反应了。随着那一块圆形切块砸到二层地面上的入侵钻塔的上部没有停止旋转。它的金属射流已经在切割程序中用尽了，只是它还有别的设备。
在入侵钻塔圆柱形主体部件的上端，四个荚舱同时弹出来，四根盈满无色气体的气罐被打开，气体则由被入侵钻塔旋转着释放出去。
顿时监控室内便被这种毒气充满了。两个PUI的佣兵还弄明白那是什么东西便因为吸入毒气而咳嗽起来，像是有一股高压水流从鼻腔里灌进来了一样，很快压迫他们的肺部和脑部，让他们失去了知觉。
头盔内置空气过滤装置的泽冶跟着那入侵钻台跳进屋内，看到两个佣兵四仰八叉地倒在控制台附近，便把目光转向出口。
“怎么了？！”
哨站内部的第三个人听见了声音——他是此处的警备小队队长，当监控系统出问题时以为是暴风雪破坏了外部设备造成的，并没在意。
然而，他现在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一个穿着和他们同样款式护甲的人通过屋顶的大洞跳了进来，而且那毫无感情流露的黑色面罩正对着自己。
他正欲拔圞出手圞枪，那入侵者却已经像爆炸一样地把脚往后踏，朝他疾冲过来。
泽冶注意到那个人是带着头盔的。这意味着麻圞醉性气体可能对他没有作用，所以他只能硬来。那名PUI佣兵刚举起手圞枪，他便已冲到那人近前，用一记上勾拳击中他的下颚。
“！”
目前银河系里几乎所有头盔对人形生物的下颚的保护程度都远远弱于其他的部分——这也是过去塞恩用拳法攻击敌人时往往会选择在此处下手的原因。
泽冶的第一下便震到了警备队长的整个大脑，让他晕眩，无法瞄准。他的“刽子手”手圞枪就那么朝上飘去，毫无意义地对天花板开火了。
然后泽冶又用手肘砸在他胸口——他的护肘专门进行了近战强化改造，可以在落地时提供附加缓冲，也能将更强的动能传递至目标身上。
男子只觉得胸口像被一个克洛根人用头撞了一样，整个头颅朝前被拉去。他两眼一黑地昏厥，倒在地上，泽冶紧接着又用拳头砸碎了他的面罩，强迫他吸入了麻圞醉气体。
“Clear。”
“All clear。哨站已安全。”
“‘贝加尔’号呼叫渗透小队。”船上的大副萨摩里说道，“车辆正在接近，预计两分钟内抵达。赶快准备好！”
“Roadblock了解。”
在短短两分钟里，阿瑞斯和罗兰将正门前的两个昏迷不醒的人扛进了屋内。前者在哨站的屋顶放置了一个通讯干扰器。
白雪漫漫的山路的另一头，一道灯光突然从拐角射来，紧接着照到了哨站的正面。
泽冶在哨塔上等着，身边躺着一个呼呼大睡的突锐人。男孩手中握着那突锐人的“毒蛇”型狙击步圞枪，但已经加上了一个消音元件和一个高性能探测镜头。
瞄准镜中的车辆是一部带有PUI标志的六轮载具。它拐过弯后就朝哨站驶来。泽冶通过能透过雪幕的增强型瞄准仪找到了车上的扩音器，然后对准它扣动了扳机——
“噗！”
逆风前进的子弹没有发出太大的声音，以至于在那颗比灰尘还小的弹粒在击中扩音器并把里面的元件破坏殆尽时都没有发出声响。也没有激发内部设备的损伤警告机制。
“车来了。”
阿瑞斯在内部线路里说了一句，罗兰便把步子迈得更大了一些。
一辆长10米的六轮式载具开到了哨站门口。此时罗兰和阿瑞斯正在门的前方扮成PUI佣兵，装作是在巡逻。当车开到门前时，司机意外地发现大门没有像往常一样打开，而是依然紧紧闭着。
“喂，出了什么事？”
他用无线电联络哨站里的人，然后发现似乎是由于暴风雪的原因，通讯发不出去，于是又转用扬声器，结果懊恼地发觉外部发声设备也坏了。
因为这辆卡车停在门前一动不动，而且司机也不出声，两名卫兵把突击步圞枪握紧的举动看上去是完全正常的。为了避免被同事误杀，司机急忙打开了门，走下来。
“该死的别开圞枪，这破车的设备坏了！”
因为经常跑这段路，他认识大部分被派到此轮班站岗的人，但是今天的这个小个子人类和突锐人是例外。
突锐人继续用“法斯通”指着他，一言不发地靠近，突然用左手拔圞出一把电弧手圞枪——
“？！”
他没明白在一个人被突击步圞枪指着的时候，此种多余举动有什么意义，而击中他胸口的强烈电场让他再也没机会弄明白了。
当司机被罗兰击晕的同时，泽冶把步圞枪扔掉，迅速地朝车右侧的门靠近。副驾驶上的PUI佣兵刚把抽屉里把枪拿出来，泽冶便拉开了车门，用手肘横扫过来打得佣兵痛苦地扔掉枪，然后泽冶用另一只手从腋下抽圞出塞伯鲁斯配发的“霹雳（Thunderbolt）”型反护盾匕圞首，“嗖！”地一下将其扎入那人护甲中。
虽然刀尖离他的胸膛还有一厘米的距离，但刀刃内置的电磁脉冲元件已经释放出反生物电流。
“Target down.”
两个人软塌塌地倒下之后，阿瑞斯和罗兰迅速跑回哨站里，打开大门，把那些昏迷者一个一个地搬了出来。泽冶先打开后门，又钻进驾驶座里，把装甲车的里里外外检查了一遍，然后对阿瑞斯做出“OK”的手势。
突锐突击手和人类工程兵就像搬尸体的医护员一样把那些失去意识的佣兵全都塞进了载具的货舱。三个人钻进了清空了的驾驶舱里，发动了引擎。
“嗡……”
载具穿过了大门，驶向在远处一片洼地边缘的“峭壁8号”研究站。
“Hierophant。这里是Scarecrow”泽冶呼叫着狄米尔，“车子到手了。”
“收到。做得好。我们在大门前会合。”
“峭壁8号”研究站建立于一个名为“泰乌佛”的大雪洼的边缘。就像诺维利亚的其他设施一样，这座被租给了神盾医学公司的大楼并非全部高高耸立在雪原之上。它看上去像一座圆顶殖民建筑，而30%的部分其实埋在地下。“峭壁8号”只有一个地面出入口和一处停机坪，分别位于地上建筑的南端和西侧露台。在严重的暴风雪中，停机坪通常会关闭，但今天，坏天气会影响飞行器的程度恰恰卡在“不适宜飞行”与“可以飞行”之间偏向后者的那一点。
狄米尔此时正乘坐穿梭机穿过诺维利亚的风雪——这颗星球上的坏天气通常会让飞行器无法运作，但现代科技已经基本解决了这个问题。他的“科迪亚克”穿梭机经过了恶劣环境安定改装，甚至可以在暴风骤雨下的海面上，当作船移动。
“峭壁8号”的航管人员已经从狄米尔处得到了进入许可。这个私圞家圞侦圞探自称是被诺维利亚发展集团雇来对这栋建筑进行实地查看的观察员。
事实上，就在一天前，神堡方面派来的代表团便离开了“峭壁8号”。这些人来此的目的是调查那名叫“杰尔特”的赛拉睿人所提出的指控，当然，这由议会四大理事种族的调查团来此并未发现任何严重违反神堡公约规定的东西。他们走之后，任何针对“神盾”的调查都理应停止了，但长期监视星球上所有企业机构所租设施的诺维利亚发展集团并未专程派人来——这便是狄米尔接受委托的理由。
他有从诺维利亚发展集团的高层人员手里直接拿到的通行证，也有那名突锐人诺瑞奇在他降落后致电“神盾”的许可，可实际上狄米尔和诺瑞奇并没有见过面——安莎娜陪了诺瑞奇一晚，同时也说服了诺瑞奇让狄米尔雇一个她推荐的私圞家圞侦圞探去他看看，然后把他给的通行证交给了狄米尔，
“那位长老找的什么借口？”
在离开穿梭机之前，陪同狄米尔来的姗拉一边戴上头盔一边这样问道。
她已经学会了大部分能在现代社会运用到的知识和技术，但在私下里，针对不同生理阶段的阿莎丽人的称呼时，姗拉还是习惯于使用美狄亚原生部落式的叫法。
“她说她的一个旧情人在‘神盾’里工作……”
狄米尔在回答的同时检查着自己内层护甲的伪装夹层——
“……实际上只是一个和她有过一两次床笫之事的女人罢了。安莎娜希望确保神盾公司内部是安全的，尤其是‘峭壁8号’是安全的，不会让她那所谓的情人失去工作或卷入无休止的法律诉圞讼里。”
“那么那个突锐人高管怎么说的？”
“他不保证‘神盾’在诺维利亚上没有进行非法试验，但他相信这个医学公司做的事情绝不比其他企业更肮脏……他的意思是，至少没有‘顶峰15号’的那件事那么糟。”
狄米尔已经给姗拉讲过了目前银河系的历史，而“诺维利亚‘顶峰15号’事件”是很少为人所知的。2183年，‘顶峰15号’研究站遭到了雷克耐虫族入侵，但真实原因在宇宙中被意外发现雷克耐飞船里载有的虫卵被运到了设施内。研究者以为能靠隔离雷克耐虫后和幼虫阻断它们之间的交流，从而驯化幼虫，但结果雷克耐虫族靠独有的生物版量子通讯能力进行调度，一下子凭数量打破了研究所的安保封圞锁。这场可怕的混乱最终被那时的薛泊德一行人平息了，只是诺维利亚发展集团和神堡议会为了避免引起恐慌，根本不提诺维利亚上发生的这点事儿。
姗拉：“他说不会太糟……你信么？”
“让我们祈祷吧。”
说完，狄米尔的笑容掩藏在了面具后面。
按照安全规程，哪怕有环境隔离屏壁，在这座露天停机坪里的人还是要佩戴保温的防护设备行动。
一半成员都是人类的PUI安保公司负责“峭壁8号”研究站的安全，其中大部分非人类族成员都被派遣到外围的哨站进行警戒，但领着两个士兵来核对狄米尔身份的警备队长是个阿莎丽人。
“你好，我叫‘迪密拉•G沃顿’……”
这个阿莎丽人将头盔上的面罩层改成透明模式，露出下面青蓝色的，有白色纹身的面孔——
“……欢迎你来此，‘灵猫’先生。”
狄米尔的掩护身份“灵猫”在银河系里确确实实是个小有名气的私圞家圞侦圞探。这是他不完全脱离塞伯鲁斯后为自己开展的副业。迪密拉核对了他的身份证明文件，当然也核对了旁边的那个阿莎丽人的。
姗拉的名字早已被改，现在她的证件上写着“姗拉•托克尔丝”这个化名。
核对无误后，迪密拉将两个人带离了停机坪，走入了“峭壁8号”研究站的内部。
穿过两道隔离门后，研究所内经人工调整的生存环境终于让人感觉像是回到了文明世界。狄米尔发现自己没在一条幽暗狭长的走廊里，相反，他处于一个有高大圞穹顶的圆弧边缘的空间内。走廊宽达10米，天花板的最高点则离地板有20米不止。从墙面到地板都是整洁无瑕的白色，几乎看不到一粒灰尘。
当狄米尔带着赞赏的目光打量着这座属于神盾公司的研究所内部简约又美观的陈设时，迪密拉摘下了自己的头盔，转过身来对狄米尔说：“我猜您大部分时间都呆在船上，所以有些不习惯？”
“我确实经常出差。”
狄米尔淡淡地回答着，但并不看着迪密拉。
“‘神盾’一直努力为员工营造舒适的工作与居住环境……”
迪密拉转过身继续在前面领路，两个人类族男性士兵则跟在狄米尔和姗拉身后——
“……除开我和我的同事，此处有大约200名员工，除了警卫、辅助人员和最基层的技术雇员，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个人住所。设在一层的超市可以供应银河系内流行的大部分日用品，食堂则能一次供50人进餐。”
“对于诺维利亚的设施来说，这里可算得上天堂了。”
狄米尔的评论没有换来迪密拉的笑声，不过几秒之后，迪密拉突然停住脚步，转过身来，问：“你对我的制圞服有什么评论么，‘灵猫’先生？”
“没有。”
狄米尔平静地说道，但他知道过去十几秒里他一直盯着迪密拉的后背看。这个阿莎丽人进入建筑后就改变了她的走路姿态——在停机坪那边，她是军人式的稳健走姿，但到了设施内部，她便像个在T台上的模特一样扭圞腰摆腿地走起来。
“别误会，这也是我的工作。”迪密拉终于从脸上挤出一个笑容，“此处的主管是马克西斯•米勒先生。我既是PUI护卫部队的指挥官，也是他的第二助理。”
“所以你就是派给我的导游？”
“是的。”
“我不知道这究竟是对一个战斗人员太苛刻还是对文职人员太放松。”
“你旁边的小姐也会这么想，对吧？”
说着，迪密拉别有意味地看了姗拉一眼。
狄米尔此时正乘坐穿梭机穿过诺维利亚的风雪——这颗星球上的坏天气通常会让飞行器无法运作，但现代科技已经基本解决了这个问题。他的“科迪亚克”穿梭机经过了恶劣环境安定改装，甚至可以在暴风骤雨下的海面上，当作船移动。
“峭壁8号”的航管人员已经从狄米尔处得到了进入许可。这个私圞家圞侦圞探自称是被诺维利亚发展集团雇来对这栋建筑进行实地查看的观察员。
事实上，就在一天前，神堡方面派来的代表团便离开了“峭壁8号”。这些人来此的目的是调查那名叫“杰尔特”的赛拉睿人所提出的指控，当然，这由议会四大理事种族的调查团来此并未发现任何严重违反神堡公约规定的东西。他们走之后，任何针对“神盾”的调查都理应停止了，但长期监视星球上所有企业机构所租设施的诺维利亚发展集团并未专程派人来——这便是狄米尔接受委托的理由。
他有从诺维利亚发展集团的高层人员手里直接拿到的通行证，也有那名突锐人诺瑞奇在他降落后致电“神盾”的许可，可实际上狄米尔和诺瑞奇并没有见过面——安莎娜陪了诺瑞奇一晚，同时也说服了诺瑞奇让狄米尔雇一个她推荐的私圞家圞侦圞探去他看看，然后把他给的通行证交给了狄米尔，
“那位长老找的什么借口？”
在离开穿梭机之前，陪同狄米尔来的姗拉一边戴上头盔一边这样问道。
她已经学会了大部分能在现代社会运用到的知识和技术，但在私下里，针对不同生理阶段的阿莎丽人的称呼时，姗拉还是习惯于使用美狄亚原生部落式的叫法。
“她说她的一个旧情人在‘神盾’里工作……”
狄米尔在回答的同时检查着自己内层护甲的伪装夹层——
“……实际上只是一个和她有过一两次床笫之事的女人罢了。安莎娜希望确保神盾公司内部是安全的，尤其是‘峭壁8号’是安全的，不会让她那所谓的情人失去工作或卷入无休止的法律诉圞讼里。”
“那么那个突锐人高管怎么说的？”
“他不保证‘神盾’在诺维利亚上没有进行非法试验，但他相信这个医学公司做的事情绝不比其他企业更肮脏……他的意思是，至少没有‘顶峰15号’的那件事那么糟。”
狄米尔已经给姗拉讲过了目前银河系的历史，而“诺维利亚‘顶峰15号’事件”是很少为人所知的。2183年，‘顶峰15号’研究站遭到了雷克耐虫族入侵，但真实原因在宇宙中被意外发现雷克耐飞船里载有的虫卵被运到了设施内。研究者以为能靠隔离雷克耐虫后和幼虫阻断它们之间的交流，从而驯化幼虫，但结果雷克耐虫族靠独有的生物版量子通讯能力进行调度，一下子凭数量打破了研究所的安保封圞锁。这场可怕的混乱最终被那时的薛泊德一行人平息了，只是诺维利亚发展集团和神堡议会为了避免引起恐慌，根本不提诺维利亚上发生的这点事儿。
姗拉：“他说不会太糟……你信么？”
“让我们祈祷吧。”
说完，狄米尔的笑容掩藏在了面具后面。
按照安全规程，哪怕有环境隔离屏壁，在这座露天停机坪里的人还是要佩戴保温的防护设备行动。
一半成员都是人类的PUI安保公司负责“峭壁8号”研究站的安全，其中大部分非人类族成员都被派遣到外围的哨站进行警戒，但领着两个士兵来核对狄米尔身份的警备队长是个阿莎丽人。
“你好，我叫‘迪密拉•G沃顿’……”
这个阿莎丽人将头盔上的面罩层改成透明模式，露出下面青蓝色的，有白色纹身的面孔——
“……欢迎你来此，‘灵猫’先生。”
狄米尔的掩护身份“灵猫”在银河系里确确实实是个小有名气的私圞家圞侦圞探。这是他不完全脱离塞伯鲁斯后为自己开展的副业。迪密拉核对了他的身份证明文件，当然也核对了旁边的那个阿莎丽人的。
姗拉的名字早已被改，现在她的证件上写着“姗拉•托克尔丝”这个化名。
核对无误后，迪密拉将两个人带离了停机坪，走入了“峭壁8号”研究站的内部。
穿过两道隔离门后，研究所内经人工调整的生存环境终于让人感觉像是回到了文明世界。狄米尔发现自己没在一条幽暗狭长的走廊里，相反，他处于一个有高大圞穹顶的圆弧边缘的空间内。走廊宽达10米，天花板的最高点则离地板有20米不止。从墙面到地板都是整洁无瑕的白色，几乎看不到一粒灰尘。
当狄米尔带着赞赏的目光打量着这座属于神盾公司的研究所内部简约又美观的陈设时，迪密拉摘下了自己的头盔，转过身来对狄米尔说：“我猜您大部分时间都呆在船上，所以有些不习惯？”
“我确实经常出差。”
狄米尔淡淡地回答着，但并不看着迪密拉。
“‘神盾’一直努力为员工营造舒适的工作与居住环境……”
迪密拉转过身继续在前面领路，两个人类族男性士兵则跟在狄米尔和姗拉身后——
“……除开我和我的同事，此处有大约200名员工，除了警卫、辅助人员和最基层的技术雇员，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个人住所。设在一层的超市可以供应银河系内流行的大部分日用品，食堂则能一次供50人进餐。”
“对于诺维利亚的设施来说，这里可算得上天堂了。”
狄米尔的评论没有换来迪密拉的笑声，不过几秒之后，迪密拉突然停住脚步，转过身来，问：“你对我的制圞服有什么评论么，‘灵猫’先生？”
“没有。”
狄米尔平静地说道，但他知道过去十几秒里他一直盯着迪密拉的后背看。这个阿莎丽人进入建筑后就改变了她的走路姿态——在停机坪那边，她是军人式的稳健走姿，但到了设施内部，她便像个在T台上的模特一样扭圞腰摆腿地走起来。
“别误会，这也是我的工作。”迪密拉终于从脸上挤出一个笑容，“此处的主管是马克西斯•米勒先生。我既是PUI护卫部队的指挥官，也是他的第二助理。”
“所以你就是派给我的导游？”
“是的。”
“我不知道这究竟是对一个战斗人员太苛刻还是对文职人员太放松。”
“你旁边的小姐也会这么想，对吧？”
说着，迪密拉别有意味地看了姗拉一眼。
姗拉什么都没说，但狄米尔已经察觉到了——这个走在前面领路的阿莎丽佣兵比想象中要难缠。
她已经观察出来，姗拉受过战斗训练——她怎么可能没有受过战斗训练？在狄米尔的人把她从美狄亚的丛林里带出来之前，姗拉已经在那充满野性的星球上孤单地度过了几百个春秋。她现在是个处于成熟期的阿莎丽人，而且还是个能用几十种手段杀死一头大型野兽的女猎手。
“贝加尔”号的船员花了两周时间来搜集情报——“峭壁8号”的人员规模、内外侧防御圈部署、各级雇员的交班时间、走廊舱室等设施的基本结构。其中有些情报很容易就到手了，但有些则怎么也摸不清。几条假情报被揪了出来，幸而没对行动造成重大影响，但情报这种事本来就是不能要求100%准确的。所以狄米尔才在亲自渗透之外，还外派了泽冶、罗兰和阿瑞斯三人用更简单粗暴的方式接近此处。
“这里是Roulette，”罗兰在通讯里说，“我们进来了。”
“好的，那么G沃顿……”
“夫人，是G沃顿夫人。我已有两个孩子。”
“你们的那位主管米勒先生，人怎么样？”
当狄米尔和迪密拉闲聊时，一辆装甲运兵车已经开进了“峭壁8号”地面建筑北侧的车库里。这里大约零零散散地站着8个PUI佣兵。在泽冶、罗兰和阿瑞斯下来的时候，他们的身份证明已经布置得天衣无缝。
这三个人将自己的武器挂在腰后、背后或装在袋子里，堂而皇之地走进了哨卡栏。两名和阿瑞斯一样高大粗圞壮的人类族PUI成员武装着盯着他们，而负责检查来者身份的人坐在有动能护盾遮挡的办公桌后面，是一名看上去弱不禁风的女性。
“阿伦多•安德诺奇下士？”
“没错。”
尽管变音后罗兰的口音和伪装身份相对应，一个突锐人沙哑又充满穿透力的嗓音听上去还是和其同族差不多。
“你们迟到了两分钟。卡尔中士他们已经乘穿梭机走了。这件事将被”
“万分抱歉，风雪阻挡了山路……而且我们没办法发出通讯。”
“别对我诉苦，要解释对G沃顿长官说去……”
那女人毫不通融地将属于罗兰的身份辨识面板从全息荧屏上滑开——
“……下一个！”
在他之后，另两人的身份核对也完全一致。三个人就这么走进了设施内部，这完全是PUI的安全漏洞使然。
为了让担任警卫的佣兵能时刻投入战斗，哪怕在安检过程中他们也可以不脱下头盔——在赛拉睿人的断面星系科研所内，曾经有过界神星系入侵者靠在渗入的同时切断电力供应，结果趁着黑暗撂倒了一大群守卫的先例。如果那些警卫当时有时间把头盔戴上，开启夜视功能，结局也许不至于变得那么糟。
“神盾”和PUI对自己的人员ID安保编程相当自信，因此没人想着去掀开面罩看看泽冶或阿瑞斯头盔下面的脸长什么样子。他们的外围防火墙已经被阿瑞斯这个工程师破解了，但PUI看上去还浑然不觉。
在名义上，罗兰等三人是来接替三个驻守U2A3区的PUI佣兵的，但前者刻意的迟到行为让后者在交班之前就提前乘穿梭机去韩山港玩乐去了。两拨原本认识的人碰不上面，降低了暴露几率。
“U2A3区”顾名思义，处于“峭壁8号”研究站的地下三层。根据对外发布的资料，这座设施足有5层的部分都被埋入了地下，其中最底层放置了为整个设施提供热能和电能的反应堆。地下三层以下，包括地下三层的50%，全都是只有少部分忠诚人员才能进入的隔离区。这里保存着几种在银河系内很危险的病菌样本，或者特殊的实验对象，有荷枪实弹的高级佣兵进行52小时巡逻警戒。
姗拉和狄米尔就在迪密拉的带领下，从地上一层逛到了地下一层。从关着来自各个星球的动物管区到“峭壁8号”内建的植物园生态圈，迪密拉像个能在瑟西亚工作的导游一样进行着专业介绍。
“……你也许会怀疑为什么总公司要在诺维利亚上选址。当然，我不会编一堆谎话来让那些持股者相信‘神盾’是完全纯净的模范公司，但我们总得为某些危险的实验负点责任。”
姗拉突然开口问：“比如说？”
“比如我们要确保某些在大型猛兽身上施用的药不会让它们打破牢笼跑出去。而就算它们逃了出去，我们也要确保它们离开实验室后活不了几天。”
这便是诺维利亚的力量——这颗冰冻星球除赤道外都是被零下温度统圞治的死亡地带。连细菌都无法存活，更何况从别的星球运来的非本地生物。
“我以为‘神盾’是个为人类服务的公司？”
“如果你看我们的广告上，就会知道我们并不只为人类制药……”
迪密拉停了一步，从自己的PDA调出一张照片——
“……看看我的宝贝？”
那是一只猫，推测应该是经过基因改良，毛比较长，却比较瘦又不怎么爱动的类型。
“我们也针对适合人类的畜牧产品、宠物等进行科技研发。这不只是人类，还有和人类相关的东西……都被盾牌保护着。”
据说最初的两名元老建立“神盾”时，为这个企业取这个名便是要暗指它会像盾牌一样保护人类及人类周边的卫生环境。
“其实我更好奇另一件事，”狄米尔稳稳当当地说，“为什么作为阿莎丽人，‘神盾’内却给你留了如此重要的位置？别误会，没有种族歧视的意味，只是好奇。”
“没有法律也没有公司条律规定‘不许招收外星人’，况且，我的两个女儿都是在人类殖民地出生的，现在在伊甸主星读书。”
“……”
狄米尔不用再问——如果迪密拉所说的事情都是真的，那么两人现在面对的便是一名倾向于人类的外族。
“这里是Roadblock……”
阿瑞斯在内部通讯里发来信息——
“……我们进入了U2A3。但有些事和预计的不一样。”
狄米尔听得见阿瑞斯的报告，但他和姗拉现在正被三名“神盾”雇员包围着，因此不方便明着回答.
“那么，”狄米尔对迪密拉发问，“还有什么别的信息么？”
“根据协定，你们有权访问我们的低等到中档的加密项目，但……”
“我知道。”狄米尔说，“我不会去碰你们的员工隐私和详尽财务报表的……”
另一边，阿瑞斯报告称在他们所在区域的守卫比想象中要多。狄米尔毫无反应地听着有关PUI佣兵部署的情况，心里却涌起不好的感觉。
<情报泄露了？>
她已经观察出来，姗拉受过战斗训练——她怎么可能没有受过战斗训练？在狄米尔的人把她从美狄亚的丛林里带出来之前，姗拉已经在那充满野性的星球上孤单地度过了几百个春秋。她现在是个处于成熟期的阿莎丽人，而且还是个能用几十种手段杀死一头大型野兽的女猎手。
“贝加尔”号的船员花了两周时间来搜集情报——“峭壁8号”的人员规模、内外侧防御圈部署、各级雇员的交班时间、走廊舱室等设施的基本结构。其中有些情报很容易就到手了，但有些则怎么也摸不清。几条假情报被揪了出来，幸而没对行动造成重大影响，但情报这种事本来就是不能要求100%准确的。所以狄米尔才在亲自渗透之外，还外派了泽冶、罗兰和阿瑞斯三人用更简单粗暴的方式接近此处。
“这里是Roulette，”罗兰在通讯里说，“我们进来了。”
“好的，那么G沃顿……”
“夫人，是G沃顿夫人。我已有两个孩子。”
“你们的那位主管米勒先生，人怎么样？”
当狄米尔和迪密拉闲聊时，一辆装甲运兵车已经开进了“峭壁8号”地面建筑北侧的车库里。这里大约零零散散地站着8个PUI佣兵。在泽冶、罗兰和阿瑞斯下来的时候，他们的身份证明已经布置得天衣无缝。
这三个人将自己的武器挂在腰后、背后或装在袋子里，堂而皇之地走进了哨卡栏。两名和阿瑞斯一样高大粗圞壮的人类族PUI成员武装着盯着他们，而负责检查来者身份的人坐在有动能护盾遮挡的办公桌后面，是一名看上去弱不禁风的女性。
“阿伦多•安德诺奇下士？”
“没错。”
尽管变音后罗兰的口音和伪装身份相对应，一个突锐人沙哑又充满穿透力的嗓音听上去还是和其同族差不多。
“你们迟到了两分钟。卡尔中士他们已经乘穿梭机走了。这件事将被”
“万分抱歉，风雪阻挡了山路……而且我们没办法发出通讯。”
“别对我诉苦，要解释对G沃顿长官说去……”
那女人毫不通融地将属于罗兰的身份辨识面板从全息荧屏上滑开——
“……下一个！”
在他之后，另两人的身份核对也完全一致。三个人就这么走进了设施内部，这完全是PUI的安全漏洞使然。
为了让担任警卫的佣兵能时刻投入战斗，哪怕在安检过程中他们也可以不脱下头盔——在赛拉睿人的断面星系科研所内，曾经有过界神星系入侵者靠在渗入的同时切断电力供应，结果趁着黑暗撂倒了一大群守卫的先例。如果那些警卫当时有时间把头盔戴上，开启夜视功能，结局也许不至于变得那么糟。
“神盾”和PUI对自己的人员ID安保编程相当自信，因此没人想着去掀开面罩看看泽冶或阿瑞斯头盔下面的脸长什么样子。他们的外围防火墙已经被阿瑞斯这个工程师破解了，但PUI看上去还浑然不觉。
在名义上，罗兰等三人是来接替三个驻守U2A3区的PUI佣兵的，但前者刻意的迟到行为让后者在交班之前就提前乘穿梭机去韩山港玩乐去了。两拨原本认识的人碰不上面，降低了暴露几率。
“U2A3区”顾名思义，处于“峭壁8号”研究站的地下三层。根据对外发布的资料，这座设施足有5层的部分都被埋入了地下，其中最底层放置了为整个设施提供热能和电能的反应堆。地下三层以下，包括地下三层的50%，全都是只有少部分忠诚人员才能进入的隔离区。这里保存着几种在银河系内很危险的病菌样本，或者特殊的实验对象，有荷枪实弹的高级佣兵进行52小时巡逻警戒。
姗拉和狄米尔就在迪密拉的带领下，从地上一层逛到了地下一层。从关着来自各个星球的动物管区到“峭壁8号”内建的植物园生态圈，迪密拉像个能在瑟西亚工作的导游一样进行着专业介绍。
“……你也许会怀疑为什么总公司要在诺维利亚上选址。当然，我不会编一堆谎话来让那些持股者相信‘神盾’是完全纯净的模范公司，但我们总得为某些危险的实验负点责任。”
姗拉突然开口问：“比如说？”
“比如我们要确保某些在大型猛兽身上施用的药不会让它们打破牢笼跑出去。而就算它们逃了出去，我们也要确保它们离开实验室后活不了几天。”
这便是诺维利亚的力量——这颗冰冻星球除赤道外都是被零下温度统圞治的死亡地带。连细菌都无法存活，更何况从别的星球运来的非本地生物。
“我以为‘神盾’是个为人类服务的公司？”
“如果你看我们的广告上，就会知道我们并不只为人类制药……”
迪密拉停了一步，从自己的PDA调出一张照片——
“……看看我的宝贝？”
那是一只猫，推测应该是经过基因改良，毛比较长，却比较瘦又不怎么爱动的类型。
“我们也针对适合人类的畜牧产品、宠物等进行科技研发。这不只是人类，还有和人类相关的东西……都被盾牌保护着。”
据说最初的两名元老建立“神盾”时，为这个企业取这个名便是要暗指它会像盾牌一样保护人类及人类周边的卫生环境。
“其实我更好奇另一件事，”狄米尔稳稳当当地说，“为什么作为阿莎丽人，‘神盾’内却给你留了如此重要的位置？别误会，没有种族歧视的意味，只是好奇。”
“没有法律也没有公司条律规定‘不许招收外星人’，况且，我的两个女儿都是在人类殖民地出生的，现在在伊甸主星读书。”
“……”
狄米尔不用再问——如果迪密拉所说的事情都是真的，那么两人现在面对的便是一名倾向于人类的外族。
“这里是Roadblock……”
阿瑞斯在内部通讯里发来信息——
“……我们进入了U2A3。但有些事和预计的不一样。”
狄米尔听得见阿瑞斯的报告，但他和姗拉现在正被三名“神盾”雇员包围着，因此不方便明着回答.
“那么，”狄米尔对迪密拉发问，“还有什么别的信息么？”
“根据协定，你们有权访问我们的低等到中档的加密项目，但……”
“我知道。”狄米尔说，“我不会去碰你们的员工隐私和详尽财务报表的……”
另一边，阿瑞斯报告称在他们所在区域的守卫比想象中要多。狄米尔毫无反应地听着有关PUI佣兵部署的情况，心里却涌起不好的感觉。
<情报泄露了？>
他的情报来源很多，而其中并不矛盾的地方便被确认为有效的，问题在于，一部分曾被认为准确的情报现也被证明出现了偏差。
PUI在建筑物内的地瀿下2层加派守卫不同寻常——这个公瀿司较为狭窄的招募范围和小规模使得它人力有限，不会把太多人突然投入核心区域。
“你们在此布置如此多的保卫力量……”
狄米尔不动声sè地问——
“……万一被人破瀿解了，有备用计划（Plan B）没有？”
PUI在建筑物内的地瀿下2层加派守卫不同寻常——这个公瀿司较为狭窄的招募范围和小规模使得它人力有限，不会把太多人突然投入核心区域。
“你们在此布置如此多的保卫力量……”
狄米尔不动声sè地问——
“……万一被人破瀿解了，有备用计划（Plan B）没有？”
“贝加尔”号船员给“神盾”内系统植入的病毒是靠船上的普洛仙科技研发而来的。一开始受到感染的只有PUI的程序簇，但在阿瑞斯更换入侵模式之后，“神盾”的系统也被波及了。
反应堆停止供电后，绝大部分防御系统便停摆了。因此众多门也无法打开。只是，其中并不包括通风管道内的那些闸门。
因为是医学公司，因此“峭壁8号”内的通风管道全部设计成了能防止生化污染的类型，但这套防御系统应该无法在停电状态下处理一个人形物体。
泽冶钻进通风管道后便按照事先获得的地形图靠手套上的吸附器一路往前爬行。作为一个未成年人类，他矮小的身材和肢体柔韧性甚至能让他在某些管道内180度转向，从而更方便地进行垂直移动。
“Scarecrow呼叫Hierophant。”
“Hierophant收到，”狄米尔回应道，“怎么了？”
“已经进入D22-2号管道，正朝D22-3移动。另外，和预期一样，管道内大部分防御系统已停摆，但是……”
“但是？”
“发现了奇怪的东西……”
泽冶在一处闸口前停了下来——
“……这里有网状光束防御装置。”
由于质量效应科技的泛用化，能耗高且维护难的定向能武器基本沦落到了只适合进行近程防御的地步，但某些场合，以激光为代表的定向能杀伤设备依然有局部优势。
“光束？”狄米尔也没料到这个，“你确定？”
“确定。他们不光设置了发射管，还设计了接收镜在上面。这是一个框子，能在整条管道里前后移动。。”
特化的动能护盾虽然也能起到隔离作用，但依然倾向于防御。如果说有什么人想要在管道内立即把什么东西切成碎片的话，一道由光束组成的网幕是最好的选择。
比如，这种在狭窄环境内布设的防御网。
“这套装置对你有威胁么？”
“没有。停电后它就完全动不了了。我用动感诱饵和发烟器测试过了。没有激光在挡着我。”
这个发现再次印证了狄米尔的一个猜想——“神盾”在诺维利亚设立研究所绝对不是单纯为了研究有害微生物并开发疫圞苗、解药。这个公司在此布下重兵防御，不光是回避外人入侵的可能性，恐怕还是为了防止什么东西从地下深处跑出来。
“继续前进。”
“明白。”
这时狄米尔和姗拉已经被PUI的佣兵带回到了停机坪。穿梭机还在等着他们。
“出什么事了，长官？”
飞行员在狄米尔走进来之前已经察觉到“峭壁8号”的气氛不对，而狄米尔简要地讲了讲在里面所发生的事情。
“那么他们三个怎么办？”
“我把他们三个派进来就是为了应对这种事。况且，还不止三个人。”
这时穿梭机已经离开停机坪，但并没有飞远。无数雪粒子打在穿梭机的外壳上，但就是在这恶劣的天气里，狄米尔一把将背向研究所那一面的舱门打开了。
“去吧，Succubus。”
他对姗拉笑着说道，这阿莎丽人耸耸肩，将原本已摘下的头盔重新戴好，敲了敲狄米尔的肩膀。
“回来之后给我准备一瓶瑟西亚红酒。”
“没问题。”
接着，姗拉从载员舱内跳了出去。
“！”
才在空中呆了一秒，狂乱的风就把她吹得偏离了垂直坠落轨道，但她本人凭借几个世纪以来在美狄亚上独自修炼的“浮空”异能稳住了姿态，像能自主思考的箭矢一样冲向了“峭壁8号”位于雪洼内侧的外墙。
由于电脑病毒的关系，监视器基本上都废了，因此没人发现姗拉靠吸附装置扒在外墙上。被风雪冲撞着的她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再次被吹跑，并一点一点地往上爬着。
当姗拉往墙壁上攀时，泽冶正在管道中爬。
他每通过一道激光网防御系统并将其无力化，就要担心“峭壁8号”的电力供应会不会在这个过程中突然恢复过来。幸圞运的是，阿瑞斯设计的病毒就和他保证的一样好，已经派了工程师到反应堆处进行绕接修理的“神盾”依然无法恢复电力。
泽冶在黑暗中靠夜视装置看清前路。四封封闭，毫无灯光和无止境向前延伸或分出岔路的管道环境足以将普通人逼疯，但泽冶却把这任务当作清扫自家烟囱一样。
他是在神堡上出生的人。和塞恩所称的那些“卓拉•法”一样，从小吃有机酱并且到处钻管道的生活让他完全没有幽闭恐惧症一类的心理障碍。
当然，这并不意味着泽冶很怀念那段生活——除了它给他带来的强大的运动力和心理素质。
<我会讨回一切的……>
他记得当一切回归正常时他是怎样哽咽失语，同时也记得几个月后，命运又将他打入地狱时自己是如何痛哭流涕——“幻影人”的犬牙把他拖入灾难，而星联的手非但没有拉他出来，反而将他按得更深。
狄米尔给了他一个机会，他抓圞住了机会。尽管那个男人承诺的兑现期十分遥远，但他知道跟着他便能找到答案。
又在曲曲折折的管道内爬行了差不多50米后，泽冶找到了出口。
那道栅栏就在他的下方。一队因为停电而完全进入警戒状态的重甲兵正好疾步经过——他们已经打开夜视仪了。
泽冶从手腕处放出一个探头，环视一圈，确认了这条走廊的部署。
这里是U5A5区，已经比禁区还要向下一层了。由于停电，自动监测系统无法告知有个小个子已经混进了这个禁区，但那些穿有重型护甲的身份不明者像是已经当作整个研究所都被攻破了一样。
“好吧……”
泽冶收回探头，在黑暗中将两手握紧置于胸前——
“……猎手之主，请保佑我的双手稳健……让我的目标精准，使我的步履敏捷……若是最糟糕的情况发生，请赐予我宽恕……”
这些话全都被头盔挡在了后面，因此，在无光的走廊内，依然只有那几只靴子踩在地板上的声音。
几秒之后，金属落地“轰！”的一声引起了守卫的注意。
“……”
没有人高声喊叫，也没有人惊慌地举枪乱指。这些从头到脚都被“天蚀”公司为“哨兵”型步兵开发的重甲包裹着的士兵在黑暗中聚集起来，像有生命却又绝对服从命令的兵偶般站好了防御位置。
两人举枪朝那块掉下来的东西接近——通风口的栏板掉在地上。被烧红了的切口在黑暗中闪烁着点点红光。
“……”
重甲兵举起枪，朝上看去。没有发现通风口里有任何东西。他朝同伴看了一眼，然后用右手举着那把“百眼巨人”型突击步圞枪，左手伸向腰间，取下一颗炸圞弹。
他并没有能把那东西扔出去，因为在他身后几米之外的地方，几道蓝色的弧光突然在爆闪，映出一个人形。
“？！”
这个隐身人站在那名卫兵的同伴身后，在他企图向左转过身来时伸出两手，从他身后一把攥了他的脑袋，朝右边狠狠一拧——
“咔嚓！”
清脆的响声后，“天蚀”花30万星币造出的重型护甲便变得毫无价值了——它依然无法防止使用者的脖子被突然的应力折断。
正盯着通风口的那个卫兵转过身，一手握着突击步圞枪另一手握着炸圞弹。在他的暗视投影界面里，那个入侵者绿莹莹的身姿在同伴的背后突然消失不见了。
“呯呯呯！”
他的反应是对泽冶消失的最后位置进行扫射。泽冶发觉他一点也不关心被自己扭断的脖子的那个人到底是死是活——他只想着要消灭入侵者。
此时入侵者已经滑跑着跃上了墙壁，从那个人的左侧接近了。泽冶从腰间抽圞出一杆短兵器——他的振波破坏锏。
护甲的辅助功能让那名卫兵似乎能一定限度地捕捉风的运动，但他来不及反映了——泽冶的锏在半空中展开，在空气中爆发出可怕的振鸣声——
“嘭！”
锏的一端划出半弧，拖着隐身遮蔽场解除时的蓝光，砸到了卫兵的侧脸上。
一下子，头盔侧面的复合材料与金属都被压碎了。一部分碎片迸进了他的脸里，但更多的伤害来自于锏内振荡器引起的强烈震波。
他先昏厥过去，然后迎来了自己的死亡。这个大汉的身体向后倒，两手扬起，走火的突击步圞枪在空中吼叫，已经激活了的炸圞弹放出红光。
“！”
泽冶落到地上之前，用空着的左手一把握住了那颗炸圞弹，脚尖一拧转身将其扔向了走廊另一侧。
正从弧形另一边赶过来的三个人看到一样东西撞上墙壁又弹到了他们面前，然后是一道白光。
“轰！”
那是一颗震荡炸圞弹，可以把一个没有保护的普通人短暂地圞震成白圞痴。三个守卫拥有的重甲让他们免于其害，可随即穿透烟雾飞奔而来的那个人朝后牵引手臂，用锏对左边的卫兵挥出一击——
“！”
他胸口左侧的肋骨一瞬间就断了，身体朝左歪去，然后泽冶用肘击打得他的脑袋砸向地面。
中间一人朝泽冶开圞枪，但因为距离太近，而且“百眼巨人”只能进行三连射击，泽冶用一个弯腰动作便躲了过去。然后他在这护盾无法其作用的距离拔圞出了自己的手圞枪，瞄准重甲兵头部，耗尽了热能匣的容量。
一串子弹从前方唯一幸存者的枪口中射来，被他的同伴用身体挡下了——泽冶揪住那被打爆脑袋的大汉的两臂，把他挡在自己和攻击者之间，把他奋力推向目标又同时替他握住那把步圞枪。
“百眼巨人”抵到了最后一人的胸前，但即便如此这个人也没有表现出任何恐惧的感觉。当弹粒穿透他的护甲冲入其胸膛时，泽冶扔下了自己的“盾牌”，看着视野里一片绿莹莹的走廊和倒在地上的尸体。
一种疑惑涌上他的心头——这些重甲兵看上去就像没有情感的保卫机甲一样行动。
然后他把目光转向了走廊一侧的玻璃幕墙，取出一杆照明棒，举在空中。
“……！”
泽冶愣了两秒，然后打开了自己通讯——
“……这里是Scarecrow，已经清理了U5A5区……”
他走得很近，几乎让自己的头盔前端贴上了那层玻璃——
“……发现了意想不到的东西……”
“Hierophant收到，那是什么？”
“不知道……被冰完全封住了，但……轮廓巨大……非常巨大。”
“把图像传过来。”
“明白。”
狄米尔此时正在返回“贝加尔”号的穿梭机上，他可以放心大胆地观看部下通过高功率发信器送回的情报。
泽冶所处的走廊其实是一间实验室的一部分。这座实验室在狄米尔等人事先得到的地图上是没有标记的，是狄米尔通过一些旁证推测出的潜在“密室”。
“走廊”长达35米，玻璃幕墙那一侧高达3米，泽冶所背对的那一面墙则高达6米以上。在这里驻守的5名卫兵已经死去，自动防御系统因为缺电而无法启动。
透过那面透明的墙，狄米尔能看到诺维利亚的特产——冰。
特化玻璃后面便是一面冰幕。如果不开灯的话根本看不出那一大块冰后面有什么，但泽冶启动了护甲上的强探照灯，为狄米尔提供了视野。
“这是什么……？”
狄米尔看到了一个庞然大物。由于冰对光线的折射，这个影像模模糊糊，但显然有什么体型巨大的东西被封在了冰里。
从泽冶角度能看到的，只是它顶部的一面而已——这东西呈现出阴郁的黑蓝色，被埋在纯白洁净的冰川里，只露出长约十几米一部分。更远处则看不清了，可它确实在向远处延伸。
泽冶问：“这里的冰层在诺维利亚上有多少年了来着？”
“还无法确定，”狄米尔回答，“但起码是以万计数。”
“需要我把玻璃打破取点样本么？”
“动手吧。”
接着，泽冶略微调整了锏的振荡频率，然后像抡锤子一样将其砸向玻璃幕墙。
“嘭——！”
能抵抗火箭弹攻击的玻璃幕墙在第一击抵达时坚强地挺住了，但靠这次接触收集到攻击目标粒子结构的详细信息后，破坏锏很快整合情报到了振荡元件上。
“嗡——”
锏身的振荡频率发生了微妙改变。泽冶再一次将其挥向那面墙——
“嘭！”
没有反弹，甚至没有让锏在玻璃的阻挡前停留一秒——两层材质相同的特化玻璃挡板在被锏身接触到的刹那便被谐共振效应撕碎了。
一股寒气扑面而来，气温监测装置的读数一路骤降。
“这里是Scarecrow，他们还有电力。”
“怎么可能……”
“不是全部。有单独设置的供电系统在维持冰川的移动……看起来这座设施有很大一部分是埋进了冰川里面……”
有人在的人工设施便会设置维生系统，而能源供应和暖气系统会不可避免地散发热量。不论怎么用特殊材料和管道结构来隔绝热量，热量最终还是会被释放到周遭环境当中。
泰乌佛雪洼实际上是一个死火山口，确有可以支撑大型建筑的岩层结构，但“峭壁8号”却秘密扩建，将一部分建筑延伸到了纯水构成的冰川之中。为了不破坏这个庞大人工结构的重力平衡，“神盾”把一套孤立的电力系统连接到了温度调节装置上。
这套系统把自己的管道深埋在冰川中，对其制冷，又将这个过程中产生的热量通入设施内保持适宜的温度供人居住。。
<他们深入冰川，却要让冰川保持原状……>
泽冶猜想这个举动和那被封在冰里的不明物体有关。在踏上冰层，用锏开出大洞，并切下样本时，阿瑞斯传来了通讯：“这里是Roadblock。我们这边压力很大。开始B计划的第4阶段！”
“但是我这边……”
泽冶正想让阿瑞斯他们再撑一会，突然止住话头，说——
“……没事，你们先走吧。我自己找路出来。”
泽冶看了前后，确认自己还是安全的，正要挪步，头顶却亮起灯来。
“！”
他以为是设施的电力恢复了，但抬起头才发现走廊里的照明依然是黑的，只是，在与玻璃幕墙相对一侧，在天花板和墙壁相接的位置，有一扇观察窗——光是从这里透过来的。
一个人影站在那里，两手插兜，摆出明显的高姿态。
“吉野同学……”
那个男孩俯视着正抬头看着他的泽冶，以波澜不惊的语调说——
“……来之前为什么不打声招呼呢？”
他就是绅司，是几小时前还在韩山港里见过面的旧识。从事业方面讲，两人已经彻底分道扬镳了，但在这种环境下重逢，却显得尴尬又危险。
<他在这里多久了？>
泽冶十分困惑——唯一合理的解释是绅司在他们这一伙人出发的同时也出发并且提前抵达，但若是他真的如同他现在摆出一副“一切尽在掌握”的姿态一样的话，“神盾”不该对狄米尔派出的渗透人员毫无防备。
“……”
见那个伪装成PUI佣兵的入侵者抬头看着自己却毫无其他反应，绅司微微皱了皱眉头，又说：“听不见么，吉野？”
“……”
泽冶什么都没说——他断定自己的面孔被不透明的头盔好好地罩着。在装作是单纯因为灯光和突然出现的人影惊讶了一会以后，泽冶转过身奔向走廊左侧的出口。
“喂，你这家伙，给我停下——！”
泽冶完全无视他的呼喊，奔向眼前那道密封门。
“明白。”
狄米尔此时正在返回“贝加尔”号的穿梭机上，他可以放心大胆地观看部下通过高功率发信器送回的情报。
泽冶所处的走廊其实是一间实验室的一部分。这座实验室在狄米尔等人事先得到的地图上是没有标记的，是狄米尔通过一些旁证推测出的潜在“密室”。
“走廊”长达35米，玻璃幕墙那一侧高达3米，泽冶所背对的那一面墙则高达6米以上。在这里驻守的5名卫兵已经死去，自动防御系统因为缺电而无法启动。
透过那面透明的墙，狄米尔能看到诺维利亚的特产——冰。
特化玻璃后面便是一面冰幕。如果不开灯的话根本看不出那一大块冰后面有什么，但泽冶启动了护甲上的强探照灯，为狄米尔提供了视野。
“这是什么……？”
狄米尔看到了一个庞然大物。由于冰对光线的折射，这个影像模模糊糊，但显然有什么体型巨大的东西被封在了冰里。
从泽冶角度能看到的，只是它顶部的一面而已——这东西呈现出阴郁的黑蓝色，被埋在纯白洁净的冰川里，只露出长约十几米一部分。更远处则看不清了，可它确实在向远处延伸。
泽冶问：“这里的冰层在诺维利亚上有多少年了来着？”
“还无法确定，”狄米尔回答，“但起码是以万计数。”
“需要我把玻璃打破取点样本么？”
“动手吧。”
接着，泽冶略微调整了锏的振荡频率，然后像抡锤子一样将其砸向玻璃幕墙。
“嘭——！”
能抵抗火箭弹攻击的玻璃幕墙在第一击抵达时坚强地挺住了，但靠这次接触收集到攻击目标粒子结构的详细信息后，破坏锏很快整合情报到了振荡元件上。
“嗡——”
锏身的振荡频率发生了微妙改变。泽冶再一次将其挥向那面墙——
“嘭！”
没有反弹，甚至没有让锏在玻璃的阻挡前停留一秒——两层材质相同的特化玻璃挡板在被锏身接触到的刹那便被谐共振效应撕碎了。
一股寒气扑面而来，气温监测装置的读数一路骤降。
“这里是Scarecrow，他们还有电力。”
“怎么可能……”
“不是全部。有单独设置的供电系统在维持冰川的移动……看起来这座设施有很大一部分是埋进了冰川里面……”
有人在的人工设施便会设置维生系统，而能源供应和暖气系统会不可避免地散发热量。不论怎么用特殊材料和管道结构来隔绝热量，热量最终还是会被释放到周遭环境当中。
泰乌佛雪洼实际上是一个死火山口，确有可以支撑大型建筑的岩层结构，但“峭壁8号”却秘密扩建，将一部分建筑延伸到了纯水构成的冰川之中。为了不破坏这个庞大人工结构的重力平衡，“神盾”把一套孤立的电力系统连接到了温度调节装置上。
这套系统把自己的管道深埋在冰川中，对其制冷，又将这个过程中产生的热量通入设施内保持适宜的温度供人居住。。
<他们深入冰川，却要让冰川保持原状……>
泽冶猜想这个举动和那被封在冰里的不明物体有关。在踏上冰层，用锏开出大洞，并切下样本时，阿瑞斯传来了通讯：“这里是Roadblock。我们这边压力很大。开始B计划的第4阶段！”
“但是我这边……”
泽冶正想让阿瑞斯他们再撑一会，突然止住话头，说——
“……没事，你们先走吧。我自己找路出来。”
泽冶看了前后，确认自己还是安全的，正要挪步，头顶却亮起灯来。
“！”
他以为是设施的电力恢复了，但抬起头才发现走廊里的照明依然是黑的，只是，在与玻璃幕墙相对一侧，在天花板和墙壁相接的位置，有一扇观察窗——光是从这里透过来的。
一个人影站在那里，两手插兜，摆出明显的高姿态。
“吉野同学……”
那个男孩俯视着正抬头看着他的泽冶，以波澜不惊的语调说——
“……来之前为什么不打声招呼呢？”
他就是绅司，是几小时前还在韩山港里见过面的旧识。从事业方面讲，两人已经彻底分道扬镳了，但在这种环境下重逢，却显得尴尬又危险。
<他在这里多久了？>
泽冶十分困惑——唯一合理的解释是绅司在他们这一伙人出发的同时也出发并且提前抵达，但若是他真的如同他现在摆出一副“一切尽在掌握”的姿态一样的话，“神盾”不该对狄米尔派出的渗透人员毫无防备。
“……”
见那个伪装成PUI佣兵的入侵者抬头看着自己却毫无其他反应，绅司微微皱了皱眉头，又说：“听不见么，吉野？”
“……”
泽冶什么都没说——他断定自己的面孔被不透明的头盔好好地罩着。在装作是单纯因为灯光和突然出现的人影惊讶了一会以后，泽冶转过身奔向走廊左侧的出口。
“喂，你这家伙，给我停下——！”
泽冶完全无视他的呼喊，奔向眼前那道密封门。
<该死的……竟敢无视我……>
绅司没想去管他到底打算对那门做什么，但他知道那入侵者最后无论如何都有办法把那道门打开。
他正站在一间观察室内，而且不是一般的观察室，是“峭壁8号”为来访的贵宾准备的。
从这里可以透过那两道玻璃幕墙和好几个荧屏看到数个实验室的全景，也包括被当作超大冰箱的冰川。
绅司在向泽冶介绍的时候夸大了自己面临的困难——事实上他已经成为了一名“神盾”内的关键人物，而不是一个为自己的地位提心吊胆到晚上做噩梦的孩子。
没有针对泽冶的意思——绅司来到“峭壁8号”纯粹是出于访问目的，来视察一下未来可能会下榻一段时间的城堡。当停电和暴力事件发生时他就被困在这里了，但幸好这间贵宾室也相当于一间维生室。绅司花了一段时间才弄明白怎么启动备用电力。
然后他便看到了闯入者干净利落地击倒5名“神盾”下直属的特殊反应警卫，并且打破了容纳着重要“样本”的冰川隔离壁。
从在韩山港遇到泽冶开始，绅司心中便涌起一种不祥的预感，而现在那矮个子的PUI佣兵……或者说入侵者，让他想起了那个男孩。
<你想毁了我未来的财产么？>
绅司知道现在整个“峭壁8号”都陷入停电事故中，只有极少数设备还能运转。行踪不明的泽冶出现在诺维利亚再加上飞来横祸，让绅司很难将其归于巧合。
他知道“神盾”的内幕，但从某种角度看，这些事情是必要的。一些短浅之辈想要刺探或阻止的举动是莽撞且愚蠢的。
不管那个人到底是不是泽冶，绅司觉得自己必须阻止他。
“赫蒂亚丝。”
“在。”
如无生命的盔甲装般站在门口的女人回应道。
“想办法出去，跟上那家伙。把他制圞服。”
“知道了。”
——————
打破门后，泽冶闯进了一间和隔壁不连通的实验室。
这里没有背后是冰川的玻璃幕墙，只是一间封闭的舱室，但此处的内容物绝不是单调无聊的。
无光环境让泽冶不得不再次开启夜视仪，然后他又看到了在黑暗中的光点。
“嗷！嗷——！”
拍打玻璃的声音，还有被某种护罩隔绝削弱的吼叫声。
泽冶环顾着四周，看到了几台电脑，还有带血的手术床。
“……”
然后他把目光转向了那几个光点——它们是成双成对存在的，在黑色背景的半空中不停摇晃。
那是几双眼睛。
一共3个沃查人被关在睡眠舱一样的罩子里。停电导致设备失效，让他们醒过来了。泽冶猜测他们睡着的时间一定不长，否则突然间失去稳定功能的休眠机制可能毁掉他们的机体。
“放我们出来！放我们出来——！”
这三个沃查人冲着泽冶喊叫，但泽冶一句话都没说，沉默地朝那并排立在墙边的睡眠舱走去。
他仔细地查看这三个沃查人，但由于夜视仪只能提供绿色的图像，泽冶便打开了探照灯。顿时，这几个沃查人的身形体征完全显露了出来。
三个沃查人全都是雄性，完全没有穿着衣物。他们一般来说呈现出浅色特征的皮肤此时却显得很深，而且发绿——绿色个体在沃查人当中并不多见。
<不……不对……>
看了一会泽冶才发觉，真正泛着绿色的不是这几个沃查人的外皮色素，而是皮下的某种脉络。他将灯光打到一个沃查人的眼睛上，在他尖叫着“把光挪开！把光挪开！”并闭上眼睛之前，捕捉到了他瞳孔的颜色。
<绿色的。>
然后他视线下移，看了看这些沃查人的身体构造，脑海里逐渐浮出一个猜想。
泽冶很快地用万用刀在中间睡眠舱的护罩上破开了一个洞，这个洞小得让那沃查人连他的手都伸不出来，但对于空气传声来说是够了。
“你们是谁？”
“他们叫我们实验品……”
那沃查人发出让人不舒服的嘶嘶声——
“……但我们是更强大的沃查人！”
<更强大？>
泽冶又往下瞟了一眼，心想从生物学角度讲这话倒有几分道理。
“你们是被人从哪里抓来的？”
“我们是一场大灾难的幸存者！当那些嗜血的藤条吞噬其他人的时候，我们毫发无损！我们逃出了太空监狱！却又被这些愚蠢的人类抓到这里……”
“？”
泽冶还想要获取更多信息，但此时罗兰的通讯传来了——
“这里是Roulette。Scarecrow，我们已经在停机坪上了。你在哪儿？！”
“我马上就到。”
罗兰和阿瑞斯已经吸引了大部分PUI佣兵的注意力，当然代价是两人得一边冒着他们的枪林弹雨一边移动。
尽管PUI的系统已被病毒入侵，但他们的工程师还是想办法恢复了内部通讯。无法阻碍这些佣兵相互联络的阿瑞斯只能退而求其次，窃圞听他们的对话，掌握他们的动向。
“峭壁8号”的停机坪是中等规模，可以容纳三四艘重型穿梭机降落，但降落区上堆积的杂物较多，可以充当掩体。
在泽冶在地下进行隐秘行动时，罗兰和阿瑞斯已经放倒了十多个PUI的人，可“神盾”显然没有把这事儿当成孤立的意外，他们已经意识到有人试图刺探他们的虚实，所以调动主力前来对付罗兰和阿瑞斯。
“你搞完了没？！”
罗兰这么喊的时候，阿瑞斯正在他背后，在一个被破开的控制面板下面安装炸圞弹。他花了十几秒去设定参数，接着“嘭！”的一声关上盖子。
“好了！”
“左侧有个飞弹手！”
罗兰的PUI护甲按照他自己的习惯进行了改装，拥有目标锁定功能。他靠头盔里的定圞位圞器标记了一个敌人并上传信息到同伴的情报共享程序中。阿瑞斯的武器辅助瞄准便借用了这些数据，从而能更精确地攻击敌人。
“给爷儿笑一个~~~~”
阿瑞斯冷笑着，暂时用左手提圞枪，举起右臂来瞄准了那个躲在护栏后面的女性佣兵。
“嗖——！”
一枚穿甲型纳米箭被万用工具上搭载的“光弩”射圞出，“嘭！”地一下打穿了护栏。迸出的碎片和箭矢本身又跟着击破了护盾，打进了目标的身体里。
“啊——！”
那女人惨叫一声便倒在地上不动了。阿瑞斯对着香消玉损的情景并不欣赏，但两边都互相想要彼此的命，没有手下留情的理由。
“我想我们得分开点，”罗兰提出建议，“他们看上去调用了更多重火力。”
“我正有此意，神枪圞手，但别忘了给我标记目标！”
“正做着呢！”
罗兰在侧向滑步的同时，再次锁定了一个自己够不着但可以交给阿瑞斯处理的佣兵。阿瑞斯用霰圞弹枪将其放倒。
此时罗兰处于一条露天走廊中，前方道路边上有几米高的箱子作为掩护，但更远处的一道没电驱动的门看上去快要被切割设备打开了。
“该死的……”
罗兰摸了摸背后，庆幸自己还剩下一颗感应炸圞弹。
当三个PUI佣兵打开门后，才往前跨出一步，便有一组扫描光幕突然由地面升起——
“该死的……雷（Min……）……！”
感应炸圞弹爆炸的同时让被扫描目标的位置紧跟着全都暴露了。一名PUI佣兵在烈焰中被炸飞，其他两人靠护盾和护甲避过了致命杀伤，但随即罗兰拔圞出“清障者”电弧手圞枪。
“Kiss me~~~~”
“呯！呯！”
调整为致命发射模式的电弧手圞枪被罗兰压住扳机好一会——这种被称为“蓄能射击”的开火方式在现代很多武器上都有设计。电弧手圞枪的特性是发射电磁脉冲或强电流电击目标。这型号的手圞枪原本是奎利军方针对桀斯专门开发的小型化电弧炮，但在《莱诺奇奎利-桀斯互助协议》签订后结束后便出现在了军火行业和黑市上。
这两把电弧手圞枪不是罗兰自己买的，而是从奎利幸存者弥尔芮的救生舱里找到的。罗兰试用之后感觉不错，而在实战中，这种手圞枪确实表现出了惊人的破坏力。
由于是能量型武器，罗兰哪怕是双手持枪对准敌人发射也完全没有感受到后坐力。两名PUI佣兵先后被命中胸口和头部——先是护甲的部分功能失灵，然后是全身酥圞麻。
罗兰不知道自己杀掉了对手没有，但他更希望电弧只是把目标击晕了过去，因为任务开始前狄米尔便强调在这次行动中大家要尽可能少杀人。
几个还昏迷着的佣兵还躺在罗兰等人开来的车子里。现在由于通讯一片混乱，PUI还没发现到底是谁在设施内大闹，自然也没打算检查那辆载具。
迪密拉正呆在“峭壁8号”的第4层，在安保指挥中心内监督工程组抢修设备恢复电力，同时调度人员压制住入侵者。
“他们来了多少人？”
“不清楚。有正在交战的人员报告称他们起码遭遇了一个班的部队的压制火力！”
阿瑞斯和罗兰战斗力的强悍，加上各种自相矛盾的情报交杂在一起，导致PUI无法真正确定“峭壁8号”的防务到底是在被一支大部队入侵还是仅仅被一两个人搅乱了。
为了混淆敌人的判断力，阿瑞斯还在两个路口分别部署了开启伪装模式的浮游机圞枪。操纵它们进行移动并制定攻击目标的优先级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阿瑞斯为自己设计的辅助VI和他控制电子设备的本事让这活儿轻松了不少。
在付出了6人死亡，17人不同程度受伤的代价后，迪密拉决定改变策略，但这需要经过另一个人的批准。
“峭壁8号”的负责人，马克西斯•米勒，这个穿着黑白相间高级套装的男人正站在迪密拉身后，用他那双冷酷褐色的瞳孔盯着几个已经恢复的监控屏幕，说：“把‘冰蟒（Snow Python）’调上来。”
迪密拉听后一回头问道：“您确定么？有一组人在下面没有发回联络，也许他们……”
这时一个年轻的男声突然从入口处传来——
“他们都死了。”
“！”
走进来的人是钱山绅司。马克西斯面对这个矮了他一头的男孩，却略带恭敬地点了一下头，而绅司对此反应很平淡。
“我在下面亲眼所见，一个伪装成PUI佣兵的矮个子男人杀了他们……”
此时绅司脸上看不到一丝富家子弟该有的纨绔相——
“……然后他闯进了沃查研究室的北侧。”
“他闯进去了……？！”
马克西斯颚下的白胡子抖了抖。站在他旁边的一名高级研究人员全身都出了一身冷汗。
“他还干了什么？”那个剃着平头的男人说，“他看到冰里的那个东西了么？”
“冰里的东西？是……他还打破玻璃走进去挖走了一块冰。”
“糟透了！……”
那名科学家对马克西斯嚷叫起来——
“……这样他们就会知道的！他们迟早会知道我们在保护什么！”
“也许还有希望，”绅司力图让那个人镇静，“我让CАValry去追那家伙了。”
2，忙里偷闲
2188年9月4日36:21（当地时间）
马头星云 和平女神恒星系 诺维利亚 “峭壁8号” 地下4层
绅司所称的“CАValry”，是赫蒂亚丝的代号。
她接受了绅司下达的命令，并坚定地执行它。从很久以前开始便是如此，这是规矩——她作为他的护卫，甚至会照料他的生活，不求回报。
现在他让她去追击那个不明身份……或者说被他认为是“吉野椎冰”的人。赫蒂亚丝知道绅司是想阻止那家伙逃出去，顺带确认他的身份，而她对此等任务颇有心得。
这个身材高得不像话的女人凭借面甲的暗视功能在黑暗中奔跑，如果遇到障碍，便通过绅司交付的“峭壁8号”的完整结构图爬管道绕路。事实上由于这份结构图比狄米尔那伙人拿到的更完整，她相对泽冶，是抄了近路。
泽冶离开关押着沃查人的实验室后便朝地面建筑移动，但在他打破第5道门，并乘坐还在运作的电梯抵达地下1层时，一面通风管栅栏从天花板上“嘭！”地落下。
泽冶站住了脚步，并举起了“利爪”手圞枪。
赫蒂亚丝从半空中落下来，泽冶立即开火——
“呯！呯！呯！”
M-358A1 “利爪”手圞枪算是一把缩小了的霰圞弹枪，可以在一个小圈的范围内散布一片弹粒。泽冶去掉了枪上的“塞伯鲁斯”式着色和标志，但手圞枪的威力一点也没减。
然而，他的攻击没有奏效。
第一波弹幕击中了目标却没能创伤她——弹粒全都被蓝紫色的光幕挡住了。这一刻泽冶确信对手是个异能者。
他见过这个人——在韩山港时见过。这个女人和当时穿得一样：一身黑色的平民服装让她更像是在时装展上走猫步的模特而不是战斗人员，同时就算那是伪装过的作战服，开口过深的领部还是无法起到防护作用。她这身衣服更像是为展露身材而不是为战斗设计的。
当然，这些条件针对异能者就得另当别论了。
最初的3秒里，女人就站在走廊当中，靠环绕全身的异能屏障挡住了泽冶的射击。与此同时她的右手抬了起来。
“！”
泽冶凭直觉认为这个女人胆敢在失去电力的设施里和自己单对单地碰面，绝不是因为盲从或愚蠢。在她扬起手的一刹那，泽冶弯下圞身子，屈起膝盖来——
“嗖——！”
“？！”
在她朝左挥舞手臂发动攻击时，泽冶朝自己的左边跳起来。一样东西千钧一发地从他右肩擦过，击中了右侧的墙壁。
“啪啦——！”
泽冶此时才看出那是一条鞭子——一条闪着光，在黑暗中发出嘶嘶声的长鞭。
<‘龙须’？>
他见过这东西。所谓“龙须”是“塞伯鲁斯”专门为“龙骑兵”项目开发，针对护盾或屏障使用的武器。这东西由一个或一对发射器组成，能利用基于万用工具的技术靠纳米材料生成长鞭状近身武器，靠长度优势触及远处的敌人，并在和目标时靠质量和形状绕过护盾保护，如果对方使用的是屏障，则会释放爆炸式能量摧毁防护。
泽冶曾经用过这套设备，他深知被这种扫到或者被缠住会是怎样的下场。所以在朝左踏上墙壁又尽量把脚按在墙上，往下踩，跳向高处。
那闪着光的鞭子就从他脚下甩了过去。泽冶惊讶地发现那女人抽鞭子的速度稍微比他的回避动作快一点——她缠住了他的左脚踝，然后狠狠朝下甩手，试图把他从半空拉下去。
“轰！”
泽冶启动了足部的推进器喷口——这设备的效能比“塞伯鲁斯”护甲上的型号差一点，但至少还能控制。
烈焰照亮了走廊，男孩试图把控下坠的身姿，这正如赫蒂亚丝的打算，可是她算错了泽冶的对策。
他没有打算靠护甲内的零素引擎和矢量喷口抵抗重力和那鞭子的拉力，而是反过来利用鞭状物的特性，朝后做出踢腿动作——
“嗡——！”
光鞭拉拽所造成瞬间作用力和喷口的力量为泽冶的身体进行了双重加速。他朝赫蒂亚丝“飞”过去，挥舞起了锏。
“该死的……雷（Min……）……！”
感应炸圞弹爆炸的同时让被扫描目标的位置紧跟着全都暴露了。一名PUI佣兵在烈焰中被炸飞，其他两人靠护盾和护甲避过了致命杀伤，但随即罗兰拔圞出“清障者”电弧手圞枪。
“Kiss me~~~~”
“呯！呯！”
调整为致命发射模式的电弧手圞枪被罗兰压住扳机好一会——这种被称为“蓄能射击”的开火方式在现代很多武器上都有设计。电弧手圞枪的特性是发射电磁脉冲或强电流电击目标。这型号的手圞枪原本是奎利军方针对桀斯专门开发的小型化电弧炮，但在《莱诺奇奎利-桀斯互助协议》签订后结束后便出现在了军火行业和黑市上。
这两把电弧手圞枪不是罗兰自己买的，而是从奎利幸存者弥尔芮的救生舱里找到的。罗兰试用之后感觉不错，而在实战中，这种手圞枪确实表现出了惊人的破坏力。
由于是能量型武器，罗兰哪怕是双手持枪对准敌人发射也完全没有感受到后坐力。两名PUI佣兵先后被命中胸口和头部——先是护甲的部分功能失灵，然后是全身酥圞麻。
罗兰不知道自己杀掉了对手没有，但他更希望电弧只是把目标击晕了过去，因为任务开始前狄米尔便强调在这次行动中大家要尽可能少杀人。
几个还昏迷着的佣兵还躺在罗兰等人开来的车子里。现在由于通讯一片混乱，PUI还没发现到底是谁在设施内大闹，自然也没打算检查那辆载具。
迪密拉正呆在“峭壁8号”的第4层，在安保指挥中心内监督工程组抢修设备恢复电力，同时调度人员压制住入侵者。
“他们来了多少人？”
“不清楚。有正在交战的人员报告称他们起码遭遇了一个班的部队的压制火力！”
阿瑞斯和罗兰战斗力的强悍，加上各种自相矛盾的情报交杂在一起，导致PUI无法真正确定“峭壁8号”的防务到底是在被一支大部队入侵还是仅仅被一两个人搅乱了。
为了混淆敌人的判断力，阿瑞斯还在两个路口分别部署了开启伪装模式的浮游机圞枪。操纵它们进行移动并制定攻击目标的优先级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阿瑞斯为自己设计的辅助VI和他控制电子设备的本事让这活儿轻松了不少。
在付出了6人死亡，17人不同程度受伤的代价后，迪密拉决定改变策略，但这需要经过另一个人的批准。
“峭壁8号”的负责人，马克西斯•米勒，这个穿着黑白相间高级套装的男人正站在迪密拉身后，用他那双冷酷褐色的瞳孔盯着几个已经恢复的监控屏幕，说：“把‘冰蟒（Snow Python）’调上来。”
迪密拉听后一回头问道：“您确定么？有一组人在下面没有发回联络，也许他们……”
这时一个年轻的男声突然从入口处传来——
“他们都死了。”
“！”
走进来的人是钱山绅司。马克西斯面对这个矮了他一头的男孩，却略带恭敬地点了一下头，而绅司对此反应很平淡。
“我在下面亲眼所见，一个伪装成PUI佣兵的矮个子男人杀了他们……”
此时绅司脸上看不到一丝富家子弟该有的纨绔相——
“……然后他闯进了沃查研究室的北侧。”
“他闯进去了……？！”
马克西斯颚下的白胡子抖了抖。站在他旁边的一名高级研究人员全身都出了一身冷汗。
“他还干了什么？”那个剃着平头的男人说，“他看到冰里的那个东西了么？”
“冰里的东西？是……他还打破玻璃走进去挖走了一块冰。”
“糟透了！……”
那名科学家对马克西斯嚷叫起来——
“……这样他们就会知道的！他们迟早会知道我们在保护什么！”
“也许还有希望，”绅司力图让那个人镇静，“我让CАValry去追那家伙了。”
2，忙里偷闲
2188年9月4日36:21（当地时间）
马头星云 和平女神恒星系 诺维利亚 “峭壁8号” 地下4层
绅司所称的“CАValry”，是赫蒂亚丝的代号。
她接受了绅司下达的命令，并坚定地执行它。从很久以前开始便是如此，这是规矩——她作为他的护卫，甚至会照料他的生活，不求回报。
现在他让她去追击那个不明身份……或者说被他认为是“吉野椎冰”的人。赫蒂亚丝知道绅司是想阻止那家伙逃出去，顺带确认他的身份，而她对此等任务颇有心得。
这个身材高得不像话的女人凭借面甲的暗视功能在黑暗中奔跑，如果遇到障碍，便通过绅司交付的“峭壁8号”的完整结构图爬管道绕路。事实上由于这份结构图比狄米尔那伙人拿到的更完整，她相对泽冶，是抄了近路。
泽冶离开关押着沃查人的实验室后便朝地面建筑移动，但在他打破第5道门，并乘坐还在运作的电梯抵达地下1层时，一面通风管栅栏从天花板上“嘭！”地落下。
泽冶站住了脚步，并举起了“利爪”手圞枪。
赫蒂亚丝从半空中落下来，泽冶立即开火——
“呯！呯！呯！”
M-358A1 “利爪”手圞枪算是一把缩小了的霰圞弹枪，可以在一个小圈的范围内散布一片弹粒。泽冶去掉了枪上的“塞伯鲁斯”式着色和标志，但手圞枪的威力一点也没减。
然而，他的攻击没有奏效。
第一波弹幕击中了目标却没能创伤她——弹粒全都被蓝紫色的光幕挡住了。这一刻泽冶确信对手是个异能者。
他见过这个人——在韩山港时见过。这个女人和当时穿得一样：一身黑色的平民服装让她更像是在时装展上走猫步的模特而不是战斗人员，同时就算那是伪装过的作战服，开口过深的领部还是无法起到防护作用。她这身衣服更像是为展露身材而不是为战斗设计的。
当然，这些条件针对异能者就得另当别论了。
最初的3秒里，女人就站在走廊当中，靠环绕全身的异能屏障挡住了泽冶的射击。与此同时她的右手抬了起来。
“！”
泽冶凭直觉认为这个女人胆敢在失去电力的设施里和自己单对单地碰面，绝不是因为盲从或愚蠢。在她扬起手的一刹那，泽冶弯下圞身子，屈起膝盖来——
“嗖——！”
“？！”
在她朝左挥舞手臂发动攻击时，泽冶朝自己的左边跳起来。一样东西千钧一发地从他右肩擦过，击中了右侧的墙壁。
“啪啦——！”
泽冶此时才看出那是一条鞭子——一条闪着光，在黑暗中发出嘶嘶声的长鞭。
<‘龙须’？>
他见过这东西。所谓“龙须”是“塞伯鲁斯”专门为“龙骑兵”项目开发，针对护盾或屏障使用的武器。这东西由一个或一对发射器组成，能利用基于万用工具的技术靠纳米材料生成长鞭状近身武器，靠长度优势触及远处的敌人，并在和目标时靠质量和形状绕过护盾保护，如果对方使用的是屏障，则会释放爆炸式能量摧毁防护。
泽冶曾经用过这套设备，他深知被这种扫到或者被缠住会是怎样的下场。所以在朝左踏上墙壁又尽量把脚按在墙上，往下踩，跳向高处。
那闪着光的鞭子就从他脚下甩了过去。泽冶惊讶地发现那女人抽鞭子的速度稍微比他的回避动作快一点——她缠住了他的左脚踝，然后狠狠朝下甩手，试图把他从半空拉下去。
“轰！”
泽冶启动了足部的推进器喷口——这设备的效能比“塞伯鲁斯”护甲上的型号差一点，但至少还能控制。
烈焰照亮了走廊，男孩试图把控下坠的身姿，这正如赫蒂亚丝的打算，可是她算错了泽冶的对策。
他没有打算靠护甲内的零素引擎和矢量喷口抵抗重力和那鞭子的拉力，而是反过来利用鞭状物的特性，朝后做出踢腿动作——
“嗡——！”
光鞭拉拽所造成瞬间作用力和喷口的力量为泽冶的身体进行了双重加速。他朝赫蒂亚丝“飞”过去，挥舞起了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