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眼眸即温柔(完结无水:结局+全修正+番外)By:IanusY

1L 百度&贝弗
未见END请勿CL,CL者被软I压压压!



楼主 IanusY  发布于 2012-01-23 22:21:00 +0800 CST  
《眼眸即温柔》
By:IanusY
——以此纪圌念所有繁盛残酷的爱情。
“爱的代价昭然若揭,不是谁都可以拥有知其不可为而为之的一生。”

第一章
——如冬日的湖面一般沉寂的翠色沉淀在少年的眼底,寒风彻骨的时节,此时窗外峭楞楞的树枝倒映在少年的眼眸中,呈现出大地龟裂般的形态。
只是那抹经过沉淀发酵出来的温柔,是藏在这淡漠眼神中最深的光彩。
01
弦月的清辉洒在少年的脸上,本就白圌皙的脸色此时似乎更接近弗兰脚下的雪地了。十二月的冬,一抹血色都将很快被又一场雪覆盖的季节。

几只鸟从混沌的天空中落进树林,视线下移便是Varia的总部,少年的幻术将里面的喧闹湮没在了这寂寥的冬天。弗兰正坐在贝尔房间的窗台栏杆上,穿的很单薄,一件白色的衬衫快要将他埋进这了无生机的雪色里了。不过那笨重的青蛙帽还是没被忘记戴在头上。

穿过弗兰纤瘦的肩头,可以看见房间里睡着的贝尔菲戈尔。金色的发丝遮住了他的双眼,露出的半张脸庞还是颇显精致。温暖的灯光下,鼻息间浮动的微尘都是柔和的。

“白圌痴前辈受伤流的血真是毁了这片大好景色。”弗兰面无表情,悠闲地摆着双圌腿,不时的一股寒风惹得他一阵哆嗦,只有这种时候,他比较像个十六七岁的孩子。他脚下的雪地上已经凝固成黑色的血迹,像恶灵逃亡的足迹一般延伸向树林的深处。
不过少年并不准备用幻术消去它,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冰凉的空气一下子窜进肺里,接着他抬起纤长的手臂,一朵雪花落进他的手心。
——呼,一团毛茸茸的白气。
一场雪,又将覆盖西西里岛。

身后那人睡得极浅,尤其是怀里没有某青蛙抱枕的时候。
少年又是喜静的人,一点多余的声音也不发出。

两人相识两年有余,相爱一年已久。

这时弗兰听到身后一声细微的布料摩擦的声音。
02
“臭青蛙,居然没经王子同意就杀掉了那只死蟑螂。”贝尔抬起缠满绷带的手,向床上重重地砸了一拳,发出一声闷响。

窗台上的弗兰现了形,语气平淡,转过身一个轻圌盈的动作蹦下栏杆,走进贝尔的房间。“只是一次任务而已,而且Me可不想被满身是伤的白圌痴前辈拖累不能回来吃晚饭。”
“小青蛙,谁让你用幻术藏在王子房间里的。”贝尔闻声转头看见少年,心里一阵不爽。
“啊。都因为白圌痴前辈睡得太浅,那个长毛队长又让Me来看护某个没用的废柴伤员。Me为了不跟前辈进行没有营养的对话才不得不耗费精力隐去身形的。”
“嘁,吵死了青蛙,你为什么杀掉那只死蟑螂。”话音未落,三把小刀划破沉闷的空气,插在弗兰头顶的青蛙帽上。

就在夜幕刚降时,两人刚刚完成了Varia的一项任务,就是在这次的任务里,弗兰杀死了再度复活的吉尔拉杰尔。
03
冬天的残阳脆弱而短暂,血红的暮色转眼间被一片清冷的夜色填满,少年的指环散发出青色的光芒,地上厚厚的积雪一瞬间幻化成无数冰锥,它们交错着向黑暗的天空拔节伸展,椎尖的反光无遮无拦地撕裂视野,万千利器静默伫立,像是在青色的火焰中等待着什么,比如
——咚。

吉尔拉杰尔的身体应声落入刃的海洋中,即刻支离破碎,鲜血从每一个被刺出的洞里迸出来。男子身上的火焰一点点熄灭,温热的血散发出浓重的铁锈味,泛滥的红从一片漆黑中透出光来。

负伤的贝尔回过神来时,只看见和自己有着同一张脸的金发男子,喉咙被冰锥直直刺破,鲜血像爆发的山洪一般淌下来,声音消失在呼呼刮过的风里。

弗兰就那样平静地站在原地,青色的火焰包裹着他瘦削的身躯,他表情淡漠,血凝固了染黑了少年翠色的发丝。

他好像失了神,眼神冰冷。

据说666次不幸的轮回后将会有一次未可知的幸圌运到来,伴随着被反噬与再度轮回的危险。而地狱指环正被一个对自身命运并不在意的少年掌握着,火焰慢慢消失。


楼主 IanusY  发布于 2012-01-23 22:31:00 +0800 CST  
少年如往常一样毫无表情,像是灵魂在体内被烧成了灰烬。他莫名地转过头看着贝尔菲戈尔。

自此,他再也无法忘记少年的那副样子。
04
于是就这样陷入一片死寂,还略微有点尴尬的氛围。

在弗兰看来,贝尔菲戈尔生气根本就是没来由的,最后他在心里兀自地把这归结为自己一个不小心伤害了开膛王子的自尊,但是这理由就更微不足道了,于是少年果断打消了说句“对不起”的念头。

“啊啊,白圌痴前辈还是这么小孩子气啊,真是糟糕透了。”
诶——果然,贝尔不答话。

弗兰当然不会认为贝尔是这么轻易就会把彼此置于如此类似于冷战状况的人,一定是有什么比伤害自尊更严重的事情才能让金毛王子到现在都板着一张脸不说话,弗兰打量了下他,嘴角下拉的样子完全不该用“孩子气”形容,反而是把心里最沉重的一块地方极力隐藏着,不想表露出来的样子。
这么倔强,也算是某种意义上的孩子气吧。
眼前这个人占据了自己生命的八分之一,说不好以后还会不会将这个数字无限接近于一。少年自以为自己已经摸清了他的秉性,两个人完全相悖的人生观和生活方式都契合得正好。
但这次他却无从判断贝尔菲戈尔愤怒的原因了,当然他更不会天真到指望这个傲娇的王子自己坦白。

空气里好像有看不到的粒子一下子获得了前所未有的质量,整个人沉重得像要被硬生生拽进地底。

“弗兰,你记不记得你杀死那只蟑螂的时候的事了?”
贝尔菲戈尔突然转过头来,语气里没有一点玩笑意味,他偏偏头,鎏金的额发间露出眼睛的些许轮廓。
05
记忆的胶片“咔嚓”一声被剪去了一段,记忆的主人却不痛不痒,一无所知。

刻意试图回想起来的时候,却发现那个断层也并不消失得那么突兀。

“……嗯,Me不记得了。”没过几秒钟的思虑,弗兰便肯定地回答道。
贝尔菲戈尔托着腮,食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太阳穴。
“这样啊……那就算了吧。”他的声音低不可闻,趁少年还没来得及追问,他便一把搂过少年欺负起那张表情错愕的脸来。
“嘻嘻,小青蛙已经有老年痴圌呆的症状了啊~”

一句话里掩藏的避讳的意思也被少年完完整整地接收到了,他在会意的瞬间黯了黯眸。

“在老年痴圌呆这方面,堕王子也是前辈诶。”
06
贝尔菲戈尔曾担心过弗兰会为地狱指环而失控。

只是在那个薄暮时刻,这一切不期而至。

幸而他踏在血泊中走向少年的身边,一把将其拥入怀中,弗兰的眼瞳也那么刚好地找回焦距,顺带将一切忘得彻底。

贝尔菲戈尔最终选择隐瞒这一切——既然他是唯一看到这一切的人,他既不愿承认自己当时的促狭,更不愿意想到自己会因为这来自地狱的能力而失去少年。
07
一番例行打闹后,弗兰被贝尔丢在KING SIZE双人床的另一边。
弗兰坐定之后打算把青蛙帽摘下来,但是手抬到一半却停了下来,他看了看贝尔,欲言又止了几次,最后用一种不冷不热的语气开口:“白圌痴前辈的伤口难道不会痛么。”

贝尔先愣了三秒钟,然后嘴角扯起一个愉悦的弧度:“嘻嘻嘻,原来我超级被爱着啊,再痛也要抱着小青蛙睡哟~”
于是弗兰毫不犹豫地摘下青蛙帽向扑过来的金毛球身上砸去。
08
夜深风止。

弗兰动了动身子,在贝尔的双臂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
“前辈,白圌痴前辈——睡了吗?”
眼前的青年,鎏金发发梢微翘,前面的几缕头发在自己的鼻尖上蹭着,暖融融的。
“其实Me记得今天看见了白圌痴前辈的眼睛。”
话中所指的贝尔很忠实于自己的感觉,在少年说出这句话的瞬间,他的呼吸细不可察地慢了一拍。
“前辈的眼睛,很美。”弗兰说完这句话便把脸埋进青年温暖的胸膛,闭上了眼睛。

在记忆走回正轨的后的第一副光景,便是贝尔菲戈尔被血浸染了的刘海被风吹到一边,露出的那只香槟色左眼。
极温柔的色彩,静谧地流转。
09
又静了下来,贝尔的呼吸归于平稳。

黑暗中,他伸出手,揉了揉少年的翠发,嘴角带着一抹宠溺的笑容。

他闭上了左眼,视界便陷入一片黑暗。

没有不绝的耳鸣声,世界宁静,两人安眠。


楼主 IanusY  发布于 2012-01-23 22:31:00 +0800 CST  

第三章
——刻意的忘却,大抵是穷尽一生也无法做到的事。
01
如果你走在Varia大宅通往天台的楼梯上,踏上最后一级台阶,你可以继续扶着扶手,转身走进一段不长的走廊,脚步声会淹没在雪白的地毯里,扶手华丽繁复的结构尚不足以进入你的视野一角,因为你的右手边会有一排很长的落地窗,滤过它们的阳光中悬挂着细微的浮尘。

然后,从这里,你可以望见一块有边界的天空。

弗兰闲暇时候常常会待在这里。

说不上很喜欢。如果没有其他人的话,这里比二楼更加安静。地毯很软,质地很好,以什么姿势呆着都不会难受。没什么特别可看的,除了天色,云朵,或者鸟儿。

少年的眼里是另一片碧天。

弗兰觉得,在这里看到的天空,比几步之遥的天台上看到的更好。
没有那么宽广。
至少看的见尽头。

偶尔有所有人都没有任务安排的时候,路斯利亚会趁天气好在天台上晒日光浴,彩色的头发特别风**OSS会上来打个瞌睡,那时候斯库瓦罗就挂着一张怨妇的脸呆在他旁边,注视着BOSS的方式从侧目变成凝视,这总是让弗兰觉得特别好笑。列维少了点存在感,就那样安静地守在旁边,蹲着或是笔挺地站着,很忠心或者很死板的样子。

还有贝尔,就一直在少年身边。

这样的时候是很难得的,一副平静景象,虽然维持不了多久就会变成一场闹剧,多少为彭格列增加一笔额外的开支,可以想象,不过没关系,这样的一切在十几年的时光里早就成了一种既定的相处方式,最终都将回归一种无需粉饰的平静。

说不上温馨。
只是觉得安心罢了。

“Me觉得好和谐啊。”弗兰常常站在落地窗前这么说,他的脸好像天生面无表情。
纵然很吵,但是弗兰不会选择换个地方。他默默享受着近在咫尺的喧嚣,它是那么实际和真切,心里便会偶一长出一点孩子气的想法,比如特别希望更多的奢望也将这样触手可及

但是已经值得满足了。

于是少年就会每每撑着脑袋,看着窗外的一切,果断说道:
“Varia真是个表里俱污的地方。”
02
而今一个如斯平静的早晨,没有赖床习惯的弗兰用完早餐后上楼来坐在窗边,穿着便服,很日常的样子。
没过多久,影子的位置可能刚刚偏过一点,一头耀眼的金发从楼梯口就已经进入少年的视线,贝尔就那样走到少年身后伸手环抱住他,习惯性地蹭了蹭那柔顺的翠发,让少年身上干净的味道充满了整个鼻腔。

“白圌痴前辈快走开,你好重,Me受不了。你让Me脊背发凉啊。”
“嘻嘻,不要。”说罢,他手上的力道又增加了一点。

见逃脱无能,弗兰干脆任由他抱着,身体四周渐渐升起一股暖意,“前辈今天也没有任务吗。”
“有啊,斯库瓦罗那个混圌蛋,看不得王子闲着一天。”说起这个,贝尔皱了皱眉,弗兰的伤昨天才刚刚好,这意味着他作为看护实为忙里偷闲的日子就要到头了。

弗兰托着腮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放下手来,“是需要雾守的任务吗。”
“嗯……鲨鱼好像说只要王子一个人就够了。”
“Me怎么觉得让白圌痴前辈一个人去的话再简单的任务也会出事诶。毕竟前辈作为生物来说糟透了。”弗兰伸出一只手,带着“你不行不行”的眼神摇了摇食指。
“嘻嘻嘻,小青蛙,伤刚好就想找死了是吗,王子可是天才,没有什么做不到的。”贝尔抬手狠狠捏了捏弗兰的脸,顺势伸开修长的双圌腿把弗兰整个向后拉进自己的怀抱里。
“好痛啊前辈,欺负Me就那么有趣吗。”
“谁让你这个不可爱的后辈总是吐槽王子啊。”
“Me本来还想勉为其难地陪前辈去出任务呢。毕竟是个堕落的王子前辈。”弗兰转过头,心疼地揉着自己的脸,“既然前辈这么厉害的话就算了吧。”说完他又转过头去。

其实两个人都不是话很多的人,不如说过久了走在钢丝上的生活的人反而喜静,默契稳固不可推圌翻,安静地相伴便足够美好。
03


楼主 IanusY  发布于 2012-01-23 22:45:00 +0800 CST  

第四章
——当死亡煮沸生命,当落叶翩飞死亡。
我们,定是还在一起。
01
窗外连绵的阴雨,欲出的执念是比伞还宽的保护。

弗兰失足摔落脑损伤选择性失忆。

也许再微小的事情都不该是理所当然,所有的特殊,偶然,巧合,把它们放到那些所谓平常的时间,地点,状况和契机中,它就那么发生了。物理上的必然和事情本身的难以置信在被感情浓墨重彩地夸张后的现实面前都那么不值一提。

终于少年醒来,头重的仿佛做了几千个夜夜失足的梦,抬手在自己眼前晃了晃,眼前陌生的景象还有点不真切,他摸了摸头上的绷带,一言不发,待视线与思绪清楚之后,少年以自己的本能,接受了所有。
所有的不明,所有的猜疑,所有的想逃离,所有挥之不去的失落,所有的记忆空白,所有倒带不能的过去。
所有对现实的平静和淡漠。所有苍白的自己。
这个过程短的只有一瞬间,想起自己的名字,耗尽全力从无尽的深渊里追溯回疑似自己的感觉,他毫不犹豫地开口。
“Me居然会做出这么狗血的事情。”他镇定地环视了下眼前一个个奇怪的家伙,暗暗掩饰了脑中空留的不安,最后眼神定定地落在某只最无措的王子身上,“是不是被哪个白圌痴传染了?”
末了他把头埋进被子里,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对自己的淡漠感到惊讶,但这也被他接受了——自己就是一个这样的人,他只得相信,这样的自己是正确的。苍白到不知该去回忆些什么的自己,甚至连是否真正忘记都不知道,对,就像一只游鱼,玻璃外的世界是那么真实,只是所有的触摸不到都是怀疑的开始。

漠然屏蔽掉身旁的一切发问,等到慢慢安静下来之后。
“Me不记得了。”
“全部。”
冷漠的语气和眼神代替了对眼前一切关心的拒绝。
02
半睡半醒的日子持续了三天。

贝尔每有时间就会坐在弗兰房间的窗台上消磨时间,望望天,有时双手捧着一杯咖啡,毛茸茸的热气扑在脸上散开一股苦涩的芳香,他也会给弗兰泡一杯,等凉了再端走。
散落的阳光,破碎的残片再也拼凑不出往昔骄傲的容颜。

贝尔也无法解释,但是心底的感觉就是那么真实地存在着,只能任其堆积,而自己只是忠实于这份感觉,所有的自尊,所有的不逃避。
也许因为没有用来取乐的后辈很无聊,也许自己被随随便便忘记了很不爽,也许是像玛蒙离开时一样的不适应。他尝试了各种解释,都不足以给自己一个满意的答复。而弗兰的变化是那么明显又遥远,就像当初他刚来到Varia时。——瘦小的身躯却仿佛经历了一场生命的冗长闭幕式。在吞噬其他与自我消亡中不断循环,那样的生命。

三天,已经足以证明很多东西。

偶尔会有几句交谈。
“小青蛙,你真的不记得王子了吗。”
“Me为什么会记得一个一看就很白圌痴的人呢。还有请不要这样叫Me。”
什么前辈,什么小青蛙,什么王子,他都不记得了。

往往这时候的感觉更加淋漓,惨烈而不想承认,就算是贝尔菲戈尔。
他好像就是那样踽踽独行,周遭一切都是静音,心被撕裂的声音如雷贯耳。那些他无所谓的,散落在世界各个角落的情感,变得像泛黄的照片,随着成熟的蒲公英的飞散被眼前的人埋葬。

“呐,你为什么总是坐在这里。”少年醒来时总是这么问。
贝尔一瞬间明白了许多。什么姓名,什么身份,什么过往,眼前的他不打算过问,是不是也不打算追回。

弗兰本就是这样一个埋葬了自己所有过往的人啊。从最初开始便是。
那么自己的落寞算是什么。
想到这里,贝尔笑了,尖利的笑声,无比张圌狂。
弗兰就是这样一个让王子莫名紧张,莫名失落,莫名心痛的人。从现在开始便是。
王子缱绻什么,辩解什么,凭什么。看到事实在眼前呈现出烂泥的姿态,恣肆的污泥洗刷了所有洁白,但自己却狠不下心来剪断。

贝尔的笑毫无收敛的意味,他离开窗台走向床边,手指摩挲着小刀,俯身将弗兰拥在自己的领域里,轻巧地在少年脸上划开一道细细的口子,鲜血渗出来,全然不顾少年挣脱的意愿,他紧压着少年低下头霸道地舔shì着伤口,血的芳香溢满整个口腔。


楼主 IanusY  发布于 2012-01-23 22:56:00 +0800 CST  

贝尔问他在做什么。
少年答他在试着回忆。

“仅仅是试着而已,前辈,Me并不是不能接受一段新的记忆,虚假的也可以。”
“那想的起什么。”
不安和彷徨猛烈地撞击着心房,生根、发芽、开花。落下了黑色的果实再度生长,剥开硬皮,用果肉织出的茧以黑暗为食物,如同被水打湿的纸巾,须臾间变被沾染,一丝一缕地被黑暗侵占——在两人心里。

少年抱着双圌腿坐在地毯上,伸出手将手掌紧紧贴上玻璃,眼神游离到天外,片刻之后他抬头看看贝尔,犹豫了下,慢慢开口:
“ 很潮圌湿的沟渠,身上很痛,然后……”他托起下巴,怀里还抱着青蛙帽,手指在窗上胡乱画着,“一个头发像凤梨一样的奇怪的人,把Me带走了。”
那种雨水要流进骨髓里的冰冷感好像特别遥远,但还是记得起,那个人蓝色的长发,异色的瞳。
贝尔没有发话,静静等着他继续说下去,手里把圌玩着小刀,装作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那个人好像是我师傅吧,你认识他吗。”少年有点倦了,从受伤以来体力一直消耗的很快,每一根神经都经不起紧绷。他把头挨在青蛙帽上微微眯眼。
贝尔握着刀的手紧了紧,“嘻嘻,认识哦,怎么,要王子带你去找他吗。”
“不用了。”
“记得的人不一定就可信。”少年留下这句话,闭上了眼睛,浅浅睡去。

贝尔有点郁闷地蹲下圌身,望着天空试图去理解弗兰过去习惯呆在这里的理由,四周渐渐安静下来,直至听得清少年的呼吸声,贝尔转头瞅瞅弗兰,这小家伙就是一张脸长得好看,其他地方一点不讨人喜欢。睡着的少年细长的睫毛微微浮动,遮住了一点点眼角的倒三角印记,嘴唇很苍白,脸颊上的伤口变成一道细长的痂。

贝尔看得久了,把头探过去,自己的额头顶着他的,他隔着绷带感觉不到弗兰德温度,伸手摸圌摸少年的脸却觉得有些冰冷。

就算你忘记了,王子也不需要你找回来。就算是以另一段记忆将原来的你取而代之,王子都要霸占你心里最重要的那个位置。
不管多少次。

按耐不住的情感喷涌而出,他吻住少年。
05
夕阳在暮霭中作着盛大的告别,冷蓝色的天空一点点从后面露出,凉意渐渐萦绕周圌身。

一股带着咖啡的苦涩馨香的温热气息扑面而来,弗兰从半梦半醒之间惊醒,猛地起身。“不要离Me那么近。”他半带着警告的意味,站起身想要离开。
贝尔一把扯住少年,手上的劲狠得完全不顾眼前人的疼痛,他抬手在指间把弄着小刀,扯起嘴角。“嘻嘻嘻,弗兰,就算你什么都忘了,你还是王子我的。”
弗兰微微一滞,头也不回,“Me不承认。”用尽全身的力气却也甩不开牢牢箍圌住自己的手,他的恼怒还未表现在脸上,只是保持着试图挣脱的姿势僵在那里。

贝尔一抬手,身后的一整面玻璃顷刻之间破碎得彻底,转瞬即逝的声响,碎片在残阳下拼凑出残喘一息的光便落在地上连声音也发不出。

“嘻嘻嘻嘻,不用你承认,因为我是贝尔菲戈尔。”
——所以没有什么需要懊恼或弥补的,王子心中的选择都拥有无可厚非的地位。
06
即便是又一次事与愿违,即便是另一回擦肩而过,或像这一次都是顶着久蓄的欢愉面对残酷的现实目瞪口呆。就像是太多的氧气一拥而上,顾此失彼,而最终醉氧。

也要穿越内心的稀薄与荒芜,去攫取你。
07
日影渐偏,物影渐淡,上一秒的笑声被汹涌而入的冷冽的风切过,贝尔转身离去。

两天之后弗兰也不能解释自己为什么会被打包被路斯利亚和贝尔带到东京去的。六天过去,足以习惯一个环境再熟悉一群人。但毕竟是熟悉而已,并不相信。至少Varia安全这点比较明显,弗兰只有一路无言。而一种微妙的默契让那天的一切好像都是一场幻觉。

当三人走进彭格列的基地时,踩上大厅柔软的地毯,便迎上走来的云雀和六道,两人气定神闲,保持着必须而略显亲密的距离,弗兰偏偏头,看着蓝色长发男人对着自己傻笑,便快步走上去,对着这个唯一残留在记忆里的男人,静静地注视着,然后果断开口:“请问这个笑得很自恋的人是Me的师傅吗。”


楼主 IanusY  发布于 2012-01-23 22:56:00 +0800 CST  

等他洗漱完毕穿好衣服下楼时,默默对眼前彭格列一行人的不请自来表示了——衷心的欢迎,没什么特别的示意只是自然地拿起酒杯融入了人群中,从各家BOSS一副大灰狼对小白兔的交谈中把他们来此的原因了解了个大概。

一个不用出任务的早晨就这么宣告报销,弗兰也不知道该不该抱怨。

淡定地看看在摆脱废柴的路上修行了十多年的泽田,一副亲民的领袖样子,和自己不同脸上总是挂着笑却感觉十分可靠;旁边的山本,狱寺自己并不熟悉,只是站在泽田身边显得成熟稳重些,他们的一言一行颇有默契就好像看得见那层牢不可破的信赖关系;看着蓝波那副好欺负的样子,弗兰瞬间否认了他是自己唯一的同龄人这个事实。

一番和平的吵闹。
弗兰的心里一下子出现了少有的遗憾,看起来那边要比Varia这里正常可靠的多了啊。

“小青蛙怎么了。”贝尔走过来在少年眼前晃了晃酒杯,狱寺给他摆一张臭脸这件事似乎丝毫没影响王子的心情。

弗兰正寻找着自家师傅的身影,突然想到那不喜群聚的师圌母,被圌逼得去一次舞会再加上买礼物,就算是为了师傅也该忍耐够了吧,现在这两人可能不知上哪儿去过二人世界了,彭格列的首领也不容易啊,他这才作罢,抬眸搭理贝尔,“Me只是感叹自己生不逢时。”
“哈,小青蛙你对Varia有什么不满想倒戈吗。”贝尔抬手戳了戳弗兰的脑袋。
两人没有营养的对话自动把大家隔离在了另一个次元,泽田看着他们都能想象那个雾守的笑容,笑谈间他看着陪伴了自己十多年的守护者们,变了的没变的地方,山本看上去稳重多了本质还是那么乐观,狱寺看着内敛多了其实还是经常,这不,和不争气的蓝波吵起来了。
弗兰停下了手上拔小刀的动作,看了看被狱寺炸坏的桌子,同情地望了望笑吟吟的泽田,“某首领你这是养了一群什么样的破坏者啊。”
“呵呵,弗兰别介意,他们经常这样。”
“啊,出现了,那是传说中的十年火箭筒吧。”
“呵呵,没事,斯帕纳刚修好的。”
“啊,又出现了,炸圌药。”
“呵呵,狱寺你不要——”

“啊,飞过来了——”

世界上的每一个场景都过滤得只剩下对话,是不是要有悬念得多?
每一秒都会被下一秒遗忘,只要血肉模糊的事实以绝处逢生的姿态从深渊里拔节疯长。
03
一声爆炸,留下沾染莫名期待的回响,只是每个人都本能地嗅到了浓重的铁锈味。
烟雾散去后惨然的画面。

一种刺痛在贝尔菲戈尔的心脏里疯长,饕餮啃噬着直到心碎成千块。

那青年倒地只有短短几秒,失控的血液在身体里叫嚣着离境,身下已成一滩混沌的血泊,凌圌乱的发满是尘土,鲜血沾染凝固成一幅漆黑的光景,紫红色的伤口随着颤栗着的呼吸像慢镜头一样静静地舒展,撕扯着脆弱的肢体,鲜活逼人,残存的完整的血肉勾勒出惨白的姿态,一点一点黯淡的眸光转瞬淹没在血流里,刺进了贝尔麻木得起了褶皱的心壁。

不知是双圌腿瞬间的瘫软还是胸口那份痛苦的决绝使得自己跌撞到弗兰身边。
十年后的弗兰。

似乎每一次呼吸起伏都伴随着骨骼最深处的咯咯作响,随着痛苦的侵袭催化成一副千疮百孔的凋零光景,即使如此,他还是开口了。
“十年前的前辈……比记忆里……白圌痴太多了吧。”
如果没有那份用尽全身残存的气血的决绝,怎么会打破这一如既往的平静语调,额间淌下的血模糊视线,半张脸浸在血中,甚至感觉得到口腔里鲜血的侵衅味道,血液在倒灌与流失之间碰撞着,周圌身的温度一点点降低,全是浓稠的动荡不安。

“上帝……终于,眷顾了Me一次啊。”

在意识坠入深渊前的最后刹那,穿越血红的视野,颠覆身体缄默着叠加的痛苦,弗兰举起枪,寂静中枪响,十年火箭筒顷刻粉碎。
“这样的Me……救不了那个……没用的前辈诶。”
心跳声响的像是终结的倒计时,弗兰在贝尔的叫喊里闭上了眼睛。


楼主 IanusY  发布于 2012-01-23 23:02:00 +0800 CST  

就算是十年前的Me,也会被吓到吧。

淹没于黑暗的思绪,该怎么穿越时空的距离。
还有另一个我去拥抱伤痕累累的你。
04
等回过神来的时候映入眼帘的是夜晚的树林,窸窣作响的叶攀附弯曲的枝干像仰仗夜的生灵,弗兰在一片烟雾中理清楚状况,但是即刻,本能地嗅到飘散在凛冽的风中的杀意,空气中弥漫的血的芳香和手边湿热的触感牵起他时刻警惕的神经。

这是种身体远比大脑更加熟悉的状况,任何一方都是一触即发。
只是他完美无瑕的理智和冷静都在目睹倒在乱草中的那人时轰然支离破碎。

夜太黑,和本该身处的空间的那晚一样,血色的月。他点燃火焰的瞬间才在青色的火光下看清贝尔的样子,血染红的金发黯淡了王冠,漫延在脸上以张牙舞爪的姿态吞噬着他的残喘,直到苍白的脸失去最后一点血色,再流淌进乱草变得浓稠。

这并不是自为的假象。强行按捺住惊讶,弗兰重新找回游离至神经末梢的冷静,正因为能随时集中起精神力来营造最完美的假象,他才能身为Varia的雾守直到今天,他试图以最短的时间感知周圌身的环境,杀气逼人而敌数不多,而杀伤力便只能靠眼前贝尔的负伤程度来推测了。
用地狱指环开匣之后,一团青色火焰下,呈现在敌人眼前的便是两人的死状。

弗兰蹲下圌身试图叫醒贝尔,只是手抚上那冰冷的面颊后颤抖了一下,白色的衬衫早已被染红,一道道浸圌湿的裂口下是交错的伤痕,开在皮肤上的荆棘缠绕成鲜红欲滴的血盆大口。血腥味愈发浓重,弗兰微微皱眉,手却早已攥得指关节都发白了。

他不得不承认,贝尔伤到这种程度,刚刚还在这里的自己十有八圌九也是伤到濒死状态。

抬手圌感觉了一下贝尔的脉搏,弗兰平静地站起身来,轻声念叨着,“上帝真是眷顾Me啊,Me也不想年纪轻轻就死掉。”他拍拍身上的灰,向后撩了撩被刮起的发丝。
“当然,这个大叔前辈也是。”
那么十年后的Me,你必须得活下来,不然那个堕王子会发飙的。
你好起来后一定要狠狠欺负下那个白圌痴前辈。

少年悠然地转过身,青色的火焰从指间悄无声息地蔓延起来。

面对的人究竟有多棘手,隐约之中却好像知晓得那么清楚。
05
经过晴孔雀疗伤后,弗兰的呼吸变得异常缓慢却平稳,却依旧没有恢复意识,惨白的躯体沾满鲜血,贝尔站在一旁看着路斯利亚给他止血包扎,眼睁睁地,连推开所有人去抱紧他也做不到,因为他最清楚那是怎样的一种体无完肤。

血液的味道自己太熟悉,深红色的悸动交织着爱与恨意图撕裂一切。
——嘻嘻嘻,这是谁这么大胆啊~

所有的失去,失落,失措,离去,离析,离索;在喷涌至胸口的铁锈芳香的暗潮面前都是堆砌的虚浮。
撕裂,毁灭,杀戮。

贝尔有一瞬间的怀疑,十年后的自己能不能保护好那单薄却强大的少年。
空落落的怀抱,他笃定而张圌狂地笑了。
——有什么不能的,王子可是天才。

看着路斯利亚欲言又止地看向自己,贝尔还是推开所有人落拓地迈开步子,抱起弗兰向房间走去。

等贝尔再次悄声推门进来,手里端着杯热牛奶,试图使自己平静一点,试图平息刚才的怒火。
他走到床边时微微停滞了一下,想着这次弗兰是不可能被吵醒了,便坐在床上。眼前的人没戴着那顶自己强行送的那顶青蛙帽,靠近一点时才发现头发上的一圈压痕,于是贝尔托起下巴微微放松自己打量起弗兰来。果然过了十年这只青蛙还是只有一张脸好看,五官更加精致,整个人变得棱角分明。
贝尔一言不发,也没有谁可以去说,他缓步走到窗台边,想起弗兰曾经摇晃着双圌腿坐在这里,想着两人每天早晨一番例行的吵闹,想起弗兰曾经躺在身后的那张床上,问着坐在这里的自己。
“呐,你为什么总是坐在这里?”

因为王子在等你醒来。
06
飞草被冷冽的风刮得凌圌乱,漆黑的夜,布满天空的全是堆积的云。弗兰站在贝尔身前,感觉有什么在逼近却听不见脚步声,他只能凭杀手的直觉感知到慢慢占领周圌身气息,离自己很近很近。弗兰的表情很平静,他心底明白自己的幻术已经失去了蒙蔽敌人的意义,只是悄无声息地靠近的敌人不知为何好似有意放慢步伐似的,无形之中带来了更大的压迫感。并没有赢的打算甚至肯定自己不可能全身而退,他很现实,他还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最理想的状况是在贝尔还没完全失去意识时赶快离开。

似乎只有一个人,该是一个强大的幻术师不然便是对幻术有着非凡了解的人。
师傅或师圌母那样的人。

就在弗兰这样想时,树林里无声地靠近有一瞬间的静止。
云层在慢慢地移动,一点点月光执着地穿过顶顶树冠倾泻进树林来。
黑暗里的那人笑了,抬步向前微微倾身,有意借月光勾勒出一个不完整的身影。

一个足以使弗兰惊恐的身影。

少年点燃青色的火焰,无数长满芒刺的藤蔓像蛇一般从树根处疯长出来飞快地穿梭在草丛中,发出刺耳的声音扑向那逐渐清晰的身影,带着没有丝毫战意而只求退去的决绝。

妖冶的笑声响起,一个颀长的身影从背后一把抓圌住弗兰,一排银刃从指尖飞出。

月光照亮的钢琴线后是被分割成千块的夜色,消失了的两人。
他背着贝尔逃向密林的身处,怀里还抱着一顶青蛙帽子,弗兰想起那笑声,咬紧了下唇,压在身上的全部重量比起心头落满的尘埃几乎不值一提。

推开Varia的大门时,一瞬间入目的暖晕灯光成了弗兰唯一得以倒下的空落怀抱。

楼主 IanusY  发布于 2012-01-23 23:02:00 +0800 CST  

第六章
——总有些传说被亘古地流传,总有些笃定的人在试图证明。
01
传说,每个人造梦时,他的灵魂都会离开肉体到其他地方去活动。所以,不要在别人睡觉时画花他的面孔,也许那人会认不出自己,不能回到自己的躯体中了。

少年突然惊醒,感觉身体不由自主地一下急动,似乎自己从很高的地方坠落下来,牵动神经的是一股强烈的离心力。他低头凝视着身边人的脸,目光一刻也不敢移开。

就好像在东京铁塔时,若是孤身一人,该有的感觉。
传说,这些都是由于一个人突然醒来,他的灵魂突然由空中弹回自己的体内所致。

与此同时。惊醒的青年呆坐在床上,握紧了身旁那只比记忆中更加纤长的手。

喧嚣在夜里的尽是形单影只的寂寥灵魂,黑暗肃穆了痛楚和缄默,所有的孤寂在天际露出鱼肚白的前一刻沸腾。莫名的心悸化成飞尘落满心脏。

弗兰轻轻躺下,把额头轻轻抵在伤痕累累的贝尔肩上,将自己的十指小心翼翼地扣上他的。
贝尔握紧了弗兰缠着绷带的手,抬手静静搂上他的肩膀。

我身边的,Me身边的。那个你还尚未醒来。
该用什么去守护十年后的你。

我们企图力挽狂澜,企图阻止一场十年之后的,你我的死亡。
至于在这之后我们的未来又将通向哪里,春和景明抑或万丈深渊,都还不足以去考虑。

毕竟,哪一个你都不是我能失去的。
02
弗兰已经无法入睡了,尽管他的每一根神经都在叫嚣着告诉他自己是有多么的疲惫不堪。他摩挲着贝尔每一根冰冷的手指,手心还是渗出密密的汗来,他试图让自己去想一些其他的事情。闭上眼睛复又睁开,索性再一次注视着这张十年后的他的脸。

现在的前辈已经37岁了吧。这次就算说他是大叔他也不能狡辩了。

弗兰抱紧双圌腿坐在床上,宽大的雪白床铺上便有一圈地方凹陷下去,他把下巴抵在自己的膝盖上,伸出一只手撩圌开贝尔的额发,手指抚过那空洞的眼眶和光滑的眼脸,他用自己的手背拂过那冰凉的面颊,只感叹过了十年皮肤竟然还是这么好,棱角分明的轮廓上精致的五官,发梢也好像没有那么翘了。
贝尔睡得很深,丝毫没有动静,似乎在等待着每一处伤口慢慢结痂愈合,每一种机能逐渐正常运作。
弗兰埋下头,总是处变不惊的自己想起刚才的情景竟还心有余悸,不过回到了Varia,那种莫名的安心感却好好地安抚了每一根紧绷的神经。

只身一人来到十年后的世界,这种感觉难以形容。

少年大抵猜到了十年后的自己的重伤惨状和所做的一切,毕竟从自己的角度上来考虑问题十分容易。只是他脑子里想的还是那个发梢翘圌起,笑声怪异,一点也不安分的贝尔。这种想法在弗兰自己看来是很奇怪的,因为眼前这个人也是贝尔,他笃定地认为跨越了十年时光也不足以将什么东西彻底改变,眼前的人,他的伤,他的恨,他的爱,他的疯狂,必定全部牵扯着自己心脏的每一次跳动。

这种笃定是强大而不容置疑的。

但是弗兰得承认,他心里出现的还是那个27岁的青年。最后他给了自己一个解释。

他笃定地认为,那才是他们的世界。他和他的。

这种笃定是偏执而坚不可摧的。
03
贝尔拥着身旁弗兰的臂膀,意识一直游离在第六层内却无法安然入睡,他抬手抚上自己的眼睛,想起那小心翼翼却坚定地吻上这只眼睛的少年,明明跟身旁的人是同一个人,但总感觉有什么不同。看到满身是伤的弗兰倒在地上的那一刻,心里刺痛的感觉太过真实而强烈。

贝尔没有思虑过多。他是十分忠实于自己感觉的人。

那个静谧的少年,才是该和王子从这里为起点,走过一个又一个十年的人。
贝尔不禁设想起来,如果身边的弗兰没有来到这个时空,那么十年后的他和弗兰可能已经死亡。贝尔并不惧怕死亡,只是希望和那翠发少年在一起的时光可以被无限延长,即使在生命被死亡煮沸时无处安放。他想到少年去到十年后该是什么反应,能不能救回同样伤成这副模样的自己,最后他为这荒唐的想法暗暗笑了笑。


楼主 IanusY  发布于 2012-01-23 23:06:00 +0800 CST  

其实弗兰心里正想着自己什么时候可以回去。
默默盘算了一下彭格列的那些机械师什么时候能把那边的自己送回来,不过他觉得与其考虑这个,那边的自己什么时候想回来都是个问题。他自己倒并不觉得在这里滞留的时间长或短有多大分别。不过光是想想十年后的自己会怎么吐槽那个白圌痴前辈他就向往得欲罢不能。当然大部分是对于那堕王子炸毛加嘴角抽圌搐的美妙反应而非自己的精彩台词。

最后他抱起床边的那顶青蛙帽,明显比自己头上的这顶圌破旧了许多,小刀的划痕也增加了不少,弗兰看着那两只圆圌滚滚的青蛙眼顿时有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被圌虐圌待成这样还一副傻笑着的青蛙面孔,真是太可怜了。不过十年后的自己居然还戴着这恶趣味十足的东西,这一点才是最让弗兰不能理解。

贝尔把已经燃到指关节的雪茄放到一边,等它自己慢慢熄灭,交叠起双圌腿,雪白色的羽绒被便高高圌凸起一座小山状的部分,弗兰怀里的被子被扯走了大半。贝尔抱起双臂,左手的食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右手的肘关节,看着眼前的少年不为所动依旧在想着什么的样子,他的笑慢慢从脸上消失。
“你现在在想什么呢,小青蛙。”
“Me在想为什么已经是大叔了的前辈还能长高。”
“这还用问吗,因为我是王子嘛。”
“前辈居然过了十年还是这陈腔滥调啊。”

也是,弗兰搜索了潜意识的每一个角落,几乎眼下已经没有什么事物能让自己再进行燃掉半支烟那么久的思虑,并以此来强行忽视时间的流逝有多么缓慢这个事实。真正应该占据大脑成为思维焦点的事情往往是欲盖弥彰。

六道骸。

少年不禁想到,自己再叫六道骸“师傅”的时候,男人会有怎样的反应。
07
天气一点点回暖,似乎总是在不知不觉中便迎来一个全然不同的季节。生命延长到一个时候,就仿佛失去了它体验的原始意义,时光被随意烹调,对其流逝的快慢很难再有切身的感受。

昏睡了三天多的青年在一个温暖的午后醒来。
“哟——前辈,十年后的你远比现在更白圌痴呢,怎么,你是不是喜极而泣了。”

他神色平静地向窗台上的金发青年问候了午安,当然贝尔的反应是意料之中,带着嘴角最大限度上扬的笑,一个狠狠的拥抱,纵然全身的伤口都在抗议,弗兰还是将双手抚上那人的后背,摩挲着那好看的蝴蝶骨,安静地待在这个消失了身高差的拥抱里。

十年所能改变的并没有许多。岁月长衣裳薄。

并没有什么可怀旧的。把过去拿来回味并无实际意义也不是弗兰的嗜好。他动了动僵硬的身子拖着步子走到阳台上,双手伏在栏杆上抱臂撑着身子,从背后看来,身材颀长的两人身高并无压倒性差距,若真要比比也较不出个一二来,似乎度过青春期的弗兰还要略高一些,加之其纤细单薄的少年模样就更显得高一些,弗兰在心里笑而不语,他知道那王子铁定不愿意承认这个事实的。说不定还倍受打击。

两人这么待在阳台上,阳光伏在眼角舒服极了。弗兰伸手摸圌摸上衣口袋,才想起身上穿的早就不是自己的衣服,低头瞅瞅这一身跟旁边那人一样朋克风满点的条纹衫,暗红色与黑色相间,自己的烟盒也不知道去了哪里。不过那个被前辈折磨得恶趣味满点的烟盒不见了也罢,但是堕王子肯定会借此机会取闹半天。
弗兰转身走进屋里,咖啡机的位置十年间也没有变过,杯子倒是被贝尔打碎了不知道多少个,他先走进浴圌室洗了把脸,伤口还没有完全愈合也不能好好泡个澡,洗完脸之后他觉得稍微清醒了些。从托盘上拿下一只杯子给自己倒了杯拿铁后他又回到了阳台上,捧着咖啡喝了口,一股温暖的苦涩芳香代替烟草味溢满整个口腔。弗兰又走回到贝尔的旁边,也不多说什么。

这样的时光平静得让弗兰有种三天前的一切都是场梦的错觉。

“小青蛙为什么会伤成这个样子,你又甩开王子一个人干什么去了。”贝尔这么问时,弗兰喝咖啡的动作还是微微停滞了一下。

“前辈也没比Me好到哪去啊。”
08
翠发少年看着贝尔从浴圌室里面走出来,不假思索地开口:
“前辈,杀了云雀恭弥的人,是Me吧。”

唯有这个问题还未经过少年故作漫不经心的思虑,他急于求证的笃定仅仅来自于一种直觉。
09
“Me把师傅的爱人,云雀恭弥杀掉了。”阳台上,风撩起湖绿色的发丝,青年淡淡答道。

“杀掉”,这个词前面无需任何状语,主谓宾齐全,便是全部的事实。

楼主 IanusY  发布于 2012-01-23 23:06:00 +0800 CST  
血红的右眼数字转换,弗兰感觉到空气在一丝细不可察的异常波动后彻底停止了流动,青色的火焰困顿地徘徊在自身周围找不到蔓延的出口,发出噼噼啪啪的胶片撕碎的声音。

六道骸的三叉戟微微离地又自然地落下,一声轻响,顿时街上沉伏着的建筑物,脚下白色石砖铺成的街道,每一块目所能及的砖瓦开始不安分地互相碰撞,像是黑暗中人柱里沉睡已久的业障,迸发出杀意争相离开地面,化作重钝的刃向弗兰砸去。
弗兰弓身一跃而起,身影消失于火焰之中,下一秒他单脚轻圌盈地落在一盏路灯顶,灯盏随即吱呀作响发出悲鸣,弗兰低眸的瞬间它在一声巨响当中轰然粉碎,六道骸微笑着出现在少年身后,三叉戟在弗兰企图再度消失前的瞬间深深刺进了少年的身体。
鲜血满地。
“Kufufu,弗兰,捉迷藏的游戏还要持续多久呢。”
六道骸偏头微笑,而颈上却传来一丝冰冷尖锐的触感。他微微眯眼,混沌的空间里泛着微弱的金属光泽。

贝尔偏头睥睨着身下的战场,纯金的发散在空中不参一点杂质,交叠双圌腿高坐在楼顶,他毫不掩饰自己低沉惊悚的笑声。轻轻抬起双臂,千把银刃循着来自那染血指尖的命令,在刹那间无声地把这个空间饕餮成千块,看不清轨迹却直逼六道骸的心脏。
贝尔轻笑,面对骸,已经容不得他去享受一步一步凌虐猎物的快圌感,他无形中以钢琴线布下的网,能伤到骸已是不易。

六道骸并没有抬头望向攻击源的意思,青色的炎从他的指尖蔓延,贝尔所处的已成残垣断壁的建筑物顷刻间碎成粉末。贝尔在被扭曲空间吞噬的前一刻起身逃脱。

“哦呀哦呀,我都忘了这里还有一个呢。”六道骸说这话时并没有看着贝尔,不远处的废墟里弗兰捂着伤口缓缓起身,再度点燃火焰准备开匣。
贝尔轻巧地落在弗兰身旁,岚貂已经从匣子中跃出轻巧地伏在贝尔肩上。整个空间即刻被红色的炎点燃,男子双手揣在衣袋里,颔首对着受伤的少年开口,“嘻嘻嘻,小青蛙,王子下次一定把你那恶趣味的匣兵器丢到Varia的垃圌圾回收站里。”
“那Me就把这个匣兵器的放大版前辈也一起丢掉好了。”弗兰神色平静,开启匣子。
“啊,忘记摆pose了。”

青色的火焰包裹全身,少年沉寂的双眸一下失神,他稍稍站定,自意识的夹缝之中注视着眼前的六道骸。
这是一场以性命为代价的赌博。

为了重逢。
03
被反噬的感觉对此刻站在废墟前的弗兰来说是陌生的。尽管如此他并没有畏惧的意思。抬手摘下青蛙帽,俯身轻轻将它放在这建筑物碎瓦间不起眼的一角,拍了拍那只青蛙,少年微微一笑直起身子。
精神力被强行拽出躯体,自我的意识堕入无底的深渊,听不到坠落的风声,取而代之的是一望无际的死寂。似一阵电流通过全身的感觉直达指尖,无法估量的力量瞬间充满灵圌肉挤压着心脏。
贝尔看着少年面露杀戮的决绝,嘴角勾起嗜血的笑容。
其实身下已经产生了很强烈的失重感。
幻觉哄骗出的知觉。

“Kufufufufu……”
妖冶的右眼下蔓延出黑色的斗气,六道骸饶有兴趣地注视着面露残忍的少年,微眯起眼睛,脸上的笑意深不见底。

一片狂放的青炎,地狱之眼中尽是毫无怜悯的来自地狱的仇恨与决绝。

“堕落吧,然后轮回。”

六道轮回,只为那穷尽千回百转也要深陷的温柔的泥沼。
04
贡多拉上的歌声早就成了荏苒时光里的旧念。

青年的鎏金发在夜里散发出琉璃般的微光。贝尔仰首坐在贡多拉上,交叠双圌腿,对周圌身的这些带着久蓄的文化气息的历史建筑嗤之以鼻。贝尔并不是第一次来威尼斯,他以前和弗兰做任务的时候来过几次。

弗兰有时候会流连于这边的咖啡馆和教堂,但是教堂之类,于人类来说是祈福的信仰神只之地,贝尔对这些总是毫无留恋更无欣赏的意思,似乎他的信仰只有自己。
他更愿意听一听船体划破水面的声音。连绵不绝好似没有尽头。
所以他只是偶尔会陪那个性格淡漠的死小孩坐在咖啡馆里,有意无意地打破那好好的下午茶气氛,或者在偶尔的安静时光里有一下没一下地打量着少年。


楼主 IanusY  发布于 2012-01-23 23:18:00 +0800 CST  

省略主语和宾语的,直截了当的句子,就像是一首没有氧气的古老歌谣,被弗兰以没有情感的语气吟唱。
03
七天前。2月7日。

“王子想起来了,感冒只要七天就会好,不用吃药的。”推开门扬起一脸招牌笑容的贝尔胡乱地在门口脱下白色马丁靴,走进屋里便顺手抱着青蛙帽盘着腿坐在沙发上,作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对正在俯找药的略显倦怠的弗兰说着,笑声里带着点关切的意思。

弗兰的脸泛起了层病态的红,额头上搁置着冰袋。
少年并没有打消找药的念头,他一偏脑袋冰袋便滚落下来,即使如此他也没有抬头,双手并用地在Varia配备的医药箱里翻找着。说话的声音都闷闷的。“Me知道,只是不吃会觉得很难受而已。”贝尔听得出声音有点低沉,像是从漏斗底端层层盘旋攀出般。
终于弗兰抱着一堆花花绿绿的药站起身来,乏力地动了动蹲酸了的双圌腿,Varia对干部的医药配备都格外周到。怀里的东西并不重,但是又散又多,有几盒药掉了下去,弗兰眉都不想皱更不想去捡,那样的行为对现在虚弱的自己来说无异于捡芝麻丢西瓜。
“诶,白圌痴前辈,你知不知道……应该吃哪种药。”少年满是无奈的语气,目光直直地望向贝尔。
贝尔耸了耸肩,双手抱着后脑勺,直圌挺圌挺地朝后倒了下去。“小青蛙,这种事情你怎么可以问本王子呢。”金发散乱在沙发靠垫上,青年微微一笑,自认为他的答案是那么理所当然。

弗兰的目光黯淡了下去,也仅仅是一瞬间的事情。

贝尔伸了个懒腰,伸直颀长的双圌腿彻底舒展四肢,然后他从沙发上弹起来,随意扯了扯歪到一边的领子,“小青蛙,我出门去了。”他笑着走到少年面前,把抱在怀里的青蛙帽不重不轻地扣在了弗兰头上。
“生病了也要给王子好好戴着啊。”
人影在一瞬间就消失不在了。只剩下弗兰抱着那一堆药,头戴上厚重的帽子再加上一阵昏晕便极其沉重。他少有地显得有点无所适从。

前辈你才回来一会就又要出去么。你看不出来Me很不舒服吗。
你的脑细胞通通碳化了腐烂了蒸发了吗白圌痴前辈。
你是多么没有常识果然堕王子前辈这样糟糕的物种能活到今天是个生物学上的奇迹啊。

前辈,Me很难受。
——把喃喃自语都埋在心里吧,即使腐烂发黑最终变质。
04
到了下午的时候,感冒就像是一场愈演愈烈的大火疯狂地灼烧着弗兰。脸上的潮圌红毫无褪去的意思,他只能窝在自己的床上,嗓子里像是有一团火焰蠢圌蠢圌欲圌动,身体像是被浸泡得软圌绵绵的面包,胡乱地瘫成一片。在迷迷糊糊中弗兰看到阳光执着地穿过窗帘披在他的身上,像是一床温暖的被褥将他召唤进了难得的梦乡。

“在肥沃的土地上阴暗的曼陀罗正在疯狂滋长,在它们蜂拥破土的那一刻,玫瑰凋零在贫瘠的土地上,那被软圌禁的红色空洞了瞳孔。它以一种胜利者的姿势,俯视着我,像是在怜悯我,亦或是嘲讽。”
“弗兰你真可怜。”

“弗兰你真可悲。”

惊醒,灵魂回体一般,弗兰还没来得及坐起身便是一阵猛烈的咳嗽把他狠狠摔回床上,掏心掏肺也就是这样了,那团火焰仿佛就要喷薄而出,将自身燃烧殆尽。
之后他躺在床上紧闭着眼躺了很久,胸口蔓延到喉咙的疼痛终于慢慢减弱一点,他喘着气,慢慢伸出手支起愈发疲惫的身体,弗兰瞥了一下窗外才发现已经薄暮了,发了一会呆,吃什么东西呢。这样细小的问题进入脑海。太实际。

没有了下文。弗兰拿起床头柜的手机,按了两下拨号键便拨通了某同事兼爱人的电话。

嘟——嘟——有规律又毫无生气的声音,然后一声空响,那边没有停顿地传来了熟悉的笑声,虽然经过了电话线路而有些细微的变化。
“嘻嘻,小青蛙醒来就找王子啊?”贝尔的笑声其实一直都是挺没心没肺的,在弗兰以及除弗兰以外的任何人看来都是如此,世界上最最嚣张的笑容成了那个人的专属——无可厚非又很没道理地。


楼主 IanusY  发布于 2012-01-23 23:32:00 +0800 CST  
第四天,弗兰一个人吞下了更多的药,头痛减轻了很多。
第五天,弗兰一个人继续重复接受着各种药物的洗礼,但是病情却没有什么改善。
第六天,弗兰放弃了吃药,一个人呆呆地坐在床沿上,想起了第二天是情人节。

这几天里弗兰除了吃东西便是在发呆,偶尔看看电视上上网,更多的时候是在无视时间的睡觉,其实那也称不上睡觉,只是闭着眼睛躺在床上而已。而唯一陪伴他的是床头柜上一直贴着的便签纸,上面的字迹闭上眼也还历历在目,提醒他要“好好照顾身体”。他想起了这几天偶尔的一两次的贝尔的电话,匆匆十几秒后就变成了冗长的忙音。他于是又看着那行早已了然于胸的字迹,弗兰撇了撇嘴,几天来第一次开口说话,

“白圌痴前辈你说得对,原来药物只能缓解病痛,而不能使它痊愈啊。”

他再一次倒头睡去,就让这种百无聊赖的一个人的生活继续下去吧,不用谁的泪光去冲刷,因为再坚定地路途也会走得颠簸。
07
让我们把时间调回到开篇时你读到的那个此时此刻——这个阴霾的天气里这个粉红色的情人节里。

正在整理盘子的手停了一下,细瓷碰撞的声音如雷贯耳,贝尔菲戈尔动了动节骨分明的手指,身体僵硬了一下,他笑着别过头来,“小青蛙,嘻嘻,你是在和王子开玩笑么?”一如往常可怖的笑声里没有一点掺假,他理所应当地认为这只是情人节的惊喜,一切都会殊途同归到幸福。

理所当然,是的,不过贝尔菲戈尔也尚未矫情到不敢去设想其他原因。
他只是本能地选择了这个最完美的解释。

只是殊途不一定会同归呢。

“没有啊,Me认真的。”弗兰的眼睛像两面光滑平整的镜子,反射着从贝尔菲戈尔眼中喷涌而出的难以置信——即使穿透层层金发它仍是那么真实地暴露在空气中。并且那碧瞳以完胜的姿态让贝尔菲戈尔认清了现实。
“还有,今晚如果雨停了的话,可能会有一场花火大会,你陪Me看看吧。”弗兰说完头也不回地走进自己的房间,留下拖鞋摩挲白色大理石地板的声音,还有褪去笑容的贝尔菲戈尔。

以及这个粉红色的情人节。
哦不好意思,现在,应该是粉红色的,离人节。
08
也许是千千万万的情侣的怨毒眼神起了作用,阴霾的天空不再飘雨,于是整个城市又开始热闹起来,情侣们占据了街道,粉红色的泡泡又开始不断涌圌出肆意弥漫,相互碰撞又后弹开,为这个节日献上自己的祭礼,让无数情侣交换爱的誓言,相拥在名为“永恒”的世界里。

这一个上午和这一个下午,同等的时间长度。弗兰一直呆在自己的房间里,虽然贝尔使用这个房间的时间除去这七天外不比他少。

他一直觉得之前在各种途径上了解到的分手后的情形都是骗人的,“如果Me也会这样的话,那车子都可以开进威尼斯了。”他记得他对贝尔这样吐槽过。而事实是,他像过电影一样将一切快速又毫无遗漏的在脑海中放映了一遍,他先是毫无疑问地感叹了自己超常的记忆力,然后是没有忧伤的,就像是一副被阳光烫平了的绒皮,摸上去还是光滑的还是温暖的,是最后的结局,是和平的最终话。

至于贝尔,谁知道呢,弗兰现在所有的脑细胞都在想着他,但是也同时,在朝相反的方向远离着他。
09
躲在黑暗的角落让我彻底地放松
陪我看一场华丽地烟火
我的爱如此短暂自圌由
除了你没有人真正了解我
站在城市的顶峰灰色的云朵飘过
我的心随著你垂直地降落
做过的梦是一阵漩涡

淹没你淹没了我
10
晚上11点钟,弗兰和贝尔并肩站在天台。一起仰着头看着天空中肆意的烟火。

——其实烟火挺寂寞的。
弗兰歪着头看着璀璨的夜空,文艺片里常出现的桥段闪过脑海。接下来该是一句强词夺理却又是无可厚非的对事实的陈述。
——因为它只是在华丽绽放后就悄无声息消失的烟火。

贝尔的鎏金发在黑暗中随着烟火的起落泛起若隐若现的微光。
“感冒只要用七天就能够自然好,Me们的爱情也只用七天就可以像烟火一样绽放后消失殆尽。”弗兰为这文艺片里的经典桥段自然地续了尾,他习惯性地吸了吸鼻子,向前走了几步,
离天台边缘很近很近的地方,站定之后,摘下自己的帽子,简简单单地松手,给了它一个完整的目送——从高处落下的一个短短过程。

他在这一刻突然记起了他做过的那个梦,原来握在掌间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流失于指缝,原来一切都已经被掏空,统统有始无终

“所以Me们不走了,不回头找理由了。”
弗兰说。

“希望你能快乐。”贝尔低沉的声音在嘈杂的烟火声中显得若有若无。
“堕落王子前辈,你怎么开始讲这些下三滥的八点档台词了,真差劲。”

凌晨十二点,无数的情人在最辉煌的一波烟火的映衬下拥圌吻,绚丽的焰火映照着他们心心相印的脸庞,在情人节的最后一刻留住了永恒。那些徘徊在他们之间的粉红色的泡泡在顷刻间变成了炽圌热的爱心,那是最美好的祈福。是天长地久的心愿。是在一起的无比决心。

凌晨十二点,看完了这一次花火大会的两个人默默地走下天台。

从今往后,又是孤独的道路与黑暗的加冕。

贝尔菲戈尔所爱的黑暗。
弗兰所存留的黑暗。
11
——曾经也有一个笑容出现在Me的生命里,可是最后还是如雾般消散,而那个笑容,就成为Me心中深深埋藏的一条湍急河流,无法泅渡,那河流的声音,就成为Me每日每夜绝望的歌唱。
——说出这样矫情的话,Me是不是,该用“我”这个比较正式的人称。

——例如,我的,我爱过的,贝尔菲戈尔。
——Ti amo。



楼主 IanusY  发布于 2012-01-23 23:32:00 +0800 CST  





楼主 IanusY  发布于 2012-01-24 00:18:00 +0800 CST  

远远看去狭窄的街道尽头早已是一片修罗场。

事实确实如此,只是贝尔菲戈尔还身处修罗场中央,红色的炎比血更美,恶魔的笑容开在耀眼精致的面孔上却毫无违和感。弗兰条件反射地隐去了气息,跃上深巷旁的建筑物,从高处俯瞰着道路尽头的景象。

情报出错,敌人异常得棘手。大概是用了什么违禁药物吧,受到了致命伤却还是能立刻站起身来扑向血色的青年,形成了一个没有空隙而不断收拢的包围圈。
弗兰明白了他所经过的那堆残尸出现的原因。他不安地眯起眼睛,注视着下方的形势,一时也找不到除此之外可以彻底歼灭敌人的方法。贝尔面无倦色,但是额上的汗水还是混着金发上的鲜血流下来。银刃割裂了整个空间,飞乱得看不清轨迹。
弗兰蹲下来思索着要不要出手,敌人从四面八方向贝尔发动着攻击,青年却仍是带着一副极享受的笑容沉浸在屠圌杀的快圌感里。弗兰并没有感觉到幻术的存在,而他觉得自己可以凭具有物理伤害的有幻觉瞬间解决掉大半敌人,至少比那岚炎的效率高得多。

最后他选择了暂时的旁观。
有什么关系,那混圌蛋前辈不是也很爱当观众么。

于是少年托着下巴,试图像那个大号金毛球一样对下面的景象报以饶有兴趣拭目以待的态度。贝尔的岚炎燃烧之势十分猛烈,弗兰默默地盯着那火苗窜上白色的石板,在没有可圌燃圌物的情况下依旧叫嚣着焚尽一切,青年为此消耗了大量的精神力,对方也有数量众多的各种属性的攻击,不少敌人在身体尚未被肢解时从火焰里冲出来。

真愚蠢。
只不过是晚几秒死而已,死在贝尔菲戈尔的刀下,可怖的笑声是最美妙的镇魂曲。

几分钟后他放弃般站起身,面无表情地对那堕王子的喜好进行了全盘否定。强迫自己盯着那血肉横飞的场面让他恶心得想吐。
贝尔四周燃起一圈青色的火焰,无数巨石落下,带着远超其感官上数十倍的重量,引起一片绝望刺耳的尖叫,转瞬即逝过后是四肢百骸悉数粉碎的脆响,躯体变得稀烂,发出粘圌稠恶心的挤压声。

咕嗞……
05
深巷重新归于寂静,片刻后温热新鲜的血液从中慢慢渗出来,混着土变得肮脏浓稠。
杀尽最后几人,贝尔菲戈尔抬起头来。

他感觉到弗兰走到自己面前,少年的气息独立于这片血腥之外。虽然他的视野里一片血红,但他知道,那一定还是湖绿色的素净的单薄模样。

弗兰注视着眼前的人,满身鲜血却也找不见致命的伤口,半张脸都被血染红。似乎不是贝尔的血,因为金发的青年还站在那里带着无谓的笑容,面色有些病态的白,人却站得很稳。

“嘻嘻嘻,你扰了王子的兴致。”
“诶——Me已经做得很契合堕王子前辈的恶趣味了诶。”

弗兰低眸看了看脚下冰冷的血泊,浑浊不堪,没到鞋底,他向贝尔走了两步,脚步落在黑红色的液体里发出清晰地流动声。一颗眼球滚到他的脚边,他厌恶地停了下来。

他向贝尔伸出手,淡淡开口:“要回去吗,前辈。”
贝尔一瞬间收敛起笑容,突然伸出手,染血的手掌不知轻重地狠狠撞上了弗兰的下颚之后便拽住他的衣领。少年微微有点惊恐,不是因为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而是他从贝尔的鎏金发后面感觉不到任何可以称之为目光的东西。

冰冷,无尽的,无情的冰冷。

贝尔菲戈尔恶意地再次露出一个扭曲的笑容,几乎要把脸一分为二。
“嘻嘻嘻,不,要。”
他猛地把弗兰推到一边,力气之大让少年整个人猝不及防地跌倒在了血泊里。

“王子才不要跟你一起哟~”

他并没有给弗兰倨傲的一瞥,笑声撕裂了冬天的风。少年倒在地上看着几近疯狂的贝尔,眼神里渐渐露出忧伤参半的厌恶,他不管不顾地把手撑在地上直起身子,血液不留空隙地附着在自己外露的皮肤上,那粘腻恶心的感觉让他皱起眉。他站起身,再不多看他一眼,确信自己的表情是一张标准的扑克脸。

即使心脏被灼烧般得令人窒息四肢百骸都被刺骨地痛击着令人意识模糊。即使他极力去否认这种感觉的存在。


楼主 IanusY  发布于 2012-01-24 00:23:00 +0800 CST  

“不愧是前辈。”
“这么快就喜欢上自己一个人了。”
弗兰头也不回地离去,平静吐息,最后的尾音也消失殆尽,纤瘦单薄的身影消失在街角的阴影里。
06
贝尔菲戈尔的笑无力地褪去,他像松了线的人偶,像是被切断了全身的神经一样,径直倒了下去。
血沫四溅。
他的指尖触到一个温热的球体,那是一颗眼球,浸没在血里看不出本来的颜色,瞳孔放大,眼球后还有被硬生生扯断的神经,萎圌缩无力。
这瞳中最后留下的,是深不见底的绝望,对黑暗的绝望。

贝尔菲戈尔拿起它,在指尖把圌玩着。
血红色的眸子,多好,多美丽,多适合王子。

他仰躺朝天,手紧紧一握,指尖来回将那眼球揉得粉碎,他将那堆粘圌稠的肉末状的物体放入口中,让人想吐,烂掉坏死的残渣被他硬生生吞下,最后他舔圌去嘴角的鲜血。血腥味占领了整个口腔,他头痛欲裂,试图闭上眼睛。
可是下一秒他放弃了。

“嘻嘻嘻嘻,弗兰,弗兰。”
那是世界上最最扭曲的笑声,音调渐渐降低,最后回归于比呜咽更狼狈的呻圌吟般的低吼。
“弗兰,弗兰……”
他想哭,但是他不能。

“弗兰,弗兰,弗兰……”

贝尔菲戈尔是注定不能流泪的。
死一般的寂静。血色残阳注视着这深渊之中落魄的恶魔,它好心地勾勒出那颓然的笑,染红他苍白的脸,最后抹亮他鎏金的发。
“弗兰……”
“你敢走王子就杀掉你哟~”

不准离开王子。
不需要谁的眼泪去祭奠一场绝望,贝尔菲戈尔站起来,朝着不知名的方向伸展双臂,踏过无数尸体,带着最美的微笑去拥抱无尽的黑暗。
07
弗兰疾步走到长街的尽头时,他忽然觉得自己再也没有力气走下去了。雁群划破天际,云如灰翼一样流转,循着与其完全相反的轨迹,缓慢地铺满天空,层层堆叠向模糊不清的远方。于是街灯亮起,白色的街道人烟稀少。少年的背影单薄鲜明。

泪就那样流下来,声音也没有。

贝尔菲戈尔在最初的最初,以扭曲的温柔占有了自己。
在最后的最后,以残忍的痛苦放逐了自己。

师傅说过,人需要一段刻骨铭心的感情,以对比这之后和这之前的一切是多么的短暂和脆弱。从而变得更加坚强。
啊,Me知道了。Me彻彻底底了解了。
前辈也习惯了一个人活着。

太好了。
真的太好了。

紧紧抱住自己,弗兰露出一抹暖人的微笑。仿佛苍白的脸庞上那泪痕都只是上个世纪铭刻悲伤的序言章。
最终话还太遥远,即使要到达深渊的尽头才能结束颠簸的终途。

也要一个人走下去。



楼主 IanusY  发布于 2012-01-24 00:23:00 +0800 CST  
第十五章
——他说:“除非我瞎了眼才会喜欢你。”
但是当我真的戳瞎他的眼睛后。
他也没有喜欢我。
01
梦里的大地像一片荒芜的河床。
翠绿色的少年蹲下来抚摸着这龟裂的大地,之后它散发出燃烧的石蒜的颜色。
梦里的世界没有声音。
贝尔菲戈尔从地平线的那头跌跌撞撞地走来,遍体鳞伤,伸着手臂没有目的地翻圌搅着空气。

然后跌在地上,变成一个浓黑的墨点。
02
弗兰在深夜里醒来,他还保持着环抱双圌腿的蜷缩样睡姿,这使得他的膝盖发酸,少年伸展四肢,仰躺在床上,怀里顿时有一阵说不出的空落感。
窗帘敞开着,紧闭的窗户阻隔了风只滤过月光。弗兰睁着碧色的眸子望向窗外,漆黑的夜色淹没了一切,视线找不到落脚点。
蜷起身子,少年希望自己能再次入睡,但是随后他听到窗外的声响,月光下出现一个金色的颀长身影,那人轻身落在窗台上,不由分说地抬手敲碎玻璃,弗兰看到他那纤细的手指间瞬间流出鲜血,青年赤脚踩在玻璃的碎片上,素净的地毯上留下一道血红的足迹,而伤者脸上没有一点表情。

弗兰直视着他,厚重的鎏金发下没有任何可以称之为目光的东西。

闯入者似乎毫无感情。
金发青年闯进少年的房间,拖着流圌血的双脚径直走向房间中央的床铺,他头发凌圌乱地搭在肩上,刘海长的几乎遮住了整张脸。衬衫敞开露出身上化脓的一道道伤口。
“晚上好,贝尔前辈。”弗兰依旧躺在床上,直视着这落魄的怪物,表情淡漠。
贝尔菲戈尔站定在床边,脑袋向左耷圌拉下去,像坏掉的人偶,片刻岑寂之后他扯起一个极度上扬的笑容。

嘻嘻嘻……

他猛地伸手狠狠掐住弗兰的脖颈,一言不发地往死里掐着,指甲陷进皮肉里流出圌血来,少年面色惨白,翠绿色的眼睛里却没有一点惊恐,他双手紧紧抓着被单,唯一的举动是由于本能他微微张开了嘴。
贝尔俯身撕咬着那唇圌瓣,阻断了所有呼吸的可能,他痴狂残忍地啃噬着,舔shì掉流出的血。

弗兰痛苦地闭上了眼。
他不发出一点声音。
03
片刻之后,也许再多一会儿弗兰就会活活窒息而死。贝尔终于松开了手,然后站起身来。他在原地笑着站了很久很久,感觉到口中的血腥味道慢慢消失同时床上那少年的呼吸声终于趋于平稳。
贝尔菲戈尔一句话也不说,转身离开了房间。

被咬破的嘴角还痛着,呼吸到新鲜空气的那一瞬间弗兰终于条件反射般重重咳了几声,眼角溢出了泪水,他痛苦地弓着身子,环住双圌腿抱紧了自己,脖子上的抓痕变成了更深的伤口,弗兰甚至怀疑它已经没有痊愈的可能。

这是第几次了。
自从贝尔菲戈尔疯了开始。

还要持续多久呢。
04
自从那次涉及到非法药物和人体兵器的任务结束之后。Varia的岚守疯了。路斯利亚治好了他的伤,他便一直保持着那副样子,金发垂到肩上,脸都要被全部遮住,王冠随着杂乱无章的衣着一起日渐暗淡无光。

贝尔菲戈尔几乎不说话,不允许任何人接近他。一开始他只是摔碎周圌身的东西,到后来他开始疯狂地伤害自己的身体,时不时用修长的指甲抓伤自己,甚至拒绝路斯利亚的疗伤。
斯库瓦罗将他软圌禁在房里。
贝尔菲戈尔并没有逃出去的意图,也从未想要自尽。一天里有大半的时间他都是一个人待在同一个地方,偶尔发出一丁点笑声和几句低语——“弗兰。”

“弗兰。”

然后他会发出尖利可怖的笑声。在自己的身上划出几道血痕再睡去。
痛觉已经成了他活着的证明。

而贝尔菲戈尔会攻击的人类只有一个。
05
弗兰躺在床上,抬手捂住自己的眼睛。少年第一次感到如此的无力,他不明白这一切的缘由,他甚至发现自己不愿意去思考这件事。身子好冷,他裹紧被子,紧闭着双眼,虽然他知道自己只有失眠,筋疲力尽了再陷入模糊的意识中。

第二天的晨曦到来。温暖美好的阳光铺满房间,装帧精致的原文书好好地躺在窗台上的小木桌上,昨晚的痕迹都已消失,少年站在镜子面前穿戴整齐,脖子上的伤痕被幻术掩去,他还是不自觉地扯了扯衣领,然后戴上了那顶巨大的青蛙帽。他走向窗台,端起木桌上的咖啡,抬眸望向旁边的房间。落地窗紧紧闭着,那个金发的青年没有像以前一样从里面走出来。


楼主 IanusY  发布于 2012-01-24 00:30:00 +0800 CST  
第十六章
——光是暖的。
01
月白色的天光开始将暖橘色的残阳漂得越来越淡,而后鸽子灰色从天角蔓延,在与暖光融合的地方变成冷蓝色,交错延伸成狭长的轨迹。

体温偏低的人总是很容易觉得冷,并且对昼夜的交替十分的敏感,所以心底里对温暖总是有莫名的强烈渴求。弗兰曾经觉得和贝尔在深夜的街道上并肩走着,身边的那一股温暖是有真实形态的——毛茸茸的,萦绕周圌身,带着淡淡的金色的光彩。他从不认为这只是一种浪漫幼稚的幻想,毕竟这对于体温偏低的少年来说是一种十分真实的感受。

下雪的日子就围着同一条围巾,当然这是某只金毛球胡闹一般的要求。

而就在这样一个夜幕攀升的时刻,冷意落在弗兰全身的神经末梢上然后被满满一个怀抱的暖意驱散。他保持着被贝尔抱紧的姿势,把头埋在青年的肩胛里,安静了许久,然后双手僵硬地环抱住贝尔的身体。

Embrace,使心脏与心脏的距离最近的动作。体温偏低的少年沉迷于近在咫尺的温暖,宁可溺毙,不可自拔。

逃得再快再远,也只是跌跌撞撞地回到了这里。
02
“前辈的眼睛呢。”
“嗯?大概被王子吃掉了吧。”
“白圌痴前辈怎么可能知道那是不是自己的眼睛。”
“嘻嘻嘻,王子可是天才啊。”
然后又是一片死寂,两人语调平静了无回音,可怖的笑声消失在渐渐被黑暗填满的房间里。

这个拥抱漫长得仿佛穿越了一个世纪,弗兰攥紧的双手中沁出汗来,紧闭的双眼紧贴着贝尔的皮肤。以前弗兰总觉得这种肌肤相亲的温暖落在睫毛上是沉甸甸的,让人有一种困倦感。但他现在却格外的清醒,被温暖包裹的感觉渐渐淡去,新一轮的冷意遍布全身。

夜终于包裹了两人,空留一圈模糊的白色轮廓。

“贝尔前辈。”少年直起身子,离开贝尔的怀抱。

贝尔松开双手,他听到少年的脚步落在地毯里闷闷的,风卷起窗帘扑进他空落的怀抱,他感觉到凉气,但并不觉得冷。然后他听见一阵翻箱倒柜的声音,他把手伸向声源处,却什么也碰触不到,青年拨了拨刘海,以掩饰自己看不到的尴尬。

弗兰注意到身后贝尔的动作,他黯了黯眸,轻轻关上了柜子,贝尔随即听到一声木头碰撞的厚重声音。

“Me就在这里啊。”

“就算是白圌痴前辈也应该感觉得到Me的气息吧。”

弗兰并不期待什么回答,他低下头,他知道自己再也感觉不到贝尔菲戈尔的目光了,怎样也好,他突然很希望划过脸颊的风可以突然把他的脸毁掉,或者只是剜除双目也行。

——别开玩笑了,Me可是幻术师,隐蔽气息是基本中的基本。

那么对于双目失明的他来说,自己的存在和空气又有什么分别。
03
贝尔菲戈尔沉默不语,弗兰不自觉地咬了咬下唇,然后拉开柜子上方的一个抽屉,手指碰触到其中的金属制品,细微的凉意被放大千倍,流入骨髓刺进心脏。

据说失去视力的人其他的感官会变得特别灵敏,弗兰神经质地闭上眼睛,他甚至怀疑自己能听到此刻碰巧路过窗沿的风声。

“小青蛙,你在做什么?”
“Me在点蜡烛,太黑了,Me看不见。”
“白圌痴前辈也看不见吧,那么黑,看来Me说的果然是对的,金毛犬前辈万年不剪的刘海下面就是两个黑窟窿嘛。”

弗兰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说这些话——在此时已经变得异常伤人,他只知道贝尔攥紧了拳头,一副想要杀掉自己的样子。看到这样的反应,少年露出淡淡的笑容,就好像他没有付出任何代价便赢得了一场极端扭曲的胜利。
——原来这个人除了Me什么也没有了啊。

贝尔菲戈尔从失去眼睛那一刻开始,鲜血填满世界然后便是无边的黑暗,他不再让少年靠近他。
——不想被发现。

那么是什么促使这转而变成一场伤人痛心的告解?
啊啊,都是那个少年,伤人的是他,受伤的也是他。也许少年说出那些伤人的话只是为了证明他还一如既往,没有受到任何撼动。


楼主 IanusY  发布于 2012-01-24 00:37:00 +0800 CST  

弗兰点燃了蜡烛,呆立了几秒钟,直到融化的蜡烫到了他的手,他才回过神来把蜡烛立在了烛台上,暖橘的光把银色烛台染得通亮。
窗外的风已经停了。弗兰走到贝尔身边,然后坐了下来。
“前辈,你看得见烛圌光是什么样子的吗。”
贝尔的嗓音有点喑哑,看得出他徘徊在漆黑一片的世界里,强忍着什么。
“小青蛙,你……”
“啊啊,对不起Me忘记了白圌痴前辈已经退化到连眼睛都没有了。”

“弗兰……”

“那就让Me来告诉白圌痴前辈吧,烛心周围的光是蓝色的,然后外焰特别亮,和前辈的头发颜色还比较像呢,内焰的颜色深一点,但是……”
“弗兰,闭嘴!”贝尔菲戈尔猛地抓圌住弗兰的手腕,另一只手狠狠掐住他的脖颈,烛台被掀翻掉在地毯上。

而后火光瞬间啃噬着地毯蔓延开来。
两人就这样僵持着。滚烫的焰几近要附着在皮肤上。
业障的火。

而后弗兰慢慢开口了,带着几乎要窒息的痛苦,火光在苍白的面色上铺就一片红。

“但是,前辈,光是暖的。”

贝尔菲戈尔松开了手,然后他听到火被水浇灭的嘶嘶声,一股羊毛纤维被烧焦的怪味涌进鼻腔。之后,他感觉到一双纤弱的手臂有力地拥住了自己。

“Me不会到前辈看不见的地方去。”
“Me就在这里,Me给前辈的温暖就是Me的存在。”

看不见也没有关系,前辈的眼里再也没有Me的身影也没关系。
光是暖的,前辈只要感受到那份温暖就好了。
04
人本来就是一个热源体。在热源感应器上呈现为人形的色块,略去所有神色反映出人类物理上的本质。而在生理上,人类也总是本能地追求自己需要的,缺失的温度。就好像一个温暖的拥抱是感情的全部具现,体温或高或低全是自身问题,只要尚有温度存在,那么自己的爱人便是活着的。

温暖的补给是感情交融的原始形态。
这个简单的道理由弗兰亲手刻在贝尔菲戈尔的心壁上,在一片漆黑视界中成了永世不灭的背德圣经。

——也许Me在这个体温偏高的怀抱中永远只是索取温暖的一方。
——那么Me接受前辈的全部,包括那空洞的眼眶。

弗兰的存在,是只属于贝尔菲戈尔的温暖。

夜将尽,两人一场分道扬镳而后殊途同归的悲痛,全部化作意图毁灭现实的妄念,化作一场欲圌望的盛宴,厮圌缠,交圌合,十指相扣。

等到贝尔菲戈尔终于睡去的时候,弗兰的周围突然安静了下来,不自然地仿佛伴随着“砰”的一声巨响。
他感觉自己正活在一种平静的绝望中。

现在还尚未到黎明时分,地平线上的一点点微光匍匐而起。天幕好像落了重重一层灰,静待晨曦来洗刷得透亮。
弗兰坐在床边没有睡意,他的头发随意地乱翘着,贝尔那略带残圌暴的狠狠贯穿使弗兰的下圌体到现在还灼灼地痛着。他舔圌了舔发干的嘴唇,扣好衬衫的最下面一颗扣子然后喝了一口水,顺势就保持着杯沿贴着嘴唇的动作一直看着贝尔。

——好了,现在那两个黑窟窿终于被绷带缠住了。
——Me终于不用在睡觉胤醒来时顺着眼脸看到那双眼眶了。
——会做噩梦的啊啊,Me才不要。

弗兰想起以前睡觉时会顺着贝尔金发下露出的眼睑,带着恶作剧的心理用手指轻轻描摹那眼眶的形状,在青年睁眼的一瞬间可以看到那细长睫毛下的香槟色眼睛。

他轻轻圌咬了咬微凉的杯沿。
——Me才不要前辈再受到什么伤害。
——Me才不要再离开。

弗兰顺了顺那过长的鎏金刘海,好心地掖了掖被角,然后起身离开了房间。
05
果绿色的少年感到十分疲乏。
晨光给身胤体镀上一层膜,每一根骨头都像是缓慢融化的含钙固体,然后填充在这个纤瘦的人皮娃娃里,重心随之渐渐下降,好像整个人就会这样自然而然地回归大地似的。

弗兰还好好地戴着那顶滑稽的玩具帽子,和他面无表情的脸产生一种微妙的映衬感。在清晨一个人看日光铺满世界的感觉特别好,他缓缓地深呼吸了一下,空气带着微凉的湿气,干净得有点过分。
好像真的看到一颗发光体从这个世界的一端为之升起,给它光明让它苏醒,但事实上是这个世界在不停地围着发光体转动罢了。

贝尔菲戈尔就是那个发光体。
无论如何都是。

弗兰想着一些无关紧要的事,全都是关于那个金发青年的。他进入城镇之后便开始慢悠悠地散起步来,随意走进一家刚刚开门的面包店里,站在门口就可以闻到烘烤面包的香味,带着软圌绵绵的质感附着在皮肤上,米色格子的门帘和桌布搭着棕色木制品,上面的阳光里漂浮着晃动的浮尘。
少年的表情稍稍舒展了一点,过了一会儿便捧着牛皮纸袋装着的热烘烘的面包走出来。
要不要买点前辈喜欢的果酒回去呢。
弗兰这么想着,头一次觉得身体变得微微轻快了一点。少年用左手抱住纸袋,右手抬起来理了理额前的碎发。视界十分清楚,清晨的城镇完全没有紧张的气氛,晨光从灰白石板路的尽头大束大束地涌进来,那是圣诞节放置圣诞树的地方,此时只剩一个金属的矮支架留在那里。

少年的影子被拉得很长。

虽然常和贝尔一起去的那家酒品店还没有开门,远远望去可以看见左前方的那扇棕红色的漆木店门还紧闭着,白天展示着着手工制酒柜的橱窗中也只露出白色的帘子。街上也只零零星星有几扇窗户被推开,但是弗兰还是随意地走在街道的一边,就是刚刚好可以被阳光覆盖的地方。
惬意舒适,可以让人暂时将一切事情抛之脑后,弗兰发现自己竟然有点眷恋这种感觉了。

好像自我又有脱轨的趋势了。
不过这也不足去想了,因为身后传来那人的声音:
“死小孩就算在这里晒太阳也不会长高哦~”
06
呐,你有没有听说过,温暖的真实形态?
要不要,我牵着你的手,一起去找一下?

贝尔笑着走上前,闻到面包香便从少年怀里拿出一条面包来咬了一口,顺便在弗兰脸上印了一个早安吻,还带着乳酪的浓香。

弗兰看着青年末梢上圌翘的头发,被晨光照得鎏金,吃面包的样子反而那么小孩子气。他难得地扬起一个微笑,神色温和。
有什么关系,反正白圌痴前辈也看不见。

“白圌痴大叔前辈到现在还没度过迟来的发育期才是怪事吧。”

弗兰牵过贝尔的手,两人背对着阳光吵闹着走去。



楼主 IanusY  发布于 2012-01-24 00:37:00 +0800 CST  
05
有很多,你以为接受不了的事,而当别人笑着告诉你,他因为有你所以什么都能接受的时候,你是不是会微微松了口气,然后在心里感到一点温暖呢。

至少弗兰是这样的,至少当他和贝尔一起走进主控室的时候,心里是这么想的。
但当他取回目标中的机密文件,贝尔突然拉起他的手向外冲。
两分钟又五十秒之后是一连串的巨响,从中央的主控室接二连三地发出巨大的爆炸声,带着浓重的火圌药味,少年感觉自己整个人被紧紧地抱在怀里,脑袋被那人的一只手紧紧护着,两人随着巨大的冲力向前倒下去。

弗兰在一片废墟中恢复意识,身后是陷于火海中的建筑物。
他摇了摇自己身上的贝尔,“喂,白圌痴前辈——”
青年皱了皱眉,抬起一只手吃力地坐起身来。
淡蓝色的天光已经被染成了橘红色,在交接处纠缠成暗紫色,显得有些不纯粹。
贝尔感到额上汩圌汩地流着血,他压低了声音但还是发出一声“嘶——”的吃痛的声音,肋骨大概断了两根,两只手还好没有骨折,他无所谓地想到。

“那是主控室的炸圌弹引爆器启动了吗,看来整个基地都安装了炸圌弹诶。”弗兰理了理沾满了火圌药灰的头发,托着腮掂了掂手里的文件。
“是啊,小青蛙你又不会拆引爆器,没想到居然逃出来了,才三分钟不到呢嘻嘻~”贝尔的太阳穴开始突突地痛,耳朵里是不停反复的嗡鸣,就好像脑海里一次次上演着刚才的爆炸似的。
“咦但是前辈不是天才吗拆引爆器这种事……”
突然两人都沉默了。
——王子当然会啊,因为是王子嘛。
——只要看得到,三分钟当然没问题啦~
——只要看得见。
——只要看得见。
——只要看得见。
——只要看得见。
——只要看得见。

——只要看得见。
耳鸣声不止,头痛欲裂。

“嘻嘻,王子还是救了小青蛙啊~“

贝尔菲戈尔说完之后便闭上眼睛,意识不清。
弗兰紧圌咬着下唇,左手掐断了不断传出斯库瓦罗的咆哮声的通讯器。
06
虽然受了伤但也完成了任务,贝尔和弗兰得了几天病假。

弗兰整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很少出来,贝尔有时候感觉到少年身上带着浓重的书香,是古书陈旧的味道,还带着一点浮尘。
有时候听到隔壁房间传来东西摔落的声音,厚重沉闷。
夜深人静的时候,贝尔连少年翻动书页的声音也听得见。

一个星期之后,弗兰早晨端着杯甜牛奶走进房间,他将杯子放在床边的小木柜上,然后扯了扯贝尔的脸。
“痛啊啊小青蛙你想死了么!”贝尔露出一抹促狭的笑,准确无误地刮了一下弗兰的鼻子。

弗兰沉默了片刻。

“呐,前辈,Me把眼睛分你一只好不好。”
07
“嘻嘻嘻~弗兰,你敢这么做的话,王子也会把眼睛挖出来让你尝尝味道哦~”



楼主 IanusY  发布于 2012-01-24 00:41:00 +0800 CST  

楼主:IanusY

字数:33238

发表时间:2012-01-24 06:21: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2-01-06 23:40:14 +0800 CST

评论数:156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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