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楼留白

第一章
“给你找了一份学徒的工作，你不是要和药打交道吗？喏，这家药店的老板要收一个学徒。他全国各地到处跑。经常不在，以后不在的时候，你正好给他看店铺！”“嗯。”
第二天天没亮我就起来了，心里没来由的紧张。我们到了店铺里，柜台里站着一个阔面口方的面露笑容的先生，还算面善。只见他向我招了下手，道：“来，过来。从今天起我教你一味一味地认药，切记马虎不得！你每天都要背《药性歌括》，争取尽快背会……”于是，我就开始了每日打杂烧水，接待顾客，看药闻药尝药，识药背药抓药的日子……
有一天，先生说：“不错，你是个好苗子。只可惜我只是个买卖药材的生意人，不是中医。这样吧，你在这干得好，我自然会推荐你去一些收徒的中医那去学习，让我想想认识的人里谁最合适。但这几个月我要去外地一趟，你在这认真抓药，看着店铺明白吗？”“明白，先生。我会认真抓药看着店铺的。您放心。”“嗯。”拍了拍我的肩，他就出门了。
这段日子我很庆幸，感激先生，他姓常。常先生启蒙了我，对中药上的认识，虽然我认识仍然很肤浅，虽然我不知道用什么药方治什么病，如何用药，但这不是我该去想的。我没这个能力和本事，做人要守本分，不出差错的混口饭吃，抓药而已，不是吗。

第二章
像往常一样我在药铺的柜台上用手支着脑袋出神。过不了多久就会有顾客来抓药了，我想。可今天有点不对劲，怎么太阳都快下山了还是没人来抓药，今天是什么日子？正想着边拿起手机一滑，哦….原来是七月十五。
今天可能不会有人了，我百无聊赖，拿起了看了一半的后汉书准备开始啃，正津津有味着….突然，柜台上被人有节奏地敲了两下，我不耐烦得抬起头——是一个女子，模样怎么像在哪见过，却又似乎从未见过。正在愣神，只见她朱唇微启，道：“抓药么？”“哦，抓药的。你有药方吗？”她以眼神示意了下柜台上，方方正正躺着张药方。“哦，我马上，你稍等下。”“嗯。”看药方是一剂补气血的基本方，很平常，我快速地抓了药，准备递给她。只见她正饶有趣味得看着柜台上夹着笔微启的绿皮书，上面有“后汉书”这三个字。感到我望着她，不经意间也望向我，极其自然地微笑着说：“你喜欢后汉书？”似乎不存在打听人爱好的尴尬，我有些局促忙回道：“啊，是啊。怎么了？”“挺好的。”话音刚落拎着药就走了，柜台上不多不少一张十元的钞票。我看着她的背影，有些愣神…...

第三章
日子一天天的过着，不紧不慢，枯燥而乏味，没什么新鲜感。我唯一的乐趣就是看人物传记，比生活中的人有趣多了。尽管我也在QQ群里和不认识的人扯着家常，翻着贴吧的文，可总归不真实。一个又一个的药方，治什么病的似乎不重要。我不会问是治什么病的，顾客来就抓药，不来我乐得清闲，只要按照药方不抓错药就行了，除了那几味药性猛烈的稍微关注把握下，其它的无所谓。别人吃了能否好，与我何干？病人那么多，医生又治得了几个呢？哈哈，能混口饭吃就很不错了。

第四章
天灰蒙蒙的，淅淅沥沥得下着点下雨，江南的黄梅天气总是这样的。药铺里，日光灯下，药柜上我仍旧捧着后汉书，这次看到一半了。可心情很是烦闷，三个群都悄无声息，好友列表里也没人找我聊天。后汉书没看完，可和网友约定的日子快到了，他们要开始左传了。怎么和他们说呢，篇幅比较长不可能一下子看得完，会不会被嫌慢？贴吧收藏的文又没更新。唉！好无聊！
正愁眉用手扶额之时，一声女子的轻咳让我惊了下神，抬头——是她！“啊！来，来抓药了？”“嗯。喏，药方。”“哦！我马上，你稍等下。”“嗯。”边抓药边心生欣喜之情，原来她隔一段日子会来这里抓药啊….看着药方，这次是看不懂的一剂药，其中有附子（此处省略多少克）。诶？不是吧？这味药怎么这么重啊！这可使不得，先生说过…...（此处省略几十字）我还是少抓点，不行，万一这女子识货回去打开一看少了斤两，认为我这药铺良心黑怎么办？想着决定还是问清楚的好，可我此时此刻全然未注意到她正眼睁睁看着我呢。我打起精神微笑了一下：“咳，这位姐姐。你药方里的附子这味药的分量恐怕不合适吧？要不少抓点？”“哦？”她微一挑眉。我继续说道“先生说……”可还没说完，她就轻摇了下头，道：“你只管抓药就行，不必多言。”说完便撇过头去，似不屑。我不由得眉头一皱，急道：“真的不行啊！人命关天，药可以乱抓，但不能乱吃！”她回过头“正是因为人命关天，这味药才必须这么抓。我是医生，你不是！你的程度还不能理解这药方的用意。何况你知道病人的情况吗？”我不知哪来的勇气，道：“我不知道，但这样抓了药给病人吃了我不放心。除非这副药我喝了没事后再给病人喝！”她目视我，我感受到一阵压迫感，可心里实在是着急。“后果呢？”“啊？”“告诉我这样做你的后果？”“什么后果？如果我错了任凭你处置！”“你跟我走。”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就已经被她拉走了，药什么时候也被包好了。愣神间我就被她带到了一个诊所，这个诊所真大，比先生的药铺大多了。

第五章
“喝吧。”“哦，我，我喝。”看着这碗药我咬咬牙一皱眉狠下心，想大不了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一咕噜的喝了下去。大概一刻钟后，她抿了抿嘴眉头微皱看了眼手表。把药锅里剩下的药倒在碗里往一个房间走去，我跟着她。她的几个助手把病人扶起来，只见这个病人面色惨白，嘴唇青紫，额头渗着薄汗，眼睛迷糊着睁不开，气若游丝。看她如何地一点一点用勺子喂进病人的口中。几小时后，病人醒了，眼睛能睁开了，大家都松了口气。我正在心里感叹她高明的医术，暗暗称道之时。她忽然避开围观人众走到我面前说：“跟我过来。”我应了声。跟她走进了里屋。
她拿起青花瓷的茶壶往桌上已摆好的茶杯中倒了两杯，这场景真像古代….等等，我真佩服现在自己的心境，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古装剧，毕竟这件事是我理亏，要道歉的。她回过身，优美的身体弧线，温润的鼻梁，清冷的眸子中似乎含着不可察觉的笑意，她微笑道：“过来喝茶吧。”“哦….哦，好。”我惶恐得走过去，小声道了句谢谢，双手端起了一杯，抿了一口放了下来。
她这时正坐在梨花檀木的椅子上，微抬起头好整以暇得看着我，眼神中似乎有些玩味。我站着却仍觉得她的气场十足，虽然我俯视，她仰视。可我这个人毕竟是后知后觉的，什么事情要等到发生完了才能回过头去思考出些什么。我知道这件事情是我做错了，开口道：“对不起，是我错怪你了。身为抓药的伙计不应该质问你们医生….”她沉默。时间仿佛特别漫长，漫长的沉寂，我似乎能听见自己有节奏的心跳声，只好低下头。忽然，她清冷的声线只说了两个字：“后果。”我一下子记起来了，后果是，任凭你处置….不禁后背有些冒冷汗，答道：“你想怎么处置我？”她站了起来，笑得更明朗了：“历史、书中，如你所想。过来吧。”我不禁慌了神，情不自禁软绵绵得走了过去。一阵力使我九十度翻转趴到了她的腿上，随着“啪”得一声并不清脆的声音….尔后随之而来的灼热感在并不厚的裤子间蔓延开来。我似乎连反抗的勇气都没有，此时此刻又不知该如何说话，太….感觉脸上及耳根很有可能红了。她居然用手，这就是传说中的OTK。
不知过了多久，我也没数….她放开了我，我连忙挣扎得起来，也没敢揉。她不知是认真还是戏谑，道：“要不要我看看，帮你擦点药。”“啊？哦！不，不用了。谢，谢谢。”诶？我是不是有受虐倾向，为什么她打了我，我还要和她说声谢谢？刚才还是这种姿势。此时我觉得脸及耳根快烧着了。连忙又道：“如果没什么事，我，我就先回去了。”“嗯。”
那天我落荒而逃….第二天我站在柜台边，身后的麻和痒的感觉似乎在述说着昨天那件荒唐的事并不是假的。可这怎么和那些贴吧的文章里的情节那么像啊……

第六章
一个月了，我忙碌着，可是有时候心里总是说不出来的焦急，似乎是等待着什么，可能是常先生，也可能是….她。她怎么不来抓药了呢….上次药房里的附子剂量那么重，可病人醒了，我翻了好些医书可就是想不明白，去找她….可上次她把我….怎么好意思呢，我还要脸呢….更何况，她不是说我的程度还不足以明白那个方子的用意。是啊….我只是个小伙计，想什么不切实际的呢……
我支着脑袋看着后汉书，想曹操曹操就到了。“小陈，我…回来了。”只见风尘仆仆的常先生气喘吁吁得回来了，坐在椅子上，摘下帽子当扇子扇着。我连忙小跑着去饮水机那接了杯水，边说着“先生，你可回来了。”连忙把水递给他，他一咕噜喝了下去，缓了口气道：“我这次去陕西、山西、山东购了几批道地药材，货挺好的，日后准备拉生源，有的忙了。你在这好好抓药，这段时间辛苦你了，我给你找了个中医，她答应带你了，至于她收不收徒弟，这只能看你自己的了。”我眼睛一下亮了，看着先生说：“先生，我不辛苦。有中医愿意带我？他是什么样的医生啊，我想了解下。”“哈哈，好好。难得你活泼了一回，明天我带你去找她。”“好。”

第七章
“舅舅。”怎么是她？！舅舅？我顿时惊呆了。“小家伙，近来可好？”小家伙….“我….你….” “小陈，这是我侄女，你们之前见过的。我这个侄女给人看病认真负责，教你绝对没问题。她眼光毒着呢，谁都看不上。不知道怎么就看中你了….” 我怔忪的同时，心里不由得窃喜，原来是她….
次日早晨，厚朴诊所里有条不紊得举行着拜师仪式。她坐在梨花檀木的椅子上，我跪在地上，虔诚而又懵懂得三叩首，而后双手接过常先生在一旁递给我的茶。随即缓慢的小心翼翼得举过头顶，只见她接过茶，拿起盖子，呷了一口，拿在手中。道：“从今天开始。陈平，你就是我的徒弟了。为什么选中你？是因为那天，你敢于不惜自己的生命为病人尝药，我想说，还真的没见到过能和你一样的。是以，我欣赏你的这一点，不想埋没了一个好苗子。日后，我会尽自己所能教给你行医之术、为人之道，凡事都会严格要求你。如果你做不到，应该能知道后果；如果你以后做了违背良心的事，我也可以随时废了你，你可明白？”这段话严厉而不失温柔，日后的日后，当我为一些事情徘徊犹豫不决的时候，这段话总是会不失时机得出现在我的脑海中，让我立马作出选择，即使后果可能不尽如人意，但我始终也不后悔。
我深吸了一口气，随即目光坚定得看着她的眼眸，道：“明白！师父！”“嗯。”她点点头，示意我起来。
“师父，你什么时候才能告诉我那副方子的用意啊？”她狡黠得笑道：“从今天起，你每天都要背汤头，直到熟记于心，我就告诉你。”“好。”“背不会，后果你懂的。”说完一个转身就去忙了，留下我体会后果这句话的用意….

第八章
其实我不是没尝试过背汤头，只是每次都没坚持下去，要么背了没记住就忘了，要么是没这个耐心，为什么要用这几个药组成这个方子呢？让我想起了数学题为什么这个题要套这个公式呢？当然，这是基本功，所谓基础不牢，地动山摇不是虚的。学医者必须花常人想象不到的心力去打基础才行，只是庞大的体系压得我喘不过气来，内心的折磨与门外的徘徊。多少个夜深人静的晚上，我总是思考着什么，随之而来的是喘不过气的感觉，于是坐起身望着黑暗中的事物……我所缺的就是一把戒尺，能给我希望和训诫规范的尺子而已。还有有如久旱逢甘露的，被人欣赏关心的喜悦之情，和令我静下心安神的陪伴。

第九章
次日清晨，天刚亮，东厢房内。“陈平….陈平….”我睁开眼揉了揉，见到师父正坐在床边柔和得望着我，清晨的阳光从窗棂透过来，清凉中不失柔和。被师父亲自叫了起来，带到和着泥土青草味的运河边散步……
看到运河两岸的杨柳，我脑子里冒出了“杨柳青青江水平”这句诗来。“陈平，你有没有想过，那天如果那碗药有问题，你喝了一命呜呼怎么办？”师父转过身，此时眉头竟有些皱，这样不好，我心里想。“一命呜呼，也没什么啊。就当我殉职了，哈哈。”我故作镇定，强装乐观，妄想诙谐得把师父逗笑，却未料到师父一把拉过我的肩怒视着我。“你就这么不珍惜自己的生命么？”“师父，你不是说是因为我这样做了才收我为徒的吗？”我不知哪来的勇气直视认真道。
“是。上古时神农尝百草，晋朝时皇甫谧自行服药扎针，宋朝时钱乙也是自开药方。可你是他们吗？万一，要是有个万一，你父母怎么办？”“师父，我错了。我知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的道理，可是我确实有过好几次冲动，想让自己结束生命……但我是个怕痛怕血的人，一直没有勇气，那天不知道怎么，我就想豁出去一回试一试，好歹死了也是个侠客不是……”我居然还有心情在这贫，虽然已经注意到师父越来越阴沉的脸….“那天你其实可以不喝那碗药的….”师父看着因风生起一条条涟漪的河水，面带惋惜并叹气道。这副样子像极了小女人，像极了心疼并纠结的小女人，我感觉心里有什么东西在轻微的摇晃着….“师父，你如果生气就再打我一顿吧。第一次打我是因为我不在其位，不应谋其事；这次打我是因为我不珍惜生命，我保证不会有下一次，别生气了。”“你敢有下一次试试？！上次打你是因为你这么做太欠了，你知不知道？”“知道了。”我挠着头，不好意思道，我真的有那么欠吗……正思考着，突然腰间传来一阵痛“还敢走神！”“没没….”我淡定得忍着，好在一会师父手就放下了。

第十章
“说，你的身体怎么回事？”“啊？什么身体？我身体怎么了？”“不要装傻充愣，你以为我眼瞎，这么多年望闻问切白练的么？老实交代，你从小到大的身体状况。”
我愣住了，一下子不知道应该怎么说，过了很久。师父忽然扬起手，做一个要打我那个部位的姿势“快说，不然我就在这里打你！”别啊，虽然说晨练的人很少，现在近处没有，可毕竟是在外面….“我说，我说….素有寒疾（此处省略几十个字）”“嗯，我大致知道了。你放心，既然我是你师父，你是我徒弟，我会给你调好的。”“师父，会不会太麻烦你了。我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胡说些什么？你算病重的么？说什么麻烦？是不是欠揍？”说罢作势又要打，我忙赔笑道：“嘿嘿，没有。”于是我们就说笑着走回了诊所，真的是传统的师徒吗….她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高冷和严肃。

一场蕉鹿梦，不知梦是现实，还是现实是梦。这篇文的情节是我臆测的，人物是我想象的。生活中是不可能遇得到如文中这样两个纯粹的有趣的人的。
写这篇文的初衷是，看过好些圈里的文，唯独没见过有中医药题材的，于是就写了点字，权当拋砖引玉，浇心中之块垒。我终究是没什么才能，而中医药题材又应当是极其严谨的，文中有不当之处，还望中医药同仁能指出，我不胜感激。
如果同仁们觉得此文有一二可取，也可以拿去续写改写，我不胜荣幸。
很多时候，情节在脑中一闪而过，却是失真的被排除;往事历历在目，却实在沉重又何必为之耿耿于怀。
关于文章名字“我是越人”，这没有什么深意，随意一写，如果实在要说是推敲出的，那就是我敬佩勾践吧。
我生长的土地，是战国时的越国。勾践经历过的那些故事，家喻户晓。可谓其为“忍”之鼻祖。这样的古今臆测想象，也算是解了部分现实的苦闷了。
只会叙述，不会描写;臆测过多，而少经历。这些都是我的缺陷，理论多于实践，生活忽略情感，也是很无奈啊。
是以这篇文，以后可能会继续更下去，也可能不了了之了，请读者见谅。

“杯酒莫惊春睡重，赌书消得泼茶香”的我向往多年的生活，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觉得不可能了。生活中的人情之薄，让我产生一种网上的朋友更聊得来，更亲切的错觉，大概是我真的太无聊了吧。
想来我肤浅得体验了砭石、针灸、汤药，这就是实践？哈哈，不同于圈里的实践。但是这些给我的感觉，又要怎么表达呢我果然是适合默默忍受的角色哦凑
砭石在现代已经衍生为各种工具，通过按压刮抻(手法名词我编的)经脉穴位从而疏筋活络，调理气血，改善及治愈疾病。居然会用到擀面杖，当时就不好了。。大腿的筋像要断了(夸张)。。是比较痛的，需要有一定的承受能力。
针灸中的“针”，是毫针。扎进皮肤后捻而进入并停留，与西医里输液抽血等针比，当然不那么痛。
如果日后有机会，想知道下以上两种的痛感和圈内的实践比，是如何的生活中很难遇到圈内的人，要是走运凑巧遇到了，又不一定志同道合。所以我体验不到，体验不到，就没有灵感，没有灵感，就更不了文。我是个实诚的人，不会写小说，臆测不了那么多。是不是，很有道理
觉得自己不去中医吧，而是在这里巴拉巴拉这些，真是有些莫名其妙看官见谅啊，估计也没人了
另外我，坐等，开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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