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至绝路，向死而生

陈绾十六岁认识顾之洐，至今八年。看着他从调皮顽劣又故作高冷的美少年，长成冷面少言风姿翩然的祸水蓝颜。
顾之洐十七岁认识陈绾，至今也是八年。看着她从一心只读圣贤书的小姑娘，长成阅尽渣男睿智通透的小姑娘。
而他也将对她那份人尽皆知的爱，藏了十二年。
“这么多年，你就从来没有想过，和她在一起？”他那位风月场里穿梭自如的堂哥顾如轻曾经这样问过他。
那时候他给的答复，据说后来上了圈子里最奇葩言录榜首。
“只有不在一起，才永远不会分手。”

陈绾一直觉得自己命好，但是运气不好。尤其在桃花运这方面。
她一生遇到过不少人，也喜欢过不少人，更被不少人喜欢，但很可惜，那些人后来都变成或者被变成了渣男。
这样三番四次的，她一颗心遍体鳞伤，却没因此而畏首畏尾、不敢去爱。
陈绾原本也以为是她本性如此，是上天赐了她这样勇敢明亮的性格。她感恩了二十多年老天爷，终于在某一刻明白——
这些年无论遇到什么糟心的人和事，她都敢无所顾忌、一往无前，无非是因为他总有本事让她觉得，背后仍有依靠，

然而更可惜的是，等她终于认清自己心之所向，那个人却已病入膏肓。
那一天阳光很好，他坐在花园的一把长椅，阳光照亮在他精致惊艳的容颜，血色淡漠的薄唇微动，声音虽然低哑虚弱了一点，但依旧好听的让人沉醉。他双眸清澈，平静的如同看透世间万事乃至生死一般，无欲无求。
“陈绾，我们终究，没有缘分。”

陈绾想不明白，他们是怎么走到这一步，把他、她都逼上了绝路。
但她明白，行至绝路，方能向死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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惨绝人寰的美少年来咯
一发就被删帖，我以为是绝路是敏感词，结果发现现代是敏感词……这年头，越来越搞不明白了。

之前的文请新朋友们吧里搜哈，
《一生一念》《错付》《粉墨》《既无岁月可回头》《你不爱我我不怪你》
都是可以搜到的~
许疏请百度《等待在最好的年华》
凌辰是个坑我也没有txt并且不知道他最后发生了什么，所有古文同理……
上一篇兵哥哥写的好压抑，这篇致力于温柔的美少年被家族虐被女主宠，没有什么家国情怀，会很轻松啦，给自己换个口味~

【1】
顾之洐不在，陈绾无论是狼人杀还是杀人游戏都永远活不到第三轮。
这大概是一个诅咒。
果然，她在第二局被投死了。
“哈哈哈绾绾，你果然不适合说谎呢。”身边的秦璐巧笑嫣然，递给她一小杯酒。
陈绾撇撇嘴，对这个结果早就习惯了，抬手干了这杯，靠在后面看他们继续这个骗人的游戏。
她不喜欢骗人，当然也不会喜欢这样勾心斗角的游戏，并且认为这完全是浪费脑细胞。
那帮人辩论的很激烈，陈绾无聊的玩着手机，忽然一条微信弹出来。她看着那个消息，愣了很久很久。

“靠陆凯你居然敢骗老娘，分手！”一盘游戏大概结束了，秦璐掐着陆凯的脖子发狠。
陆凯往边上躲，哼唧着，“沙场无夫妻”。
“绾绾洗牌。”有人招呼她。
没人应。于是大家目光都朝陈绾望过来，这才发现那姑娘捧着手机呆若木鸡。
秦璐于是凑过去看了眼，嘭的拍了桌子骂娘。
“***，那个渣男又出幺蛾子。”
她把手机拿给大家看，全场人都炸了。

陈绾默默看着他们，心里也不知道该想些什么。
发信息的人是李涛，她分手六个月的前男友，也是她上一朵烂桃花。
消息内容是，“你当时是怎么忍着不联系我的？”

陈绾这人谈过的恋爱、喜欢过的人都不多，只是每一场都是全情投入，分手后也就特别痛苦。
比如这个李涛。
俩人在一次实习中认识，在一起不到一年，陈绾生日的前一天分了手。之后陈绾过了一段特别痛苦的日子，连酒都消不了愁。每天最痛苦的事情就是千方百计的想法子忍着不见他、不联系他。
她那群八卦的可爱的小伙伴们不到半小时就打听出了李涛这条信息背后的故事，那人原来喜欢上了一个姑娘，本来好好的，这两天那姑娘去了海南玩，说是自己去的，然后就不搭理李涛了，说要跟他静静。李涛于是挣扎着要忍着不见那姑娘，这才有了找自己前任了解经验的行径。
陈绾知道自己和李涛已经过去了，可这种事儿遇着了还是有点堵得慌。
弄清楚一切之后，秦璐把陈绾搂进怀里，指挥着别人给李涛回了一条，“你可以吃屎恶心自己，但是别炖屎恶心别人。”
这句话成功的逗笑了陈绾。
她看着面前那些凑在一起讨论怎么损的李涛体无完肤的男男女女，忽然觉得特别好笑。她和李涛在一块的时候，可是要多温柔有多温柔，对他要多好有多好，今晚这么一闹，李涛估计要以为她被附体了。
但她也觉得特别踏实。
无论自己在外面遇到怎么诡异的渣男，也无论自己被谁欺负，终究是有这帮朋友为她撑腰的。
说起来这也要感谢顾之洐。
如果没有顾之洐，她也不会重新定义这群纸醉金迷的富家少爷小姐，更不会和他们这群比谁都侠肝义胆骨子里充满保护欲的人成为朋友。
顾之洐把她带进了这个圈子，告诉她人生可以有另外一种活法，虽然后来他崇洋媚外抛弃了祖国和他们，但也算是给她留下了个金刚罩。
这样想着陈绾觉得自己挺幸运。秦璐他们担心她难过，陪她痛痛快快的喝了一夜，什么好酒都招呼。她当然承情，醉的一塌糊涂，转天睡到晚上八点多才起来。
摸出手机，看到几条消息。有李涛的对不起，还有陆凯的语音。
“绾绾，酒醒了吗。之洐明天下午到，你去接他？”

陈绾掰着手指头算了算，嗯按照顾之洐半年回来一次的频率，倒是差不多到日子了。
她看了眼时间，好像还真不巧，她下午约了人看电影。
“唔……这个理由啊，那你自己和之洐说吧。”陆凯显然不想蹚浑水，“我们明儿都没啥时间接他，不行的话就让他自己回来好了。”
陈绾想了一下顾之洐那个没什么生活能力的人，顶着张冷若冰霜的好看的脸，把一百元的美钞递给出租车司机，或者拿出那张黑金卡找出租车司机要pos机的模样，打了个寒颤，还是觉得把电影的时间推一推比较好。

转日天气不错，万里晴空的，没有雨也没有雾霾。
飞机降落的很准时，陈绾等在贵宾通道外头玩着手机。偶然抬头就看见那人自长长的玻璃通道走出来，浅蓝色的半袖T恤配着白色长裤，手臂上搭着一件外套，看起来简单清爽，但奈何身形高挑，长腿细腰，穿什么都像是在走秀。
那一张脸多年不变的没什么表情，精雕细刻的白玉一般，陈绾也算是文采好的了，可描述他这张脸的时候，也一直只有一个好看二字。
他这么一路走过来，一双眼睛黑白分明，目光干净澄澈如泉水，周身气质也少见的纯净，简直像是漫画书中走下来的美少年，对谁都实在是致命的吸引。路边迎宾的礼仪小姑娘眼睛都亮了，追着他笑的那叫一个灿烂。
陈绾也笑起来，真是祸水。
“之洐。”陈绾和以前以来，等他走到门口就朝他挥挥手。
顾之洐也看到了她，脸上的表情没什么变化，但那双好看的眼睛里面，终归有了一点零星的笑意。他走到她面前，站定，然后看了她一会儿，淡淡的开口，“刚睡醒？”
陈绾一直有赖床的毛病，可来接他之前可是好好洗漱打扮过的。毕竟和顾之洐这种人走一起，太邋遢的话简直无地自容。
“对啊，为了来接你我十二点就起来了，早起了三个多小时呢，可困死我了。”陈绾瞥他一眼。
顾之洐终于浅浅笑起来，唇角弯起的弧度都似乎比别的人更好看些。他没再调侃她，转身去了洗手间。
陈绾在外头等他，这才发现那人这次居然拎了箱子。
顾之洐这人随性极了，又懒得在生活起居上费心思，而且仗着家大业大的，每次回来几乎都是孑然一身。有一次只拿了手机和一张银行卡就回了国，结果没现金被困在机场，最后还是陈绾去解救了他。
“不错啊少爷，终于知道带点生活必需品回国了呢。”陈绾颇为欣慰。有种败家儿子长大的感觉。
这人终于不认为自己是天上的神仙，可以不食人间烟火，可以用树叶做衣裳了。
顾之洐没有搭理她，自己就走了。
陈绾跟在后面，笑嘻嘻的拉着他的行李箱。在这位少爷的生活起居方面，她有时候和丫鬟差不多。这么多年了她早就习以为常，甚至觉得还挺适应。
毕竟也只有在顾之洐面前，她才算是个生活能力高的姑娘。

新文怎么说呢，前几章能看到许疏的影子，这也是个对人很温柔的少年，只是没有许疏那样对所有人都温柔，他只会以温柔对待他身边看重且亲近的人，包括女主，包括傅桓，包括云潇然。
这也是弥补当年写许疏的遗憾，这一回的少年没有许疏那么多的牵绊，他想做的只是尽力在疾病和折磨下活下去，然后走到女主身边，在离她很近的位置看着她幸福快乐。

顾之洐笑意更浓，摸索着系上了安全带。
“啧，”陈绾皱眉，“怎么着，少爷信不过我的车技啊。老娘接了你那么多次，你不是也还活着么。”
顾之洐还是那样看着她，也还是那样的声音，他点点头，很温柔的道，“嗯，怕是离死不远了。”
陈绾这回一身鸡皮疙瘩，忍无可忍，“你，你给老娘好好说话……”
顾之洐笑起来，索性不说话了。
感觉到车里空调的风吹的很足，身边姑娘一身无袖的连衣裙，他不动声色，修长白皙的手伸过去，将空调的风向往自己这边调了调。
“还是热么？”陈绾注意到了他的动作，但是没明白他背后的意思，问了一句。
顾之洐摇摇头，觉得头晕，合上眼睛靠回椅中。
这一次好像睡着了，他还做了个梦。梦里是他十八岁的时候，这一次他豁出命去的抗争有了不同的结果，父母终于没有狠下心将半死不活的他带去美国。
可惜的是他在梦里依然知道那是个梦，依然知道他和陈绾，并没有什么可能。

被删的无话可说的我……

【2】
顾之洐十七岁认识陈绾，十八岁全家移民去了美国，他也到纽约读大学。
之后三四年里，顾家在国内的产业几乎都出售或者转移到国外，只有他名下那几套房产和车，他没舍得卖掉。
但他常年不在国内，这些产业总需要有人帮忙照看，这个任务落在了陈绾身上。
她会按时帮顾之洐交房子的水电费、取暖费、物业费，会每两个月看着钟点工到房子收拾，会每年替他车检。这一坚持就是四年，期间也只有陈绾谈恋爱的时候会把这些事拜托给陆凯。
圈子里都说，陈绾就好像是顾之洐的小管家，让顾之洐无论何时想要回来，都有个家。

到家时候顾之洐还没醒。
陈绾坐在驾驶席托腮看了他一会儿，拿手机拍了几张那人睡觉的模样，发到群里，“你们的顾家小少爷回来了，晚上要约么？”
底下立刻相应，片刻时间连场子都订好了。
她笑起来，这人真是威望不减当年。
家里是她昨天就来打扫收拾了一下的，也买了洗漱用品和那人喜欢的食物放进冰箱，虽然知道他不会自己做饭，可样子还是要做足的。
陈绾正打算进屋去先把空调开开吹散屋子里的热气，再回来叫醒他，那人就自己醒过来了。
他一场不知道是美梦还是噩梦之后，望着眼前的姑娘，眼睛里的神色有一些复杂。
在顾之洐意识到之前，他已经朝着陈绾伸出手，好在指尖刚触及她脸颊，顾之洐就回过神，于是他控制住自己，只是将她额头的碎发往耳后别了别，总算是没有做出什么太出格的动作。
陈绾有点莫名其妙，但她一向很在意自己的形象，尤其是在顾之洐身边。所以她也没心思问他咋的了，忙对着镜子理了理头发，喃喃道，“也不乱啊……”
顾之洐没答话，推门下车。
陈绾接管之后，也没有动家里的装修，这房子仍旧保留着他少年时代有些浮夸的风格。只是她加了一些植物、地毯什么的进去，倒是让这里看着温馨了一些。
顾之洐也是认识陈绾之后，才知道什么是家。

大概是今天实在疲惫，顾之洐到家之后就说累了，要去卧室睡一会儿，连往常习惯的洗个热水澡都似乎没力气。之前几次接他回来，他好歹会和她说说话聊聊天，陈绾感觉今儿有点不大对，就也跟进去，看见他合衣侧身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
她替他开了空调，拿了夏凉被搭在他身上，之后又去厨房。
晚上的聚会是十点之后开始，主要还是喝酒。而顾之洐又晕机，飞机上的东西吃不下，陈绾怕饿着他，打算先做点东西让他垫一垫。
冰箱里有鱼有虾，她却也懒得做满汉全席，挑了排骨和藕煮上，打算做个中式的菜让他换个口味。
料理完这些，陈绾瞥到那人带来的箱子。怕把他几千刀的西服压出褶子，就打算开箱帮他挂到储物间去。谁知道一拉开发现二十四存的行李箱，满满当当装的都是药品。
有针剂有输液的还有盒装药片。
陈绾吓了一跳，这人生意做不下去回来倒卖药品了？
她一直知道顾之洐大病之后身体不如他年轻那会儿，有时候吃的不合适或者酒喝多了会白着一张脸胃疼的动不了，着个凉什么的也比以前好的慢一些，每次回来似乎都会比上次见面瘦一点。
但那人这张脸这副身材，却是越清瘦越显得俊美。所以她也没怎么在意过。
这回见他回来什么都不带，总共待七八天却拉了满满一箱子药，陈绾着实有点担心了。
她拿着药瓶仔细看了看，都是德文法文，她也没看明白是治什么的。好在箱子底下压着一张纸，是英文写的医嘱，还算详细。
陈绾看了，发现上面要求他下飞机之后就要输液休息。顾之洐不知道是太累了还是犯懒，居然自己没想着，她怕耽误了，拿着药进屋。
“之洐。”接连喊了好几次那人才睁开眼睛，迷迷糊糊的皱了皱眉，望着她有点茫然。
“陈绾……还没有走？”
诚然陈绾和顾之洐很熟，但是也没有熟到主人睡了，她这个客人还在他家里不走的地步。陈绾有点尴尬，她原本只想着晚上一起去聚会这样省事……
“额……这就走。”她咳了声，转念觉得不对，瞪他，“怎么一醒就赶人？卸磨杀驴啊。”
顾之洐笑起来。
这人不笑的时候已经很好看，笑起来就容易让人抵挡不住，所以他平常不常笑，总是一副忧郁落寞冷冰冰的模样。
陈绾想，他们一定是太熟悉了，所以顾之洐不怕勾引到她，才常常对她笑的。
“没有啊……”顾之洐看着她，他没什么力气说话，声音软绵绵的，实在太勾人。“这么漂亮的小毛驴，卸了磨也不舍得杀。”
陈绾被这么好看的人夸了漂亮，很是受用，一闪神居然忘了他把自己说成小毛驴这档子事儿。
“哼，算你有良心。”她念叨。
顾之洐笑意更浓，然后就忽然开始咳嗽。
陈绾这才想起来自己不是专门叫醒他让他调侃的，一边给他倒水一边问，“生病了么？我看到你那一箱子药了。”
顾之洐听了似乎一愣，他皱了皱眉，但很快掩饰好自己的神色，端着杯子喝了两口温水，漫不经心的道，“嗯，有点感冒。”
“感冒药还从美国千里迢迢的带来？”陈绾觉得不可思议，但也松了口气，本来还以为他得了什么了不起的病呢。“我大中国没有药么？你个崇洋媚外的家伙。”
顾之洐仍是咳嗽，断断续续的道，“我这么贵的机票，不拿箱子，不是便宜了航空公司啊。但又没什么可带的。”
“给我们带礼物呀。”陈绾见他咳得厉害，不敢让他躺着，扶他起来靠在床边坐好了，随口聊天。
顾之洐听了，笑得有一点点涩意，“这么多年，我送你什么，你都不要。”
陈绾轻笑。顾大少爷打小的毛病，对身边的女人那叫一个大方，一出手就是几万几十万的礼物，她哪敢要。
何况圈子里面传她和顾之洐也不是一年两年了，她才不要和他有什么金钱纠葛，搞得被包养了一样。
“顾大少爷留着那些好礼物给你身边的小姑娘吧，咱们兄弟之间不用这个。”陈绾豪迈极了。
顾之洐掩唇咳着，目光有些迷茫，“我早就，没有什么小姑娘了。”
陈绾从他这话里听出一些些失落，想起这人最近一些年倒真是洁身自好的有点像换了性向，估摸着是高处不胜寒，遇不着让他心动的了。这么想着自己运气还不错，虽然都是烂桃花，但还是规规矩矩的动心过、喜欢过两三个人的。她安慰着，“没事，缘分到了总会有的。”
顾之洐垂眸，脸色因为刚刚的一阵咳嗽而显得苍白。
陈绾看着觉得好可怜。

“啊对了，是不是医生要你输液来着？我们去医院？还是我叫个大夫过来。”
顾之洐好不容易压住那阵咳嗽，不敢轻易开口说话，目光疑惑的看着她。
陈绾这才发现，这人的箱子估摸着是医生直接打包的，而他连那张医嘱都懒得看。
她叹口气，拿来医嘱，给他念了一下。
“哦。”顾之洐应了声，却没了下文。
“那我叫个医生过来吧。”陈绾看着他疲惫苍白的模样，也觉得似乎不该折腾他去医院。
顾之洐摇摇头，“不用，箱子里有器具，我自己来就行。”
“这你都会？”陈绾惊讶。
顾之洐心里堵着一句久病成医，没敢说出来惹她担心。只是笑一笑，“我会的多着呢。”
这么不谦虚。陈绾白他一眼，取了东西又拿了衣架子过来，打算看他这个江湖郎中怎么对自己下手。
顾之洐这会儿十分难受，头晕胃疼，身上也没什么力气，再加上一直咳嗽，一手掩着唇一手去拧消毒药剂的瓶子，有点力不从心。
陈绾到底善解人意，皱着眉接过来拧开，拿了棉签沾了药水，拉起他手，“是涂在手背上么？”
这一下才看见那人手背好几个针孔，有些发青。
她皱眉，换了一只手，发现也差不多。
“病很久了？”陈绾看他。
“不到一周。”顾之洐轻描淡写的。
“病了还折腾回来干什么。”陈绾瞪他，“飞机上不难受么？”
“还好。”顾之洐淡淡的。
陈绾在心里骂他不逞强会死么，手上却拿着棉花小心的在他手背涂着。
“然后呢？”
顾之洐一步一步教她。
到最后扎针这一步，陈绾干不了。顾之洐接过来，好像也没怎么细看，直接捅进手背，陈绾看的心里一抖。
过了一会儿可能觉得不对，他又愣拔出来。接着又反复四五次，都找不准，顾之洐有点没了耐心，打算去捅另一只手。
陈绾连忙拦着，“大哥，你自残啊。”
顾之洐不太在意，“没事，多试几次就好了……”
陈绾扶额。这人对他自己，倒是数十年如一日的狠。

咳咳咳，谢谢大家喜欢病歪歪的惨绝人寰的美少年~~~
这篇女主可能和以前不太一样，没有那么勇敢。
这是个普通人家的女孩，不属于顾之洐这种圈子，她没有沈翎那样任性的本钱，也不像洛荧那样已经没什么值得顾虑。她有父母家人，需要努力学习，需要为自己的未来打算，爱情是生命里的一部分，却也并非全部，就像世界上大部分的普通女孩一样，就像你和我一样。
所以呢，她面对顾之洐的感情选择了装傻，她也从未认为自己和顾之洐有什么可能，至少到目前为止。
男主的悲剧就自此而来


总的来说这是一个特别俗的故事，就是富家少爷爱上了普通姑娘，再加上身患绝症无法给她未来，以及悲苦的家世，所以选择了把感情藏在心里，女主就顺水推舟，装傻充愣。
但是，不管怎样，女主会对男主很好很好，保持我一贯的作风哈哈哈
感觉很久没写这种男女主之间平平凡凡的小生活了，这篇没什么大的阴谋，也没有什么主线，就是男主生病女主照顾，等这个梗玩腻了就完结咯。
PS男主家族遗传病，什么病还没编好，反正就是哪哪都可以不好的那种……嗯……医学是什么，我不知道……

陈绾连忙拦着，“大哥，你自残啊。”
顾之洐不太在意，“没事，多试几次就好了……”
陈绾扶额。这人对他自己，倒是数十年如一日的狠。
“我有朋友学医的，这就把他叫过来，您可千万别动了。”
顾之洐这才意识到，自己不是像在美国那样一个人独处，当着她的面这样，难免吓到她。忙温和的开口，“不用麻烦，我扎手背不大准，胳膊好一点。”
“那不早说。”陈绾皱着眉，拉过他左臂接着消毒。
这人手臂白皙修长，在男人中又有些纤细，看着透出几分羸弱。手臂内侧也有发青的针孔。陈绾动作很小心，似乎会弄疼他一样。
顾之洐看着她，觉得特别满足。
“你真行么？”陈绾有点怀疑他。
好在顾之洐这回表现不错，扎了三次就说可以了。陈绾也不知道他这扎的准不准，乱捅这么多下会不会有事，提心吊胆的看着他。
“没事。”顾之洐朝她浅笑，轻声支使她，“给我找块糖？”
陈绾一听就知道他这是没吃东西低血糖，连忙跑去厨房。
顾之洐的低血糖在他那场大病之前就很严重。刚认识的那一年，她经常跟着他混，亲眼见他因为低血压血糖晕过去好几次。所以此后她包里常备着糖果，这么多年了，还是习惯。
“这味道好么？”陈绾问，“前些天璐姐去西班牙，特意带的。”
顾之洐点头，“很好吃。”
这倒是难得的评价，陈绾很惊喜，“那我哪天给你拿过来，你带回没过去，随身放几块，别总闹晕倒吓唬人。”
顾之洐笑一下，很顺从的应了声，“好。”
居然没嫌麻烦，居然这么听话，陈绾有些意外，但仔细一想也知道这人怕是没精神也没力气和她扯了，忙扶他躺下来，“你歇着吧，我给你做点吃的去。”
“嗯。”顾之洐觉得胃很疼，想要侧过身子，但是居然没力气，索性也就这么平躺着了，他合上眼睛，被连日的病痛折磨的有些烦闷。床很软，被子也很暖和，他紧绷的神经渐渐放松下来，终于放任自己，轻轻念叨了句，“想喝鱼汤。”
陈绾本来已经打算走了，听到他这若有若无的声音又停下来，她觉得很意外。
顾之洐这人无欲无求的，尤其是得了胃病之后，对饭菜就再没了要求。有一次陆凯去美国看他，正赶上他肠胃炎，好些天吃什么吐什么，好了之后也对什么都没胃口，什么也吃不下。陆凯打小和他关系特别好，担心急了，可不管怎么威逼利诱怎么哄，顾之洐说没说出来有什么想吃或者爱吃的。
这会儿居然主动和她说想喝鱼汤了，陈绾实在意外。
“嗯，那还想吃什么？”陈绾也没提自己已经做了排骨汤的事儿。毕竟顾之洐这样的人，如果听她说已经做了别的，肯定就会放弃自己的偏好了。
顾家大少爷，其实特别善解人意，也特别体谅别人。
“没有了。”顾之洐胃里好像越来越疼，他也不知道自己说要喝鱼汤，究竟能不能喝下去。
只是想着这道菜是陈绾拿手的，她做的味道和所有人做的都不一样，比较容易记着。
也比较适合用来怀念。
“好，你睡一觉，醒了就能喝了。”那人声音软软的，合着眼睛要睡着了一样，陈绾觉得他这样子特别可爱，所以自己的声音也不自觉的柔软了很多。瞧见他额头出了许多汗，陈绾抬手轻轻给他擦了擦，终归是有些担心，又轻声道，“之洐，我就在外面，难受的话叫我，好么？”
没有人应她。陈绾想这人大概睡着了。她叹口气，放轻脚步关了门出去。
床上的人等门合起来才睁开眼睛，他赞了些力气，然后缓慢的蜷起身体，压着撕扯的器官，艰难的调整呼吸。
顾之洐在心里念着陈绾的名字，而后默默的疼晕过去。

【3】
陈绾其实本来不会做菜的。
虽然不如顾之洐家大业大，但她的父母也都是有头脸的人物，她大小也是被宠着长大，娇生惯养，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活了十九年还分不清糖和盐、酱油和醋。
但是在她活着的第二十年，她变成了厨神。
那是她大三的寒假，也是顾之洐毕业之前最后的假期。顾之洐没在美国陪他的父母和爷爷奶奶过元旦，反而是一门心思的回归祖国怀抱。
碰巧那段时间父母公出，陈绾也是孤家寡人，又刚结束为期三个月的初恋，很是郁闷。索性俩人就凑在一起，搭伴打发时间。那时候陈绾不会做饭，顾之洐也只会哄小姑娘的几样菜，所以大部分时间都是顾之洐带她穿梭于各种特色餐馆。
结果这么过了一周，顾之洐胃就受不了，开始吃什么吐什么、一口水咽下去都反胃恶心，每天把药片当饭。把自己折腾成这样，顾之洐愣是一个字都没跟陈绾说过，依然带她出去吃吃吃玩玩玩的。以至于又一周后陈绾父母回来，陈绾胖了五斤，顾之洐终于坚持不住溃疡出血进了医院。
陈绾跟父母忙着走亲访友，也没怎么和顾之洐联系，直到年三十给秦璐打电话拜年，才听她貌似无意的提了句说要去给顾之洐送年夜饭。陈绾觉得他一人在国内也挺可怜的，就说一起去吧热闹热闹，这才发现那人已经住院许多天。
陈绾当时那叫一个后悔和自责。
顾之洐陪她疯了这么久，她居然一点没发现。一个病人即便再怎么想要瞒着，也不可能瞒的滴水不漏。
“我可算是知道为啥没有好男朋友了。”她坐在病床前头抽抽搭搭，“我不细心，又不会做饭。”
顾之洐并不知道她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特别迷茫。
“之洐，我年后就去学做菜。男孩子是不是都喜欢这样细心、会做饭的姑娘？”陈绾目光很诚挚，“这样会显得很贤惠，很好，对吧？”
顾之洐没什么反应，平静的递了纸巾给她。陈绾还要说话，被秦璐打着哈哈拉出了病房。
秦璐想，她再乱七八糟的胡说什么男朋友，顾之洐大概要被当场气死了。
后来陈绾说到做到，开始钻研菜谱。半年后顾之洐又回国时，她已经能给他做上一桌子菜。
陈绾记得那时候顾之洐虽然每道菜都吃了，但还是最喜欢她的鱼汤，喝了两小碗，鱼也吃了不少。
她受宠若惊，因为顾之洐原本不喜欢海鲜河鲜，胃不好之后就更少碰这些。

冰箱里准备了一些鱼，但都是冷冻的海鱼，要熬汤的话还是鲜的河鱼好一点。陈绾打算出去买鱼，又有点担心屋里的人，碰巧陆凯打过来问她为啥取消晚上聚会。
“之洐有点感冒，睡着呢，看着精神也不大好。让他休息一天吧。”陈绾想了想，有了主意，“要不你和璐姐晚上过来吃饭？”
“哟，绾绾下厨？”陆凯很有兴趣。
要知道陈绾苦心钻研厨艺之后，做菜的味道好极了。可惜这姑娘实在懒，除了顾之洐回来的时候念着他胃不好不敢让他出去瞎吃，会为他做几顿饭，平时他们这帮人可是吃不着的。
“嗯，你俩来的时候带条鲜的鱼，还有黄酒，白醋，胡椒……”陈绾掰着手指头想都差些什么。
“停停停，大姐，合着他家除了锅啥都没有是吧。”
陈绾挑眉，“少废话，吃不吃啊？”
“吃吃吃。”陆凯为了口腹之欲向来什么底线都没有，认真的记下来，然后带着秦璐买东西去了。
解决了这档子事儿，陈绾轻松不少，根据自己现有的东西列了个菜单准备好材料，就想着进去看看那个人输液的情况。
顾之洐睡得很熟，裹着被子侧躺着，一只手搭在胃上，一只手垂在床边。
陈绾很轻很轻的走过去，将他落在外面输液的手放回被子里。他整条手臂都特别凉，陈绾皱着眉，想着要不要给他弄个热水袋。
但这是夏天啊，好奇怪的样子。
这时候顾之洐动了动，似乎是迷糊着有点醒了，陈绾凑过去轻声问，“之洐，你冷不冷？”
顾之洐迷迷糊糊的，轻轻嗯了一声。
陈绾想了想，把他手臂放回被子里，自己去关了空调，打开窗子通风。
“这样暖和了么？”陈绾又问他。
顾之洐又低低的应一声，之后轻声叫了她名字，“陈绾。”
“诶，怎么了？”陈绾帮他把薄被盖严实一点。
“陈绾，”他昏沉沉的，轻轻皱着眉头，喃喃道，“不要难过，不值得。”
陈绾好一会儿才想明白他在说啥。
不用问也知道是有人把前天夜里聚会上的事儿和他说了。她那晚在各种好酒下酩酊大醉，估计大家眼中实在是伤情的意思。
她有点无语，见那人还执着的念叨着不要难过，她笑起来，拍拍他手背，“嗯，不难过。之洐回来了，我哪还有心思为别的人难过呀。”
她这话也没啥别的意思，只是哄他、调侃他甚至调戏他。他们这群朋友之间，这样有一点点暧昧的话说的太多了，早就一点暧昧的感觉都没了。
“陈绾，不要这样哄我。”顾之洐沉默了许久才开口，迷糊的道，“我会当真。”
陈绾笑起来，这种水平的话他顾少会当真，那可是见鬼了。
想着他大概病糊涂了，陈绾也不计较，又安抚了两句，等他不再出声才出门。
外头看了会儿电视，门铃就响了。
“哎呀我家绾绾终于又下厨了，可馋死姐姐了。”秦璐一见面就扑上来搂她。
陆凯拎着大包小包送到厨房，然后坐在沙发上喘粗气。
秦璐这个女人一逛街就恨不得把商场搬空，一逛超市就觉得什么都是生活必需。陈绾不用看就知道必定买了一堆有的没的。陆凯一路拎包，估计是累的够呛。
她很同情，倒杯水给陆凯，“凯哥，辛苦了。”
“辛苦什么啊，这才多少东西，陆凯你肾虚啊。”秦璐调侃她。
陆凯咽下水，恨恨的道，“晚上你就知道我虚不虚了。”
秦璐一个抱枕砸过去，“你他娘的说话注意点，我家绾绾还是学生。”
这俩人打打闹闹，折腾出不少动静，陈绾微微皱了眉，指指卧室，“小点声，他谁着呢。”
秦璐这才压低声音，笑道，“还是小绾最心疼之洐啊。”
陈绾不搭理他们，直接进了厨房。
秦璐和陆凯俩人就心安理得的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嗑瓜子，直到陈绾拎着活蹦乱跳的鱼出来，“二位，这是让我养呢？”

陈绾会做饭，但是不会杀鱼。倒不是她心善慈悲，只是实在觉得膈应下不去手。
之前做鱼都是让老板杀了处理好带回来的。
“不是说要鲜活的吗？”陆凯问了句。
陈绾知道和他们解释“鲜鱼的意思是不是冻的，而不意味着要活蹦乱跳的交到我手上”并没有什么意义，她沉默一阵，道，“你俩上网百度方法，然后派一个进来给我杀鱼。”

陆凯和秦璐俩人正对着百度来的教程面面相觑，就看见顾之洐扶着墙壁走出卧室。
“之洐，回来了？”陆凯迎上去，仔细看看他脸色，“还好吧？”
“有点感冒，没事。”顾之洐刚才就听见他们在闹，也知道大概陈绾把他们叫来蹭饭了。他在沙发上坐下来，看着那俩人拿着手机推来推去，皱眉问了句，“怎么了？”
“小绾让买鱼，我俩没让杀就买回来了，现在愁怎么杀鱼呢。”
顾之洐扭头看着厨房，那姑娘站在案板前头，她大概也知道指望不上外头俩人，举着刀比划。
他笑一笑，拿起手机学习了一下，淡淡道，“我去吧。”
秦璐望着那人背影，颇为感慨，“果然小绾不愿意做的任何事，之洐都愿意替她去做。”

“咦这就醒了？”陈绾回头看着进来的人，觉得他睡了一觉也输了液，可脸色还是不太好，人也不太有精神，她不由得迎了几步仔细看他，皱眉问，“好些了？”
顾之洐应了声，把她手里的菜刀接过来。
陈绾见他奔着鱼去，就知道大概外头俩人搞不定把他折腾起来，她忙过去拦着，“不用不用，哪能让病人干活，我自己就行，刚才逗他们呢，厨师哪有不会杀鱼的。”
顾之洐听了这句停下来，侧头看她，一本正经的点点头，“嗯，有道理。”
看着那人递回来的刀，陈绾欲哭无泪。老娘就是客气一下啊，你至于这么实在吗。
她默默接过来，深吸口气站在案板前头，手按着一直蹦跶的鱼，这一刀就是砍不下去。
“之洐，我觉得之前见过不杀直接煮的，你等我查查菜谱……”
顾之洐笑起来，点头，“这倒是新鲜，我挺想试试的。你去上网查查。”
陈绾呵呵笑着，尴尬的放下刀出门拿手机。
再回来的时候，顾之洐已经把鱼弄死了，正剖开鱼肚子掏内脏。
顾家大少爷那双端高脚杯弹三角钢琴的手，处理起鱼来也是相当灵活的，而且意外的优雅。他的神色也十分专注认真，看起来实在是副特别美好的画面，陈绾那一瞬间思绪飞舞，忽然想着十年之后，她抱着孩子，躲在门口看丈夫杀鱼，大概也是这样的景象。
可丈夫一侧头，露出顾之洐那张绝色的脸，却让陈绾莫名觉得诡异且虚幻。

顾之洐不愧聪明，学什么都快，刚才只是看了一遍百度的教程，居然也能做的差不多。
“这样可以么？”他处理完毕，回头问陈绾。
“啊可以可以，它死了就行，后面我来弄。”陈绾走过去打算接手。
顾之洐点点头，退开一步，他身体还没好，这会儿忽然觉得头晕，担心摔倒就撑了一下厨房的案台，结果碰巧把手指按在了一旁的菜刀上，左手食指被割了个小口子，血一下就冒出来。
他自己还不觉得疼，倒是陈绾惊呼着拉起他的手，放到水池小心的冲洗着。
伤口不算长也不算深，不需要缝合。陈绾给他冲洗干净，扶他坐在厨房的椅子上，又跑出去拿了创可贴，小心翼翼的贴在伤口，“疼不疼？”
顾之洐摇头。
“怎么不小心点？”她皱着眉头。
顾之洐有一点委屈，低头道，“我错了，不知道那里有刀……”
他刚才晕的厉害，根本什么都看不见。
陈绾也想明白，又担心起来，“还在头晕啊，要不我们去医院看看？”
“不用。”顾之洐朝她笑，一本正经的撒谎，“饿了。”
“啊马上好马上好，我这就做……有熬好的排骨汤，要不你先吃一点？”
顾之洐还是摇头。
“那去再躺一会儿。”陈绾瞥到他手背，这人自己也不知道怎么拔的针，居然还在冒血珠。她想了下，撕开另一个创口贴贴在他手背，心里盘算着她过几天要去和学医的大哥学学怎么输液，顾之洐这个人实在是对自己太不上心。
处理好了她招呼陆凯进来，让他押着顾之洐进去休息。
“咦，这不是有排骨汤吗，怎么还煮鱼汤？”秦璐也凑进来，想着打打下手。
陈绾想着顾之洐饿了，得快点做好，忙的没空理她，随口道，“哦，之洐想喝鱼汤……诶你递我个葱……”

顾之洐实在不舒服，也走不快，此时刚到厨房门口，听见她这句答复，他楞了一下，眼睛里渐渐蔓延出浅淡而温和的笑意。
“小绾还是对你最好了啊。”陆凯一边扶着他回卧室，一边感叹着，“除了为她那两个正经的前男朋友之外，她可难得下厨呢。”
顾之洐坐在床边喘口气，淡淡道，“我知道。”
“那你看她现在都没有男朋友了，你不追吗？”陆凯怂恿他，“之洐，别人我不敢说，你要出马肯定立刻拿下！”
顾之洐抬眸看他，神色很认真，“陆凯，我是想和她一辈子的。”
陆凯眨眨眼睛，“所以呢？”
“朋友，才能一辈子。”顾之洐吸了口气，终于还是忍不住，在好友面前捂着胃弯下腰，“我不想有哪怕一分一毫的风险，失去她。”

【4】
陆凯觉得这是他这辈子听过最诡异的表白。
奈何，这表白是来自于顾之洐，那就只能说他太深情了。

顾之洐的人生其实充满了一个又一个的悲剧，陆凯一直觉得如果有一天顾之洐死了，他墓上刻一个惨绝人寰，也不过分。
顾之洐的生母死在他七岁那一年，那是恰好是刚刚懂得生死的年纪。
他母亲死后第二年，父亲顾前纬娶了新夫人，这位新夫人是他原配妻子的亲妹妹。
顾之洐遇到了人生第二个悲剧，要管原来的小姨改口叫妈。
顾家世代经商，产业庞大，他是家中独子，未来自然要继承家业，没有什么选择。
在他十八岁那一年，家里终于决定放弃国内产业，彻底到美国发展。
可是顾之洐不想走。
因为那时候他刚刚遇到陈绾一年，只等着陈绾考上大学就可以在一起。
为了能留在陈绾身边，他是和父母抗争过的。奈何他这样的身世，最讲究门当户对，于家族产业无所助力的姑娘，是绝对不能嫁给顾家。
他那位后妈据说当时已经在纽约为他找到了合适的对象，等着他二十岁去订婚。虽然后来顾家小少爷二十岁也没有传出什么订婚的消息，但陆凯可以想象，那时候的顾之洐，必然是再一次用他唯一可以作为筹码的性命去进行了惨烈的抗争。
陆凯想，陈绾这个小姑娘也许这辈子都不会知道，她是顾之洐拼过命想要争取到的人，但很可惜连拼命也失败了。
陆凯也觉得，陈绾对顾之洐是有情的。在她还十六岁，分不清楚友情和爱情的时候，就已经有情了。那一年里她跟在顾之洐身边，在他胃疼的时候给他挡酒，在他从父母那里受了委屈的时候给她关心。所有人都觉得他们迟早要在一起，大概陈绾也这么觉得。
但是他们没能在一起。
严格来说，顾之洐是陈绾这辈子遇到的第一个渣男，尽管这个渣男一直偷偷拼命的爱着她。
也幸而他们从来没有在一起过，所以还能做朋友。

鱼汤熬得很香很浓郁。
以至于秦璐几次想要偷偷尝一勺。
“还没好啊，我看着已经很烂了呀。”秦璐嘟囔着，望眼欲穿。
“再熬一会儿，”陈绾刚去问过，陆凯说顾之洐又睡了，她一下就不着急了，改了小火慢慢熬，说这样才香浓。“之洐不是胃不好嘛，熬久一点好消化。”
秦璐哀嚎一声，趴在她肩膀可怜巴巴，“真是见色忘友。”
陈绾笑着，“哪有色啊。明明都是友。”
秦璐盯着她眼睛看，“当真都是友，不能把其中一个变成色？”
陈绾认真的想了想，笑道，“那变你比较可行。”
她明白这些人脑子里想什么，无非是撮合她和顾之洐。
可是啊，他俩认识这么多年了，做了这么多年朋友，多奇怪啊。
更重要的是，陈绾在感情上有一点点莫名其妙的钻牛角尖。她认为无论自己从前对顾之洐是什么心思，一旦她喜欢上了别人、喜欢过了别人，就再不能和顾之洐在一起了。
毕竟如果她真的爱顾之洐的话，怎么还会去喜欢别人呢？

顾之洐没睡一会儿就醒来，闻到了和记忆中一模一样的鱼汤的香味。
然而下一刻却是一阵阵的反胃。
这次生病入院之后，他就没能再正经的吃下一顿饭，甚至到后来闻到食物的味道都会呕吐。
他闭着眼睛窝在床上忍了好一阵，还是受不了去洗手间吐了。
无非是几口清水和药片，混杂着一点深色的液体，淡淡的血腥味道。
顾之洐不太在乎，只是吐过之后头晕，让他一时走不回去，索性在浴缸边上坐了会儿。
他好像还是高估了自己的身体，实在是太难受。
原本的行程安排是五天之后回来，可那天听说了陈绾前男友的恶心事儿，再加上陈绾醉酒，他就忽然想尽快回来，为此还和自己的大夫打了一架。
顾之洐一直觉得自己特别对不起陈绾。
要是他当初对自己再狠一点，成功的留在她身边，她哪里有机会遇到这么多渣男，受这么多次伤。
他那么想要保护陈绾，却如此力不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