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贴新发] 不如休去 之前那个楼被举报删除了,重开这个

一楼惯例敬度娘
之前的楼挂了,这个楼也不知道能活多久,不如休去其实更到现在的内容晋江都有,但晋江有很多不方便的地方,加上最近实在闲,就把前文从头到尾整理修改了一下,太长了,前四十章不放楼里了,走百度云链接,四十章以后的我贴这楼里,会继续更新。


另外还整理了一下以前的文,都是病弱男主,都是耽美,也都是坑,除了不如休去外其他的应该不会再填了,所有的链接都会放楼里,大家有兴趣的可以下载看,没兴趣的就·······不看也好,反正都是坑,哈哈。


我知道我写得太慢啦,因为写文而认识的小伙伴来了又走,来了好多也走了好多,怪我拖太久,拖到大家都老啦,又或许老的只有我····


2020年了,这个年的开头不是太好,但总会过去的,希望大家都能健健康康的,快快乐乐的,喜欢什么想做什么都不要紧,一定要自由并快乐着。


笔芯~

楼主 站着走路的猫  发布于 2020-01-31 22:20:00 +0800 CST  
第四十二章

半个月后,项言休如愿以偿地登上了前往LA的飞机,十多个小时的飞行,因为浅眠而无法入睡,让他有些浑浑噩噩,等到终于踏上土地,双脚已经浮软到像踩在棉花上,双眼也有些红肿,看什么都蒙着一层雾,但他一刻也不能等,立时召了计程车向目的地奔去。
天色已黑,华灯四面燃放,不同颜色的彩灯照在他脸上,他闭上眼想起来从前有一次凌沛深出差,而他不知道又去哪个酒吧勾搭了一个小年轻回来睡,大概是酒精又或许是时气,睡到半夜他脆弱的胃开始作祟,疼得他冷汗津津辗转反侧,带回来的小年轻已经不知去向,他疼到骂娘,摸了手机给凌沛深发消息说难受,说快死了,当时已经是深夜,他也没指望远在另一个城市的凌沛深能赶回来,只是难受了便找那个人的习惯作祟,他发完短信便将手机扔到一边专心对抗疼痛,有电话响了一遍又一遍他也懒得去接。
疼到迷迷糊糊昏昏沉沉地时候,却听到有人在叫他,睁开眼出现在眼前的是凌沛深焦急的脸:“言休,你在高烧,我带你去医院。”
他迷迷糊糊地被凌沛深穿好衣服扶上车,倚靠在座椅上,他忍耐着胃里的绞痛问驾驶座上的人:“现在什么时候?”
凌沛深以为他担心不方便,一边发动车子一边说:“四点多,没关系,我已经预约了挂急诊。”
凌晨四点多,为了他彻夜奔波。
那个时候他也是这样靠在后座望着外面光怪陆离的灯光,那时的他心里想的是什么?后来又是怎么做的?
他就像一个来讨债的人,因为对方的不反抗而变本加厉,无止境的索取。
他这样的人根本不值得被爱,只有那个人····
计程车停在目的地,项言休睁开眼,似心有感应地像路的另一边看过去,一辆车停在公寓门口,凌沛深从车里出来,看上去比以前黑了一些,也有些疲惫,但脸上的笑容十分阳光,他跟车里的人打了招呼便要离开,却见驾驶座上匆匆下来一个人,那人叫住了凌沛深跑着将行李包送过去,然后是一个热情地拥抱,和一个缠绵的吻,仿佛隔了一个世纪两人才分开,凌沛深含笑接过行李走进了公寓。
那人终于依依不舍地走了,项言休呆滞在车后座上,坐在前面的华人司机用生硬的中文催促道:“到了。”
项言休付了钱下车,仰目望着面前的建筑。
太阳坠了下去,从此他的世界再没有光。

八月的洛杉矶破天荒地飘起了大雨,凌沛深端了杯咖啡站在窗前出神,对面有些破败的旧楼这两天似乎住进了新住户,到了夜晚便会亮起灯光,他的目光没有落在那些灯光上,也没有落在黑暗里,漫无边际地飘向了遥远的地方。
住在同一个house的西蒙是个活泼可爱的大男孩,热哄哄地跑过来问:“嘿,凌,今天晚上有安排吗?”南美人的热情在他身上展露无疑。
凌沛深将视线从窗外收回来回答道:“本来打算出去喝两杯,现在雨这么大,也没有兴趣了。”
“那太好了!我们约了晚上一起吃火锅,一起来吧。”
凌沛深答应了放下咖啡杯说:“我去买食材。”
西蒙说:“我要去对面一下,马上回来,我们一起去。”他说的对面就是那栋这两天刚住进人的楼,他帮着原来的主人看看屋子。
这次来的是个短租客,目前只租了一个星期的时间,说来也怪,相对于这个地段来说这边租金不贵,但楼比较老旧了,各类设施也有些破败,楼梯踩上去还会有吱呀的声音,一般没什么人租,那天网上有个租客问他,房屋介绍上说顶楼有个望远镜,是不是还在,如果在他就租。
结果这个人就来了,今天这么大雨,他得去看看对方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也是帮房东看看这是个什么人,不要惹出事才好。
凌沛深站在窗边看西蒙批了个雨衣便冲到了对面,隔了一会儿那边门开了,一个身影站在门口。
隔得太远了,看不清是什么人,雨幕下只看得到十分瘦长的体格,这两年在洛杉矶他很少再看到像那么瘦的人,凌沛深不自觉捏了捏掌心,一边的咖啡杯已经冷掉,他垂下眼离开窗前。

西蒙将要注意的事项跟住户交待好告辞出门,刚打开门便看到凌沛深打着伞从对面过来问:“怎么样,结束了吗?你去了很久。”
“可以了。”西蒙说着要跟住户说再见,一回头门却已经关上了,回想刚才对方的寡言少语不由耸了耸肩,真是个怪人。
懒得再披雨衣,而且雨势也已经减小,西蒙戴上衫帽冲进台阶下凌沛深的伞中,两人一起往附近的购物市场走去,凌沛深忍不住回了两次头。
“怎么了?”西蒙问。
“没什么。”凌沛深笑了一下,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身后紧闭的门后,他总觉得像是有什么人的视线一直在盯着他,算了,应该只是自己多心了,他不再多想加快了脚步。
等人都走远,项言休打开了门,细密的雨丝被风吹进来,淅淅沥沥的,他站在台阶下看着人消失的方向,很快被林湿了,雨水顺着发丝、脸庞落下来,空气中全都是潮湿与寒冷的味道。


西蒙对放了很多白胡椒的猪肚火锅情有独钟,吃到最后恨不得把袖子撸起来跳进锅里捞,幸亏他自己还做了巴西炖菜,凌沛深也难得下了一次厨,总不至于不够吃。
“我以前从没想过猪脑可以这么好吃。”饭后众人散去,西蒙餍足地捧着肚子在沙发上躺着,偏过头问:“凌,你们中国人是不是厨艺都很好?”
凌沛深此刻也有些微醉,拿了半杯酒陷在沙发里神情十分放松,笑着说:“不是,我身边有很多朋友不会做饭,煮面条都不会的那种,能把水烧开而不把厨房烧掉就已经是努力的成果了,我也不喜欢做饭,油烟味让人难以忍受。”
西蒙笑道:“那你真是非常有这方面的天赋。”
天赋?凌沛深握着酒杯开怀大笑,他的确是很有天赋,酒杯随着他身体的幅度晃动,酒液和冰块融合出刚刚好的温度和色泽。
西蒙爬过来,趴在沙发的扶手边,因为酒气眼眶下熏得有些发红,焦糖色的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说:“你这次的飓风旅行怎么样?很好玩吗?”
“非常漂亮、壮阔、美丽”凌沛深一连用了几个形容词,眼前仿佛又回到那天看到的飓风风眼,如此巨大,如此深邃,如此美丽,仿佛要连灵魂都要卷走,再也无牵无挂。
西蒙手捂着眼睛笑道:“听上去简直就像你爱上它了,真看不出来,你这样的人,竟然会喜欢这种疯狂的极限运动。”
凌沛深无奈地笑笑,一口饮尽杯中酒,桌子上的酒瓶已经空了,他拿起来晃了晃对西蒙说多啊:“没酒了,我去拿酒。”
刚走到客厅,就有人在敲门,凌沛深走过去打开,之前一同去旅行的人此刻站在门口,棕色的头发被雨水微微打湿,贴在额角,看上去比实际年龄更年轻几岁,神情也有些稚气了,此刻有些委屈地说:“我一直发消息和打电话给你。”
凌沛深摸了摸口袋,想起来刚才没电关机放到一边桌上充电了,抱歉地说道:“我一定是没看见,你就因为这个所以过来找我?”
来人点点头,眼睛因为颜色浅显得格外温柔:“你以前从来没有不接电话过,我有些担心,最近这边治安不好。”
“哦,天啊。”凌沛深有些感动忙将人领进来,拿了干毛巾给他擦头发,西蒙从沙发上站起来冲来人摇摇手笑道:“不打扰你们,我马上就走。”说着不等回话就一溜烟窜了出去。
“再见。”他坐到沙发上,将口袋里的照片取出来,这是之前旅行时一起拍的飓风的照片有几张非常震撼,所以他冲印了带过来送给凌沛深。
凌沛深到冰箱又取了一瓶酒,路过窗户,对面的楼照常亮着昏黄的灯,黑色的夜空也看不出雨停了没有,他看了两眼顺手拉上窗帘。

对面的阁楼上,项言休从望远镜面前直起身,他面色不正常的潮红,嘴唇却是毫无血色的苍白,他拿起一边的退烧药和胃药混在一起吞了两粒,没有水,干咽下去,药片卡在喉咙口下不去,弥漫出一股酸涩的苦意,他忍不住弯腰吐出来,然后是止不住地咳嗽,咳到坐不住,蜷缩在地板上,灯光将他的影子照在拉长在地板上,好像一团干瘪的骷髅。
这太悲哀了,项言休倚在墙角一边咳一边想,这实在太悲哀了,明明近在眼前,他却不敢靠近,只能躲在这里做一个偷窥者。
咳嗽牵动着胃也翻江倒海,项言休脱力地靠在墙角,却又忍不住回过头从窗口看过去,对面的楼,属于凌沛深的那间屋子已经拉上了窗帘,灯光印出两个模糊的相拥的影子。
他昏昏沉沉地闭上眼。
那年他跟人睡在床上,客厅里病到起不了身的凌沛深,是在想什么?

几天后,连绵了一个星期的雨终于停了,项言休意气阑珊地走在陌生的街头,前面隔了有一段距离,凌沛深跟他的朋友们在一间咖啡厅前会和,几个人在门口笑谈了一下然后走了进去,项言休停下了脚步,没有再往前,过了一会儿,他又往回走,漫无目的地逛在大街上,直到黄昏,直到天黑。
四周的灯光又亮了起来,这座繁华的城市,夜晚永远不缺热闹,周围不同肤色不同口音的行人来来往往从项言休身边经过,曾经他最熟悉这种氛围,如今他却显得格格不入。
来了这里一个星期,他一无所获,当时为了方便加快办签证,来回机票是一起订的,回程就在明天。
项言休站在街口茫然四顾,旁边的花店亮着玫瑰色的招牌,放着缠绵的爱情曲子,优柔的女声拖长音唱着love,他想起来凌沛深离开的那天他买的那一大束玫瑰,后来不知被慌乱中的他扔到了哪里,现在想来忽然觉得有点可惜。
项言休走进花店,挑了一束让店员包好,给了高昂的小费让帮忙送到凌沛深的地址,又借笔写了一张卡片。
快道结尾他的笔却停了下来,觉得无法继续,店员奇怪地看着他,他嘴角弯了一下将卡片放进玫瑰里。
明天这束玫瑰就会送到凌沛深手上。

隔天一早,路灯熄灭,天空即白,项言休拖着行李最后看了一眼那间窗户,踏上了回程的路。
凌沛深对着阳光伸了个懒腰,转过身,西蒙开心地捧着一大束玫瑰进来:“凌,快看。”
凌沛深笑问:“哇,一大早就收到玫瑰?”
西蒙捧着玫瑰左看看右看看道:“我也很惊讶,刚才一出去,就有个孩子跑过来说有人送这束花给我。”他伸手从花束里拿出卡片,打开,一句一句地往下看:
I loved you;
and perhaps I love you still,
The flame, perhaps, is not extinguished; yet
It burns so quietly within my soul,
No longer should you feel distressed by it.
At times too jealous and at times too shy.
God grant you find another who will love you······
一种难以言喻地感觉在他的心理升起,他不经又自言自语道,“哇,原来我这么有魅力的吗?”
凌沛深笑笑拿过外套道:“我出去了,你刚才说要借的衣服我已经找出来放沙发上了。”
“OK!谢谢!洗过再还你。”西蒙比出一个OK的手势,夸张地保证。
凌沛深走出去,西蒙捧着玫瑰和卡片看了又看直到时间来不及了才放到一边的窗台上,开始换衣服。
一阵风将卡片吹出窗台,翻转,然后落下。

我曾经爱过你
爱情,或许还没有
在我心底完全熄灭
但已不愿再让它打扰你
不愿再引起你的丝毫难过与悲切
折磨我的
时而是妒忌
时而是羞怯
愿上帝赐你别的人似我这般····

楼主 站着走路的猫  发布于 2020-01-31 22:36:00 +0800 CST  
第四十三章

项言休一下飞机就进了酒吧,他已经很久没有喝过酒了,这两年他一直很克制,再怎么难以入眠也没有想过跟以前一样去找个人度过漫漫长夜,他努力照顾自己,努力生活,尽力过得快活。
而现在,这一切都没有意义了。
项言休把自己喝得很醉,一杯又一杯,吧台小哥用怀疑的眼光看着他,他嗤笑一声着掏出项言晋给他的卡塞到对方手里:“没有密码,拿去刷,都是你的。”
侍应生拿了卡去刷机器,回来以后没什么表示,将卡塞还项言休手里的时候,指尖却刻意摩挲过他的掌心,低着头也挡不住嘴角含羞带怯的笑容。项言休笑一声,指尖抬起对方的下巴,靠了上去,双唇即将相贴的一刻却又停了下来。
他想自己的确是醉了,不然灯火迷离中怎么会全是两年前他最后一次见凌沛深,对方受伤疼痛的眼神,看得他如芒在背。
他都已经过得这么开心了,为什么还要缠着自己?
“走开!”项言休胡喊一声,挥开并不存在的身影,直接拿起酒瓶往嘴里灌,他晃着晕眩的脑袋想把凌沛深的身影赶出去,忽然间所有的灯光都熄灭了,世界被黑暗包围,四周只剩下喧嚣聒噪的乐声人声,尖锐得让人无法忍受。
“吵死了!开灯!快开灯!怕我付不起钱吗?!”开玩笑!他可是项言休!
他胡乱摸索着要去开灯,黑暗中涌现出一个又一个的色块,像不知名的怪物,此起彼伏地跳出来恐吓他,压迫他,阻拦他寻找那一丝光明,手脚都使不上力气,光明离他越来越远,他拼命抓住身边所有能抓住的东西与阻挡他的黑暗抗争。
怪物越来越多了,他们抢走了他的光,拿巨大的针扎在他身上,没顶的绝望如洪流般将他淹没······
“言休,言休!你醒醒!醒醒!……”
有人在叫他,是谁?!事到如今,还有谁会来这里找他,把喝醉的他带回家?还有谁在乎?
不会有人了……不会有人了……


“项言休,出去了!”
项言休费力睁开眼,黑暗褪去,环视四周,这地方他也不是第一次来了,倒是也不陌生。
穿警服的人在门口叫他:“发什么呆,怎么,没住够,还想再住两天?想住也没得住了,你朋友来交了钱,你可以走了。”
项言休闭了闭眼,扶了一下墙站起来,走出去。
“你小子够行的啊,这么瘦瘦啷啷的,也能把人家酒吧给砸了。”警员走在他前面,一边说着一遍又回头看他,露出不屑地神情,“平时胆子小,遇到事也只敢憋着,越是这种窝囊的人,一旦喝了酒就越是会开始借着醉酒耍酒疯,没有丝毫自制力,你自己心情不好,别人就活该倒霉?”
警员一路教育着,听着后面没声了回头看,只见项言休扶着墙,另一只手横在腹间,低着头像是在忍耐着什么。
“嘿,什么情况?”警员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项言休胸膛起伏了一下,像是将难受全压了下去,直起腰,脸上又恢复了那种淡漠的表情说道:“没事,走吧。”一开口,声音就极度嘶哑。
警员看他这样摇摇头叹出一口气:“你看看,喝酒喝成这样,回家你家里人还得伺候你,你说说,害人害己,到底值什么?”

终于走到外面,叶成拖着他的行李箱,一见他就走到面前担忧地问道:“言休,你怎么样?”
项言休看了他一眼没说话接过行李箱径直往外面走,叶成嘴唇动了动跟上去拉住他说:“这里不好打车,我送你回去。”
一路无言,项言休沉默地坐在后座闭着眼,叶成从后视镜看他,握紧了方向盘。
叶成跟着项言休到家门口,项言休拿出钥匙打开门进去,然后关门,叶成再忍不住伸手卡住门不让他关上焦急地问:“言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没什么,我现在只想睡一觉。”项言休站在门口,眼神黯淡,神情疲累之极,青白的脸上,眼睑下两团乌青非常明显,他寂寂地看着叶成。
叶成从来没有见过他这样,从前的项言休就算自己不好过也不会让别人好过,无论何时,他都是斗争着的,而现在却像是被人吊走了精气神,只剩了枯槁的尸体木偶般强撑着,
叶成有些心惊,想到在医院看到的那些自杀的人,急忙说道:“言休,你别这样,发生了什么事,你说出来,说出来总有办法解决的,我那个时候是收了你爸的钱,但我后来都还给他了,言休,我是真心把你当朋友。”
项言休看他这样笑了笑说:“没什么事,我不怪你,我就只是想睡一觉,不会有什么事的。”
叶成眼神犹豫,项言休诚恳地看着他:“就让我睡一会儿好吗?”
叶成叹口气松开卡着门的手,项言休的脸消失在门之后。

项言休说睡觉就真的只是睡觉,将自己完全扔在床上,不知白天黑夜的昏睡,他并没有太多感觉,只是觉得累,太累了,疲倦像野草一样在他心里疯长。他昏昏沉沉地睡着,有时会被胃部撕裂一般的疼痛逼醒,他去洗手间吐过,打开水龙头冲尽痕迹,然后再次躺回床上昏睡。
这世界上所有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了。
“嘿,言休,别这样。”
项言休睁开眼,凌沛深坐在他床边,温暖的掌心盖住他的手背。
项言休坐起来问:“你知不知道我去找你了。”
凌沛深说:“知道,我收到了你送我的花,所以我回来了。” 他是笑着,但目光中仍有着化不开的忧伤。
项言休眼睛里盈上了水光,伸手推开对方眉间的褶皱问:“是不是只有跟别人在一起你才会比较开心?”
凌沛深看着他没有说话,无奈地握住他的手低头亲了一下。
项言休眼泪坠了下来,一把抱住他:“我以为你不会回来了,以前是我错了,让你难过,让你伤心,以后不会了,跟我在一起你也会开心的,不要再走了。” 他痴痴说着,“不要走了,我会对你好,让你开心地,这两年我想着你,再也没有找过别人,以后我也不会了。”
凌沛深双手环住他,还是那个熟悉的怀抱,若有若无的叹息飘在他耳边。
“言休,你别这样····”
项言休睁开眼,风将窗帘吹鼓了起来,空荡的房间里并没有任何人的身影,眼角边是湿漉漉的一片,掌心被一枚硬物膈得发疼,他张开手看,那枚戒指,他抬起手臂遮住眼睛。
他不应该醒过来的。
胃又开始纠结成冰冷的一团攻击他,疼得他无法入睡,项言休挣扎着起身,随手裹上一件外衣拿着之前从医院开的处方,出门买安眠药。
秋风萧瑟,项言休买完药回来,家门口一个人背对着他在按自己家的门铃,他没有带眼镜,视野有些模糊,只是觉得身影有些熟悉,想到那个梦,他心提了起来,难道···难道····
他颤抖着开口:“凌沛深···”
那人大概听见电梯响,回身看了一下,项言休怔住,随即睁大了眼睛:“连瑾?”
连瑾露出一个温柔如水的笑:“言休,好久不见。”
项言休问:“你怎么会突然回来?”
“我上飞机前给你发了邮件。”看项言休还是僵住的样子,连瑾笑道:“怎么?不欢迎我?”
在这种状态下见到连瑾,项言休不是不高兴的,只是心中缺失的一角仍然补不起来,他眨眨湿润的眼睛,僵硬的脸上挤出一个笑容:“我只是觉得不像是真的,我以为你不会再回来了。”
连瑾也有些情动,面前的人比起两年前瘦了很多,并且憔悴,脸上还有斑斑点点的没有消退的淤青,衣服是胡乱套在身上的,甚至有几分邋遢,像是遭受了很大折磨,他走上前拥住项言休的肩膀道:“言休,我一直到上周才知道你父亲的事,我很抱歉,在你最需要支持的时候我没有在你身边。”
连瑾的模样一如既往的温柔,项言休似乎终于缓过神来,嘴角僵硬地勾了勾回拥住连瑾哑声说:“没关系,你回来我就很高兴了。”
“你不在的时候发生了很多事。”项言休说。
“我听说了一些。”关于项老爷子的去世,关于官司,关于凌沛深,连瑾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会好的,言休,会好的···”
项言休放开他道:“坐这么久飞机你累了吧,我们进去说。”
连瑾跟着项言休进了屋子,空旷的客厅里没有什么像样的家具,一张旧沙发,两把像是从网上采购的折叠椅,一张长条桌,桌上堆着电脑和一些厚厚的医学专著,这几乎就是全部了,虽然干净没什么杂物,但也只能勉强算是能住人而已,跟从前凌沛深精心布置的样子大相径庭了。
项言休看出了连瑾的疑问,解释说:“他走了,把房子也卖了,我刚买回来,旧家具都被原来的房主扔掉了···”他停了下来,没有再说下去,连瑾曾经劝过自己,让自己不要再任性下去否则会后悔,那个时候他只觉得不可能,如今他却真的后悔。
连瑾看着他没有说话,这种时候任何的安慰都是苍白无力。
项言休笑一下让他坐下,自己进厨房烧水,烧了开水,翻出两个玻璃杯洗净了,又想起来应该泡个茶的,便又去找茶叶。
连瑾一直看着他进进出出,心里很不是滋味,从前项老爷子还在的时候,虽然两人不对付,但项老爷子是真宠儿子,项言休从小到大一直都是少爷,十指不识阳春水,油瓶倒了都不扶的那种,如今·····
他看到项言休放到一边的方便袋,翻了翻竟然都是安眠药,他心里有些发紧,等项言休端了茶放在他面前坐下便问:“言休,明天是老爷子的忌日,要不要我陪你回去看看?”
他这话一出口,项言休却有些怔住了,明天就是老爷子的忌日了?从他回来竟然已经过了这么久


楼主 站着走路的猫  发布于 2020-01-31 22:37:00 +0800 CST  

第二天一早,项言休和连瑾一起登上了飞往C市的飞机。
到了墓园,连瑾留在外面将买的花递给他说:“我就不上去了,在这里等你。”
项言休点点头独自上山,他走了两步回过头,连瑾还站在原地看着他,见他回头,露出一个安心的笑。
从以前在孤儿院的时候开始,连瑾就是这样,总是安静地,温柔的,隔着恰到好处的距离,既不近得使他因被人侵入领地而不安,又不远得使他感到孤独。他总以为这样的人最好,在最初的时候,他会跟凌沛深在一起,也是因为觉得他跟连瑾是一样的人,是在他被连瑾拒绝以后的代替品,直到后来,他才发现他错了。
项言休来到老爷子的墓碑前放下花,又提了水用抹布将碑身擦了一遍。
我有三个儿子,我对他们都不好,我只对你好,这些还不够吗?!
言休,你要跟你爱的人在一起,你要过得快活。
如今,没有人再对他好,他也没有跟他爱的人在一起,他过得一点也不快活。
他情愿老爷子不把所有的好都放在他一个人身上,但对他好的时间要久一点,要在这世上活很久很久。

今天是老爷子的忌日,邵彦跟在项言晋后面一起来给老爷子扫墓,他对老爷子的感情很复杂,一方面恨老爷子觉得他根本不爱自己,一方面又渴望着得到他的爱和认可,如今老爷子已经不在这世上了,他的爱和恨都没有了投放的地方。
邵彦怀着心思一步一步的上台阶,走在前面的项言晋却突然停住,他抬头刚好看到老爷子的墓碑前,项言休一个人孤独地站着,从他这个角度刚好可以看见对方的侧脸。
邵彦每次看见项言休就气不打一处来,从前不知道是不是项言晋刻意避开,每次都没有遇上,但看到墓碑被打扫过就知道项言休来过了,结果今天遇上了。
项言晋显然也看见了,停了一下,忙拉着不情愿的邵彦走到一边去。
半个小时后,项言休离开了,项言晋才跟邵彦走过去。
邵彦转身看着项言休离去的背影,眼神阴沉了下去。
**项言休!
两天后,项言休结束休假,重新回到了医院,或者说他几乎住在了医院,他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了他的病人身上,并不是为别的,而是在看着那些冰冷的器械、数据、图谱,他的心会平静很多。
连瑾这次是回来参加学术研讨,短期内并不会回加国,但也需要到处出差忙得很,并不是能一直都待在项言休身边,但他在的时候会拉住项言休出来走走,让他接触一下正常人类的生活。
项言休通常无可无不可。
过了重阳天气便开始转凉了,连瑾一回来便拉着项言休去逛超市,一是现在正是大闸蟹最肥的时候,他很有心整几只大快朵颐,二是两条街外的超市正大减价,正好给家里的冰箱补补仓。
两人在生鲜区挑了螃蟹,连瑾又想起来要去拿黄酒,便让项言休在这边先逛,自己去拿黄酒:“等我一下,马上回来。”
“去吧。”项言休笑着接了称好的螃蟹放在购物车里,一边推着走,周围是拥挤穿梭的人群,他想起来从前他一向畏惧大减价时超市里疯狂抢购的人山人海,凌沛深却最喜欢这种时候拉他去超市说这很生活。
“舅舅舅舅,我要这个!还有这个!今天晚上咱们吃大虾吗?”
“好,晚上吃大虾。”
项言休拿东西的手瞬间僵住,他抬头看去,通道里一个男人推着车转了过来,小男孩站在车前指挥着要东要西,男人一边答应着一边在冰柜里挑东西,没有注意到前面有人,一时不防小推车撞到了前面人身上,忙道歉:“不好意思……抱……”
凌沛深怔在那里。
原本哄闹不堪的四周突然安静了下来,项言休克制住自己的心跳说:“好久不见··”其实并不是,不久之前他刚见过他。
对面人也轻轻点了点头道:“好久不见··”



楼主 站着走路的猫  发布于 2020-01-31 22:39:00 +0800 CST  
淦,本子没电了,懒得拿电源,剩下的明天发

楼主 站着走路的猫  发布于 2020-01-31 22:42:00 +0800 CST  
第四十四章
忽然一道身影挡到项言休面前,连瑾一手拿着料酒一手拎着一袋芒果惊叹道:“沛深?真的是好久不久了,听言休说你去了LA,什么时候回来的,。”
连瑾出现的瞬间,凌沛深眼中闪过明显的惊讶,然后有什么东西黯淡了下去,他喃喃道:“你们···”
连瑾笑一下,挽住项言休的手臂道:“我回国定居了,我们现在住在一起,有时间一起请你吃饭。”
“这样···”凌沛深微微点头,似乎有些释然。
项言休却是怔了一下看向身边人,对方微微拍拍他的手臂露出一个安心的笑,这让项言休更加迷惑了,连瑾说的是事实,他们的确住在一起,但是这种场合这样说意味着什么,连瑾不可能不知道。
“舅舅,我们走吧,走吧。”
项言休回过神,凌冉冉不耐烦地拉着他舅舅要走,凌沛深拉住他让他叫人,小孩儿敷衍地叫了两声叔叔好便拉着他要去买酸奶,凌沛深无奈向两人点点头便被拉走了。
项言休看着人离去的背影,忽然反应过来,忙抽出被连瑾拉住的手追了上去:“等等。”
“我···”项言休抿了抿唇说:“晚上能不能一起吃饭?”
凌沛深没有立刻回答,他的视线越过项言休的肩膀落在不远处的连瑾身上,于是他对项言休说:“回去吧,他在等你呢。”
项言休转过头,连瑾沉默地看着他,那看过来的目光意味着什么,他再熟悉不过了。
也好,他跟项言休至少有一个得偿所愿了,而他们之前错过了什么,那不重要,那一点都不重要,凌沛深温和地勾了勾嘴角,牵起凌冉冉的手走了。

自凌沛深离开后,项言休便一直沉默,连瑾也不多言,两人很快采买完结账回家。
进了家门,连瑾将采购的东西一一分类归置,项言休站在他身后问道:“你今天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橱柜门开了一半,连瑾停下动作,暗暗叹了口气后转过身道:“你觉得呢?我确实在努力申请留在国内,我们也确实住在一起,言休,我爱你。”
项言休垂下头低声道:“你不必同情我···”连瑾拒绝过他太多次了,从前甚至总是将他往凌沛深那边推,后来知道他拿凌沛深当替身的心思,甚至尽量避免见他····
连瑾抓住他的双臂逼他与自己对视,“我不是,言休,我曾经离开过你,可我现在回来了,你已经不需要再用别人代替我了,只有我跟你,我们最能理解彼此,懂得彼此,我终于认清了自己,我爱你,这样不好吗?”在离开的时候,他曾经对新的生活满怀着希望与热情,事实上在异国他乡他的确也遇到很多人,很多事,但却没有一个再能与他交心交底,无论他怎么努力,始终都隔着一层,他怀念项言休,怀念从前那种不需要掩饰甚至不需要经营,自由自在做自己的关系。
“··可是··”项言休心神颤动抽出双臂转身想走,他现在大脑一片空白,并不适合再呆下去。
“别走。”连瑾从身后抱住他:“言休,所有你失去的那些,基本都已经不可挽回了,老爷子死了人死不可复生不可能再回来了,沛深也已经开始了新的感情,他也离开你了,可是我回来了,只有我还在你身边,我爱你,难道不够吗?”他的声音了甚至带了几分绝望的悲意。
怀里的人转过身,连瑾看着他的眼睛感觉自己的心像是坠了千斤重。
项言休苦笑了一下,说:“不,不够。”
他握紧了双拳,凌沛深并没有回来,而现在他却连连瑾都失去了。
随着门锁关合的声音,屋内只剩下了连瑾一下,还没来得及处理的螃蟹散落在一边的桌上,连瑾苦笑一下,点点蟹壳:“我想过现在时机未到说出来会被拒绝,但没想到这么彻底。”他本来不想说,他本来只想陪在项言休身边,让他渐渐忘了那些伤痛,他本来想等一切尘埃落定以后再告诉他,就像当初他走的时候一样,可是一见到凌沛深他就慌了。
连瑾疲惫地垂下头趴伏在桌子上,被五花大绑的螃蟹无辜地转了转黑漆漆的眼珠。

项言休开着车沿着街道胡乱绕了几圈,最后还是停在了凌沛深家的楼下,楼上的那扇窗户正亮着灯,窗玻璃上偶尔有模糊的影子闪过,太远也太模糊了并不能辨认出是不是凌沛深的。
现在已经过了晚饭时间,项言休却不大觉得饿,只是开窗点了一支烟,烟雾萦绕在他四周,像是营造出一个梦境,他慌乱的心渐渐平静下来,转而却又涌上几分悲凉,透过连瑾,他仿佛看到了自己,时过境迁,错过的就是错过了,就算他跑到凌沛深面前哀求,对方也不会回来了。
项言休想的心痛,一支烟抽完,又要点第二支,想了想却又忍住了,他抬眼又向那片窗户看了一眼,连片的路灯照得夜空也是模糊的。
项言休闭了闭眼,将所有的苦意都咽进肚子里,调转车头去医院。

叶成临睡前接到项言休电话,约他明天吃饭,虽觉得有些奇怪,但也立马答应了,自从他结婚以后,确实也有好久两人没聚过了。
服务员领着叶成到了包厢,项言休已在里面等他,看样子是已经到了有一会儿了,脱了外套,只穿了衬衫站在窗口抽烟,一边的烟灰缸里已经有几根烟头,职业病作祟,叶成很不赞同地说道:“少抽点,这会儿抽这么多烟,等下还有胃口吃饭吗。”虽然知道项言休根本不会听,但他每次都忍不住要说两句,这人胃病一直不好还不都是自己作出来的。
项言休耸耸肩掐了烟将窗户关上,坐回位子上招呼服务员点菜,互相也没客气,两人各点了两个,项言休又推荐了清蒸鲈鱼,便让服务员上菜。
叶成打量几眼餐厅环境说:“这儿看上去挺不错啊,你怎么找到的?”项言休对吃的有研究简直天下奇谈。
项言休给两人倒了茶说:“跟连瑾一起来过,你不是爱吃鱼么。”
项言休跟连瑾现在住一起,这事儿叶成知道,也就没多问。
两人聊着天,菜很快上来,项言休随便动了几筷子便算吃过了,刚抽了两只烟,他现在确实没胃口了。叶成知道他的毛病,想着反正连瑾肯定会照应他,便也不管了,他上一天班是真饿了。
饭吃得差不多,叶成慢哟哟捧了茶杯喝茶消食,项言休坐在他对面,抵灭了烟屁股终于切入正题般地说道:“凌沛深回来了。”
叶成一口水呛了出来,项言休抽了几张面纸给他,叶成飞快地接了,心虚地捂着口鼻不断地咳嗽,他说项言休怎么忽然喊他吃饭呢,原来还是因为凌沛深啊,他怎么早没想到,还一直以为项言休现在有了连瑾陪伴终于打开心结想开了,打算好好生活,甚至重拾旧日好友时光。
现在想想,他果然是想多了,项言休就是项言休,怎么可能改。
见他这幅样子,项言休心里明白了几分,靠回椅背上缓缓问:“你早知道?”他用的是疑问句,但那语气怎么听都像是他已经确定了,叶成连忙又抽了几张纸捂住口鼻咳得更夸张。
项言休揉了下额角说道:“你别咳了,我遇到他了。”
靠,怎么就遇上了,叶成擦着汗继续干咳了两声终于停下来喘了口气,解释说:“不是我不告诉你,他这次就回来几天,没两天就要走了。”就几天而已,别折腾人家,也别折腾自己了。
项言休完全不理会他话里的意思,继续问:“他这次回来是准备结婚?”
叶成刚喝下去的一口水差点又喷出来,看来今日实在不宜饮茶,他擦了擦嘴角将茶杯放远一点问:“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项言休直直地盯着他说:“他在那边有交往的人不是吗?”
叶成避开他的视线低头缴着双手支支吾吾地说道:“交往的对象是有,但具体···我也不了解···结婚应该不至于吧···我们也很少联络啦···他本来也不太会说这些事····”他忽然反应过来,抬起头望着项言休问:“你怎么知道他有交往对象?”
项言休抿了抿唇没回答只是问:“他什么时候走?”
“好像是下···”叶成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硬着头皮劝道:“言休,你别问了吧,沛深已经重新开始了,你也该放下过去,专注眼前的生活,连瑾已经回来了不是吗?”何必让自己这么痛苦,他看着项言休深深叹气,从前万般潇洒自由,如今又这样纠缠不放,该说是报应吗?
为什么大家都好像他有了连瑾就足够了一样?
项言休握紧了茶杯,嘴唇抿得发白,良久才从口袋里摸出烟点了一支,烟盒扔到桌上,半支烟抽完,似乎才缓过劲来,嘴角勾了一下对叶成道:“我不问了,但还有个忙你帮我一下。”
叶成问:“什么?”
项言休吐出一口烟雾说:“在他走之前,想办法给他做个心检,医疗记录,检查报告到时候都给我看一下。”
叶成有些担心地问:“他心脏又出问题了?”
项言休摇摇头:“上次遇到他觉得他唇色有点深,我不放心。”
无缘无故拉凌沛深做心检,他该用什么理由?这事儿不好办啊,叶成略微沉吟了一下,心里有了主意笑道:“这事儿包我身上,放心吧。”
得到叶成的保证,项言休也算是放下了半颗心,又跟叶成闲扯了几句,将手里的烟抽完,便准备散了,刚站起来,桌子上的手机却是震动了两下,他拿起来看了,是连瑾发过来的短信问他吃晚饭没,晚上回不回去。
项言休犹豫了一下回消息说今天值班不回去,其实他今天是不用值班的,但他还没想好怎么面对连瑾。
手机很快又亮了一下,还是连瑾的消息,昨晚的事让他不要放在心上,又问他明天回不回来吃饭,螃蟹他还养着呢。
项言休不字打了放在文本框里迟疑着没有发出去,叶成走了一半回头见他对着手机发呆不经问:“怎么了?”
“没什么。”项言休快速将不字删除掉,重新打了好发出去,几十年朋友,除了连瑾,他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项言休刚把钥匙插到锁眼里,门便被打开了,连瑾站在门内,身上的围裙还没来得及解,温言道:“回来了。”笑容一如既往的温柔和睦,仿佛昨天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屋子里弥漫着酒香和蟹香,连瑾一边走进厨房一边说道:“先休息一会儿,饭马上好。”
项言休跟在后面问:“要帮忙吗?”
连瑾回过头笑道:“你还是算了吧,冰箱里只有功能饮料的人,我可不敢指望。”想到项言休的少爷脾气,连瑾深深觉得还是让对方走远一点比较好,毕竟这大晚上的若是把厨房炸了也挺难收拾的。
项言休耸耸肩:“不至于。”不然这几年他怎么活过来的。
连瑾笑笑推他出门:“去坐着吧,已经都弄好了,就差煮个黄酒,马上就好了。”将人推出去,关上厨房的玻璃拉门,连瑾嘴角边的笑容沉默了下来,他盯着锅里咕咚咕咚冒着热气的黄酒看了一会儿,轻轻叹出一口气,抓过旁边的姜丝扔进锅里。
除了蒸蟹,连瑾还做了几个菜,一一端了上来,项言休帮忙拿了碗筷,氛围倒也算融洽,开饭前连瑾又端了一小碗小米粥让他喝了,项言休没反对皱着眉全喝了。
看他这么乖,连瑾又倒了半杯黄酒给他,还给了一只蟹,剩下的都放到了自己这边,项言休看看杯子里喝两口就没了的酒又看看连瑾手边满满的一大杯,不经问道:“你们加国人都是这么请客的?”
“呵呵··”连瑾笑,将自己杯中的黄酒一口干了说道:“虽然是去寒的,但你还是少喝点,胃养好了再给你喝,吃别的菜,你看,都是你爱吃的,吃这个笋····”
····



楼主 站着走路的猫  发布于 2020-02-01 20:37:00 +0800 CST  
两瓶黄酒,项言休只喝了小半杯,剩下的全进了连瑾的肚子,黄酒这种东西,有一点好处,即不像白酒热烘烘地烧人,也不像啤酒胀胃,但喝多了一样会醉,如果有心事就醉得更厉害。
醉了的连瑾没有大吼大闹,甚至保持着一如既往的风度,他只是像一个疲惫的旅人坐在项言休身边说了很多,说他在加国一直陪着几十年未见的母亲直到她去世;说母亲去世以后,她在加国的子女找了律师跟自己争遗产,几个人隔一段时间就要去他的住处或工作的地方闹一闹,连番轰炸,邻居和同事都不胜其扰;他说身边没有可以信任的人,他幻想中的与亲人相依相守互相牵绊的场面没有出现,飘零异国他乡,他依然是一个没有根的人,到哪里都是外人。
项言休并不擅长安慰人,也知道连瑾现在需要的不是安慰,只是沉默地点了一支烟,连瑾也想要,却被拒绝了:“我没有酒,你没有烟。”
连瑾笑了一下,拥抱住他的肩膀说道:“言休,昨天的事你就当没发生过,我只有你了,而你也只有我,我们还是朋友,也许我只是太想要有一个人陪在身边了。”不管是朋友还是什么。
从有记忆以来,他就是一个人,相比较只是在孤儿院呆了三年就被项家接回去的项言休,孤身一人长大的他对家庭,对血缘关系的维系有着更加深切地渴望,他的性向却又注定了他不会有孩子,所以当项言休还流连花草丛的时候,他想要的便只是一个伴侣,而那个时候他不认为项言休是一个好的选择,他浪荡,自我又太自傲,需要身边人极大的迁就与忍让,即便这些都做到了,也还是摸不到他的心。
可直道离开了以后他才明白,于他,不会有人比项言休更合适了。
菜没怎么动,煮好的黄酒却是全喝完了,连瑾还觉得不够,摇摇晃晃又从柜子里翻了一瓶红酒出来,项言休忙拦住他,不是舍不得喝,连瑾的酒量他知道的,再喝下去,估计就得送医院了。
连瑾没有坚持,他一直极端克制,就算醉成这样,也没有让自己的行为失去控制,项言休说不要喝了,他就不喝了。
将连瑾扶回房间睡下,项言休坐在客厅的椅子上看了一会儿天花板,连瑾的意思他明白,他们现在也的确就只有彼此了,年少的时候,他就喜欢连瑾,如果当初连瑾没有执着地离开,如果那个时候连瑾就说爱他,那么一切也许就都不一样了。
项言休一支烟抽完,拿上车钥匙出了门。


楼主 站着走路的猫  发布于 2020-02-01 20:37:00 +0800 CST  
第四十五章

连瑾躺在床上,黄酒的后劲开始上来,身上一阵阵冒汗,脑袋热烘烘的,他昏昏沉沉地躺着却没有睡着,不知为何,脐周绞痛,周围细小的声音都在耳朵里被放大,他听到项言休出门的声音,头痛欲裂地闭上眼。

这么晚了,项言休还要去哪儿?

项言休的车子再次停到凌沛深楼下,这里俨然已经成了他夜间的另一个去处。他倚靠在车身上抬头微眯了眼仰望黑夜里的那盏灯光,只是不知道那灯光里有没有那个人的身影。

秋末轻薄的细雨渐渐打湿了发梢,项言指尖夹了一支烟,薄薄的烟雾飘散在雨幕中,因为没带眼镜,薄雾中高楼上的灯光眩晕成一个一个光怪陆离的圆圈,他闭上眼揉了揉太阳穴,微微皱眉,只喝了半杯黄酒,不应该会醉才是,忽然眼角瞥到远处楼道好像出来一个身影,项言休心跳了一下,转身要打开车门离去,却是忽然被两个人拦住。

打头的是个约莫五六十岁的小老太太,拉着一个看上去像是物业的人说道:“小物业,我跟你说,就是这个人,最近连续好几天哦,一到夜里就把车停在这里盯着我们这栋楼看,我观察他好几天了,鬼鬼祟祟地,肯定不是好人。”最近附近小区发生了几起盗窃案,专门挑家里没人的动手,大家都说肯定是有人先在小区里踩点把风,看中了再动手,因此她便格外留心,这是老小区了,街坊邻里大家基本都有个照面,突然出现的陌生人又行迹可疑的就只有这辆入夜便来,夜深才走的车了。

她观察好几天了,没人来找过他,他也没找过别人。

小老太太独居久了,一直有些神经兮兮的,小物业本来也没放在心上,只是被强拉过来还是得应个景,便问:“先生,你是来找人的吗?”

项言休不想说什么,也不想在这里纠缠,只是说了句没有便要进车里离开,但他这些举动在别人眼里看起来就可疑了,物业也有些警觉起来,这里虽说是老小区了,但门禁还是很严的,小区内的车辆刷卡进入,非小区车辆都是要做登记的,他印象中并没有登记过这辆车,便按住车门拦人问道:“先生,证件拿出来看一下。”

项言休摸了摸口袋发现没带在身上,出门前换了外套,估计是放在另一件里了。

物业越发觉得可疑接着问:“驾驶证呢?”

那楼到里出来的身影往这边走得越来越近了,项言休彻底失了耐心,一把将物业推开道:“没有,我要走了,让开。”

“他心虚了,他心虚了!”老太太见势忙冲上来挡在车前,一边拽住项言休衣袖一边叫到:“小刘,我抓住他,你快报警。”

那老太太离得非常近,几乎整个人都贴在了他身上,项言休本能地便有些反感,一边推着人眼睛却是一直扫着四周,像是在躲避什么似的,很心不在焉,车内仪表盘上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他甩开人要去开门拿手机,谁知因为下雨这边地面很滑,那老太太被推了一下便向后倒去,项言休和物业一时都不防,没拉住,那老太太便直直跌在了地上,顿时胡乱哀嚎呼喊起来。

年纪大了的人这么摔一跤真是可大可小,物业担心项言休会跑路一边拦住他一边用呼机叫人,项言休也不管他,立即去查看老太太的状况,后者却是只顾抱着手臂哀嚎不让他看,项言休没法子只能先脱了外套盖在她身上,却是被老太太一把将衣服扔了出去。

“你这个贼!你不要假好心了!!疼死了啊~你把我撞坏了啊~”老太太胡乱喊叫着,幸亏这会儿是深夜又下着细雨,不然定会引来不少人围观,就是此刻,近处的楼上也已经亮起了几盏灯。项言休一转头,之前从楼道里出来的那个人从这里经过看了一眼又匆匆离去,虽然打着伞,但看得出来不是凌沛深,他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也不急了,见老太太不肯配合只得转而去捡自己的衣服。

很快又来了两个安保,到底发生了什么物业其实是看在眼里的,又知这老太素日秉性,估计十有八九是想碰瓷,但老太毕竟是小区住户,现在又赖在地上不起来,也不清楚到底伤没伤了,所以他们也不能就这样放项言休走,便僵持着。

老太太赖坐在地上,也不说到底哪儿伤着了,有人给他打伞也不要,只是哭嚎:“他把我撞了你们都是看在眼里的,我这么一摔十天半个月是动不了了,误工费营养费,七七八八加起来少说也得这个数。”

老太太伸出一只手,小物业挑了挑眉问:“五百?”

“呸,五千!”

项言休冷笑一声连看都不看老太一眼,兀自掸净了衣服上的泥土。

那老太太见他不回话,顿时又哭天喊地起来,连带着劝的人也开始骂,不堪入耳。项言休被吵得头疼,脑门上像有根筋在突突地跳,不想再拖下去,便蹲身耐着性子对老太说道:“你看这样,你哪里疼,我也是医生,我先帮你看一下,要是真有哪里出问题了,我送你去医院,该怎么弄就这么弄,你这样赖在地上解决不了什么问题。”

老太本也没事,不过是顺势而为,此刻听到项言休说自己是医生,又说自己造假一时恼羞成怒,气得脸都涨红了,顿时骂道:“你说谁赖了,还威胁我,你说你是医生我就信?我今天摔这儿了,就算今天没有事,也难保有什么后遗症!!你们这些贼,社会的害虫!我告诉你,五千块一分不能少,不然我就报警,让警察把你抓走!你还想害我!你搞错对象了你!有娘生没爹教!断子绝孙的种!!”

老太太指着项言休的鼻子不管不顾一气胡骂,手却突然被抓住,面前的人恶狠狠地盯着她,老太心中一凛,仍强撑着大声叫到:“你干什么?!还想打人是不是?!”

“****嘴!”项言休其人有一样暴脾气,就算这些年有刻意去克制,但也绝不会一味地容忍别人,自己吃亏受委屈,旁边的人也以为他要行凶忙上来拉的拉劝得劝,项言休冷哼一声:“打你?打你我只怕脏了自己的手。”遂拿出手机说道:“要钱,我是一分也不会给你的,你就继续赖在这儿,我来报警,不劳你动手!”

说着便要按键,却见面前忽然停了一双鞋,项言休心跳了一下,慢慢抬起头,雨伞遮住了路灯,凌沛深背着光影站在他面前,俊雅温和的样子一如既往,他没有戴眼镜,却觉得视野从未如此清晰过,以至于在对方眼低看到自己狼狈的样子。

“言休?真是你。”凌沛深道。

你去哪里了?怎么才回来?!

雨丝飘得有些大了,沾了满脸,迷住了视线,项言休忙放开人,低头抹一把脸上的雨水,他努力抑制住心跳,众人不能见的地方,嘴角却仍是控制不住地勾起了一个弧度,他低着头手忙脚乱地套外套,待到衣服穿好重新站起来的时候,脸上已经恢复了一派冷淡的样子。

“·····沛深啊,你们认识?”老太太也有些愣住了,迟疑着问出口。

凌沛深回过神来,紧了紧手里的握柄,将雨伞遮到老太头上笑道:“阿婆,这是我朋友,怎么摔地上了?有没有哪儿摔坏了,我先扶您起来。”

老太一时脸上也有些尴尬,但戏要做足,就仍是坐在地上,把项言休怎么鬼鬼祟祟的,怎么撞了她,又态度不好,又要打人把她吓死了,添油加醋说了一遍,又抱怨道:“沛深,你说他一直也不说是你朋友,这些天一直鬼鬼祟祟地在这儿转悠,就盯着我们这栋楼看,也不见找人,我能不怀疑吗,你也知道我一个孤寡老太婆遇到这种事吓都吓死了·····”

项言休本来只是听着不愿跟她争论,这会儿却是开口解释道:“我一个病人住这儿,我来照应一下,谁知道她莫名其妙就冲上来碰瓷。”

“你听听!你听听!”老太太要面子,听他当着凌沛深这么说气坏了,“现在的年轻人真的是没礼貌没素质,我一大把年纪被人这么说,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沛深,你真的要少跟这些社会败类来往,这些害人精,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把你拖累了。”

项言休握紧了手机瞪眼指着老太太:“你再骂一句试试!”

“言休!”知道项言休有时候不管不顾的毛病,凌沛深忙喝止住他,后者仍是瞪着老太太气得脸发白。担心真的会出事,凌沛深上前一把将他拉到一边,挡在他跟老太之间叹了口气道:“你怎么到哪儿都这么能惹事啊!”

轻轻地一句话却浇灭了他所有的气焰,项言休看着凌沛深冷笑一下,随即垂下了手臂缩在墙角闷头不语,活像一只被雨水浇透的流浪猫。

凌沛深不再看他,转而去跟物业安保打招呼,又劝解老太太跟他赔不是,雨实在下得大了,凌沛深架着老太太众人一起进了门卫。

老太太许久没见凌沛深拉着他说了许多好话,又叹道:“我前几天遇到你爸还问来着,想着估计你肯定得回来····”

凌沛深笑道:“怪我,没有一回来就来看您。”

老太太摆摆手:“没什么好瞧的,你们忙你们的,事情多着呢。”

项言休环臂在一旁站着看着,刚才面对他一直凶神恶煞死乞白赖的老太此刻已经换了一副明理慈祥的面孔,却又不像是假装的。

“很惊讶是吧。”之前的小物业拿了张表格过来,“这阿婆就是这样,我们都习惯了,其实是个好人,我们也劝过她不要再这样,但年纪大了的人有时候难免有些轴,这张登记表麻烦您签个字我们好备案。”

项言休接过表格,见上面无非就是一些访客登记的信息,签了,就是填通讯地址的时候犹豫了一下,然后写了医院的名字。

有凌沛深从中做调,老太太本来也什么事,又看项言休是个软硬不吃的主,便不再多言,只是指指自己的屁股又指指项言休道:“让他跟我道歉,另外再拿五百药钱,我这摔这么一跤不得拿药擦。”

凌沛深犹豫了一下刚要说自己替他赔礼道歉,那边人已经开了口:“对不起。”说完还看凌沛深一眼,那意思很明显,不需要你替,多管闲事,然后又从钱包里拿了五百出来放桌上。什么药需要五百?但他不愿再在凌沛深面前跟老太太起争执,掏钱了事走人无疑是最快捷的方法。

老太太微微满意,将钱数了叠好塞进口袋里,一瘸一拐地站起来拉着凌沛深去家里喝汤,这倒也不是装的,毕竟是结结实实摔了一下,虽然没出毛病,疼还是疼得。

凌沛深撑着伞跟着见她行动艰难的样子便道:“我背您上去吧,咱们楼电梯怀里,您且爬呢。”

“不用了,不用了。”老太太有些不好意思:“就几楼,你搀着我慢慢儿走上去就行。”

“来吧,您别跟我客气,小的时候不知道被您背过多少次呢。”凌沛深说着将伞塞到老太手里,自己走到她面前蹲下:“上来吧。”

老太太心里有几分感动,这么多年没白疼他,刚要爬上去却听旁边一个声音说:“我来吧。”她回头便见项言休在一边冷面神一样站着,却是说:“我摔的你,我负责。”

要说刚才让凌沛深背老太太还有几分过意不去,此刻项言休说要背她就完全不觉得有什么问题了,有苦力不用白不用,况且本来就是他摔的自己。

老太太毫不犹豫直接趴在了项言休背上,倒是凌沛深有些愣住了,项言休也不理他,背起人径直往前走。

凌沛深忙跟上去给他们打伞,因为刚才在雨里时间长了,老太太还有物业给打伞,项言休就什么也没有了,一直干淋着,整个人都有些湿漉漉的,头发上都是水气,他垂下眼不去看。

老太太家跟凌沛深是一个楼层的,都是十二楼,项言休开始几层还不觉得什么,六层以后便开始觉得膝盖有些吃不消了,外科医生的职业病,经年累月的长时间站着做手术,膝盖都不好。

到八楼了,项言休倚着扶手停住喘了口气,将老太太往上托了托,凌沛深一直跟在旁边见他有些吃力了便要接过手,项言休擦一把汗说句不用,便继续背着老太太往上爬,他一直觉得自己体力还行,这两年也有注意好好养自己,但现在这两年的努力好像全无用处了。

楼主 站着走路的猫  发布于 2020-02-01 20:42:00 +0800 CST  
终于到了楼层,项言休将老太太放下来,自己倚着扶手站着,因不愿在凌沛深面前露了短,还想要兀自强撑压制着喘息,却不想一时岔了气掩唇咳了半晌。

凌沛深看在眼里,嘴角微微勾了勾,要递手帕过去,那边老太太已经打开了家门,招呼二人进去坐:“来歇一下吧,小伙子你也是,谢谢你背我上来。”

凌沛深拿手帕的手又放回口袋也对项言休说道:“走吧,歇一下再走。”

凌沛深邀请,项言休自然是不会拒绝的,跟着进了老太太家门,里面非常简朴,简直跟自己的房子有的一拼,只是这里一看就是老人住的,到处看上去都灰扑扑的。

老太太本来要倒茶却被凌沛深拦住了说他们自己来,便让他们随意坐会儿,自己进房间去将湿衣服换了。

凌沛深给项言休倒了杯热茶,然后解释说,因为是邻居,自小他跟凌捷没少受她照顾,阿婆没有子女,年轻的时候跟家里亲戚关系也不好,老伴去世以后就一直独居,经济上也难免有些困难,所以有的时候他们小区的人对她的行为,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有能帮衬的地方帮衬点,他说着拿出五百块钱来要给项言休。

项言休冷笑一下道:“我缺这几个钱吗?”

凌沛深没多说什么,把钱收了回去,又绞了块热毛巾让他擦脸,项言休有些嫌弃不肯用,只是缩在椅子上端着水杯喝热水。

中间隔了两年苦涩的岁月,两人一时都寂然无声,最后是项言休先开的口:“你黑了些,但看上去比以前精神很多,看来LA的水土养人。”也许他过的没那么好,自己反而会开心些。

凌沛深笑笑问:“你呢,有好好吃饭吗?”

项言休说:“当然,我还会做饭了。”

凌沛深正在喝的一口水差点喷出来,一边抽了纸巾赶忙掩饰一边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项言休也笑了:“你别不信呀,我会做西红柿炒鸡蛋,林珊说的,单身男人必备的三个菜,西红柿炒鸡蛋,拌黄瓜,蛋炒饭,会做就饿不死。”他缓缓道:“上次叶成和林珊结婚,我以为你会回来。”

凌沛深像是想了想说:“啊,本来是要回来的,后来有事耽搁了。”

项言休微微苦笑一下摸了下口袋想抽烟,但意识到这是老人的屋子又打住了,他看着面前的人积蓄了多时的话语几乎忍耐不住,他盼了很久才见到他,跟他说说话,他有太多太多的话想要对他说,但眼前的人已经是别人的了,理智告诉他不该再做一些无用的事增加他的困扰,将人推的离自己更远。

也许他该解释一下他跟连瑾的事,可是不能提,事到如今他也不该再奢求太多,所有的因果都是他自找的。

项言休双手掩住面搓了搓长长舒了一口气,像是困了,要醒醒脑子。

时间确实很晚了,老太太换过衣服出来,凌沛深便说了要告辞明天再来看她,项言休自然也一同出门,老太太也没多留,倒是对项言休多说了句路上小心。

“明天晚上一起吃饭吧,我请客。”话语先于思想跳了出来,项言休站在楼道口被自己的话吓了一跳,又连忙解释:“前段时间我回老家我们住的地方收拾东西,翻出些你的笔记和一些书,看着还挺有用,正好带给你。”



楼主 站着走路的猫  发布于 2020-02-01 20:42:00 +0800 CST  
叶成也不掩饰,嘿嘿笑着,端了几样大菜,虽说是食堂,但他们食堂的菜其实做的很好,远近闻名,还有特意为了吃这边的病号饭转院的。

吃了一半,叶成看看凌沛深问:“你最近心脏怎么样?还一直吃药吗?”

“停了一年多了,也没出问题。”凌沛深说着,想起昨晚感觉到的那阵急痛,但应该只是因为惊吓而已。

叶成夹了一筷子菜说:“等下带你去做心电图,已经给你挂过号了,科室那边我也打好招呼了。”

凌沛深不解地看着他,不理解他这番安排是什么意思。

叶成虚张声势道:“关心你不行吗?”

凌沛深说:“公司每年都会进行体检,我并没有检查出有任何问题。”

叶成见他如此坚持不免着急道:“不要盲目崇拜国外的医学好不好,你这样我没法儿跟言休交待啊。”

凌沛深端杯子的动作停住,抬眼问他:“你什么意思?”

叶成叹了口气说:“他担心你,说是觉得你唇色深,担心你心脏不好,让我帮你做个检查,诺,做完以后还要把所有的资料都传给他看呢。”说完又懊恼道,“他不让我跟你说来着,我本来也以为不过是让你做个检查,很容易的,谁知道·····”

凌沛深怔了一下,然后却是冷冷道:“那你就直接告诉他,我很好,不用他放在心上,他现在应该专心照顾的人是连瑾,不必再为**心了。”

叶成望着他眨巴眨巴眼,好了,他现在知道为啥项言休不让说了,这只能让凌沛深更烦他,他好像完全帮了倒忙。他会不会被项言休砍死?

见叶成不说话了,凌沛深反应过来刚才自己言词太过激烈了,这毕竟其实跟叶成没有什么关系,便放缓了口气道:“还是要谢谢你,但我真的没事。”

“那去做个心电图证明一下。”

凌沛深无语地哼笑一下,表示拒绝

叶成欲哭无泪。

晚上凌沛深将凌冉冉接回家,一家人便准备吃晚饭,凌捷已经通过电话,说这周会住在公司附近的公寓不回来,大家便也不再等她。吃过晚饭,凌沛深便带着凌冉冉上楼辅导他功课。

做完作业,又陪着玩了一会儿,到小孩子睡着的时候,夜已经又深了。

凌沛深回到房间,拿出手机看了下,本还没有回复,看来是还没有破译出来,他走到窗边准备拉上窗帘,眼角却是忽然瞥到远处的黑暗中像是有一道视线一直盯着自己这里,他心神一凛,忙凝神细看,却又什么都没有了,刚才那种奇怪的感觉也消失了,也许是自己精神太过紧绷产生的错觉,凌沛深拉上窗帘离开窗边,取了睡衣去洗澡。

黑暗中的角落里,一双阴光闪了一下。

楼主 站着走路的猫  发布于 2020-02-01 20:47:00 +0800 CST  
第四十八章
火焰将最后的协议两个字吞噬干净,随即湮灭,项言休直勾勾看着,像是要在那堆灰烬中再烧出一个洞来,随后的整个夜班都笼罩在一股低气压中,路过的小护士看到他几近凶神恶煞的目光,不免都退避三尺,又忍不住在内心哀嚎,为什么明明脸这么好看,脾气却这么臭啊。
不过高岭之花也别有一番风味就是了。
项言休兀自低头沉思着,直到一阵手机铃响才回过神,是叶成的电话,他清清嗓子接了问:“体检报告拿到了?”
叶成老老实实回答:“他不同意,然后我还把你供出来了。”
“·······”项言休一句话噎在嗓子里吐不出来,叶成赶紧道:“但我得到一个消息,保证对你很有帮助。”
“说。”项言休冷冰冰的,没有任何温度。
叶成交待道:“我听凌伯母说这个周末给他安排了相亲。”
听那边没有说话,叶成就知道有戏,甚至带了几分得意道:“怎么样,是不是可以将功补过?”
“时间,地址。”
“我就知道是吃晚饭,地点是喜悦餐厅。”
“谢了。”项言休说完挂了电话,叶成拿着手机无奈摇摇头,林珊端着水杯走过来问:“怎么了。”
叶成接过来笑一下道:“有情人即将终成眷属。”
叶成将前因后果说了一遍,林珊听了却是摇头道:“你别高兴得太早,现在项言休这头是热了,凌沛深那头就难说哦,你把他鼓动去了,你也知道他那个不管不顾的毛病,到时候看到凌沛深跟人家菇凉你侬我侬,脾气上来了,不知又闯出什么祸来。”
“不,不会吧。”叶成有些怔住了,又说道:“你不知道,项言休现在改很多了,不至于的不至于的。”
林珊摊摊手:“但愿咯。”

跟早班的医生交接完,项言休便出了医院,先赶着回家给连瑾收拾了几套衣服,又去买了束连瑾最喜欢的郁金香给他带过去。
刚走到病房门口,却是听见里面传来笑声,项言休推开门,一个男人坐在床边正跟连瑾说些趣事,笑容十分明亮,如阳光一般具有感染力,连瑾脸上亦浮现出几分愉快的神情,只是碍着身体虚弱,不能大笑大闹而已。
男人看见了项言休忙站起来招呼道:“是项先生吧,请坐。”
项言休疑惑了一下:“你是?”
男人解释道:“我是瑾实验室的同事,许琰,他常跟我提起你。”当然了,能一眼认出来,还是因为项言休的确跟连瑾说的一样,相貌气质都很扎眼,一看就知道是他。
项言休向连瑾看过去,后者面色已经偏头闭上了眼,像是睡着了。
许琰无奈道:“刚才还醒着,这会儿怕是累了。”
项言休说:“无妨,让他睡吧。”他将东西和花放下,护工过来接了衣服拿去归置整理,项言休走近床头抽了医疗记录卡出来看了看,随即又看向许琰,后者坦然地接受他的注视,甚至问:“项先生吃过午餐了吗,不如等下一起去吃。”
“不了,我还有事,下次吧。”项言休将记录卡放回卡槽便转身离去。
刚走到门口,身后,连瑾却是忽然道:“我的东西暂时还是先放在你那儿,等可以出院了我就会去搬走的,还有你帮我交的手术费,等我出院也会如数给你,以后你也不用再来了。”
项言休脚步停了一下,随即头也不回走了出去。
连瑾愤恨地绞了一下手中的被子,许琰忙叫道:“回血了,快松手。”
连瑾松了手,仍是重重地哼了一声,许琰无奈笑道:“怎么这么小气了,一点都不像你。”
连瑾冷笑一声道:“富有的人才有余力大方,我太穷了,大方不起来。”
许琰不想跟他争论这个,抱着花瓶出去换水,回来将项言休带来的花插上摆在床头,又坐下拿了一个橙子开始剥,连瑾抬手拍了拍脸叹出一口气道:“刚才让你看笑话了,谢谢你来看我,早点回去吧。”他并不是一个强硬刻薄的人,唯独这件事上却总是让自己失控,本来以为至少还会有个人跟自己一起孤独终老,忽然间那个人了悟了真爱,他有一种像是被背叛的痛苦和怅然所失的迷惘。
许琰笑笑将剥好的橙子放进杯子里挤出汁,又插上吸管喂给他喝,并且道:“我已经跟实验室请过假,这段时间就让我照顾你。”
连瑾诧异地看着他,却见对方目光坚定地道:“我是说真的,至少这段时间,让我照顾你,等你好了,有余力了,随便你怎么样。”
连瑾内心索然,垂下眼,低头吸了一口橙汁。
项言休去见过主治医生回来看到这一幕,也不再进去,将买的水果挂在门把上也就离开了。

喜悦楼是本市一座老字号酒楼,旧馆由全木结构组成,如今在面对西大街的位置已经又起了一栋高大气派的新楼,但还是有很多人喜欢旧馆的餐厅和酒吧。喜悦楼之所以在本市出名,年代久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据称,凡是在旧馆举行婚礼的新人,迄今为止还没有一对离婚的,诚然,这有些夸大了,但世人都愿意占个好彩头,从而导致了喜悦楼的婚宴非常非常难定,目前据说已经排到了大后年。
所以这次相亲为什么会定在喜悦楼,其中之意就不言而喻了,项言休看着面前的高楼打心底里感到厌烦,他本来要进去却因为没有预约被拦在外面,鬼知道这地方连餐厅都要提前一个星期预约,又不是办婚宴!
项言休很想直接进去找人,但他现在已经不是从前在C市一张卡刷遍天的时候了,进不去也只能作罢,想进酒吧喝两杯却又担心错过,只能在外面干等着。
半包烟的功夫,凌沛深终于跟女孩儿一起出来了,项言休一直看着,直到凌沛深将女孩儿送上车才从阴影里走出来,后者惊讶地看着他:“言休,你怎么会在这儿?”
来看你结婚生子啊,项言休小小腹诽了一下,嘴上却只是道:“刚看完连瑾回来,正好在这边吃个饭。”
话刚出口,项言休忽然反应过来喜悦楼需要提前一周预约的事儿,连瑾三天前才出的事,他不可能有先见之明在这儿订餐,懊悔不及,正要想话圆回来,却见凌沛深看了看他身后淡淡道:“两年未见,你还是老样子,一点也没变。”
项言休顺着他的目光回望,头顶处金色招牌上喜悦吧三个显得低调而又隐晦,身后是从门口旖旎到内堂的昏暗走廊,似深海一般,再往里两边隐隐约约可见的桌子上亮着蜡烛似的小灯,极度适合幽会。
立马反应过来对方一定是误会了什么,项言休忙转身对着凌沛深如临大敌般解释道:“我没有!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不是……”正着急间,背后一只手忽然拍了下他的肩膀,然后是个热情的拥抱,一个浓妆厚发MB样的男人抱着他妖娆地笑道:“嗨,言休!真的是你!好久不见,来这里怎么不跟人家说一声,害得人家想你想了好久。”
你谁啊!
项言休脑中一轰僵硬地转过头,凌沛深已经没有再看向自己而是径直向另一边走去,不经火上心头一把拍开对方的手:“放开!我不认识你!”
那人却一脸受伤的样子道:“你薄情的样子还真是一点没变。”
“走开!”项言休直接吼了一句,一瞬间看着是有几分眼熟,但那边凌沛深已经走出一段距离,他心下着急根本没有心情管这人是谁,一把推开人,向前追了上去。
项言休拦到凌沛深面前问:“你去哪儿?”
凌沛深不解地看向他连话都懒得说了,项言休几乎叫起来:“你听我解释!我不认识他,就算认识过,肯定也是几年前的事了!两年前你走了以后我再也没找过别人!”
凌沛深望着他叹出一口气说:“所以呢?我应该感恩戴德?言休,这是你的自由,你不用跟我解释。”
项言休心内本就熬着一把焦火,此刻听他这样说更是又气又急,一把拉住他的手臂道:“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不希望你误会我,这次绝对不能!”他说,“我要你听我解释!”
双臂被紧紧攒住,激烈的心跳和奔涌的情绪隔着布料传过来,面前的人脸色苍白,唯有眼中一簇火焰冲破所有束缚浓烈而又绝望的燃烧着,隔着镜片,凌沛深在那团火焰中看到自己的身影。
因为刚才的声音,过往的行人都开始往这边看,甚至已经有议论的声音传来,凌沛深看看四周又看看手表,拉开项言休的冰凉的手指道:“早点回去吧,言休,我该走了。”说罢,径直离去。
预想中的亲切会面没有出现,反而又惹了一身骚,项言休憋了一肚子火,回身去找自己的小电驴,一转身,刚才的MB站在身后双臂环胸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哟,项二少,这是怎么了,都已经沦落到这地步了吗。”
项言休正没地方发泄,二话不说直接冲到对方面前一拳挥了上去:“你到底是谁?!滚!离我远点!”
MB躲过这一拳却是发出了一阵爽朗的笑声,随即摘下头套指着项言休狂笑道:“项言休,原来你也有今天,哈哈哈哈哈,真是大快人心大快人心!”他摘下头套露出青葱的短发和原本俊秀的脸,声音也变了,不再是那种捏着嗓子的尖细嗓音,而是仍保留了些少年音的清朗。
“还认不出来吗?我的好二哥?”邵彦得意地插着腰,对于自己的化妆术连项言休都骗到了这件事十分自豪。
项言休认出来了,脸色更黑,全身的悲愤此刻都化成了怒气,绕到小电炉后面打开车后箱翻找,邵彦不耐烦地看着他道:“你找什么呢,我有话跟你说··”一句话还没说完,项言休从里面取出一只崭新的打气筒对他冷笑一声,径直挥了过来,今天刚买的车本来是想载凌沛深,没想到用场先派在这里了。
邵彦见他来真的忙躲过去,一边大叫道:“项言休,你疯了?我可是你弟弟!”
“滚!我到了八辈子霉才有你这么个弟弟!”项言休一棍挥空砸在灯柱上震得虎口疼。
邵彦到这地步还不忘嘲笑一声该!“你自己作死被人甩了,拿我出什么气,呸,你还真当我怕你不成。”
邵彦说完就跑,项言休紧追着他在停车场内穿梭,邵彦一边跑一边也在搜寻趁手的武器不肯干吃项言休的亏,跑了数米一眼看到旁边的绿化带里有一段修剪树木留下的树枝,有手腕粗细,忙冲上去捡了起来,一回身,项言休已经赶上来一棍挥了下来,邵彦用树枝格挡住,待要后退脚下却被台阶绊住向后倒在了草地上。
草,邵彦跌得屁股疼,树枝脱了手,项言休扔掉打气筒扑上去压住他,邵彦趁机一脚踹在他肚子上将他踢翻在地,反扑过来,两个人扭打在一起。
这边在停车场最边缘,车子来来往往,竟也没什么人注意到,或者注意到了也当没看到。
两个人你一拳我一脚的扭打了一阵,到底是项言休身高体长些身量上占了优势,邵彦累倒在地爬不起,项言休狠狠压住他拳头挥了下来。
邵彦忙叫道:“你再在我这儿耗时间,凌沛深就要被***了!”
项言休一拳落在旁边在他脸旁的土地上,冷冷看着他道:“你什么意思?”
邵彦喘出一口粗气道:“你就不奇怪他为什么会突然从LA跑回来吗?!”
“你知道什么?把话说清楚。”
“切,现在知道着急了?你再凶啊,好心来告诉你,结果还招来一顿打”邵彦嘟囔着坐起来,看项言休一副快要将他生吞活剥的样子,清了清嗓子缓缓道:“其实是这样的,对于律师这一行来说,有时候真相与谎言,正义与邪恶并没有那么明确的分界点,对我们来说当事人的需求高于一切,但即便是这样也有很多事是分能做和不能做的,凌沛深也算有能力的了,但他即不想违背自己的原则又努力避免陷入公司的黑幕,很难过的顺利,据说这回又一次跟高层争吵过后,当初雇佣他的的徐总便又让他回国,帮忙处理一些国内的事情,但他连这些都不肯做了,据我所知,这个徐总可是很小心眼又不择手段的人,大概也因此彻底激怒了他。”
听完邵彦的话,项言休脑中轰了一下,气喘吁吁地捂着腹部爬起来要去找凌沛深。
“喂!”邵彦在身后叫住他,“你说,老爷子要是还在,这次他是帮你还是帮我?”
可是他已经死了,项言休心内一片悲凉,又转过身对邵彦恶狠狠道:“不准你再参和我的事!听到没有!”
邵彦看着项言休飞速离去,躺回冰冷的草地上望向天空,自言自语道:“肯定是帮我,这次可是他先动的手。”他闭上眼苦笑了一下。

楼主 站着走路的猫  发布于 2020-02-01 20:48:00 +0800 CST  
先贴到这儿,后面的还在修改中,明天再贴吧(原来改文也挺费劲的)。
有回复说2-3楼被抽了?但我这边依然还在显示···不知道什么原因····

楼主 站着走路的猫  发布于 2020-02-01 20:50:00 +0800 CST  
不如休去前四十章txt,怕被吞,中间加了几个字,使用的时候将文字删掉就行。
https使用的时候将这几个字删掉://pan.baidu使用时将这几个字删掉.com/s/1-PhdlYZQF8lM6i07使用时将这几个字删掉XLGlDw
提取使用时将这几个字删掉码:6使用时将这几个字删掉gnz

楼主 站着走路的猫  发布于 2020-02-02 09:09:00 +0800 CST  
第四十八章
火焰将最后的协议两个字吞噬干净,随即湮灭,项言休直勾勾看着,像是要在那堆灰烬中再烧出一个洞来,随后的整个夜班都笼罩在一股低气压中,路过的小护士看到他几近凶神恶煞的目光,不免都退避三尺,又忍不住在内心哀嚎,为什么明明脸这么好看,脾气却这么臭啊。
不过高岭之花也别有一番风味就是了。
项言休兀自低头沉思着,直到一阵手机铃响才回过神,是叶成的电话,他清清嗓子接了问:“体检报告拿到了?”
叶成老老实实回答:“他不同意,然后我还把你供出来了。”
“·······”项言休一句话噎在嗓子里吐不出来,叶成赶紧道:“但我得到一个消息,保证对你很有帮助。”
“说。”项言休冷冰冰的,没有任何温度。
叶成交待道:“我听凌伯母说这个周末给他安排了相亲。”
听那边没有说话,叶成就知道有戏,甚至带了几分得意道:“怎么样,是不是可以将功补过?”
“时间,地址。”
“我就知道是吃晚饭,地点是喜悦餐厅。”
“谢了。”项言休说完挂了电话,叶成拿着手机无奈摇摇头,林珊端着水杯走过来问:“怎么了。”
叶成接过来笑一下道:“有情人即将终成眷属。”
叶成将前因后果说了一遍,林珊听了却是摇头道:“你别高兴得太早,现在项言休这头是热了,凌沛深那头就难说哦,你把他鼓动去了,你也知道他那个不管不顾的毛病,到时候看到凌沛深跟人家菇凉你侬我侬,脾气上来了,不知又闯出什么祸来。”
“不,不会吧。”叶成有些怔住了,又说道:“你不知道,项言休现在改很多了,不至于的不至于的。”
林珊摊摊手:“但愿咯。”

跟早班的医生交接完,项言休便出了医院,先赶着回家给连瑾收拾了几套衣服,又去买了束连瑾最喜欢的郁金香给他带过去。
刚走到病房门口,却是听见里面传来笑声,项言休推开门,一个男人坐在床边正跟连瑾说些趣事,笑容十分明亮,如阳光一般具有感染力,连瑾脸上亦浮现出几分愉快的神情,只是碍着身体虚弱,不能大笑大闹而已。
男人看见了项言休忙站起来招呼道:“是项先生吧,请坐。”
项言休疑惑了一下:“你是?”
男人解释道:“我是瑾实验室的同事,许琰,他常跟我提起你。”当然了,能一眼认出来,还是因为项言休的确跟连瑾说的一样,相貌气质都很扎眼,一看就知道是他。
项言休向连瑾看过去,后者面色已经偏头闭上了眼,像是睡着了。
许琰无奈道:“刚才还醒着,这会儿怕是累了。”
项言休说:“无妨,让他睡吧。”他将东西和花放下,护工过来接了衣服拿去归置整理,项言休走近床头抽了医疗记录卡出来看了看,随即又看向许琰,后者坦然地接受他的注视,甚至问:“项先生吃过午餐了吗,不如等下一起去吃。”
“不了,我还有事,下次吧。”项言休将记录卡放回卡槽便转身离去。
刚走到门口,身后,连瑾却是忽然道:“我的东西暂时还是先放在你那儿,等可以出院了我就会去搬走的,还有你帮我交的手术费,等我出院也会如数给你,以后你也不用再来了。”
项言休脚步停了一下,随即头也不回走了出去。
连瑾愤恨地绞了一下手中的被子,许琰忙叫道:“回血了,快松手。”
连瑾松了手,仍是重重地哼了一声,许琰无奈笑道:“怎么这么小气了,一点都不像你。”
连瑾冷笑一声道:“富有的人才有余力大方,我太穷了,大方不起来。”
许琰不想跟他争论这个,抱着花瓶出去换水,回来将项言休带来的花插上摆在床头,又坐下拿了一个橙子开始剥,连瑾抬手拍了拍脸叹出一口气道:“刚才让你看笑话了,谢谢你来看我,早点回去吧。”他并不是一个强硬刻薄的人,唯独这件事上却总是让自己失控,本来以为至少还会有个人跟自己一起孤独终老,忽然间那个人了悟了真爱,他有一种像是被背叛的痛苦和怅然所失的迷惘。
许琰笑笑将剥好的橙子放进杯子里挤出汁,又插上吸管喂给他喝,并且道:“我已经跟实验室请过假,这段时间就让我照顾你。”
连瑾诧异地看着他,却见对方目光坚定地道:“我是说真的,至少这段时间,让我照顾你,等你好了,有余力了,随便你怎么样。”
连瑾内心索然,垂下眼,低头吸了一口橙汁。
项言休去见过主治医生回来看到这一幕,也不再进去,将买的水果挂在门把上也就离开了。

喜悦楼是本市一座老字号酒楼,旧馆由全木结构组成,如今在面对西大街的位置已经又起了一栋高大气派的新楼,但还是有很多人喜欢旧馆的餐厅和酒吧。喜悦楼之所以在本市出名,年代久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据称,凡是在旧馆举行婚礼的新人,迄今为止还没有一对离婚的,诚然,这有些夸大了,但世人都愿意占个好彩头,从而导致了喜悦楼的婚宴非常非常难定,目前据说已经排到了大后年。
所以这次相亲为什么会定在喜悦楼,其中之意就不言而喻了,项言休看着面前的高楼打心底里感到厌烦,他本来要进去却因为没有预约被拦在外面,鬼知道这地方连餐厅都要提前一个星期预约,又不是办婚宴!
项言休很想直接进去找人,但他现在已经不是从前在C市一张卡刷遍天的时候了,进不去也只能作罢,想进酒吧喝两杯却又担心错过,只能在外面干等着。
半包烟的功夫,凌沛深终于跟女孩儿一起出来了,两个人言笑晏晏似乎聊得很投机,那女孩儿看上去很知性干练的样子,跟凌沛深走在一起就是传说中的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项言休一直看着,直到凌沛深将女孩儿送上车才从阴影里走出来,凌沛深一转头看见他着实有些惊讶:“言休,你怎么会在这儿?”
来看你结婚生子啊,项言休小小腹诽了一下,嘴上却只是道:“刚看完连瑾回来,正好在这边吃个饭。”
话刚出口,项言休忽然反应过来喜悦楼需要提前一周预约的事儿,连瑾三天前才出的事,他不可能有先见之明在这儿订餐,懊悔不及,正要想话圆回来,却见凌沛深看了看他身后,项言休顺着他的目光回望,头顶处金色招牌上喜悦吧三个显得低调而又隐晦,身后是从门口旖旎到内堂的昏暗走廊,似深海一般,再往里两边隐隐约约可见的桌子上亮着蜡烛似的小灯,极度适合幽会。
立马反应过来对方一定是误会了什么,项言休忙转身对着凌沛深如临大敌般解释道:“我没有!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不是……”正着急间,背后一只手忽然拍了下他的肩膀,然后是个热情的拥抱,一个浓妆厚发MB样的男人抱着他妖娆地笑道:“嗨,言休!真的是你!好久不见,来这里怎么不跟人家说一声,害得人家想你想了好久。”
你谁啊!项言休脑中一轰僵硬地转过头,凌沛深已经没有再看向自己而是径直向另一边走去,不经火上心头一把拍开对方的手:“放开!我不认识你!”
那人却一脸受伤的样子道:“真的不认识我了?你薄情的样子还真是一点没变。”
项言休又看了他一眼是觉得有几分眼熟,但那边凌沛深已经走出一段距离,他心下着急根本没有心情管这人是谁,一把推开人,向前追了上去。
项言休拦到凌沛深面前问:“你去哪儿?”
凌沛深不解地看向他连话都懒得说了,项言休几乎叫起来:“你听我解释!我不认识他,就算认识过,肯定也是几年前的事了!两年前你走了以后我再也没找过别人!”
凌沛深望着他忽然笑道:“言休,这是你的自由,已经不需要再跟我解释了。”
项言休被噎住,满腹委屈涌上心头。
因为刚才的声音,过往的行人都开始往这边看,甚至已经有议论的声音传来,凌沛深看看四周又看看手表,拉开项言休的冰凉的手指道:“早点回去吧,言休,我该走了。”说罢,径直离去。
预想中的亲切会面没有出现,反而又惹了一身骚,项言休憋了一肚子火,一转身,刚才的MB站在身后双臂环胸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哟,项二少这是怎么了,又被甩了?”
项言休懒得搭理只是叫他滚。
MB看着他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终于开怀大笑,指着着项言休道:“你也有今天,哈哈哈哈哈,真是大快人心大快人心!”他摘下头套露出青葱的短发和原本俊秀的脸,声音也变了,不再是那种捏着嗓子的尖细嗓音,恢复了清朗的少年音。
“还认不出来吗?我的好二哥?”邵彦得意地插着腰,对于自己的化妆术连项言休都骗到了这件事十分自豪。
项言休认出来了,脸色更黑,全身的悲愤此刻都化成了怒气,看向四周,邵彦不耐烦地看着他道:“你找什么呢,我有话跟你说··”一句话还没说完,项言休从草丛里检出一根木棍对他冷笑一声,径直挥了过来。
邵彦见他来真的忙躲过去,一边大叫道:“项言休,你疯了?我可是你弟弟!”
“滚!我到了八辈子霉才有你这么个弟弟!”项言休一棍挥空砸在灯柱上震得虎口疼。
邵彦到这地步还不忘嘲笑一声该:“你自己作死被人甩了,拿我出什么气,呸,你还真当我怕你不成。”
邵彦说完就跑,项言休紧追着他在停车场内穿梭,邵彦一边跑一边也在搜寻趁手的武器不肯干吃项言休的亏,跑了数米一眼看到旁边的绿化带里有一段修剪树木留下的树枝,有手腕粗细,忙冲上去捡了起来,一回身,项言休已经赶上来一棍挥了下来,邵彦用树枝格挡住,待要后退脚下却被台阶绊住向后倒在了草地上。
草,邵彦跌得屁股疼,树枝脱了手,项言休扔掉木棍扑上去压住他,邵彦趁机一脚踹在他肚子上将他踢翻在地,反扑过来,两个人扭打在一起。
这边在停车场最边缘,车子来来往往,竟也没什么人注意到,或者注意到了也当没看到。
两个人你一拳我一脚的扭打了一阵,到底是项言休身高体长些身量上占了优势,邵彦累倒在地爬不起,项言休狠狠压住他拳头挥了下来。
邵彦忙叫道:“你再在我这儿耗时间,凌沛深就要被***了!”
项言休一拳落在旁边在他脸旁的土地上,冷冷看着他道:“你什么意思?”
邵彦喘出一口粗气道:“你就不奇怪他为什么会突然从LA跑回来吗?!”
“你知道什么?把话说清楚。”
“切,现在知道着急了?你再凶啊,好心来告诉你,结果还招来一顿打”邵彦嘟囔着坐起来,看项言休一副快要将他生吞活剥的样子,清了清嗓子缓缓道:“其实是这样的,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只知道他回国前跟那边高层好像闹得很不愉快,他们集团内部继承人之间的竞争也很激烈,水太深了,真不知道凌沛深当初为什么会答应···”
邵彦一边说着一遍偷瞄项言休的反应,果然见他面色黯淡了下去,为什么,还不是为了逃离他项言休吗。
项言休咬咬牙追问道:“你说他要被***是什么意思?”
邵彦说:“我也是猜的,他回来之前在LA的住处有被侵入的痕迹,这种事以前在他们集团内部也发生过,之前那个律师最后消失得无影无踪,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当然这都是内部消息,很少有人知道,我也是费了很大劲打听出来的。”
听完邵彦的话,项言休脑中轰了一下,气喘吁吁地捂着腹部爬起来要去找凌沛深。
“喂!”邵彦忽然在身后叫住他,“你说,老爷子要是还在,这次他是帮你还是帮我?”
可是他已经死了,项言休心内一片悲凉,又转过身对邵彦恶狠狠道:“不准你再参和我的事!听到没有!”
邵彦看着项言休飞速离去,躺回冰冷的草地上望向天空,自言自语道:“肯定是帮我,这次可是他先动的手。”他闭上眼苦笑了一下。

楼主 站着走路的猫  发布于 2020-02-02 23:22:00 +0800 CST  
项言休沿着刚才凌沛深离开的方向一路奔跑着找过去,这条路是单行道没有岔道口,又没有打车点,时间没有过去多久,凌沛深既然没有开车来就应该没有走远才对,项言休仔细观察着四周生怕错过,此时月色当空,路上有不少吃过晚饭出来散步的人,三三两两的走在一起,但都没有凌沛深。
项言休跑出一条街也没见到凌沛深的人影,拨了电话过去却一直显示通话中。前面的十字路口亮了红灯,他不得不停下来喘息,茫然四顾间,却是忽然见到左手边凌沛深正在过马路。
项言休欣喜若狂正要过去,远处一辆机车忽然从拐角冒了出来飞速冲向凌沛深。项言休只来得及大喊一声小心,幸而凌沛深察觉到了忙侧身闪过,却还是被刮到边带倒在地滚出几米,项言休心跳到嗓子眼忙冲到他身边看他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左肩一阵疼痛,凌沛深刚爬起来还没来得及站起来却见又一辆机车飞速撞了过来,而项言休只顾着检查他的伤势完全没有注意到,千钧一发之际,行动快于思考,凌沛深抱住项言休扑向一边,机车擦过发丝呼啸而过。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接连两辆机车出现冲撞行人在周围引起了不小的动静,项言休从凌沛深怀里爬起来,毫发无损,脸色却苍白如纸,看到从凌沛深袖口印出的血迹时嘴唇都在抖。
刚才的两辆机车停都未停早已扬长而去不见了踪影,项言休强作镇定将人扶起来,凌沛深咬牙捂住手臂伤口道:“没事,只是一点皮肉伤。”
项言休不说话飞速拦了一辆车驶向医院。

楼主 站着走路的猫  发布于 2020-02-02 23:22:00 +0800 CST  
第四十九章

离这边最近的就是第一医院,项言休带着凌沛深挂了急诊,等候的间隙又检查了他身上看还有没有别的地方受伤。
凌沛深手臂的袖口被划烂了,露出里面触目惊心的伤口,左手小臂被蹭掉一大块皮肉,鲜红鲜红地淌着血,又粘着不少灰尘,项言休看得很心疼,像是自己的肉被剜掉一大块,等了一会儿轮到他们的号,好在不需要缝针,小护士拿了棉签和双氧水过来给凌沛深清理创口。
半夜的急诊这种跌打损伤,身上剌出大口子的多了去了,小护士面无表情地拿棉签戳着伤口洗去泥沙,凌沛深一声不吭地忍着,但不代表不疼。
项言休看的快发脾气,从护士手上将东西都接过来强烈要求自己来,小护士自然是没什么意见,淡漠地看他们俩一眼便放下东西去照顾其他病人了。
凌沛深看着低头紧绷着肩颈给自己处理伤口的人,找了个话题问道:“什么时候开始戴眼镜的,不怕影响风度了?”他记得项言休从前是有轻微的近视的,但嫌弃眼镜架在鼻梁上难受,又觉得影响形象,所以除了重大手术从来不戴。
这次出来的时候匆忙,忘了摘,项言休抬了抬眼镜低声说:“那都是从前的事了,很奇怪吗?”
“不会。”凌沛深说,奇怪倒不是奇怪,只是以前从未见过,猛然见了倒像是换了个人,比从前少了点张扬,却多添了几分深邃。
到了熟悉的环境里,又见凌沛深确实没什么事,项言休也渐渐冷静下来,一边上药一边问道:“你这次为什么会忽然从LA回来?”
凌沛深眨眨眼说:“回来休假啊。”
项言休看住他的眼睛道:“你别瞒我了,我跟邵彦聊过了,知道你在LA出事了,你究竟得罪了谁?”
邵彦也是学法律的,又经常往国外跑,会有所了解不奇怪,凌沛深叹了口气道:“言休,这事跟你没关系,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很快就能解决好了。”
“没什么大不了?”项言休抓住他的手臂发火道,“这还叫没什么大不了?你是在骗我还是骗你自己?今天那两辆车明显就是冲你来的,这次没有造成什么严重的后果,可能是想给你一个警告,再有下一次······如果再有下一次······”他声音逐渐低哑说不下去,侧过身去拿绷带。
凌沛深看到他发红的眼睛觉得心痛,不经解释道:“其实我也没有坐以待毙,我已经在让LA的朋友帮我查了。”
“那你也应该跟我说,我们可以一起想办法解决。”LA的朋友,哼,项言休给绷带打结的手用了点力。
嘶~凌沛深暗抽一口冷气,眉头深锁道:“可这次的事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那我去坐牢,我丢工作,我爸去世又都跟你有什么关系?!”项言休深呼吸了一下,继续说道,“至少这次也让我为你做点什么,好让你也欠我点什么,这样你以后再跑出去逍遥自在的时候还能记得也欠了我的情。”
凌沛深怔住,片刻后了然地点点头,“我明白了。”项言休想还他的情,他应该受着。
项言休低着头从鼻子里哼出一声,明白什么了,这个**。
左臂的擦伤包扎好了,因为伤口碰到的地方比较脏,以防万一,还要再打一针破伤风,项言休让人坐着休息,自己先去楼下取药。
凌沛深却是按住他道:“我自己去吧,今天已经很麻烦你了。”
项言休皱眉道:“我不觉得麻烦。”
“但你已经做了很多了。”凌沛深从他手上拿过单子,“我是说真的,如果今天你没有及时出现,我这会儿大概已经交待在那儿了,在看到我遇到危险的时候你选择冲出来,这就已经足够了,真的,谢谢你。”
“已经很晚了,去看看连瑾或者早点回去休息吧。”对面的人说完露出一个真诚的笑容,却深深刺痛了项言休的心,他垂下头低低道:“我不需要你的谢。”说完,夺过对方手里的单子径自下楼去取了针药,只留下凌沛桑哑然地站着。
打完针,隔了一会儿,拍的片子也出来了,还好只是有点扭伤,没有伤到骨头,不用打石膏,戴上护具养一两个星期不受力,便没什么事了。
上好了护具,凌沛深站起身,项言休忙跟着站起来“去哪儿?”
“···”凌沛深说,“我去洗手间。”
项言休脱口而出:“我跟你一起去。”
“···”
“···”
凌沛深站在原地与项言休面面相觑,有些尴尬,还没再开口,那边门忽然被推开了,两个JC走了进来问道:“刚才在西江路口出车祸的是您二位吗?”
项言休和凌沛深对视一眼,刚才一阵慌乱他们谁都还没有来得及报警。
“就是他们俩,你们快跟JC同志好好说呀。”邵彦忽然从门外闪出来,一身衣不蔽体的衣服还没来得及换,两个眼睛上的烟熏妆在灯光下如僵尸一般,非常有冲击力。
凌沛深疑惑道:“请问你是?”
邵彦一个闪身到凌沛深面前摘下厚重的假发咋呼道:“是我呀,凌哥,难道你已经把我忘了?”
凌沛深迟疑地看了一眼项言休,后者已经把头转向一边一副不忍直视的样子。
能让项言休这么嫌弃的人……凌沛深又仔细看了看,终于从那厚重的妆粉中依稀辨认出几分轮廓,脸上的惊讶几乎藏不住“邵彦?你怎么会在这里?”又怎么会弄成这幅样子?
邵彦这会儿自然不好说是为了气项言休,只说:“先别管我了,凌哥,你快跟他们俩说说刚才的事,你们一出事我就报警了,但JC来的时候你们已经走了,所以我就把他们俩带来了。”
高个儿的说道:“你们谁是直接当事人?”
凌沛深挡到项言休面前:“是我。”
护士给他们找了个空着的办公室,JC先将凌沛深叫了进去单独了解情况,邵彦作为报案人也进去了,项言休抱着肚子在外面等候,觉得实在疼得厉害便起身去洗手间。
掀开衣服,被邵彦踢到的地方青紫了一大片,项言休暗咒一声,这毛孩子下手这么狠。
项言休一手撑着洗手台忍痛揉了两下觉得恶心反胃的厉害便不敢再动,他晚上没吃东西胃里是空的,这会儿要是吐了估计一时半会停不了了,但现在还不是能放松的时候。
镜子的一角忽然闪出一个人影,项言休赶忙将衣服放下来站直身体。
邵彦有些尴尬地摸摸鼻子:“刚踢重了哈?”
项言休不想睬他径直往外走。
“喂,我又帮你救了人又帮你报J还托关系找人,不然你以为人家凭什么来医院跟你们了解情况,你能不能不要这副死样子。”
项言休停住脚步,转过身盯着人问道:“所以你为什么会跑来告诉我这个消息。”邵彦从来都是跟他对着干,突然这么好心必有所图。
邵彦摊摊手:“我人帅心善,上辈子修炼成仙,这辈子罗汉转世来拯救你们这些芸芸众生。”
项言休又要去找工具揍人,邵彦赶忙叫道:“喂!项言休!你真是白眼狼一个!我帮了你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暴力啊!”
项言休瞪着他,说!
妈的,这辈子绝对是被项言休欺负出心理阴影了,邵彦愤恨地哼出一口气小声嘀咕道:“年底,项言晋要结婚,他希望你也能到场。”
“什么?”项言休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
“哎呀,是真的,但他不知道我来找你,但我觉得他肯定是希望你到场的,你知道他的啦,什么大男子主义,什么克己复礼,什么……哎呀,总之,他就是个奇葩,你说说,我跟你,我们都这么风流倜傥英俊潇洒,互相看不顺眼,怎么就他一门心思地觉得我们是兄弟,是亲人呢?!真是奇葩啊~~~”邵彦长声叹着,但他知道他这一生最初的来着亲情的关爱全都是项言晋给的,他们的父亲,他,还有项言休,他们都是任性妄为的人,一生都把自己过的舒服看的比什么都重要,很少会为别人考虑什么,只有项言晋一直在努力尽着长子的责任维持着一个家,即便根本没有人在乎……
项言休看着邵彦,后者吸吸鼻子又摆出一副凶巴巴的样子瞪着他:“干嘛?!!”
项言休嫌弃道:“穿的什么玩意儿,丢人现眼。”随即扬长而去。
靠,邵彦对准项言休的背影使劲竖了个中指,前面的人像是有心灵感应一般停下脚步又折返了回来。
邵彦吓了一跳忙把竖着的中指藏好,项言休懒得理他这些小动作只是问:“你开车来的吧。”
“是啊。”邵彦茫然的点点头。
“借我,明天还你。”
“哦。”邵彦掏出车钥匙给他,项言休接了钥匙再度扬长而去。
嗐,原来是借车啊,等等,怎么借东西还这么大爷,待人走远,邵彦再度竖起中指,真是个一点都不讨喜的混球。

项言休先去药房领了药,回来的路上却接到医院打来的电话,他犹豫了一下按断了,到了办公室门口,JC也已经问完话出来,说再有什么情况及时联系他们。
送走了JC,项言休问:“他们怎么说?”
凌沛深道:“说是那条街上最近经常有飞车族出没,所以我想也不一定就是那边派来的人。”其实可了解的信息实在太少,毕竟对方全副武装,头盔眼罩遮得严严实实,而那条路的监控这两天还恰巧坏了。
项言休若有所思道:“不管怎么说,还是要小心为上。”
凌沛深看看他身后:“邵彦呢?”
“走了,管他呢。”手机一直在口袋里震动,项言休掏出来看了一眼,还是医院打来的。
凌沛深看见了从他手里接过药包道,“你有事就去忙吧,我也回去了。”
项言休咬了咬牙再次按断但没有关机,看一眼凌沛深,然后小跑着走了。
凌沛深自己走到马路边,刚准备伸手叫车,项言休却开着车停在了面前:“我送你回去。”
凌沛深有心想拒绝,“我自己打车回去就行,也不远,况且连瑾还没出院,真的不麻烦你了···”
“他有人照顾,不需要我。”不喜欢对方这么疏离的态度,项言休语气中带了几分不耐烦,听在别人耳朵里却又是另外一种意思了。
“你答应了让我还你的情的,不要拒绝我。”他执着地看着人,大有你不让我送,我就不走了的架势。
凌沛深暗暗叹一口气,无奈上了副驾道:“去新西。”
“你父母家不住那边啊。”项言休有些疑惑。
“我这个样子不能回去,我在新西有一套新交付的公寓,这段时间住那边。”凌沛深解释说,不想让家里担心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他没说的是,他父母也已经搬家了,但他不想让项言休知道,也没有必要。
项言休没再多说什么,一路向新西驶去。
新西离这边不算太远,二十来分钟的路程,项言休有心想开慢一点,但口袋里的手机却震得像是要天崩地裂。
终于还是到了公寓门口,凌沛深解开安全带下了车并道谢,项言休看着他笑笑:“怎么,不请我上去坐坐。”
“就不了吧··”凌沛深脱口而出,也许是因为刚才在医院吃的药副作用上来了,让他有些迷糊,导致脸上表情没控制好,显得颇为嫌弃,那边项言休脸已经拉了下来,正要开口,口袋里的手机再次震动起来。
项言休实在不能再忍,只得接了电话,恶狠狠地一声喂将那边的护士吓了一跳,但也顾不上这些,只是谢天谢地他电话终于打通了,便紧急说了情况,项言休听了头疼地捏捏眉心答应了马上就到,那边千叮万嘱让他快一点然后挂了电话。
凌沛深摊摊手,项言休苦笑一下,试探性地问道:“那我们明天再见。”
凌沛深动了动嘴角不置可否。
看着人上了楼,项言休立马调转车头一路风驰电掣,向自己工作的医院驶去,一辆撞上护栏后侧翻的养老院的旅游巴士导致急诊室的大厅一片混乱,抬着伤员的担架在救护车和调度室之间穿梭,血流了一地,值班的护士看见他如蒙大赦,所有的备班医生都被动员了,项言休已经连值了两个大晚班,本来不应该再叫他,但是伤员里很多老人出现了呼吸问题,主任要求心外科室全员到岗。
项言休二话不说换了衣服进准备室,刷手的时候狠推了两把胃,却没吃止疼药,这种时候疼点儿好,越疼越够精神。
项言休拍拍自己的脸又刷了两边手进了手术室。

闹钟铃刚响,凌沛深就睁开了眼,一番简单洗漱过后换上了运动服下楼晨跑,虽然因为左手不方便比平时多花了点时间,但回来的时候也才八点不到,只是电梯门打开以后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到了,项言休背靠着他家大门坐着,双臂搭在膝盖上,头垂得很低,像是睡着了。
凌沛深觉得胸口发闷半蹲下身轻轻将人推醒:“言休,言休。”
项言休抬起头,睁开浮肿的眼睛,看见是他露出一个笑,他还迷糊着,按了几下门铃没人开就以为是凌沛深还在睡,不知道这会儿他其实是已经晨跑完回来了。
“我··”凌沛深什么话也说不出,只是低头咳了两嗓子暗暗叹出一口气,接过他手里的早饭打开门道:“进来吧。”



楼主 站着走路的猫  发布于 2020-02-02 23:22:00 +0800 CST  
之前更新的也就到这里了,一些细节的地方修改了一下,后面其实还有一点,但要怎么继续我还没想好,但已经不想再拖了,会压缩一点剧情,尽快更完。
旧楼被删老让我觉得接不上·····郁闷·····

楼主 站着走路的猫  发布于 2020-02-02 23:28:00 +0800 CST  
本来想放以前的文的链接,但想想还是觉得算了,曾经都贴过,老贴旧文又不是什么好文甚至还是坑,感觉自己也怪那啥啥的(这里是脏话,但大过年的,我不乐意说自己不好),有想要的私信我吧。
贴一下简介:
1.给我你的心:黑帮替身,完结,极短,A爱上B,B利用A,A发现自己只是被利用觉得心里苦,A遇见跟B相貌极似的C,然后互相救赎的故事,开放式结局,但不算be吧,文风中二稚嫩。
2.无计悔多情:现代家族恩怨,坑,但还是比上面那篇长,一代天之骄子风流公子哥儿沦落为卖艺的(卖没卖身忘了)回来复仇的故事,A/B/C三个人是打小一块长起来的,A跟B打小就是一对,后来A被B毁了,虽然B还是爱着A,A历经苦楚后在C的帮助下回来复仇却一直放不下对A的感情,就写到这儿后面就没了,因为当时觉得情节发展得不好,想重写来着,然后就没然后了。文风狗血,矫情,幼稚,就是为了虐。
3.他不爱我:霸道总裁不爱我也不爱他的故事,这篇文是第一人称,光题目我就改了又改,大概就是喜欢玩弄别人的A,最后爱上了C,C却········这篇文的文风其实算是我比较喜欢的,而且其实比较短,如果有希望填坑,这篇应该是希望最大的。
4.BL生子文:古风生子文,A潜伏在B身边做暗探,做就做吧,结果把自己做怀孕了·····还被B发现了身份··差点露馅,于是被虐····快生的时候为了保孩子又设计了A导致自己被虐·····生的时候就特别特别凄惨了·······然后A其实真的是两难,爱上不该爱的人,又放不下背负的责任和使命,最后的结果就是导致自己被各种虐,A就一直算计B,B就一直被算计被反转被玩弄,B最后终于被玩魔怔了·····这文其实还有个四五章就完结了,但我写完虐以后就懒得再写下去了(我有罪·好孩子别这样···),长,几乎等于完结,狗血,极度狗血,就是为了虐。
5.旭日东升:这文···不说了,吧里有······坑········
6.此生此世:这文······也不说了····
以上,全部BL,全部病弱男主,全部虐····你懂的······
水平一般能力有限,愿意的话就随便看看打发时间吧·····

楼主 站着走路的猫  发布于 2020-02-03 00:11:00 +0800 CST  
截止目前所有私信过我包括在文中回复过我想要的的小伙伴,都已经私信发完链接啦,注意查收私信哟(陌生人私信也要注意查收哟)感谢观看,笔芯~

楼主 站着走路的猫  发布于 2020-02-03 14:26:00 +0800 CST  
……我明明每个人都发了,但是大家都跟我说没收到……看来私信发链接也没有用……

楼主 站着走路的猫  发布于 2020-02-03 16:07:00 +0800 CST  

楼主:站着走路的猫

字数:42443

发表时间:2020-02-01 06:20: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0-02-26 00:28:29 +0800 CST

评论数:375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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