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搬文《过期男妓》 大爱的一本经典



楼主 男神花泽  发布于 2015-05-25 13:51:00 +0800 CST  
第 1 章

愈夜愈热闹,天底下,便只有那么一种营生。
妓馆。
卖笑谋利,皮肉营生,自古为人不耻,多少道学先生明讽暗讥,君不见历代朝庭几番颁令禁妓,严令所有官员不得狎妓,却哪知这妓馆越禁越多,大江南北遍地开花,但凡有人的地方,总有人明里暗里的卖,朝庭眼见屡禁不绝,便也睁只眼闭只眼,偶而下下禁妓的诏令,全当安抚了那帮道学先生。
也不知自何时起,男娼悄然兴起,起先还是依附在女娼中,到那男风盛行于世时,便如马得夜草,一下子横富起来,脱离了女娼馆,另设男娼馆,虽说总脱不了一个卖字,可却嫌弃那“娼”字不好听,又借着谐音,对外只称南馆,要说当世,最出名的一家男娼馆,便在上和城。
上和城地处繁华,自古便是商客云集的要地,号称遍地黄金,端看会捡不会捡,稍有些心思的商人,无不趋之若骛。这世上但凡人来人往多了的地方,风气总较别处开放,那些来自天南地北的商客,到上和城来做生意,谈生意的地方,一般说来统共不外乎茶楼、酒肆、妓馆这三处,茶楼,那是彼此之间不熟悉的生意人去的,头回见面,互不知底,多少要注意些形象,须知做生意的门道,三分靠货物,七分靠信誉,而这信誉除了他人口中传诵,自身形象也是极重要的,即便是满身铜臭的商人,被那袅袅茶香一熏,便也脱了几分俗气,双方一见面,这第一印象便是生意成功的第一步。待经过一、两回交涉,熟悉了,天底下男人少有不贪杯好色的,那对酒有讲究的,便移坐到酒肆里边喝边谈,上和城的杏花酒,可是出了名的香醇,若是遇着不讲究那酒好坏的,直接带去妓馆,找着相熟的妓女敲敲边鼓,那生意极少有谈不成功的。所以说起来,若是上和城一天之内有一千桩生意谈成,便有九百桩生意的契约是在妓馆的酒桌上签下的。
只是不论妓馆的存在有多重要,这都是上不得台面的营生,官府为方便管理,在上和城中划出一块地来,称为监坊,只要监坊里的各家妓馆按时按份的交纳赋税,便是时不时闹出些逼良为娼的事来,也是睁眼闭眼的不管。
如此一来,便当入夜之后,监坊便成了上和城内最热闹的地方。而在监坊里,最热闹的地方当属三家妓馆,媚娃馆,东黛馆,以及上和城内唯一家男娼馆,因着男妓的身份比女娼更低贱,所以男娼馆连名字也没有,只顺着地名,叫做上和南馆。
上和南馆虽说只是一家妓馆,可论规模大小,那媚娃馆和东黛馆加起来,才抵它一个,皆因当代男风盛行于世,连带着南馆也兴盛起来。

楼主 男神花泽  发布于 2015-05-25 13:52:00 +0800 CST  
这日,又到掌灯时分,上和南馆的两只大红灯笼挂了出来,一只灯笼上写着“南”字,一只灯笼上写着“馆”字,两只灯笼的中间,是一块什么字也没刻的空白匾额,以此来显示男妓低贱的地位。
李慕星来到门前,略顿了顿脚,才走进去。
入得门去,却是一个静宓的前庭,打扫得干净整洁,只有四个眉清目秀的小童守着,见有客人进门,便立时上前一个,对着李慕星一礼,道:“这位爷面生得很,是初次来么?”别看年纪小,门童当久了,早已练出一副眼力。
李慕星确是头一回来这男娼馆,本以为进门后会与那女娼馆里一般满堂淫声浪语,却未想到竟只有四个小童,心中不禁略略一怔,便是这一瞬间的怔然,让那小童捕捉了去,不由暗暗想到:这小童好厉害的眼力。脸上却再不露分毫,只是略微应了一声道:“爷与人约在芳葶轩,烦小哥儿给领个路。”
那小童嘻嘻一笑,道:“爷客气了,我们这些小童儿站在这里便是给到馆里来耍乐的大爷们领个路,爷既是头一回来,想必也没有相好,可要小的给推荐推荐。”
“小哥儿领路便可。”李慕星不好男色,随手掏出一两银子塞在那小童手里,买个耳根清静。
那小童会意,接过银子,一边转身领路一边嘀咕道:“原来是个不好这一口的,可惜了一副好相貌。若是面上肯笑一笑,馆里一些小倌儿指不定还愿意倒贴给爷呢。”
李慕星只当没听到,跟着那小童从侧门走了进去。侧门后是一条蜿蛔长廊,廊外花木无数,枝叶摇动,待转过长廊,仍未见有人,却已先闻人声,伴和着丝竹管乐的袅袅余音,便成糜糜之音,花间树后,某种香气随风飘散,便是久涉风月之人,也有难免生出心荡神驰之感。
李慕星是个商人,小时家贫,书读得不多,勉强能写会算一点,长到十六岁,文不成武不就,又吃不得耕田种地之苦,便给一位做生意的远亲当帐房,那远亲是个刻薄人,虽是亲戚,对李慕星并不待见,打骂随意,工钱也时常苛扣。李慕星那时年少,骨子里有股盛气,几番要甩手不干,却总在关键时候忍了下来,把帐房的活儿做得一丝不苟,到后来,连那远亲也挑不出刺来。两年后,李慕星摸清了远亲做生意的门道,偷偷用远亲留在帐面上周转的钱倒腾了一笔,赚了大约五十两银子。随后,李慕星便向远亲辞行。那远亲觉得他在帐目上是一把好手,扣着二个月的工钱就是不给放人,李慕星连那二个月的工钱也没要便走了,那远亲直到死也不知道李慕星曾经挪用过帐面上的银子,为自己赚来了人生的第一桶金。


楼主 男神花泽  发布于 2015-05-25 13:52:00 +0800 CST  
五十两银子,用来做生意的本钱,也委实少了些。可是也许是李慕星天生就有经商的本能,他向远亲辞行后,把五十两银子全买了当地的一种特产——茶叶,然后一路乞讨,将一麻袋的茶叶背到了五百里外,那地方的茶叶价钱要贵了七倍以上,可是那些茶楼里哪肯收他这么一个乞丐一般的人的茶叶,李慕星自然不会到那里去碰钉子,再说他买来的茶叶也是最次等的,稍有点档次的茶楼都不收,李慕星一路乞讨去,但遇着有设在路边的简陋茶棚,便去销卖自己的茶叶,因着他把价钱放得低,自然有茶棚愿意买一些,这样一路行来,待李慕星走到目的地,他的那袋茶叶也卖得差不多了,那五十两的银子翻了一倍,变成一百两。
一百两银子,用来做生意的本钱,仍是不多。李慕白用三十两银子买了一身上等的布衣,又雇了两个仆人,摆出某个商号少东家的样子,去见当地最大的一位茶商,表示自家商号有一批上好茶叶,愿意以市价八成的价格出售,那茶商见李慕星年轻,本有些轻视,哪知一番交谈,见李慕星言谈老道,对生意行精通得很,又想这批茶叶的价格确是便宜,便有些心动。然而,对于李慕星打出的商号牌子虽有耳闻,却一向并无来往,难免不放心。李慕星自然知道茶商所想,表示可以先送货来,见货付款,只是运货的人力需茶商自出。茶商一听,心里仔细一盘算,便是自己出了运费,仍比在本地收购茶叶的价格便宜上一成多,而且见货付款,风险便小了许多,于是欣然答应。
李慕星便带着茶商的人回了自己的家乡,他安排那些人休息一天,自己却跑到一户相熟的茶农家中,这家茶农原本都把茶叶买与李慕星的远亲,李慕星与他们一向亲厚,走之前李慕星便跟他们说好留下一批茶叶,一月之内必以高价收购,那户茶农虽说照做了,心里却忐忑着,迟迟不见李慕星来,他们正准备把这批茶叶也卖了,这时见李慕星来收,而且价格比李慕星的远亲确是高了一成,茶农顿时庆幸多等了几天,赶紧把茶叶拿了出来。李慕星写下契约,找来村保公证,言明先付定金五十两,一月后全额付清。茶叶运走后,那茶商见茶叶质量上乘,便如数付了款,李慕星又将欠茶农的钱款付清,这一来一去之间,李慕星除了买衣雇人的三十两银子,还有预付的五十两定金,以及二十两的路费,总共一百两本钱,赚到了一千三百六十四两的差价。
他自己都不曾想过这钱赚来如此容易,实在是当地的茶商为了将茶叶卖出高价,暗地里早规定了价格,李慕星此举其实是得罪了当地所有的茶商,之后他便不敢再呆下去,远走异乡,

楼主 男神花泽  发布于 2015-05-25 13:53:00 +0800 CST  
有了足够的本钱,他开了一家杂货铺,再不敢做这投机之事。踏踏实实干了十年,那间小小的杂货铺,如今已是滇西地区一家叫得出名号的商号。
这十年来,为了谈生意,上和城他来过不下二十次,没少出入过烟花柳地,也早听过有家南馆,可却还是头一回来。他也没想到,这一回的供货商竟是好这一口的人。如果不是这个供货商开出的价格实在比其他商家都便宜,他也绝不会到上和南馆来。
其实光是想就觉得浑身不自在了,同样都是男人,一模一样的身体,他实在想不通为什么偏就有人喜欢跟男人做那种事。

第 2 章

穿过长廊,便见一排排环状分布的亭台楼阁,彼此之间有回廊相接,将一座高台团团围住,高台上伸延出四座天桥,连通了环布四周的亭台楼阁,走到这里,先前隐隐约约的丝竹乐声已是清晰可闻,分明是从高台上面传出来。曲调绵软如丝,婉转回旋间一音一调仿若扣人心弦,挑弄人心生欲,李慕星久入欢场,自然知道妓馆里弄情的手段多多,这糜糜之音不过是最浅显的一种,他心中别有所事,对这乐声充耳不闻,倒也不受影响,只是听到和着音调传出女子媚柔的歌声,仍是分了神。他也曾见过有人携了小倌到别处寻欢耍乐,只当这些小倌儿打扮举止有八、九分像女子,却想不到连声音都能学了去。这样的男子,与女子又有什么区别?
领路的小童这时笑道:“爷心中可又在纳闷了,嘻嘻……馆里的小倌儿们长得比女子好看的多了去,吹个曲儿跳个舞儿那是没话说,可就是在‘唱’这一字上要输给隔壁的姐儿们,男子的声音再是练习,比姐儿们终是少了三分柔媚,所以在台上唱曲儿是馆里请来的歌妓。”
“你倒是个多嘴的小哥儿。”李慕星在小童的头一敲,随手又给了一两银子,道,“等下……你只将爷带到芳葶轩便好,可别半路上生出旁的事来。”在别的妓馆,往往他一进去,便让那些女人团团围住,每每要花上许多时间才能脱得身来谈正事。
小童笑逐颜天地收下银子,接着道:“爷您就放心好了,南馆的小倌儿们与那些女娼馆可不同,您不招他们,他们自也不来招您,只是爷您天生的一副好相貌,就是不招人怕也有人会禁不住来招您呢,不过您放心,有小柳儿为您开道,保证误不了您的事儿。”
这便是典型的有钱好说话,李慕星见这个名叫小柳儿的小童年纪不大,说话时眼睛滴溜溜地转,竟也是个成了精的,不禁有种后生可畏的感叹,他在这般大的时候,还没有这小童的一半机灵。


楼主 男神花泽  发布于 2015-05-25 13:54:00 +0800 CST  
说话间,小柳儿已领着李慕星走上了高台,台上场地极为宽敞,中间又搭一方台,一块艳红的布幔将方台一分为二,前台十几个少年正随乐声漫舞翩翩,中间一名领舞人身着七彩舞服,旋舞间衣裙飘起,露出了手臂、腰间大片雪白的肌肤,白晃晃地花人眼。幔后则坐着一排乐手,一名女子站在幔后,显然此时环绕于耳的柔媚歌声便是出自她的口中。
台前,遍布桌椅,此时才只坐满了一半,可那场面已是不大好看,那些男人们怀里大都抱着一个美少年,大肆调笑,满口的淫言秽语,李慕星才只听得几句,心下便有些不舒坦,转身间又无意瞥见一个男人正将手探进怀中少年衣服的下摆里,那少年满脸红晕,细细的腰扭动着,弯起眼眸吃吃地笑,口中却发出阵阵勾人的呻吟,正在动情间,突地对上李慕星的眼,见这个面生的男人剑眉星眸,一副堂堂相貌,比之现在在他身上上下其手的男人强了不知多少倍去,忍不住一个电力十足的媚眼便抛了过来。
若这事发生在女娼馆里,李慕星便也惯了,可是收到男人的媚眼,却还是第一次,虽说那少年娇柔若女子,一派地楚楚动人,可骨子里仍是一个男子,李慕星只觉得胃里一翻,便有欲作呕的感觉,赶忙转过头去,眼不见为净。哪知这一转头,便见前方不远处,又站着十几个打扮得俏生生的少年,全是一副大送媚眼的模样,当时便惊得李慕星后退了两步。
小柳儿将李慕星的反应看得清楚,一边向那些少年打了个手势,一边忍不住吃笑道:“今儿个时候还早了些,客人来得少,这些都是还不曾被点名的小倌儿,您若有看得上眼的,招下手便行了,您若是一个也看不上,莫理他们随小的走就是,小柳儿保证他们一个也不敢来拦您。”
南馆里规矩极严,只有客人挑倌儿,没有倌儿挑客人的份,当然,若有哪个倌儿能混到红牌的份儿上,自然就有了身价,一般的客人他也是能挑的。小柳儿的手势也是有讲究的,以往也有不好男风的客人到南馆来谈生意,可是进了南馆后,见着淫乱场面还能守住心性的人极是少见,领路的小童察言观色,知道客人心动了,哪管他嘴上怎么讲,一个眼色便能让那些少年围将上来,把客人伺候舒服了,那赏钱还能少了去。像李慕星这样的,小童还是头一回见着,他已得了二两银子的赏,自然要顺足了李慕星的心意。
李慕星听这小童说那些少年不会围上来,才是稍感松口气:
“小哥儿,芳葶轩在何处?”
“爷随小的来。”小柳儿领着李慕星往其中一座天桥走去,那些少年见了他的手势,果然一个也不上来献媚,

楼主 男神花泽  发布于 2015-05-25 13:54:00 +0800 CST  
只是眼珠子还是要多瞅李慕星几眼的,毕竟,是个相貌堂堂的男儿。
“芳葶轩是馆里三大红牌之一尚琦相公的居处,爷可真是好福气,要知道尚琦相公可是三大红牌里最有手段的,也是最挑人的,能得他青睐可不容易,待爷见了尚琦相公,定然会觉着一个时辰十两黄金的身价绝不吃亏,尚琦相公的床上手段啊……嘿嘿……”这小童说到最后这一笑,竟是十足的淫昧。
十两黄金一个时辰的身价,李慕星吃了一惊,便是东黛馆的花魁黛娘也只得这位尚琦相公一半的身价,一个男妓,怎的红得至此。想到这里,虽说对男人献媚感到厌恶,却也不禁想见一见这位尚琦相公,既是红牌,想来也如黛娘一般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吧,却不知会是怎样一个国色天香,才担得起十两黄金一个时辰的身价。

第 3 章

下了天桥,一连过了三座亭子,走进一间临水阁楼,便是芳葶轩。那小童在门外便站住了脚,道:“爷,小的只能领您到这儿了,您自便。”说完,便离开了。
李慕星整了整衣袍,自觉没有失礼的地方,方才踏进了那院子,立时便有另一个小童迎了上来,唇红齿白,皮滑肉嫩的模样,比先前的小柳儿在样貌上明显要喜人许多。
“这位爷请了,敢问可有约签?”
感情这位尚琦相公当真是轻易见不着的,李慕星从袖口拿出一封签信,那小童打开看了,立时换上一副笑颜,道:“原来是宁老板请来的客人,爷请上楼,宁老板已来了多时了,正跟尚琦相公喝酒论诗呢。”
论诗?果然也是个黛娘般的人物,必然才情非浅。李慕星一边想着一边跟在小童的身后上了楼。楼梯口垂挂着一层珠帘,透过珠帘,隐约可见两个人影,自然是李慕星要见的那位宁老板和南馆红牌尚琦相公了。
小童手脚麻俐地掀开珠帘,让李慕星进入。李慕星略一低头,走了进去,一眼望清了屋内的情形。
“秋菊有佳色,浥露掇其英。泛此忘忧物,远我遗世情……”
清朗的嗓音出自站在窗口的白衣男子,一头黑亮的头发随意地披散在背上,透着一股子轻松宁静,在通明的灯火照耀下,李慕星可以清楚地看到白衣男子面颊上的一抹酡红,映在雪白的肌肤上,泛着异样的光彩。
确是一个极为美丽的男子,五官清丽之极,更难得的是那份出尘的气质,与东黛馆的花魁黛娘比起来,艳色稍逊,却胜在气质,尤其是在吟诗的时候,从骨子里透出了浓浓的书卷气,若是换了地点,绝无人会相信这男子竟会是一名男妓。

楼主 男神花泽  发布于 2015-05-25 13:55:00 +0800 CST  
李慕星一拧眉,暗笑自己怎的拿一个男子与女子相比较,他虽心里承认这位尚琦相公的美丽,却到底对男妓有些排斥,因而只看了尚琦相公一眼,便将目光转向坐在桌边的宁老板身上。
这位宁老板手托一杯酒,杯口送在嘴边,却滴酒未进,一双眼睛痴迷地望着站立于窗口的尚琦相公,显然已入了酒不醉人人自醉的状态。
尚琦相公自李慕星进屋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注意到他,待看清了李慕星的相貌,眼里竟掠过了一抹异色,随后口中吟出了诗句,身为南馆的红牌,他自然知道怎样吸引别人的注意,更知道怎么做才能将自己最诱人的姿态摆布出来。可是他没有想到李慕星竟只看了他一眼,便将目光转开了,完全是不为所惑的样子。略微一怔后,他便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误。书生风华,隐士逸志那是应对文人士子的喜好,这个男人既然是来跟宁老板谈生意的,自然是个一身铜臭的商人,哪里懂欣赏,他的一番姿态,也是对牛弹琴了。
想到这里,尚琦相公当下对着李慕星福了一礼,侧着头眼角略略一勾,勾出了万种风情。
“这位爷想必就是李老板,尚琦这边有礼了。”
“尚琦相公果然名不虚传,莫怪宁老板要约我在此相见。”李慕星随口敷衍道,这一回压根竟连正眼也没瞧。自是不知道尚琦相公福礼的身子在这一瞬间僵了一僵,手握成了拳又松开。
宁老板终于回神,望着李慕星哈哈一笑:“李老板你可来了,再不来,我可就要醉死在这温柔乡里,我们的生意可就谈不成了。”
“宁老板这么一说,倒确是我的错了,那我自罚三杯便是。”李慕星干脆得很,自己倒了三杯酒,一口气喝了下去。
尚琦相公抿着唇,在宁老板的身旁坐下,轻笑道:“宁老板可真会说笑,我们馆里这些人还都仰仗着您呢,您要是真醉死在这里,可叫我怎么办才好。”
宁老板在他手上摸了一巴,笑道:“小琦儿真会说话,爷便是真醉死了,也舍不得离开你啊。”
“宁老板可真是多情人,就怕您天天对着尚琦,看久了便生厌了,到时候多看尚琦一眼也不愿意。李老板,您说是不是?”尚琦相公说着眼珠儿一转,便转到了李慕星身上,清丽的面容上,露出乞怜的神情,当真是动人之极。
奈何李慕星还真是个不解风情的,对尚琦相公的种种举动只觉得是装腔作势,反感得很,只微微嗯了一声,便对宁老板道:“酒已罚过,宁老板,我们该谈正事了。”
“哎,李老板,不要急啊,刚刚我与小琦儿谈诗,正在兴头上,你可不要扫了我们的兴呀。”


楼主 男神花泽  发布于 2015-05-25 13:56:00 +0800 CST  
尚琦相公嫣然笑道:“李老板是新客,先才尚琦借酒提兴,对菊赋诗,浅薄之处怕是要让李老板见笑了。”
“哪里,只看宁老板听得如痴如醉的样子,便也知道尚琦相公所赋之诗定然是绝好之词。”李慕星神情如旧,虽不掩饰自己对诗词的无知,却也无半点窘然,人皆有所长,不在此处便在彼处,勿须为己所短而愧,亦不必因己所长而骄。
“哈哈,原来李老板对诗词不感兴趣,是我错,自罚一杯权当谢罪了。”宁老板大笑一声,仰头喝下一杯酒又道,“小琦儿你素来自诩才高,可不能因此而看轻李老板,在生意行里,李老板可是奇才啊,白手起家,短短十年便拥有了名扬滇西的宝来商号,指不定啊你身上的这件素锦衣就是出自宝来商号。”
“哪儿敢呢,到这南馆来的哪位不是大爷,尚琦再是才高,也不过是卖笑之人,李老板如此能干,尚琦巴结还来不及,何来看轻之言。”尚琦相公说着,清丽之极的面容已是一片黯然,自哀自怜中,竟也别有风致。
“该罚该罚!”宁老板大声道,手执酒壶倒满酒杯,竟又喝干一杯。
李慕星一怔,不解道:“宁老板又不曾做错什么,怎地又罚起自己来?”
宁老板道:“都怪我一句话,竟惹得小琦儿黯然神伤,自当罚酒。谁不知道,上和南馆里的尚琦相公才比天高,心若冰清,虽落风尘,却是污泥里的莲藕,外污而内白。莫哀,莫哀,美玉蒙尘,总有重见天日的一天。说起来,都是小琦儿你心太高,不肯受人赎身,偌大的上和城里,可不缺有愿意为你赎身的人。”
“沦落风尘是尚琦命不好,可尚琦不认命,终有一日,尚琦要凭自己的力量离开这里。”
李慕星一惊,想不到这美丽男子竟有如此心志,先前倒还真是看轻了他,不由得望了尚琦相公一眼,眼里已有了几分赞赏。须知李慕星少年时无财无势,完全是靠自身努力才搏得今日的成就,最为敬佩与欣赏的,便是与他同样肯努力的人。
尚琦相公此时已恢复正常神色,见李慕星望来,抿唇一笑,道:“尚琦只此一个心愿,若要得偿,还需多多仰仗宁老板和李老板的关照,敬二位老板一杯,日后常来芳葶轩坐一坐,尚琦便感激不尽了。”
说着,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低头用衣袖抹去唇畔的酒滴,垂下的眼眸里,是一抹得意。南馆红牌,自有红牌的道理,无论何人,也休想逃得他的诱惑。

第 4 章

再往后,气氛渐渐融洽起来,李慕星欣赏尚琦相公的志气,对这个美丽的男子有了几分好感,言谈间目光也时不时落到他身上

楼主 男神花泽  发布于 2015-05-25 13:56:00 +0800 CST  
每到此刻,尚琦相公总能及时捕捉到李慕星的视线,报以浅笑,宛如一股清风拂面而来,教李慕星全身上下舒畅无比,竟也不觉这美丽男子是一个男妓,只当平日里好友相聚一般天南海北的闲谈起来。李慕星十年来为做生意也是走南闯北,肚子里墨水虽说不多,然而见识广阔,却非一般人可比,此时拿些别地的风土人情来做谈资,竟也让尚琦相公听得入神,不自觉地对李慕星更是亲热,直教宁老板大为吃味,便在尚琦相公又一次对李慕星微笑的时候,故意叫道:“唉,小琦儿啊小琦儿,你这可是有了新欢忘旧人了,爷面前的酒杯都空了半天了,也不见有人来斟酒。”
尚琦相公恍然回神,轻笑一声拿起酒壶一边斟酒一边道:“宁老板可就错怪尚琦了,尚琦自小入馆,除了这上和城外便不知天下有多大,难得李老板肯与我讲上一讲,尚琦自是听入了迷。再者,宁老板是熟客,李老板是生客,这熟客理当让着生客一点,宁老板想喝酒又懒得动手,唤一声便是,难道还要把尚琦当外人么?”
宁老板哈哈一笑,对李慕星道:“李老板你看看,你看看,我这不过才说了一句,他就准备着这么一大段话来回我,还一句一句都占着理,让人气也不是,笑也不是,只恨不能抓到怀里来好好疼一番,看那张小嘴里还能说出什么理来。”
李慕星也笑道:“尚琦相公玲珑一般的人儿,难怪宁老板今日非得邀我在芳葶轩,既如此,我也不敢占了宁老板解恨的时间,不若现下把契约签下,宁老板也能早些解恨去。”
“李老板说得是,说得是。”宁老板想想有理,手一挥道,“小琦儿还不快去拿纸笔来,待会儿爷可是要好好的关照关照你。”
尚琦相公早就是一副羞煞的模样,清丽的面容映上一层芙蓉色,道:“宁老板想谈正事自与李老板谈便是,何必拿尚琦来说事。”一边说一边走至里间,拿来笔墨纸砚,往书案上一摆,“两位老板慢谈,尚琦先出去。”
说着,横了宁老板一眼,把宁老板勾得魂都差点出了壳,才又对李慕星浅浅一笑,掀开珠帘走了出去。
“宁老板……宁老板……”李慕星连喊几声,才将宁老板的魂儿给唤了回来。
“可真是勾人啊……”宁老板长吁一声,看李慕星神色如常的样子,不禁偑服道,“便看李老板美色当前仍能自若,便知李老板非是常人也。”
李慕星不以为意地笑了笑道:“尚琦相公确是天人,只是我不好这一口而已。宁老板,前日你带来的样料我已看过,确是上品,价格也公道,若是宁老板没有其他要求,便这么定下吧。”


楼主 男神花泽  发布于 2015-05-25 13:58:00 +0800 CST  
宁老板终是恢复了生意人的本色,道:“李老板的确够爽快,我也别无要求,只有一点,日后宝来商号所有出售的‘红罗绡’都必须由宁氏染坊提供,李老板若点了头,今日这生意便成了。”
“成。”李慕星立刻点了头,“不过契约可得写明,宁氏染坊提供的所有货物,都要与样料同等,每千件‘红罗绡’中若有超出三件次品,宝来商号随时有权中止与宁氏染坊的合作。”
“成交。”
随后两人又在运输、结帐、检验等细节处详细讨论了一番,终于将契约条款都敲定下来。接着,提笔,醮墨,白纸黑字,两份契约出炉,签字盖章,一笔生意就此谈成。
却说尚琦相公,掀了珠帘出去后,瞅着珠帘内隐约的人影,唇边逸出一抹诡笑,挥手将原来把李慕星引进来的小童招了过来。
“尚琦相公?”那小童飞跑过来,低头垂目静待吩咐。
“容儿,你去把……然后……”尚琦俯身在那小童耳边低语了一阵。
小童听完尚琦的话,猛抬头眼里一阵迷茫,问道:“尚琦相公,这是为什么?”
“问这么多做什么,还不快去。”尚琦面色一沉叱道。
“是。”小童不敢再问了,赶紧按尚琦的吩咐去办,不多时便端来一壶酒。
尚琦在外面等了些时候,见里面两人已写好契约,瞅准时机掀了珠帘将酒端了进去,巧然笑道:“恭喜两位老板发财,先前的酒都喝光了,尚琦这会儿特地拿来了馆里最好的杏花酒,为两位老板庆祝。”
“这酒当喝,当喝,哈哈,小琦儿还不快来斟酒。”宁老板收起契约,在尚琦腰间摸了一把,“到底是小琦儿知心呀,把爷的心思都摸透了。”
尚琦扭过了腰,似嗔似恼地啐了一口,道:“宁老板就是爱占尚琦的便宜,这杯酒啊,我要先敬李老板。”
“啧啧,小琦儿,你这可是明白着的偏心啊,可别忘了,今儿个你的金主是我。”宁老板略微着恼了,一把拥住尚琦的腰,狠狠捏了几下。
尚琦凝起眉吃痛地哼一声,手在宁老板的手背处轻轻打了一下,道:“尚琦敬的就是李老板的君子做派,什么时候宁老板能改了这轻薄的毛病,尚琦头一个便也敬你。”
宁老板转恼为喜,把尚琦的腰抱得更紧,笑道:“若是这么说,那不改也罢,爷宁可不喝这酒,也不能教你脱了身去。李老板,这酒你便喝了罢。”
李慕星看那宁老板淫心已起,眼见两个男子搂搂抱抱,心下早已不自在,当下一口喝干杯中酒,道:“春宵一刻值千金,扰人好事是罪过,宁老板,告辞。”


楼主 男神花泽  发布于 2015-05-25 13:58:00 +0800 CST  
近了,那人的模样便瞧得见了,夜色中虽仍看不大清楚,却也能瞧出那张脸非那小童口中的老头儿,手里拿着一只酒壶摇来晃去,怎么看也就二十七、八的模样,一双微微上翘的丹凤眼十分勾魂,此时带着几分迷蒙醉意,眼神飘来荡去地在三小童身上来回扫,将那媚眼如丝缠魂牵魄展现到最高境界,竟使三小童心如鹿撞,一个个红起了脸,呆呆站着任由那人一只不老实的手在他们身上东捏西捏,只觉得半边身子都酥了,又是舒服又是麻痒,几乎要叫出声来。
还是那容儿定性强些,羞窘的一推那人,他人小力气也小,本不该推动那人,可那人摇摇晃晃的,本来就站不太稳,他这一推那人便往后退了几步,差一点便坐倒在地上。
容儿赶紧拉着另两个小童跑远几步,才道:“尚香老头儿,你有手段也别在我们几个身上使,我们可是尚琦相公的人。你还是赶紧回屋里伺候着吧,我们尚琦相公心肠好,特意让了位金主与你,那人喝醉了,定然不会在意你那张老脸,你伺候好了,得了银子,可千万记着要把欠尚琦相公的酒钱给还了。”
话一说完,三小童便一溜烟地跑了,他们可不敢在尚香老头儿身边久留,谁都知道馆里最懂得挑情手段的不是三大红牌,而是后院里这位尚香老头儿,就连尚琦相公,也是尚香老头儿一手调教出来的,不过才学得尚香老头儿的八成手段,若是让尚香老头儿沾了身,他们三个今天晚上就别想离开了。
南馆里的小倌们,二十五岁便是一个槛,一旦过了二十五岁,便如那开到了极致的花,盛极而衰,老得极快,再没有客人愿意光顾,不能为鸨头为挣来银子的小倌,自然就不能再留下了,一个个从馆里消失,没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只有这个尚香例外,凭着那一身无人能敌的挑情手段,成了馆里的调教师傅,这些还没有正式上点名册的小童们都喜欢叫他老头儿,反倒是那些小倌们,一个个在表面上都要尊他一声尚香师傅。
“养大了的狼崽儿不管娘啊,真是个忘恩负义的东西,就这么一点点酒钱也跟师傅我计较……”
尚香对着三小飞奔离去的背影高喊了几句,待人都跑得不见了,才忽地哈哈大笑起来,拿起酒壶仰首猛灌一大口酒,自言自语道:“尚琦倒给我送了个金主来,呵呵,我就说今天出门前怎么见着鹊儿在树上叫,果真是有好事要来……”
言罢,他竟又用走了调的曲子吟唱起来:“人生好比……一团雾,谁人……清醒自讨苦……活一天……酒一壶……”
一边唱着,一边摇摇晃晃地进了屋,点起桌上那盏油灯,屋里亮了,看得见桌上有一盘花生米,

楼主 男神花泽  发布于 2015-05-25 13:59:00 +0800 CST  
尚香回头望了望床上一动不动地男人,又看看这盘花生米,显然是花生米的吸引力更大些,于是他用手指划着花生米,数了数,正好十八粒,足够了。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一口酒一粒花生米地吃了起来。细细地嚼,慢慢地咽,一点一滴都不漏下,仿佛他喝的是琼浆玉露,吃的是人参仙果。一边喝他还是一边唱着,反反复复,只是那么几句不变的词。
吃完喝完,已是半个时辰之后,深秋的夜里,寒气甚重,可尚香的额头却被酒气冲出了点点汗珠,渐渐地脸上便现出落粉的痕迹来,原来他在脸上抹上了厚厚的粉,先还不容易看出来,这时在灯下却都显了形。然而那双丹凤眼,却越发迷蒙,盈盈波光,流转着夺魂摄魄的光彩。
尚香回头再望望那男人,仍是那姿势躺着,这么长时间竟是一动也未动。
“喝醉了酒么?”
尚香偏过头轻轻地笑了起来,走过去将那男人朝床里侧着的脸掰过来,忍不住啧了一声:“好个俊爷儿,尚琦怎舍得将你送给我,定是你得罪了那小心眼的狼崽儿,才让他故意整治你来。”
想了想,他凑到这男人的嘴边闻了闻,熟悉的酒味使他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南馆特制的“三步倒”,便是酒量再好的男人,也禁不住一杯下肚,铁定要倒下。
接着他伸手在这男人的衣袋里摸了摸,摸出了十几两碎银,不客气地当成渡夜资收下,又往里摸,是十张一百两的银票,这个可不能拿,数额太多,拿了图惹祸事。再往里摸,在内袋里摸出了一张纸,打开一瞧,尚香顿时笑眯了眼,往自个儿身上一揣,直起身从床柜里拿出一个小瓶来,打开瓶盖放在男人的鼻下晃了晃,然后收起小瓶,不多一会儿便见这男人发出了轻轻地呻吟,身体也开始不安地扭动。
尚香反倒愕然了:“还真是敏感的身子,可惜……”若是年纪小些,好好调教一番,恐怕也是块红牌的料子。他哪里知道李慕星为了商号的生意天南地北的奔走,一直没顾上娶亲成家,平时为谈生意往来于妓馆里,他至多只是逢场作戏,从不多留,为的是怕被美色所迷误了生意,平日里便是有欲望,也是强憋着,实在憋不住了才到妓馆里去一趟。这样的身体自然容易被药物所控制。
那“三步倒”虽说只使人昏迷,可尚香所用的解药,却带有轻微的催情效果,对于常涉风月的人几乎不起作用,可李慕星却显然无法抵抗这药性,这不,“三步倒”的药性还没被解去,催情的作用倒先发挥出来了。
尚香额上的汗渗出更多来,脸上的妆粉都快糊了,只得轻轻地咬了一下唇,不甘道:“罢了罢了,今天就便宜你了。”

楼主 男神花泽  发布于 2015-05-25 14:01:00 +0800 CST  
说着,他伸手解开了李慕星的衣裤,抓住那地方上下熟练地套弄起来,没多久,便沾了一手浊白的精液。
几乎是在射精的同一时间,李慕星终于从“三步倒”的药性中解脱出来,只觉得全身都有种虚脱的感觉,迷茫地睁开眼来,一时间不知东西南北今夕何夕,微微侧过头,一眼望入了一双混杂着笑意与嘲意的丹凤眼里,迷蒙的眼神里流动着夺魂摄魂的盈盈波光,李慕星只觉得心头一空,仿佛三魂七魄都被这眼神摄了去,脑中一片空白。

第 6 章

尚香看他痴了一般的模样,不由得摸了摸自己的脸,心下一阵好笑,故意堆上一脸的笑容,俯下身子在李慕星的耳边道:“爷醒了,可觉得舒服?”
他的声音低沉中带着磁性,没有一般小倌的故作娇柔,不仅好听,也透着某种诱惑的气息,然而他身上的浓郁香气夹杂着阵阵酒味,却使人闻着难受,李慕星便是被这味道给冲醒了神,一瞬间的迷糊过后,猛见一张满面脂粉都快糊成一团的脸靠得极近,从那张涂得红透的嘴唇里吐出的气息喷得耳颈处一阵痒痒,李慕星下意识地将这张脸推开,一边坐起身一边问道:“这是哪里?你是谁?”
尚香后退了几步,正撞在放着水盆的架子上,他稳住身子,侧过身,就着盆中的冷水洗手,那双勾魂的眸子却没离开过李慕星,望着李慕星,嗲着声音道:“爷怎么什么都不记得了呢,您喝醉了酒,抱着奴家不放,一直要着奴家就是不肯停下来,您看,奴家的汗流了这许多,把妆都化了。”说着,他用沾了水的手在脸上擦了擦,好似要把糊了的妆擦掉。
“胡说,哪有这种事……啊!”
李慕星看他骚首弄姿的样子,不但没把脸上弄干净,反倒把妆弄得更糊了,简直比戏台子上的丑角还难看,当下脸便一青,张口反驳的时候,突然发现自己的衣裤都敞开着,裤子上、床单上沾满了白色的精液,一看便知道发生过什么事,顿时整张脸都青黑一片,再说不出什么话来,手忙脚乱地系上衣裤,偏偏越忙越乱,那裤带子怎么也打不上结。
尚香挨了过来,一边送上媚笑一边伸出手道:“爷是金贵的身子,著衣整冠的事情还是奴家在行,就让奴家为爷系上,也不能让爷这十几两赏银给了奴家后又觉不值。”
“不必了。”李慕星挥开尚香的手,抓着裤子就往外走,那急匆匆的样子,简直就是落荒而逃。
尚香走到门口,大声道:“爷您走好,一会儿还来啊!奴家等您,直到天荒地老。”待李慕星越走越快,走得连影子也不见时,他再也忍不住,捧着肚子笑倒在椅子上。


楼主 男神花泽  发布于 2015-05-25 14:04:00 +0800 CST  
李慕星埋着头心慌神乱地一路直冲,好几回竟差一点就撞到了树上,直到跑得远了,才终于冷静下来,将裤带系好,伸手在额角重重敲了几下,长叹一声,今儿晚上他是怎么了,竟喝醉到这等地步,出此大丑,下回再不能如此,喝酒误事,前车可鉴,需慎之再慎。一会儿又想到刚才的反应,着实慌乱了些,往日的沉稳都不知去了哪里,平白让那个男妓看了一场笑话。
想到这里,李慕星脑中不期然地浮现出那双波光盈盈的丹凤眼眸,那样一个满脸糊妆的低俗男妓,竟生有如此摄人心魂的眼神,实在是暴敛天物,可惜了。这样的眼神,理应配在如尚琦相公那般绝凡脱俗的人身上,才不辜负如斯风华。想着想着,他竟又出起神来,直到一阵冷风吹入脖颈处,他才在一个寒颤中清醒过来,在太阳穴处用力按了一下,李慕星,你是怎么了,这些年来出入欢场,什么样的美人不曾见过,如今竟让一个眼神给惑了去不成。
心绪安定下来,李慕星当下抬脚,在昏暗不明的夜色下寻找出去的路,不曾走出两步去,他习惯性地摸了摸衣袋,那些碎银果真不在了,往里摸,银票都在,还好,那男妓虽是丑俗,倒也不贪,再往里摸到内袋,空空如也,李慕星的脸色立刻变了,与宁老板签订的契约不见了。掉转头,毫不犹豫地往那男妓的住处寻去,什么都可丢了,唯有这契约万万丢不得。
这后院虽说冷清,地方可也不小,李慕星先前慌乱,一路乱走,也不知道走到了哪里,这会儿再想寻原路回去,却是不可能了。昏暗里又辨不清路,七拐八转的,好不容易终于远远地见着一点灯火,有灯火便有人在,李慕星心中一喜,快步走过去,敲了敲那屋子的门,哪知那门并未合得严实,他这一敲门便开了。李慕星后退一步,正觉得有些失礼,却从半开的门缝里看到一个人被绑在床上,身体不自然的扭动挣扎着,看上去极为痛苦。
李慕星出入欢场多年,虽说洁身自好,只谈生意不涉风月,可对欢场中的一些事情倒底是知道的。人皆言笑贫不笑娼,可世上究竟又有几个人是甘愿为娼的,若是自愿卖身的倒还好些,那些或是欠债被抵的,或是被拐卖的,或是受牵连获罪充为官妓的,林林总总,大都是不情愿的,一旦入了妓馆,便是由命不由人了,总少不得要吃足苦头,那些意志不坚的,自然就低了头,从此沦落风尘便是到死也落不得个干净;意志坚定的,不是一卖再卖,就是被活活打死,到头来指不定连个葬身之处也没有。

楼主 男神花泽  发布于 2015-05-25 14:05:00 +0800 CST  
总归都是身不由己的苦命人。李慕星叹息一声,本不欲管这事,可他走了这些时候,也只见得这一个人是能问个路的,他心急要寻回契约,也顾不上忌讳了,推开了门走了进去。
屋内那人听得门响,便停止了挣扎,扭过头来恨恨地盯着李慕星,一双细而长的眼里,是燃烧的炽焰,竟让李慕星的脸上生出一种被灼伤的错觉。
好烈性的男子,李慕星有些吃惊了,仔细打量那人,五官生得平平无奇,一身凌乱的衣服却是火一般的红色,与那双细而长的眼眸里的炽焰相交融,仿佛整个人都浴火而出,硬是衬出一股令人惊艳的光彩来。应该是怕那人咬舌,一块破布将那人的嘴堵了起来,手脚大张地被绑在床柱上,露出衣服外的肌肤,白得都有些发青了,显然已经有一段时间不曾见过阳光。
被这样的眼神盯着,李慕星竟开不了口,不由自主地上前替那人解开了缚住手脚的绳子。那人眼里的炽焰缩了缩,闪过一抹惊异来,手脚一获自由,他便拿出了嘴里的破布,又吃力地弯起身子,从后庭里拔出一根白色的玉势,许是拔得急了,他痛哼了一声,甩手把那东西扔在地上,然后整好衣裳,看了李慕星一眼,什么也没说,便踉踉跄跄地走出了这间屋子。
直到人都走不见了,李慕星才恍过神来,他竟忘了问路,懊恼之余,却也不免为那红衣男子担心,都说是侯门一入深似海,这妓馆又何尝不是,易进难出,只怕……只怕……那炽焰终究要被一捧浊水给浇熄。
这一来,又耽搁了些时候,什么也没问到,路,还是要自己去寻。

第 7 章

出了那间屋子,李慕星摸着黑寻路,丢失了契约,他担心的不是银两上的损失,再者契约遗失,也是可以与宁老板重新签订,银两上也未必会有多少损失,可是信誉上的缺损却是他承担不起的,人以诚为本,商因信而扬,宝来商号能在滇西名扬一方,便是靠着诚信二字。身为商人,前一刻才签下契约,后一刻便丢失契约,不管怎么说,都有失信之嫌。一次失信也许可以归之于意外,可是凡事总是有一便有二,有二便有三,长久以往,便再无诚信可言,他在生意行里闯荡十年,从不曾失信于商,便是坚守着此例不可开的原则。
便在李慕星寻得心焦的时候,鼻中忽地嗅到一阵阵似有若无的香味,先还不以为意,只因南馆中处处熏香,有香味也不奇怪,可是没走两步,便觉着这香味与熏香的味道截然不同,而且似曾相识,似乎刚刚在哪里闻过。是了,先前,替那红衣男子解开绳索的时候,从那男子的衣裳上便飘出类似的香味,莫非那红衣男子就在附近?


楼主 男神花泽  发布于 2015-05-25 14:06:00 +0800 CST  
李慕星循着香味追了过去,那香味开始隐隐约约,时有时无,随着李慕星的追循,却越来越浓了,李慕星只顾着追人,倒也不曾在意,待转过一处墙角,眼前猛地又见灯光从一间屋子里透出来,他一怔神,随后便发觉这屋子正是他寻了许久的地方。
“哪个冤家在外面啊?”
随着一声嗲得让人发怵的呼声,屋子的门开了,李慕星不由自主地退了一步,眼看着那丑俗的男妓从门边飞扑过来,他躲闪不及,让那男妓一把抱个了正着。
“爷啊,奴家就知道您一定舍不得走,奴家等了您好久好久,来来来,我们进屋,让奴家好好再伺侯您一回。”
李慕星顿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那男妓身上的浓郁香气实在熏得他头昏,用力把男妓甩开,深吸了一口气,才突然明白过来,原来他闻到的香气根本就是这个男妓身上的香味,想必是这个男妓走过之后,空气里留下了香味,时间一长,香味便淡了。不管怎么说,总算是找着地方了。
“爷……”
男妓拖着长长的嗲音又要扑过来,李慕星赶紧一个闪身让过,然后皱着眉道:“别过来……爷问你,可曾见过爷衣袋里的契约?”
尚香早就知道李慕星一定会回来,他在屋里听得外面有急匆匆的脚步声响,实在忍不住想要逗逗这先前看似落荒而逃的男人,故意嗲着嗓子一边喊一边往李慕星的身上扑,这时听得李慕星问来,他抛过一个飞眼,手里临时拿来做道具的香帕这么一甩,便娇嗲嗲道:“爷您哪给过奴家什么契约,您啊先前可忒是性急,抱着奴家连话也不让奴家说,便要脱衣服,奴家也只好依了您了,让您把奴家的外衣脱了,又脱内衣,然后您亲了奴家的这里……还有这里……哎哟,您真是坏死了,把奴家的小花蕾都亲肿了……您看您看啊……”
他说一句,便往李慕星的身边靠一步,还拉下披在身上的外衣,露出一截雪白香滑的肌肤来,上面果真隐隐有着可疑的红斑,李慕星见他靠近一步便退一步,听他越说越不像话,脸上不由得一阵青一阵白,连自己已经退进了屋内也没察觉,待见着了那些红斑,更是窜起了一抹臊红,一张俊脸此时当真是五颜六色精彩得很。
尚香看得清楚,肚子里早笑翻了天,实是忍不住,连嘴角都笑弯了,可是他脸上糊成一团的妆粉还没有洗去,厚厚的一层糊在一起,说有多丑就有多丑,李慕星跟本就不敢看他的脸,更不敢看他露出来的肌肤,只是盯着他的脚,哪里看得到尚香脸上的笑。


楼主 男神花泽  发布于 2015-05-25 14:07:00 +0800 CST  
好不容易忍过一阵笑意,尚香又作势往李慕星身上扑,口中仍是嗲道:“爷,您先前一个劲地夸奴家伺侯得好,还赏了奴家十几两银子,实在是多了,都能够买奴家三个晚上了,奴家心里真是感激得很,您不知道,奴家都有一个多月不曾接客了,不如就让奴家再伺侯您一回,也不能让您亏了不是。”
李慕星看到尚香脚动的时候,就不由得往后退,耳里听得尚香的一番话,脸上更难看了,想不到他一时疏忽在这南馆里喝醉了酒,不但跟一个男人上了床,更是一个廉价得几乎没人要的男妓,偏偏对这事他又一点印象也没有,这简直……简直……他还没简直出个什么来,脚下就拌到一张椅子,差一点就摔倒在地上,好在及时扶住了桌子,缓过神来一看那张糊了妆丑得要命的脸离自己已经不到半尺,本能的一拍桌子喝道:“你站住,别动!”
他这一喝还真喝出一股不怒而威的气势来,要知道他管着宝来商号上百来号伙计,没点威严,哪里能镇得住人,只是今天他先是在迷迷糊糊的时候被那双能摄人心魂的眼神给惑了去,又突然发觉自己在这个男妓面前出了大丑,一时乱了心神,才处处被这男妓给压制住,这会儿他一急,倒还把平日里的威严给急回来了。
尚香还真让他突然冒出来的威势给吓住了,一时没反应过来,愣住了神,李慕星看他没再过来,也不愿再与他多说,转过身往床边走去,才发现床单被褥已经换上了干净的,眼角的余光一扫,在床脚下看到了换下的床单,包成了一团就这么随便地扔在那里。李慕星抖开床单,看到点点白班提醒着自己所做的丑事,脸上一僵,一股怒意便这么涌上了心头。
尚香这时也回过神来,在南馆里多年,他自然也是个成了精的人物,察言观色之下,也晓得自己似乎做得过了火,当下也不再逗李慕星,眼珠子转了转道:“爷,您要找契约是什么样子,说来听听也许奴家见过呢?”
“你不识字么?”李慕星怒道,一看尚香被他这一吼吓得缩头缩肩,怒气不由稍缓,想想还是找回契约更重要,也懒得再计较,只是用手随便比划了一下,“就是这么大的一张纸,你要是见过就拿来给爷,爷少不了你的好处。”
尚香一拍额头,故意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道:“原来是一张纸啊,您怎么不早说,是不是这张啊?”他从袖口摸出一张纸来,在李慕星眼前晃了晃。
“就是它。”李慕星大喜,随手拿出一张银票道,“拿过来,这银票就是你的了。”


楼主 男神花泽  发布于 2015-05-25 14:07:00 +0800 CST  
“那可不行。”尚香抬起波光盈盈地眼眸,对着那张契约一副情深似海的模样,“这张纸可是您脱奴家的衣服的时候给奴家的,说是一纸定情,只要奴家看到这张纸,就能想起您对奴家好过。奴家这辈子也没遇过像您这么疼惜奴家的人,一定要好好收藏这张纸,等到奴家老得走不动……”
话没说完,就见李慕星额头的青筋一根根地跳了出来,尚香立时意识到坏了,一不小心居然逗上瘾了,赶忙在李慕星发怒之前立刻改口道:“唉,谁让奴家别无所好,就好喝上那么两口,若是有人愿意送奴家两坛子二十年的女儿红,这张纸谁喜欢谁拿去好了。”
李慕星缓缓吐出一口气,咬着牙道:“好,爷给你两坛二十年的女儿红,你把契约给我。”
“成交。”尚香绽出笑颜,二话不说就把那张纸给了李慕星。
李慕星想不到这男妓居然如此爽快,望着那双摄魂的眼眸略一失神,便又让那张丑脸给碜醒过来,收好契约,他才道:“拿纸笔来,爷给你打张欠条。”
尚香笑眯眯道:“不用了。”
李慕星又是一怔,道:“你就不怕爷拿话晃你吗?”他是商人,习惯了事事定约,所以对尚香的轻率,大是不顺眼。
“人以诚为本,商因信而扬,宝来商号的李大老板若是会拿话晃人,这世上便无人可信了,您说是不是?”
尚香在椅子上坐下,终于收起了先前的嗲声,恢复了原本低沉磁性的嗓音。
“你-敢-耍-我!”李慕星终于醒悟过来,这个男妓不是不识字,而是看到了契约上的签名,才故意拿走了契约。
尚香抬起头,眼眸里光彩如虹,流光羿羿,那透着笑意的慧黠与通透,一瞬间夺去了李慕星的心神,隐隐约约迷迷蒙蒙中,耳边似乎听到轻轻地四个字。
“奴-家-不-敢。”

第 8 章

明明都已经做了,仍在假惺惺地装腔作势,李慕星勉强拉回了自己的心神,再也不敢看那双能勾魂的眼眸,只是他实在难以按下心中怒火,当场拂袖而去。在南馆里一顿乱转后他终于找着出路,离开南馆回到栖身处的时候,天已是将亮。他走时本是努气冲冲,今夜发生的事情在一直脑海里盘旋不去,来来回回想了好几遍,却是越想努气越少,到回了栖身处的时候,竟不由得有了几分好气又好笑的感觉。
原来,他在路上把整个事情前后一想,便也知道那男妓并不是眼见的那般恶俗诌媚,如此故作姿态,只怕最后的目的就是那两坛二十年的女儿红。需知女儿红这酒本就是少有之物,但凡一些人家有这酒,多半也是给自家女儿做了嫁妆的,能拿来出售的不多,何况是二十年的女儿红

楼主 男神花泽  发布于 2015-05-25 14:08:00 +0800 CST  
试想有哪家女儿年过二十还不嫁人的。
整个上和城里,也就杏肆酒坊有这酒。
话说二十多年前杏肆酒坊的大小姐阮醉君出生,酒坊老板人到中年膝下无子,得此一女心中大喜,一口气埋下了五十坛女儿红,本打算给阮大小姐做陪嫁,谁知道阮大小姐命硬,还未及笄,指腹为婚的未婚夫婿便意外坠马丧生,阮大小姐虽未出嫁,可也遵着古训,三年未嫁,到十七岁那年,三年期满,酒坊老板唯恐杏肆酒坊后继无人,便在一众伙计中挑了个又能干又老实的,准备让那伙计当个倒插门女婿,偏偏阮大小姐也是个有心气的,不肯嫁一个伙计,对那伙计说了几句冷嘲热讽的话,谁知道那伙计竟然一时想不开,喝醉了酒也不知怎么地就掉进河里再没浮上来。这事在上和城里传扬开来,便有人讥笑阮大小姐嫌贫爱富,阮大小姐一气之下,嫁了个家徒四壁的穷书生。酒坊老板虽对女儿选择了一个不懂打理酒坊的男人大感不满,可那书生穷归穷,却也有几分文采,苦读几年也未必不能搏个功名,到那时可就是光宗耀祖的事了。于是好吃好穿好住地供着那穷书生,做起了美梦来。
可惜的是,那穷书生虽有文采,德行却欠了修为,二十几年寒衣苦食,原先为求个锦衣玉食才下了心地闭门苦读,指望着有一朝飞黄腾达,哪晓得福气从天上来,一个娇滴滴的大小姐就这么嫁了他,从此顿顿有荤腥,日日有人伺侯着,真正个锦衣玉食的美日子过了起来,时间一长便把受穷时的雄心壮志都忘了,也学着一些纨绔子弟整日里东街荡西街晃,没多久就被监坊里的一个妓女给迷上了,偷了家中的东西去讨那妓女的欢心。可怜阮大小姐一天到晚忙着酒坊的事情,竟对此事一无所知,直到有一天抓奸在床,阮大小姐当场就飙了,拿着扁担把那穷书生打得抱头乱窜,从此再不让那穷书生进门一步。
穷书生起先还做出痛心悔改的样子,上门苦苦哀求了几回,可阮大小姐连他一面都不肯见,穷书生见求之无用,便发了恶心,在外面把阮大小姐说成石女一样的人,那话不堪入耳之极,酒坊老板哪肯女儿受这样的侮辱,气得吐出一口血来,去找穷书生理论,被穷书生推了一把,竟就这么一跌不起地去了。
阮大小姐眼见爹爹无辜丧命,伤心欲绝之余,一发狠,把那穷书生告上了官府,往那官老爷手里塞了一把钱,把穷书生判了个诽谤及误杀之罪,关进大牢,没几个月,那穷书生便在牢中一病不起死了。阮大小姐从此成了寡妇,因着在上和城里她已坏了名声,那些不晓得事情缘由的人只当是她害死了穷书生,人前人后都管她叫黑寡妇。


楼主 男神花泽  发布于 2015-05-25 14:09:00 +0800 CST  

楼主:男神花泽

字数:230604

发表时间:2015-05-25 21:51: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8-07-08 16:32:51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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