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九门记事 II(一五,HE,长篇)

一楼九门和一五。


* CP:一五,微二九。不拆不逆。
* HE
* 时间线与原著会有出入,考据党请高抬贵手
* 其他设定可参考前文《九门记事》I 链接:http://tieba.baidu.com/p/1559351909

楼主 刹那七公子  发布于 2014-10-11 01:53:00 +0800 CST  
【序】
道上的人都知道,张大佛爷有一只从粽子身上收的玉镯子,名唤二响环,珍贵得紧。
对通晓点古物的人而言,声音越清脆好听的玉镯质地越好是常识。这二响环敲一下,能响两下,声音铿锵有穿透力,余音缭绕,实为上上品的好物。传说这环上还有一个铭记,于是多有人猜测这肯定是对镯,世上必然还有另一只出自同一块翡翠原石的镯子,两只能配成“三连响”,又称三响环。

道上的人也都知道,狗五爷有一只天生养不大的西藏獚,名唤三寸钉,宝贝得紧。
所谓西藏獚,就是西藏的礼佛犬,菩萨座下的狗,极有灵性。三寸钉只有几百克,能揣在袖子里,带起来十分方便。西藏獚是最警惕的一种狗,要得到三寸钉的信任可谓难上加难。所以五爷一般都将三寸钉带在身边,除了可信任之人,旁人不能轻易近身。

其实,除了名字里面都有一个“三”字,以及各自的主人关系非常好之外,三响环和三寸钉本来是没有什么关系的。
一个很偶然的机会,把两者联系在了一起。

楼主 刹那七公子  发布于 2014-10-11 01:55:00 +0800 CST  
【五】
吴老狗花了一段时间才反应过来这句话的含义。
当然,这不能完全怪他。从杭州开车到吉林,几天折腾下来几乎没要去他半条命。不知黑瞎子是不是事先早就打点好了,路上他们并没遇到太多阻碍,几乎可以用畅行无阻来形容。这在目前战乱的形势下有点不太寻常,但吴老狗现在也没多余的精力去思考这个问题。
这几天他又晕又吐,导致脸色到现在看着还有点恹恹的,精神状态没有恢复也在情理之中。用黑瞎子的话说就是,幸好五爷发烧没烧坏脑子,否则不仅张玉麟以后的日子不好过,他肯定更是直接被张家列入追杀名单。
当时张玉麟听了没说什么,但脸上的表情很明显传达了深以为然的意思。
那时他们三个人已经找了当地一户人家说是借住一天。尚未开化的二道白河甚少有提供给游客的旅馆,但民风粗犷淳朴,那户人家主人也是豪爽的性子,把他们当成了进山打猎的猎户,都是在山里混口饭吃的人,对在雪山里谋生的辛苦深有体会,不仅吃饭住宿收的钱也不多,热饭热菜也很快就端上了桌。
山里人吃饭没那么规矩,那户人家主人又十分好客,说是四个人一桌凑个整数,就陪着一起天南地北地边吃边聊。
几个人都是说话就能交朋友的人,几番话下来就熟了。那家主人名叫阿宽,四十岁不到,体格魁梧,长了一脸络腮胡,是土生土长的当地人。他在饭桌上得知他们几个这两天就要进山,疑惑地打量了一下坐在身边的吴老狗,这个模样颇为俊秀的人一看就不是常进山的人。长白山虽然海拔不是最高的,但气候多变,不熟悉的人贸然进山没准就把命也给搭进去了。
他越想越奇怪,问道:“现在山里头不是最佳的打猎时机,你们为什么挑现在?”
黑瞎子笑笑:“有点事情。”
阿宽是明白人,一听就知道里面有自己不应该了解的隐情,但聊下来觉得这几个年轻人性格很合自己胃口,心下一合计,就道:“需不需要向导?”说完怕他们误会,又解释道:“你们不熟悉地形,很容易在山里迷路。我从小就在山里晃悠,这里的气候就属我最熟。钱的话,你们看着给点就行。”
没想到黑瞎子很乐意地应承了下来,说只要进山顺利,钱一定不会少给,而且先付定金。
见钱眼开几乎是人的本能,阿宽闻言笑得嘴都合不拢了,感情上都觉得进了一层。
吴老狗暗自摇了摇头,真不知该说黑瞎子是随遇而安,还是见机行事。
“你们急着进山到底有什么要紧事?”阿宽酒喝得有点多,拍了拍吴老狗的肩就道:“小吴你看着不是北方人,这个时候进山还不冷得你脱一层皮。”
吴老狗笑了笑,没有说话。
“以前这里很少有外地人,最近才多了起来。”阿宽喝口酒,叹了口气道:“很多都是逃难到这里的,城里死的人太多,我们这种荒山野地反而成了安全的地方。”
“这个时候进山的人除了我们,还有其他人?”吴老狗想了想,忽然问道。
阿宽点头,“有。还真别说,基本都和你们一样都是穿着军大衣,带了很多很沉的东西,但看着怎么也不像是逃难的。”
“他们什么时候进的山?多少人?”黑瞎子问。
“就是你们到的前一天。人我没数,起码有十个,还有几个是高鼻子的外国人。队里领头的是个大妹子,长得那叫一个俊俏,但性子太辣,同行的汉子都得听她的。”
吴老狗和张玉麟对视了一眼。
黑瞎子却似乎对这个结果毫不意外,他慢悠悠地点上一支烟,道:“他们走哪条路,明天我们就走哪条。”
尽管心里对他们进山的目的仍有些疑虑,但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这种事情,阿宽自然也不含糊,不该管的就不要管,安安分分做好进山向导的本职工作就行,当下连声道:“包在我身上,我们抄近路,一定比他们还先进山……”
其实,当时黑瞎子来找他夹喇嘛说这几天就出发时,吴老狗就猜到必是事出有因。从阿宽的描述来看,那队人马似乎装备还很齐全,同时对盗墓也非常感兴趣的外国人,他脑子里想到的第一个名字就是裘德考。
吴老狗的头忽然有点疼,那个阴魂不散的外国人就没停止过对他手中那卷战国帛书所表现出的兴趣,阿宽口中的那个领队很显然就是当初一起下过长陵后来失踪的阿静。
几天接触下来,他对黑瞎子也有了一定了解。这人虽然嘴上没半分正经,但做事不仅高效而且靠谱。简单点说,就是思维缜密,行动力强。这种人将会是最好的朋友,最坏的敌人。
所以尽管不知道裘德考为什么也会参合进来,但眼下既然对方一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模样,吴老狗也就乐得静观其变。
此时酒足饭饱,黑瞎子咬着筷子含混不清地对他说了一句,你们九门总不会不及一个外国人。
听到‘九门’这个词的时候,吴老狗突然就想起了他之前说过的那句话,抬头问道:“我们要等的人是谁?”
难得见他脸上有了紧张的神色,黑瞎子看着他笑了一会,道:“五爷认为呢?”
给坐在旁边的张玉麟递过去一个眼神,岂料对方表示很无辜地摇了摇头:“不是我说的。”
吴老狗苦笑了一下,自己这次本来不想惊动张启山才答应了夹喇嘛的事,可不知为什么总有种做错事的错觉。不过,他心里其实知道瞒不过对方,何况这次黑瞎子要找的本来就是他们两个人,只是张启山军务繁忙不知是否脱得开身。
这几天一路奔波,三个人都累得有点狠,吃过晚饭躺下就睡了。
也许只是精神上欠缺了些的原因,睡一觉就补了回来,吴老狗睡得并不沉,第二天醒得也早,这时就听到门外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先别叫醒他。”

楼主 刹那七公子  发布于 2014-10-18 15:47:00 +0800 CST  
【六】
他这边自是听出来人是谁,正要起身,门外却响起了黑瞎子的声音。
“佛爷,关于那个东西……”
声音是压低了说的,后半句就模模糊糊听不清了,然后是军靴踩在地上两个人渐行渐远的响声。很显然,他们有什么事情必须避人耳目,而且吴老狗也被列入了避嫌的行列。
直觉告诉他,他们要谈的事情关乎此次下斗要找的东西,且肯定和张家有关。黑瞎子之所以现在还迟迟未告诉他下斗的目的,恐怕部分原因是他并非张家本家人,另外一个原因多半是要找的这个东西十分重要,越少人知道越好。
如今对方避开他来谈这个问题很明显是为了他的安全着想,或者说,认为他就算知道了暂时也帮不上什么忙。
他叹了口气,抬手摸了摸窝在枕边的三寸钉,一人一犬面对面睁着晶亮的眼睛大眼瞪小眼。良久,他忽然微微笑了笑,懒懒道:“迟早要知道的。”
谁知起床后并没有见到张启山,甚至连黑瞎子和张玉麟也不见了。他心说难道出事了,就看到阿宽的内人做好了早饭,只让他等等。
吴老狗很快从她口中得知阿宽带着他们几个去了长白山山脚,很快就会回来。他放心不下正要出门找人,就看到不远处几个人走了过来。张启山低了头和张玉麟还有阿宽说话,依然是平素的一般模样,连军装都是见惯的一丝不苟。倒是没有看见黑瞎子。
感受这边的目光,张启山抬头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就别开了眼,认真地听阿宽对接下来进山线路的解释。
吴老狗微微愣了一下神,就发现有人从后面拍了拍他的肩膀。回身一看,黑瞎子正抖落肩上的雪,道:“准备一下就出发,已经有人开路了。”
“探到阿静他们的行踪了?”
黑瞎子朝那边三个人的方向扬了扬下巴,道:“刚进山看了看,发现山里雪层太厚,阿宽预料他们那队人走得慢,我们今天加快速度就可以赶上。”
吴老狗点了点头,忽然问道:“他什么时候到的?”
“半夜。”黑瞎子看了他一眼,笑道。
话音未落,就看到张启山招呼他们过去。
两人对视了一眼,依言走了过去,就见阿宽狠狠抽了一口旱烟,指了指张玉麟手中拿着的一张简易地图,手指点着其中一个画的红色圆圈,道:“从来没有人去过这里,从来没有。如果不是张爷确定无误是这地方,我一定不相信你们要去的是无人区。”
吴老狗倾身向前看了看,发现那是一张长白山的地图,一个突兀的红圈标注于白底碳色的纸上,看位置不仅离二道白河距离很远,更是孤零零独立群山外,隐埋在高耸的雪山之中。
尽管张启山是最后一个见着的人,但多年识人的阅历让阿宽很快意识到这个人也许才是最有决定权的人。“不是我胆小。”他看了看张启山,道:“几位爷要进山也没问题,但去的地方超过了我的认知范围,恐怕向导费得加点。”
张启山面上不见波澜,淡淡道:“只要能到这个地方。”
言下之意是钱不会少给。
阿宽心下估量着这位军爷不像是言而无信的主,但这次去的地方不比往日,少不得有些事情要向自家内人交代,于是说是要准备些行头很快离开了。
等吴老狗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发现黑瞎子和张玉麟也不知何时走开了,只剩下了他和张启山两个人。这次瞒着对方来东北,他心里本来存了点不好意思,想了一下,就蹲下身子,对怀里的三寸钉道:“去,打个招呼。”
小狗眨巴了乌亮的眼睛,很快从他怀中跳出,两三步跑到对面张启山的面前,蹭了蹭他的军靴,仰起小脑袋朝着他呜咽了几声。
张启山摇头失笑,也蹲了下来,伸手将三寸钉抱起,小家伙舔了舔他的掌心,一副狗腿子的模样。
吴老狗皱了皱眉,心说老子让你和他打招呼而已,没让你拍马屁,于是想着下次一定需要好好教育一下,一抬头就看到张启山正一脸好整以暇地看着他,眼底倒是含了淡淡的笑意。
两人本来就离得近,熟悉的气息和氛围很快让吴老狗没了久别重逢的感觉,倒像是两个人从来没分开过一样。他笑了一下,问道:“你这次来,有多少时间?”
“半个月。”
吴老狗沉吟半晌,如今长沙战事虽然已平,但抗战期间军事部署依然少不得张启山坐镇,半个月已经算是宽限,也难怪这次他会来得匆忙。
“所以钟清留在了长沙,代为处理军务。”今天一直没见到钟清,他就知道定然是身为副官的职责所限。他只是还没有想明白,为什么黑瞎子一定要挑现在这个时候。
“这次虽然是黑瞎子夹的喇嘛,不过是我先找的他,但他后来去杭州找了你。”张启山看了他一眼,道:“没有经过我的同意。”
吴老狗闻言眨了眨眼睛。
如果公平竞争选择此次下斗的人选,除了九门之首的张启山,人称狗王的九门五爷会是最好的选择,所以张启山后来也便默许了黑瞎子的做法,否则他们也不可能从杭州到吉林保证一路畅通无阻。
“长沙出了什么事?”他想了想,问道。
“从长沙运走的那个东西,出了点小事。”张启山摸了摸三寸钉软顺的毛。
吴老狗闻言心下一惊,但现在也不方便细问,思考片刻便道:“这事和张家有关,上面就算在了你头上?”
“寻根必须溯源,我们这次要去的,就是张家祖先曾经住过的地方,去看看张家为何要与世隔绝的秘密。” 张启山淡淡道,听不出来声音里的情绪。
“所以阿宽才说这次要去的那个地方从来没有人去过。”吴老狗叹了口气,道:“你既然会找到黑瞎子,他和张家是什么关系?”
“有渊源,不是亲戚,也不是敌人。”
眼下既然张启山不便多说,他也就不再深究,笑了笑就对张启山道:“我……”
话没说完,就听到远处传来黑瞎子的笑声:“你们两个蹲着卿卿我我的累不累?好了就准备一下,出发上路。”

楼主 刹那七公子  发布于 2014-10-22 23:53:00 +0800 CST  
【十】
如今吴老狗才真正体会到,爬山和爬雪山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
爬山靠的是体力,爬雪山靠的是体力加上经验。一个没有经验的人单独爬雪山是件很危险的事情,比如看似无害的雪地有可能下面是空的,等你一脚踩上去往往没雪三尺,幸运的话能自己爬出来,万一不幸遇上雪太深陷了进去就只好自求多福了。
龙背山梁顾名思义,就是长得像龙的脊背,长度也像龙的脊背,山梁连绵而上直接与主峰相接,从山下远远望去就像一条蜿蜒的苍龙运势欲飞升天。不过龙背山梁虽然地势相对平坦,海拔越高冰川地貌便愈加明显,危险程度也直线提升。
经历几次差点掉下冰缝或陷入雪窝之中,几乎重新学习走路的吴老狗终于能够在滑溜的冰面上用雪镐固定身形攀登上山。用他的话总结下来就是,他娘的爬个雪山比倒斗遇见粽子还累。
由于海拔太高的地方马匹也上不去,所有重的东西都留在了山谷,他们只拣了随身必备的东西继续往上爬。两天的奔波之后,终于到了龙背山梁接近主峰的山脊。
黑瞎子见所有人都累得疲惫不堪,均是满头满脸的冰渣子,便指了指附件一块褐色的巨大裸岩,提议道暂时休息一下再行路。
张启山看了一眼身边的人因高山缺氧和寒冷已经累得直喘气,朝黑瞎子点了点头。
待所有人放下东西,张启山和张玉麟便去四周简单探看了一下地形。阿宽取了无烟炉点着,说是走了两天寒气太重,喝点热酒配上生姜,特别能驱寒。黑瞎子以前有雪山的经验,便走过去帮忙,吴老狗虽然平素对这些活很上手,但眼下实在累得不行,见自己也插手不进去,就一屁股坐在了岩石上,再也不肯动了。
他抬起头,对着不远处忙活的他们大声道:“我帮你们看管东西,免得被什么野兽叼走了。”
“这里唯一的动物就是你带来的那只。”黑瞎子回头冲着他喊道,澄清事实的同时就看到口中说的那个小东西正试图从吴老狗的衣领处探出一颗脑袋来,但很快就被主人重新按了回去。
阿宽心下觉得奇怪,问道:“这他妈冰天雪地的,人都要冻成冰棍了,吴爷干嘛还非要带上那条小狗?”
“那小狗是个宝贝,丢不得。”黑瞎子回过头来,把手凑过去取暖。
阿宽以为他只是在敷衍,不过愿不愿意带一条狗上雪山是别人的私事,就算有人要牵着一头驴一起爬雪山他也管不着,于是就没说话了。
不多时张启山和张玉麟走一圈也回来了。张玉麟见状就去阿宽那边帮忙热酒,吴老狗看着他走过去,转头对张启山道:“一切顺利?”
张启山点头,伸手帮他抹掉发梢的冰渣子,找个地坐在了旁边,两个人就这么静静地坐着,看着远处连绵无尽的冰川,一时无话却也觉得安心。
吴老狗忽然转过头,看了他一眼,问道:“你以前有没有想过,有一天会回到这里?”
张启山默然半晌。
吴老狗这才突然想起张启山其实不是在长白山山里长大的,不过虽然他们家族是被赶出张家祖族,但祖宗总归是祖宗,正所谓寻祖认亲,所以准确来说这次他不是回到这里,而应该是第一次来长白山认亲。
他一厢想得入神,就听到张启山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爷爷葬在了张家祖坟。”
吴老狗闻言一怔,心说他娘的没想到还真说对了,这次果然是来探亲的,难道像黑瞎子说的一样,真得拿三寸钉做见面礼?谁知一抬头就对上了张启山也看过来的眼,那双墨如檀木的瞳孔与平时无二,却又似乎有了不一样的神色。
在别人眼里,张启山脸上的表情其实不多,人称佛爷的他一度成为了某种可以信任和依赖的身份,而不是一个有喜怒哀乐的人。吴老狗是为数不多见过他多样情绪的人。在他面前,张启山笑的次数也会多些。那次几乎丧身万家岭,他甚至看过张启山一生中唯一一次展现出来的绝望和无助。但是,哪怕这种名唤茫然的神色刚才只是稍纵即逝,他以前却从来没有在这个事事在握的张大佛爷眼中看到过。
他想了想,伸手握住了张启山的手,笑了笑就道:“老子带你去找他。”
张启山愣了一下,顿时有点无可奈何。不过难得对方主动十指相扣,他心里倒是觉得很受用,脸上却早恢复了平时不见情绪的波澜不惊。
这时鼻尖已经能闻到姜酒散发的香味,吴老狗抬眼看了看远处的三人,心下一动,压低了声音道:“阿宽他……”
话没说话,就被黑瞎子的喊声打断了:“酒热好了,你们也过来喝点。”
两人抬脚往那边走,张启山低声说了一句:“无碍。”

喝过烫好的热酒之后,几个人都觉得重新活了过来,连三寸钉都舔了一滴温酒。
在原地休息了一会之后就再次上路,此时山脊已经接近主峰,颇见陡势。山岩陡峭,冰削雪淋更显嶙峋险峻。
阿宽领路走在第一个,翻上一个山岩后就发现前面是一处断崖,无从下去,只好转而退下再寻路。这时一侧是直立的山崖,底下是万丈深渊。另一侧稍缓,旁边伸出几块岩石,地方恰好够脚踩上去,但岩石已经腐朽,岩下早已差不多脱落空了,稍不注意就可能滚下山崖。
但此时别无他路,他考虑片刻回头便对身后的张启山道:“张爷,我们要赌一把了。”
张启山在后面早看清了目前遇到的情况,伸手制止了阿宽打算踏上岩石的动作,道:“我来。”
以身试险本来应是向导要做的,但他也不好拂了对方的意,犹豫间就看到张启山已经走到山岩前,紧紧贴着岩壁,提起一口气,几步踩着那些即将脱落的岩石,只见一些细密的碎石脱落迅速湮在崖下白雪之中,眨眼间人已经到了对面。


楼主 刹那七公子  发布于 2014-11-08 02:03:00 +0800 CST  
【十一】
“好俊的功夫!”阿宽忍不住叹道。
接下来大家有样学样,黑瞎子也身手绝佳,是轻轻松松第二个过去的,然后是张玉麟。本来阿宽自愿留在最后,吴老狗看了他一眼,担心前面走的人太多,已经腐朽的岩石恐怕到最后承受不了阿宽魁梧的身材和体重,想了想决定让他先走,自己最后一个过去。
阿宽也料到了这点,想了一下便同意了。幸好几个人过去的时候都安全无恙,除了崖下更多的碎石开始脱落之外,整块岩石还能坚持一会。
不过吴老狗知道自己的身手在五个人当中是垫底的,在过去的时候特意理了理衣服,确保三寸钉不会中途掉下去,为了减轻重量,他提前把背包先扔了过去,随后贴着岩壁一脚踏出踩上了伸出的岩石。
他深吸了一口气,仿佛这样能让身体轻一点,屏住呼吸一拧身几个快步就往对面一跳,谁知此时岩石早已承受不了过重的力度,跃出后即将踩上对面的刹那他后脚还没离地,岩石竟在瞬间整块脱落,惯性之下吴老狗一下子自半空急速向下滑坠。
大惊之下他拼力往前一扑,双手本能地往此时唯一可依附的雪层上抓,双脚即刻蹬入雪下,但剧烈的冲力还是令他在分秒间整个人已于雪面上拖出来长长的一道雪沟。也是他命不该绝,急速下滑近五十米之后,无可借力的脚下突然踩到了一个很窄的小平台,这才堪堪止住了下滑的趋势。
但雪峰坡度实在太陡,这个救了他一命的岩块也仅能维持他不再下滑而已,若要活动实在强人所难,稍不小心踩错地方就有重新下滑的危险。
稳了稳心神,吴老狗吐掉满嘴的雪,待呼吸顺畅了,整个人趴在雪上,抬头往上面挥了挥手,示意自己还活着。
一条打了结的加长登山绳很快垂了下来,但因距离太远的原因试了几次都够不着他的位置,要么绳子掉落的位置偏离得太远,要么在半途就已经陷入松软的雪中。为了安全起见,吴老狗不敢大声说话,也不敢乱动,但绳子造成的震动还是引起了表面雪层的小范围持续崩落,在这么下去迟早会有雪崩的可能。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张启山皱了皱眉。
黑瞎子知道他已经在考虑自己下去救人的可能,低头一看就发现吴老狗在下面似乎朝他们招了招手,随后又做了一个动作,可是因距离太远看不真切。
其他人显然也都看到了,阿宽不解,一脸疑惑地问道:“吴爷的意思是?”
张启山想了想,忽然松了口气:“三寸钉。”
果然,白色的雪层上很快出现了一个小不点,朝掉落在不远处的登山绳爬去。不多时,便见小狗咬着登山绳的一端就往吴老狗所在的位置拖。
笑眯眯地接过绳子,吴老狗单手把登山绳在腰上绕了几圈,牢牢地打了个结,随后将三寸钉圈在手中,伸手拉了拉绳子示意可以了,就觉一股大力将自己往上提去。
谁知脚还没踩上实地,抬头就看到黑瞎子一脸笑意地对身边的阿宽道:“我早说过这小狗是个宝贝。”
阿宽先时曾质疑他为何要带一条狗来爬雪山,刚才也是以为因为吴老狗顾念他的安危最后一个走才导致岩石脱落坠落崖下,心里对他多少存了点内疚。此时见他刚被拉上来,在坠落的过程中沾了满身的碎雪尚未来得及清理,于是便上前帮忙拍了拍他身上的残雪,一边问道有没有伤着。
吴老狗本来对此倒是不在意,只要大家都安全就是好事,眼下突然见阿宽如此热心竟有点不适应,哭笑不得地表示不要紧。
不过这次总算是有惊无险,稍息片刻后便继续往上爬。但经此变故,吴老狗发现阿宽对他的态度好了很多,他心说这倒也不是坏事,想想便丢开了。
爬上主峰的时候所有人累得只剩最后一口气,瘫坐在地上一动也不动了。
此时环顾四周,四周的山峰全在脚下,目所能及之处均是沟嵘纵横银蛇飞舞,迎面朔风猎猎,更添气势。
举目远眺就见南面两座雪峰夹着一沟斜斜的向下延伸下去,是一条宽阔的横向山谷。东面是与主峰相连并逐步延伸扩散开来的一片山峰,连绵不断不知伸向何处。白云白雪,天空湛蓝,沟壑红暗,极目远处云雾霭霭,仿若云间天宫。西面是与主峰一线相连的另一座山峰,山峰尖锐,覆雪光洁。北面是一片宽阔的平地,平地过去又矗立起一片延绵不绝的山峦,白雪盖顶,蔚为壮观。
此等绝美的景色人间难遇,所有人都看得呆住了。也算阿宽一直记得向导的本分,此时不忘拿出之前的那张地图,指了指北面那片广阔的平地和山峦道:“那边就是几位爷要去的地方。”
张启山定定地看着北面的方向,脸上看不出表情。
吴老狗自是知道,张启山很少有让事情不受掌控的时候,张家历史太过久远,这些埋藏在深山雪里的秘密是难得让他也觉得无能为力的一个。
可是吴老狗不确定,如果不是情势所迫,张启山会不会选择来揭开这个家族的过往和尘封的秘密? 他其实很清楚,尽管他和张启山都不希冀永生,但那些关于长生的传说,也许终有一天会成为他们深陷其中的理由和枷锁。
他轻轻摇了摇头,谁知一转身就看到黑瞎子点了一支烟,远目眺望北面的山峦,但即便这时也没摘下墨镜。
“你的眼睛,真不能治了?”
“有治好的可能。” 黑瞎子转头看了他一眼,笑了笑,“但我不一定能活到那个时候。”
吴老狗闻言一愣,忽然沉默了下来。
就在这时,他们发现阿宽正和张玉麟查看手中的地图,指着不远处的一块四周都是齐腰深积雪的巨岩,对旁边的张启山解释:“……攀上那块岩石,再过去就是了。”
似乎为了验证自己说的话,阿宽说着就要往巨岩那边走。
谁知还没动身就被张启山制止了:“等等。”

楼主 刹那七公子  发布于 2014-11-09 02:05:00 +0800 CST  
【十三】
“很多年前,我曾祖父来过这里,但是没有活着回去。”阿宽顿了顿,道。
吴老狗闻言不由一愣,心说难道阿宽他曾祖父也和张家人有关?于是下意识转头看了一眼张启山,却发现对方神色如常。
他忍不住心下嘀咕姓张的果然都不是一般人,就听到阿宽继续道:“他最后出现的地点是在长白雪山的一个山谷,被一个进山的猎户看到了。后来,那个猎户费了很大力气找到了当时才十岁的我爷爷,交还了我曾祖父的遗物,并且告诉他,曾祖父临终前曾留下一句话,让我爷爷以及后人永远不要踏进这里半步。”
吴老狗皱了皱眉,心说如果是阿宽的曾祖父年轻时候,起码是八十年前,那个时候,也许长白山还有张家人的踪迹?他斟酌了一下用词,问道:“那个猎户有没有说原因是什么?”
阿宽摇头,道:“曾祖父被发现的时候,已经只剩下最后一口气。那个猎户告诉我爷爷,恐怕曾祖父临死前在雪山里经历过很可怕的事情,所以断气时脸上才掩盖不住惊恐的神色。我爷爷从小是个老实人,对曾祖父的去世很认命,也把他的遗言执行得很好,把长白山的这个地方列为无人区,并告诫我们所有人不要涉及这片区域。”
说着,阿宽想了想,道:“但是,我爷爷在死之前,透露了一个秘密。他说,当年曾祖父其实是作为向导才进的长白山,和他一起进山的,还有一个年轻人。”
这次不仅吴老狗怔住了,连张启山脸上都微微一凝。
“那个猎户告诉我爷爷,他在山谷发现曾祖父的时候,却并没有看到那个要求进山的年轻人。”阿宽继续道:“也不知道那个年轻人是死在了雪山里面,还是活了下来。”
不知道是错觉还是在冷风中站久了四肢发凉,吴老狗顿时感觉四周的气氛突然就冷了下来,连旁边的黑瞎子都一副若有所思玩味的表情。
这时,阿宽忽然看了张启山一眼,道:“我爷爷还说,当年那个和曾祖父一起进山的年轻人,和张爷您一样,也姓张。”
张启山早已恢复了平素不见喜怒的神色,闻言也不见情绪外露,问道:“你说知道这里被毁的原因,是什么?”
阿宽却像没有听到他说的话一样,继续道:“那个猎户说,曾祖父咽下最后一口气之前,一直断断续续念叨着一个词——长生,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你们说,人就活这么几十年,长生短生不都一样过日子?”
吴老狗闻言脸上没有表情,心下却是一惊。他知道阿宽此次作为向导随行并不简单,但他并没有预料对方竟然还有这么一段历史。
从阿宽说的话推测来看,既然张家本家隐居长白雪山,自然无需外人做向导进山,那么当年和他曾祖父一起进山的那个张姓的年轻人,很大几率就是被迫离开长白山张家本族的张家分支的后人,也就是张启山的先辈。按照时间一推算,那个年轻人很可能就是张启山的祖父,而且没准他当年进山理由也和他们现在一样,是抱着寻找张家祖族秘密的目的。
他心里正想着,就听到张启山淡淡道:“你认为这里被烧毁是为了掩藏一个关于长生的秘密?”
阿宽看着他,目光炯然:“难道不是?”
张启山沉默了下来,没有说是,也没有说不是。
黑瞎子忽然笑了一下,摇了摇头道:“话太多了。”
这句话说得明白,本来你可以自行决定要不要继续跟着,现在恐怕就由不得你了。既然已经知道了一些不该知道的秘密,你趟了这趟水,就不得不共坐一条船。换句话说,如果阿宽管住嘴巴什么都不说,你好我好大家好,就没这趟子事。
阿宽却似乎料到了这结果,脸上没有意外的表情道:“我爷爷生前最大的遗憾就是我曾祖父死得不明不白,所以我这次来只想弄清楚当年曾祖父到底经历了什么才导致命丧雪山。”
吴老狗闻言微微有些诧异,他倒没料想阿宽竟如此孝顺。
他暗道恐怕阿静那批队伍出现在二道白河镇的时候,阿宽就已经有所察觉这是个进山的机会。只是裘德考的装备过硬,甚至无需另请向导,这才在得知他们也要和那批队伍一样入雪山时,毛遂自荐地做向导带他们进山。
“你们如果要我死,大可以在悬崖那个时候就动手,犯不着搭上吴爷的命。”阿宽忽然用手指了指吴老狗,道:“如果看走眼了,就当我眼瞎了,自作孽不可活。”
吴老狗忽然就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了,被人信任的感觉当然很好,但并不意味着他喜欢把别人的命扛在自己肩上。不过,如今听阿宽说得硬气,眼下倒也颇为欣赏他的豪爽,他想了想就道:“接下来我们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万一遇上什么不测,只能见机行事。”
阿宽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拍了拍背上的猎枪道:“打猎一枪一个准,自保绝对没问题。几位爷放心,只要能弄清楚当年发生了什么,我对其他的东西不感兴趣。”
有的时候,话说开了反而是件好事。至少就目前而言,这是一个双方都可以接受的理由。而且,他们现在依然需要雪山经验丰富的阿宽带路,只要还有利用的价值,彼此合作的几率也就越大。
张玉麟本来在旁边听着,耳朵没落下任何一句话,眼睛却是一直观察四周的情况,眼下见疑惑已解,回过头指着巨岩之外地势趋于平缓的雪地便道:“根据刚才那根石柱来看,那里就是建造基石的地方,而且很可能会埋有类似的石柱。”
阿宽看了一会,道:“那边雪下面就是冰层,不过从时间看,冰面应该不厚,只要破开冰层就没问题。”
“但那里处于雪山低处,不能用炸的,否则引起雪崩会埋的更深。”吴老狗道。
黑瞎子笑起来:“生姜汁。”

楼主 刹那七公子  发布于 2014-11-27 01:14:00 +0800 CST  
道个歉冒泡没更新。因这段时间身体抱恙,加之工作繁忙,所以持续下线。
嗯,这周会恢复更新,但最近一个月更文频次会降低,不过一定不会坑的。
说好的要在一五的坑底奋斗终身(啥

楼主 刹那七公子  发布于 2014-12-16 23:06:00 +0800 CST  
【十四】
“冰其实就是水凝成的,姜汁和盐水的凝固温度高于水的凝固温度,姜汁渗入了冰层,冰化成水后来不及继续凝固成冰,就能加速融化。一旦生姜汁和盐用破开了表面冰层,我们再凿开就容易了。”阿宽一边解释,一边利索地把包里的东西都提溜齐全了。
吴老狗这才反应过来当时阿宽从家里带来的那些生姜与盐巴原来还有这个作用,但他很快发现了一个问题:“这生姜的量有点太少了,恐怕不能把这片冰层全都融化。”
怨不得他疑惑,且不说姜汁只能起到加速冰层脆化的过程,真正要砸通仍需冰铲的敲击和热力的烘烤,单论巨岩之外的冰面起码也有好几个足球场宽,如果要凿开整片冰域,就算把他们带的所有姜汁和盐水全洒在冰上,都无异于杯水车薪。
阿宽看了看他,又看了看立于一旁的张启山,道:“以我们现在的体力只能凿开一个冰井,所以需要几位爷决定选择哪块地方作为入口。”
吴老狗皱了皱眉:“也就是说,我们只有一次机会?”
“如果冰层下面就是张家祖族遗址,几十年前有人来过,入口会在哪里?”张玉麟忽然道。
几个人除了阿宽都是倒斗老手,闻言却一时都没有答话。
要知道,盗墓技艺传承了几千年,世上干这项营生的人数不胜数,却并非人人都能成为个中好手,难就难在三句话:找不到,看不见,拿不走。意思就是,找不到油斗,看不见入口,拿不走冥器。新手更是往往在第一步的时候就折锐气了,更别提看得到摸不着的冥器了,否则道上也不会流传‘十人下斗,九死一生’的说法。
吴家世代倒斗,吴老狗闻土识斗的本事当然不低,鼻子坏了之后添了三寸钉也便弥补了这个差距。张启山更不必说,虽历经几代与祖族关系不及先辈,但毕竟是张家世族出身,风水造诣自是十分高深。
但目前的问题在于,现在他们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下斗,所以传统的看风水寻龙脉找入口都不能作数。倘若在平时也便罢了,看久了自然也能看出些门道,但眼下这里冰川万丈,饶他们都是倒斗高手,对此也无能为力。
“张家族人处理问题的角度应该还是盗墓。”吴老狗沉吟半晌,转头对张启山道:“如果是你,会把入口选在哪?”
张启山淡淡道:“如果这个地方是我亲手毁的,就不会留下任何入口。”
“几十年前我曾祖父和那个年轻人肯定来过这里,他们能进去,我们一定也能进去。”阿宽以为他们要放弃,当下一脸的笃定。
张启山见他误会了,也不急着解释,忽然问道:“你觉得呢?”
阿宽似乎没料到对方会询问他的意见,他之前也没想过这个问题,愣在原地半晌没动,想了一下才道:“我不懂什么规矩,但那根柱子是这里唯一能看到除冰川以外的东西,所以就从那里开始。”
吴老狗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正是之前他和张启山一起见过的那半截石柱,就道:“那处海拔较高,万一下面都是冻得严实的冰川,这洞可就难打了。”
阿宽道:“那里表面的雪层本来松软,你们踩过后我发现很容易形成雪洞,这说明冰层很浅,一来容易凿开,二来很可能下面也是空的。”
没有其他办法的情况下只好死马当活马医,大家商议下来很快便朝石柱走去。
黑瞎子和张玉麟第一次见到那个奇怪的刻有麒麟鳞片的貔貅纹路,不免多打量了一阵,回头就发现阿宽已经把表面的冰都融开了,几个人协力把整块的冰层敲下,露出里面冻得严实的冰芯,然后沿着石柱继续用盐水化开再敲下。这个动作虽然简单,但极为耗时,几个小时的反复之后才凿出了一个深约五米的冰井。
本来大家已经冻得手脚冰冷,这么一折腾反倒暖了身子,不过身上出汗的结果就是,一阵风吹来,温度陡然下降,每个人都觉得自己的脖子差点冻成了冰棍。
阿宽腰间绑着绳子入了冰井,踩到井底的时候突然咦了一声,其他人站在上面不明所以,吴老狗正要问出了什么事,就听到冰井下传来‘啪’的一声,一阵封存的冷意自下而上扑面而来,逼得众人硬生生打了个寒噤。
冰井下传来阿宽的声音,带上了震荡的回声:“从这里开始往下,石柱周围一米之内没有结冰层,应该是这柱子的材质有古怪,才导致只有上面结冰。”
吴老狗和张启山对视一眼,心说果然如此,这里并不是入口,而是当年的出口。
阿宽爬上来之后就表示下面森冷无比,漆黑一片根本看不清任何东西。
黑瞎子朝洞口丢了一个冷烟,莹莹绿光一路直线而下,谁知在半途竟突然灭了,也不知道洞底到底有多深。
“可惜到处都是冰层,不能放冷弹,否则还能提前有个准备。”黑瞎子的话说得可惜,脸上含笑的模样倒看不出惋惜的神色。
说话间,张启山已经绑好绳子,道:“我先下去。”
吴老狗点点头,看着他咬着手电筒,双手攀着冰井两壁踩到井底,从刚才敲破的洞顺着石柱攀沿而下。长绳很快被拉紧,不多时传来有节奏的敲击,显然张启山人还没有到洞底但绳子已经到了尽头,他在示意放开绳子。
岂料,绳子放下之后,洞里很快就没了声息,连张启山随身的手电光都完全消失在了黑暗中。
几个人在上面等了一会儿,吴老狗按捺不住,起身便道:“我下去看看,十分钟后如果没有问题,你们再下来。”
这句话其实说给张玉麟听的成分大些,毕竟眼下他和张启山先下去,上面剩下的三个人论交情唯张玉麟还可信任,自然是嘱咐他小心行事。
张玉麟似乎听懂了,朝他点了一下头。
既然确定绳子已经没用,这次吴老狗便没有绑上长绳,而是将探灯挂在腰间,依葫芦画瓢地从冰井的洞口沿着石柱滑下。
令他大感意外的是,尽管洞里寒气逼人,这根两人合抱的石柱入手微凉却不及周围冷气冰寒。凑着探灯一照,却也看不出个中材质有什么门道,加之他心里此时担心张启山的安危,很快就便把问题抛至了脑后。
往下刚爬了几步,他忽然觉得不对,抬头一看,就发现头上本来还微亮的洞口已经不见了,头顶一片漆黑,脚下悬空更是深不见底。探灯的光照本就昏黄,仅照亮了眼前很小一块区域,在浓郁的黑暗中更显黯沉。

楼主 刹那七公子  发布于 2014-12-21 19:56:00 +0800 CST  
【十七】
“门?”吴老狗一愣,往张玉麟站的地方看去,那边果然有一道约两米高的木门。
几个人走过去一看,却发现这道门着实有点古怪。
此时宅子里外都透着一股焦黑的气息,这扇门却呈现出木头本来的灰白色,表面非常干燥,竟与周围的墙壁格格不入。
奇怪的是,这门与四周的墙壁之间几乎没有门缝,阿宽看了半天,忍不住嘀咕道他娘的连只蚂蚁都塞不进去。吴老狗伸手推了推,木门纹丝不动,看起来十分沉重。
更奇怪的是,这道看似坚固的门上却仅落了一把约莫拳头大小的青铜锁,许是年代久远,表面早已铜锈斑驳。铜锁上雕刻了一些流纹,样式看起来繁复无比。
张玉麟四周检查了一下,道:“这门连合页都没有,也不像是能左右开合的机关,看起来更像是一道故弄玄虚的假门。”
“门是不是假的我不知道,但这把锁肯定是假的。”黑瞎子忽然道。
阿宽讶然,“为什么?”
吴老狗拿起铜锁,叹了口气道:“这把锁上没有锁孔。”
他刚才也已经发现这是一把实心的青铜锁,上面没有任何锁孔,也就是说,这把锁根本就没有用来开锁的钥匙。
还是说,这扇看似不能开关的门本来就不是用来开的?
黑瞎子笑笑:“不试试看怎么知道能不能开?”
其他三人闻言你看我,我看你,目光齐刷刷转向他,无声问道:怎么开?
黑瞎子耸耸肩,伸手就打算解下背在后面的冲锋枪,道:“用最简单的办法。”
“不成。”阿宽拦住他,道:“我认识这种木材,名叫铁檀木,我们都管它叫‘铁疙瘩’,子弹根本打不烂。这种木头只长在海拔高处的山崖边,很难长成大树,这铁檀木看起来起码有五百年树龄了,说是铜墙铁壁也不为过。只是这么难得的铁疙瘩竟然用来做门,实在是太他妈糟蹋了。”
吴老狗心说张家既然是大族,用的东西必然和一般人不一样,他们连长生都能做到,这树木就算再怎么珍贵要获得也不是太难的事。不过,俗话说好马配好鞍。这么一道古里古怪的门后面,难不成真藏了什么好东西?
会倒斗的都好奇心旺盛,否则下一次斗碰了几次壁就失了兴趣,冥器就不用摸了。
其实对吴老狗这种天性好动的人而言,下斗则不仅是为了生计,对个中新奇事物的探索和认知更是一种乐趣。
当能有机会探知作为盗墓祖师爷的张家秘密时,这些土夫子在最快的时间内一致决定开门,看看里面到底有什么宝贝值得用珍贵的铁檀木去守着。
阿宽咂巴了一下嘴,道:“子弹穿不透铁疙瘩,我们改用炸的?”
张玉麟摇头:“这里是冰川下方,万一冰层塌方,我们将死无葬身之地。”
阿宽本是这次进山的向导,这种常识他不会不懂,只不过刚才一门心思想着怎么打开这扇门,一时倒忘了他们此时尚处于万丈冰川之下。经张玉麟一提醒,猛地拍了一下大腿道:“这门虽然坚硬,但这栋宅子却被烧得差不多了,咱把旁边的木楼拆了岂不是更省力?”
张玉麟苦笑了一下,道:“没这么简单。”
“什么意思?”
“通俗点说,就是奇门遁甲。”张玉麟解释道:“如果我们随意改变这里的格局,很可能导致生门变化,万一陷入死门就得不偿失了。”
吴老狗闻言心下猛地一惊,恍然道:“如果我们现在看到的这栋宅子是巽位,那么张启山在的另一个地方就是震位,要找到他就必须找到两个地方相重合的一个点,也就是所谓的生门之眼。”
说着,他用手指在门上画了两个圆圈,两圆交汇于一点,转头对张玉麟道:“我下来之后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无论站在哪个地方都感觉背后有一双眼睛在看着,原来就是这个生门之眼。你既然通晓奇门遁甲,能不能算出来生门在哪里?”
张玉麟略带歉意地摇了摇头,道:“我只略通一二,而且这宅子太过方正,所以现在还没看出其中的窍门。”
吴老狗失望之余也觉得是为难他了,倘若解开这奇门之术那么简单,这种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风格也不太像是张家的手笔。
黑瞎子忽然笑一下:“生门之眼虽然一时找不到,但这道木门却是能打开的。”
收到其他人探寻的目光,他意味深长地道:“这把锁只是长得像锁而已,谁规定它一定得是把锁,而不是把钥匙?”
阿宽尚不明所以,吴老狗和张玉麟已经反应过来:这把看起来像青铜锁的锁其实就是开门的钥匙,而那把真正的锁却在另一个地方。
吴老狗忍不住叹了口气:“隔空控制门的开关,果然是张家人能做出来的事。”
“但他们为什么要将这把看起来像锁的钥匙留在门上?”阿宽虽然人长得粗犷,对倒斗盗墓也知之甚少,但身为猎户对危险和未知的感知却已经是本能反应。
张玉麟微微皱了眉,显然也是对不通于常理的这点感到疑惑。
这就好比,你千辛万苦设计了一个难度很高的游戏让人来玩,却又故意留下一个显而易见的线索,那玩这个游戏的意义何在?张家人是隐居深山不问世事,又不是无所事事闲得蛋疼,他们既然愿意用五百年一遇的铁檀木来做这道门,就肯定不是随随便便设的坎。
吴老狗想了想,若有所思地看了阿宽一眼,忽然道:“这把青铜锁钥匙,本来并不在这门上,而是当年和你曾祖父一起进山的那个张家年轻人留在这里的。”
此言一出,其他人都愣了一下。
黑瞎子倒是脸上神色不变,墨镜下也看不出他的情绪。
“就是说他们来过这里,而且打开过这道门?”
吴老狗点头:“也就是说,这道门后面,有值得我们去看的东西。”

楼主 刹那七公子  发布于 2015-01-10 00:04:0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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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刹那七公子  发布于 2015-02-19 01:23:00 +0800 CST  
【二十四】
如果说刚才那屋子看起来像是某个单身汉住的,那么眼前这幢木楼显然就是个独门大户,尽管宅子表面已经破败,依然能看出原来的气势和精致,与四周的楼房相比明显要高一个档次。
吴老狗不免心里感慨了一句,看来连张家也避免不了贫富差距,这木楼没准就是他们张家族长住的。
他略略扫了几眼,发现木楼共有三层,高度却比普通的楼层都要高些。更奇怪的是,与其他门户大开的楼房相比,这宅子的所有门窗均关得严严实实。
从积灰的程度判断,这百年间恐怕没有人进去过,也没有人从里面出来过。但木楼深处传来的声音却告诉他,里面并不是想象中那么安静。
他们都不是刚下斗的新手,这声音虽然听起来像是脚步声,却过于沉重且飘忽不已,没有章法。那个声音由远及近,从最开始的间断性出声,现在已经充斥了整栋木楼,连绵不绝,直入耳际。
吴老狗心下陡然一凉,便见张启山身形一晃,却是下意识地挡在了他前面,身后背着的军用霰弹枪不知何时也握在了手中。
张启山站在原地听了一会,顿了顿方道:“里面还有活物。”
吴老狗愣了一下,随即很快反应过来:眼下无论在木楼里面的是什么东西,过了百年,肯定早已不是人。
他想了想,道:“你是说,那个声音是某种动物发出的?”
“可能是动物,也可能是某种伪装。”张启山不置可否。
吴老狗认真地思考了一下,忽然道:“你们张家祖先下斗有没有养宠物的爱好,比如尸蟞之类?”
他的想法很实际,这木楼处处透着古怪,以他们的好奇心和能力绝不会对此坐视不管。目前门窗紧闭,里面的东西就算再诡异也出不来,可一旦打开了门,就得提前做好最坏打算的可能。虽然一般人都不会选择尸蟞或者白毛粽子作为宠物,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如果这木楼的主人真有以尸养蟞的喜好,到时候遇上剧毒的蟞王,起码他们有个心理准备。
张启山转过头看了看他,手中的霰弹枪咔嚓一声上了镗,脸上神色不见波澜,声音却染上了淡淡的笑意:“眼见为实。”
霰弹枪适合近战,火力足以轰开一幢木楼的大门,枪声过后,灰尘四散。
两人行至门前,默契地对视了一眼,同时抬起一条腿,对着两扇门一起踹了下去。
吴老狗心下认定这宅子之所以会门窗紧闭,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所以当木门被踢开的时候,他其实以为会看到一些匪夷所思的景象,比如养在僵尸中的成群尸蟞,放得正整整齐齐的一排棺材,再不济也能看见一两具尸体。
但是,当看清楚眼前的场景时,他却开始怀疑,他们是不是走错了地方。
刚才从木楼深处传出来的那个声音竟在开门的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于刹那间全部藏回了木楼的阴暗角落,整个宅子突然变得死寂一片。
吴老狗皱了皱眉,常下斗的人并不害怕黑暗,而且他向来胆大,对鬼神之类的东西也从不忌讳。他只是觉得奇怪,这宅子虽然面积很大,但里面实在是太普通了,普通得甚至不像是个倒斗家族。
只见屋子最里面靠墙摆着一个古老的祭桌,祭桌高约一米,宽三米。桌上正中放着一个香炉,两个烛台。烛台上面各有一支约婴儿手腕粗的红烛,均剩下三分之二的长度。香炉上的焚香似乎也是刚好烧至一半,只剩尚未燃尽的半炉香饼。
祭桌前放着一张梨花木的八仙桌,上面铺了一条桌布,表面已经积了半寸厚的灰尘。
除此之外,整个屋子别无他物,连个像样点的家具都没有。吴老狗苦笑了一下,忽然就不知道该说张家族人是生性节俭,还是说他们的乐趣根本就不在于如何享受生活。但是,在这个看起来普通的屋子,暗处却似乎隐藏了什么东西。
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站在身边的张启山,从对方若有所思的神情来看,吴老狗知道他也有同样的疑问——能活到现在并冠以九门之名,他们靠的除了下斗技能,也有无数次生死间练就出来对危险的敏锐感知。
而且,他怀里因受伤一直保持安静的三寸钉,此时已经显得有点躁动不安。
吴老狗手里安抚小狗,道:“这屋子看起来不像是人住的,否则不可能连个坐下来吃饭的地方都没有。”
张启山闻言心下一动,道:“不是住人的,难道是祭祖用的。”
“祭祖的话,未免又太过简陋了点。”吴老狗看了一眼那张只有一个香炉和两个烛台的祭桌,道。
话音未落,就看到张启山突然朝那个祭桌走去。
他不明就里,也跟了过去。
张启山伸手试了试香炉的温度,捡了一枚烧了一小半的香饼,从中掰开。只见香饼边缘虽然变得干燥,中心却是潮的。
吴老狗脸色变了变,如果香炉是自然熄灭,那么香饼不可能是湿的。唯一的解释是,当初这个香炉是被人泼了水强行弄灭的。换句话说,浇灭香炉要么事出紧急,要么是不得已而为之,无论如何,保持这个香饼点燃恐怕都有一定的目的。
他微微皱了眉头,道:“香炉能起到什么作用?”
“气味,或者温度。”张启山看着他,忽然道。
吴老狗眨了一下眼睛,他知道对方的意思。
这个时候,换做普通人,没准就会放弃转而离开这个诡异非常的地方。只可惜,他们都不是普通人,所谓艺高人胆大,没试过的都会想试一试。
何况,他们不得不这么做。
火折子很快点了起来,潮湿的香饼虽然不容易烧,还是慢慢点燃了。
一股淡淡的异香扑鼻而至,张启山不由皱了皱眉。
吴老狗闻不到香饼的气味,此时眼见张启山神色有异,心知出了状况,正要相问,便听他道:“这里的确不是人住的地方,而是——”
话没说完,就被头顶传来一叠声尖锐的声音打断。

楼主 刹那七公子  发布于 2015-02-21 02:04:00 +0800 CST  
【二十八】
火折子很快被点亮,吴老狗回头一看,站在身后手中持枪的人不是张启山是谁?
这时他有无数的问题想问张启山,比如在一楼的时候你怎么会突然消失不见,又怎么会无声无息出现在这里,这栋楼到底有什么古怪,一切又是怎么回事。
挣扎了三秒钟后,他张了张嘴,问道:“那个东西是什么?”
张启山没有接话,一手将手枪别在腰间,一手按住了他的左肩,冷声道:“先处理你的伤。”
他的手刚好按在血肉翻飞的伤口上,吴老狗疼得倒抽了口凉气,忍不住嘶了一声:“轻点。”
看来没毒,张启山放下心来,抬眼看到对方额头因疼痛已逼出一层薄汗。他皱了皱眉,很快褪下了他的外衣和里衣,脸色顿时就沉了下来。
只见肩上已被撕去了一块皮肉,几乎见骨,触目血红一片。
吴老狗虽然痛得嘴唇都发白了,却知道自己受的只是皮肉伤,虽然疼了些,加上伤口狰狞了点,所幸并未伤及筋骨,只要恢复得好,倒不会留下后遗症。不过此时见张启山一脸凝重,平时不见情绪的脸上难掩疼惜的神色,他心下还是没由来泛起了暖意,于是忍着疼,微微笑了笑,“小伤而已,包扎一下就行。”
张启山像没听到一样,难得敛下眉眼,手中包扎的动作没有丝毫停滞。
两个人一时都没说话,吴老狗手里拿着火折子,看着火光映照下张启山清朗英挺的眉目,突然就想起了当年在万家岭的地下墓中,他也曾这么替张启山包扎过肩上的弹伤。那次,张启山也是淡淡道‘不过是小伤,比子弹好些’,他却恨不得那伤口是在自己身上。
他忽然就知晓了此时对方的感受,以及当初张启山在军队夺回麒麟峰后忘记伤痛匆匆带了三寸钉来找他的不顾一切和感同身受。
鬼使神差般地,他抬起右手抚上了张启山的脸颊。
张启山刚好将手中的绷带打上最后一个结,感受到他掌心的温度,于是疑惑抬头看了一眼。
吴老狗顿时大感尴尬,右手就这么放下也不是,又没好意思继续贴着他的脸,只得干咳了一声,讷讷道:“就是想,多看你几眼。”
此时他们因包扎伤口的缘故靠得近,张启山闻言脸上没什么情绪,就这么定定地看着他,眸底如深潭不见光芒。
吴老狗眨眨眼,正打算把贴着对方脸颊的手放下,便见张启山捉了他的手,倾身过来如蜻蜓点水般轻轻在他唇上一印。
两人气息相融,半晌无声。
张启山双唇翕动,那个字就在舌尖,最后还是没于齿间。
只有他知道,刚才那个平淡的瞬间,他却如此真切地感受到心底翻涌而上的情绪,情难自禁。如果这就是所谓感情的原初,那么恐怕这一生也将只有他一个人知道,他是如何珍惜眼前的这个人。哪怕他很清楚,对方能给的和想要的,其实和他一样。正如他们都明白,有些注定的牺牲和失去要去承担一样。
他已经习惯了强大到肩负起国恨家仇,习惯了独自一人领导所有人的追随,那么,他也会习惯寂寥的黑暗也能有温暖。只有阳光,也唯有阳光,能驱散寒冷和黑暗。
张启山的呼吸很快恢复平稳,抬眼之后还是那个脸上不见波澜的张大佛爷。
吴老狗感受到他情绪的些微变化,想了想便问道,“对了,你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张启山也不直接回答,道:“你看看身后。”
吴老狗闻言疑惑转头,惊讶地发现刚才那个黑色石像竟流血了,一大滩干涸的血迹从石像底部蜿蜒而出,一直延伸至楼梯处。
他看得目瞪口呆,讶然道:“这石像是人变的?”
说完他自己也觉得不靠谱,很快补充道:“难道这石像是中空的,里面藏了人,所以才会流血?”
张启山摇了摇头,对他道:“我检查过,石像是实心的。你刚来的时候,石像是不是放在相同的这个位置?”
“血迹。”吴老狗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皱眉道:“这里的血迹从石像开始,到楼梯的第一节台阶就没了。但是我上来的时候,血迹从楼梯开始,同样到第一节台阶就消失了。”
张启山沉吟片刻,忽然道:“悬尸楼。”
“啊?”吴老狗听得一头雾水,一时没反应过来。
“这栋木楼从外面看有几层楼?”
“三层。”
“但楼的内部一共有四层。你之前上来的三楼是第三层,这里是第四层。”张启山继续道,“第三层和第四层发生空间置换,比如两个不同的楼层在同一个位置出现,互相连接在一起,却在不同时间出现。”
吴老狗点了点头,还是觉得不可思议:“我在二楼的时候就发现这楼里面有隔层,但我印象中没有离开三楼,怎么从第三层升到第四层的?”
张启山解释道:“人一旦在黑暗中不能视物,很容易造成一种感官欺骗,导致对空间的变化变得迟钝。你和那个东西打斗的时候,空间置换之后我才发现了你的存在。”
“你的意思是,那个怪物之所以能来去无踪,是因为它能黑暗视物且没有人的固有意识,五感清晰的情况下,这种空间变化就会变得无效。”
张启山点头,忽然问道:“你知道这栋楼的第四层为什么叫悬尸楼?”
吴老狗愣了一下,心说难不成这里留下的血迹还真是某个张家祖宗的,于是很快答道:“这里悬过尸?”
张启山见他脸上古怪的表情,忍着笑摇头道:“因为进入了第四层,连鬼都不能轻易离开,人一旦进入,最终留下来的将会是一具尸体。”
吴老狗闻言一怔,三两步走到楼梯口一看,便见这个楼梯间与之前的木梯一样逼仄阴暗,唯一不同的是,楼梯的台阶上没有任何血迹。而在楼梯的尽头,他看到了三块满是斑斑血迹的隔板,完好如初。
“如果没有猜错,假如劈开隔板,看到的还是这个第四层楼,循环往复。”他回头看了张启山一眼,忽然道:“所以,我之前听到楼梯间传来咯吱咯吱的声音,其实是你下楼的声音?”

楼主 刹那七公子  发布于 2015-03-18 00:26:00 +0800 CST  
【二十九】
“你听到了声音?”张启山闻言微微皱眉,问道:“是有特殊的回声,还是这个木梯楼板承重时产生的声音?”
吴老狗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他的意思:“那个声音,就像你走下一个狭长空旷的老式楼梯间时,踩在快散架了的朽坏木板上一样。”
张启山沉吟半晌,道:“这个楼梯间逼仄狭小,不至于空旷到能产生回音。”
“所以你认为,悬尸楼的这个楼梯间实际所通向的,可能不再是这栋木楼原来的二楼?”吴老狗想了想,对他道。
张启山不置可否,忽然道:“你在二楼看到了什么?”
吴老狗尽可能简单明确地把之前看到的东西解释了一遍,道:“从二楼存放这么多陶罐的数量来看,这栋楼很可能是用作某种储物间。”
说着,他顿了一下才道:“那些陶罐被一种奇怪的封条密封住,可是重量不轻,里面想来不会是普通的东西。”
张启山没有答言,抬眼看了看他,道:“在一楼的时候,当时你闻不到焚香的气味,那是一种极为少见的尸香。”
吴老狗一怔,尸香这种东西他也只是听过没见过。
所谓的尸香,其实本身与尸体并没有直接关系,而是一种很珍贵的香料,不仅经久耐烧,而且能发出介乎尸臭和清香之间的味道。传说中,人闻了尸香之后能产生各种幻觉,要么极其快乐,要么极其痛苦,甚至出现过人在幻觉中猝死的情况,故而尸香一度被当做鬼神之物,神秘不已。但这种诡异的香料只在西藏等地出现过,并未传入内地,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长白雪山的深处?
肩上的伤依然还在作痛,他皱了眉头:“难道袭击我的那个怪物和它造成的伤口也是因尸香所产生的幻觉?”
张启山摇了摇头,道:“尸香的致幻作用确实很强,但你闻不到气味某种程度上削弱了致幻效果,加之尸香焚烧时间太短,所以影响不大。我当时能及时发现异常,是因为在尸香之外,还闻到了另一种味道。”
“什么气味?”吴老狗看了他一眼。
“雄黄。”张启山道:“那种气味非常淡,不仔细根本不会注意到。”
吴老狗心下微惊,道:“尸香致幻,雄黄驱蛇,你觉得,二楼的那些陶罐和这两者会有所关系?”
张启山沉吟道:“我还不能完全确定,但抓伤你的那个怪物,当时是因尸香而起,它的存在是为了保护这栋楼里的东西。”
吴老狗闻言心下一动,对他道:“你记不记得,一楼除了放着香炉和烛台的祭桌,还有一张铺有桌布的八仙桌?”
张启山点头,示意他说下去。
“那张八仙桌上有一个奇怪的掌印,食指和中指比其他手指要长很多,掌印本身是打开暗门的机关。”吴老狗顿了顿,道:“所以我怀疑,除了长生之外,张家族人是否还有一些其他的特征,比如双指奇长之类?”
张启山脸上不见波澜,思虑片刻方道:“父亲对张家族人之事忌讳莫深,我也只在他提及祖父时,探知过家族的只言片语。不过,我祖父确实有发丘中郎将双指探洞的奇功,但双指奇长并非完全天生,也需靠从小后天的苦练。”
“我原来以为,双指奇长是你们族长才有的特征,如果不是这样,那就意味着这栋楼不是只有张家族长才能进入。”吴老狗奇道。
张启山道:“就算不限族长进入,这里也并非人人都能踏足。”
“为什么?”
“能毫无准备地让人陷入幻觉,一是声音,二是气味,很明显这里用的是后者。”张启山继续道:“我们进入这栋楼之后,之所以没有产生幻觉,是因为香炉中的尸香已经提前被人浇灭。但当年这里没有变成废墟之前,香炉能保证常年燃香,也就意味着进楼的人首先必须能抵御尸香造成的致幻。”
吴老狗想了一下,道:“你的意思是,尸香既然不是常见之物,甚至用悬尸楼来困住试图进楼的人,所以这栋木楼要么是在保护某种很重要的东西,要么是某个地方的必经之地。”
“你当时在二楼听到我下楼的声音带有轻微的回声,如果没有猜错,是因为悬尸楼这个楼梯实际通向的地方,是一个很大的地下室,至少大到足以在通道中产生回响。”
“也就是说,悬尸楼其实是那个地下室的入口。一个地下室会设得这么周全隐蔽,是为了什么?”吴老狗疑惑道。
张启山淡淡道:“因为有值得去保护的秘密。”
说着,他指了指楼梯尽头的溅血隔板,转头道:“发现你受伤之前,我已经来回走了两趟,隔板就算被移开,下一次看到的时候一样能恢复正常。”
吴老狗知道这种情况类似于鬼打墙,也就是空间循环的一种,但能如此玄妙确实闻所未闻。
他凝神想了片刻,忽然笑了笑,道:“我们来做一个实验。”
对上张启山探寻的目光,他解释道:“现在我们有两个人,如果你站在楼梯的第一个台阶上,而我走下楼梯去移开尽头的隔板。如果隔板移开后,我看到的还是这层悬尸楼,那么我面对着肯定能看到你,但此时其实还有另一个你站在我的身后。世界上不可能同时存在两个你,所以常理来说这不可能实现。”
两个人做事都不拖泥带水,当下说干就干。吴老狗很快走下楼梯底部尽头的隔板前,回头确认地看了一眼站在身后台阶上的张启山,随后三下五除二移开了隔板。
谁知,当他挪开隔板之后,便见眼前一黑,他暗道不好,眨眼再度睁开的时候,抬头就看到张启山正静静地站在第一层台阶之上。
而他正站在楼梯底部的尽头,面对面与张启山对视,身后是三块似乎从来没有移动过的隔板。

楼主 刹那七公子  发布于 2015-03-22 19:24:00 +0800 CST  
【三十一】
楼梯经久未修,昏暗逼仄,楼板上落满灰烬。
两人一前一后往下走,咯吱咯吱的声音与之前听到的一般无二。吴老狗心里估量了一下,虽然楼梯踩上去发出的响声听起来挺吓人,似乎随时会朽坏崩裂,用的却是上好的木材,过了百年都还算结实。
他举了火折子跟在张启山后面,火光明灭拉长了两个人的影子,但这楼梯长得不可思议,走了半日都走不到头。
“你说下面都会有些什么?”
吴老狗自是知道以张启山性格不会轻易说出没有把握的事情,这句话问出口其实只是解解闷,本来也没指望对方会给到明确的答复。果然,等了半晌不见回答,他便自顾自说了下去:“依我看,这楼梯恐怕在建的时候就已经考虑到会用很久,所以才会选用最好的木材,想必地下室里的东西足够重要。”
张启山不用回头也知道,他说话的时候嘴角是翘着的,当下也不出声,一面凝神注意四周的动静,一面仔细听他继续说下去。
“张家族人在长白山生活了几百年,肯定会有墓葬,以张家的历史,也不会随随便便安葬先祖。但除了上面族人生活的地方,我们到现在都没有看到有任何古墓的痕迹,所以我觉得地下很可能就是张家的墓群。”
说到这里,后面的人突然噤了声,张启山心下奇怪,微微侧了头问道:“怎么不说话了?”
吴老狗敛了神色,道:“几十年前你祖父既然进来过长白雪山,一定也从悬尸楼下来过,也许我们还能在这里找到他曾经留下的一些踪迹。”
张启山默然,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方道:“祖父死于我出生那年,所以我从来没有见过他。我十岁的时候,曾无意在父亲的书房中看到一张年轻人的画像,后来才知道那是祖父,那张画像也是他唯一留下来的东西。八年前日军入侵,东北三省沦陷,画像在战乱中遗失。但是两年前,那张画像却重新到了我的手中。”
吴老狗能感觉到自己太阳穴上的血管在突突地跳动,任何偶然的背后都有其必然,他知道张启山更明白这点。
当选择与被选择都不再受个人的控制,那就是历史的命运与挣扎。
他强压下变得有点紊乱的呼吸,问道:“为什么?”
“画像上的祖父很年轻,或者说他的面容从未老过。”张启山的话语间依然是平时的不咸不淡,听不出任何情绪起伏:“画像上的他,长得和我很像。”
理所当然,那幅画像最终还是到了血脉相承的人手中。
吴老狗沉默良久,忽然道:“如果没有猜错,两年前把画像转交给你的那个人,就是黑瞎子?”
“是他,也不是他。也许称为‘它’会更合适。”
“什么意思?”吴老狗没听明白。
张启山淡淡道:“有的时候,棋子并没有选择不做棋子的权利。你只需知道,黑瞎子不属于任何一方,他只为他自己做事。”
“所以你们尽管彼此立场不完全一致,但对于张家的事情,却依然可以站在一条线上。”吴老狗皱了眉头,道:“我知道黑瞎子的背景肯定不浅,却没想到他与张家的渊源能如此深远。”
张启山不置可否,沉吟道:“他的真正底细,连我都没有完全探查清楚。九门之中,他也并非只和我有交易。”
吴老狗想到黑瞎子常年戴墨镜的习惯和他的眼疾,以及脸上无时不刻挂着笑,一时没有说话,这人背后的神秘就像他脸上墨镜下的笑容一样,捉摸不透。
张启山忽然转头对他道:“我答应黑瞎子这次让你一起夹喇嘛,条件是他不会加害于你。”
吴老狗闻言一怔,就见张启山已经停了下来。
然后他发现,楼梯到底了。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走在楼梯间的时候,踩在楼板上发出的声音能够产生回响。
眼前与其说是个空旷的地下室,不如称为巨大的地窖更合适。
地窖呈方形,约莫有一个足球场大,中间空无一物,壁上却满满当当凿开了用来放置储物的洞,每个壁洞上都能看见一个密封的酒坛子。
吴老狗神情复杂地看了张启山一眼,道:“我没想到张家还有酿酒的爱好。”
张启山也不答言,走到最近的一个壁洞前,伸手拎出一个酒坛,拍碎上面的封土,一股奇异的酒香扑鼻而至。
吴老狗见他神色有异,也凑过去看了看,发现酒坛中的酒竟呈罕见的暗红色,奇怪道:“酒里有东西。”
他很快取出短刀,在酒中翻搅片刻后,待看清刀尖上挑起的东西,却惊得他倒抽了一口凉气。
那是一条早已泡得絮烂见骨的长蛇。
这酒肯定是不能喝了。
吴老狗忍住胃里的恶心,将死蛇丢回酒中。他打量了一下四周,只见每个壁洞上都整齐地码着数不清的酒坛,里里外外摆了好几层,忍不住喃喃道:“如果这里所有的酒坛都是这种泡烂了的蛇酒,未免也太浪费了。”
张启山看着眼前的酒坛,忽然拧了拧眉。
“这些酒的用途是……”吴老狗正待起身检查一下其他的酒坛,话没说话,就被张启山眼明手快及时捂住了嘴。
火折子很快灭了,两人闪身至地窖一角,便听得楼梯处传来脚步的回响。
“我说黑爷,你带的路到底对不对?这楼梯和鸡肠子一样,又窄又长,走了半天也没见个头啊。”
张启山忽然放开了捂着他嘴巴的手,吴老狗也听出来了,这是阿宽的声音。
耳边随即传来黑瞎子的笑声:“那你得问问佛爷和五爷,这路他们带的对不对了。”

楼主 刹那七公子  发布于 2015-03-30 01:21:00 +0800 CST  
【三十四】
群蛇突发而至,黑暗中霎时刀声四起,间或夹杂了几个短促的骂声。
蛇信的嘶嘶声近在耳际,尖牙几乎贴颈而立,吴老狗惊得浑身汗毛直竖,对死亡的本能恐惧使他瞬息间右手捏住了长蛇七寸,指间用劲,徒手一捏,竟生生将蛇骨拧断。
丢掉手中死蛇,未及他摸出腰间的黑金短刀,另一条足有手臂粗的黑蛇已缠上他的脖颈。
惊变猝不及防,黑蛇蛇身绞紧的刹那,吴老狗被锢得呼吸一窒,差点当场双眼翻白,顿时心里大骂,没想到老子最后竟然要做吊死鬼,他情急之下一手捏住蛇身,一手握了短刀就往蛇的七寸削去。
不想这黑蛇堪堪避开刀锋,蛇身立刻缠上了他持刀的右手手腕,却是想把他绞紧窒息而死。
吴老狗大骇,心说这蛇难不成真他娘的修炼成蛇精了,脑子一个激灵突然想到:一般而言,毒蛇都会选择咬人用蛇毒置人于死地,这种黑蛇力大无比,宁愿绞死人也不咬人,说明它们要么突发了善心,要么蛇毒对人无害。
但此刻他的喉间几乎被绞得爆炸,脑袋充血耳鸣不已,这个想法稍纵即逝,随即满脑子只剩下一句话:妈的老子死也要拉你陪葬。右手无法动弹的情况下,他张口照着嘴边的蛇身就咬了下去。
腥甜的蛇血瞬时充斥齿间,依稀还带了一丝酒味。此时性命攸关,吴老狗也顾不得其他,只管拼了劲撕咬吮吸蛇肉蛇血。
黑蛇吃痛,蛇身缠着他的脖颈瞬时收紧。口中蛇血吞咽不及,他条件反射一个后退,不想踩上另一条蛇,脚底一滑,整个人摔在了蛇堆中。更多的黑蛇立刻缠身而上,无数滑腻的蛇鳞擦着脸上的皮肤,激得吴老狗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黑暗中紧闭了双眼,他猛然惊恐地发现,身下几十条黑蛇竟是驮着他迅速向地窖深处游走。
这时他双手双脚被黑蛇缠紧,唯一能动就是嘴,吴老狗心下大惊,正要喊人帮忙,但眼下塞了满口的蛇血蛇肉,不要说叫喊了,就连发出声音都困难。
忍不住哀叹这下老子要死在蛇窝当点心了,他正寻思到了蛇群中生还的对策和几率,就听到耳边传来张启山的声音:“别动!”
他闻言立刻屏息一动不动,很快感到缠住脖颈和双手的黑蛇被挑开。紧接着身子一轻,随即被一双熟悉的手拉起。黑暗中张启山攥了他的手,气息有点不稳。
之前几个人在群蛇攻击之下被间隔开,黑暗中为避免伤人不敢开枪,所有人均身陷黑蛇群中,显然张启山刚才突破蛇群也并不轻松。
吴老狗回握住捏了捏他的掌心,示意已经无碍,凝神一听,就发现群蛇的嘶嘶声竟往地窖深处退去。
眼前很快亮了起来,张玉麟手中的火折子重新被点着了。
群蛇似乎被什么东西指引着,来得快,去得也快。
吴老狗惊魂卜定,四处打量了一下,发现大家虽然脸上难掩惊异之色,好在都没有受伤。更令他惊讶的是,无论再怎么折腾,黑瞎子的墨镜依然稳稳当当地戴在脸上。
但他很快意识到了不对劲,火折子点燃之后,其他四个人都在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就像是见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就连张启山都微微皱了眉头,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吴老狗转过头看了看自己身后,发现地上除了留下无数黑蛇尸身之外,别无他物。
他于是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疑惑道:“我脸上长花了?”
阿宽盯着他看了半晌,皱紧了脸问道:“吴爷,你喝了蛇血?”
吴老狗闻言脸色一白,心下了然,此时他嘴角仍留有黑蛇的残血,当时顾着救命要紧,竟忘了蛇血有毒!
他苦笑了一下,横竖都是死,被毒死也被当蛇的点心强。也许是心理作用,此时反应过来蛇血有毒,他的胃里开始有了火烧火燎的感觉。
“这蛇没有毒。”张玉麟忽然道。
说完,他伸出右手,只见手腕处赫然两个血洞,显然刚才不小心被蛇咬了一口。
吴老狗一愣,随即很快明白了张玉麟的意思。被蛇咬了还能活着,说明蛇没有毒,既然蛇毒对人无害,那么也许意味着蛇血也是无毒的。
他皱了皱眉,道:“也就是说,酒虽然是毒酒,但蛇不是毒蛇。”
如果这种蛇真的有毒,他们就算再有能耐,有九条命也不够丢在这里。但若蛇血真的无毒,难道这种黑蛇还能将毒酒中的血净化?
张启山看了他一眼,忽然道:“这些酒坛的真正目的,恐怕不是蛇酒,而是蛇血。”
“啊?”吴老狗闻言愕然,一时没反应过来。
张启山淡淡道:“以血养蛇,再以蛇养血。”
黑瞎子忽然就笑了:“佛爷果然眼力惊人。酒血混溶,这种做法是最佳的留存方式。”
吴老狗心下微惊,黑瞎子对张家底细的知情程度甚至在张启山之上。张家值得留下来的东西很多,异于常人的麒麟血脉是其中之一,但从黑瞎子的话听来,麒麟血似乎并非所有张家族人都生而有之,还可以通过另一种方式来获得。这就好比,一个人若从小在各种毒物中养大,每天被各种药草浸染,那么长大后他的抗毒性肯定要比常人要高。
他心里正想着,抬眼就见阿宽一脸破了大财的表情。
“我操,没想到这蛇他娘的那么珍贵,捉几十条出去,妈的一定能卖个大价钱。”
吴老狗顿时哭笑不得,几分钟前阿宽尚在犹豫是否离开这里逃命要紧,现下已经接受了所有匪夷所思的说法,转而考虑倒卖黑蛇的可能。某种意义上来说,这种特质倒是极为符合土夫子下斗就是为了摸冥器然后倒卖古董的思路,没准以后拉阿宽入伙也是个好的选择。
想到这里的时候,他突然记起,这种古怪的黑蛇已极有灵性,先前群蛇在枪火下全数撤退,土层之下的血沙随即吞噬了目所能及的活血死肉。眼下他们所站之处都是黑蛇残尸,也就意味着这里所有的东西都将成为血沙的目标。
他当下脸色大变,叫道:“不好!”

楼主 刹那七公子  发布于 2015-04-13 23:40:00 +0800 CST  
家中要事在身,脱网停更一周。

楼主 刹那七公子  发布于 2015-04-16 00:05:00 +0800 CST  
【三十五】
就在此时,他猛然发觉脚下一沉,却是地面蛇尸过多,土层急速龟裂开去,很快现出了下面的血色软沙。
刚才与黑蛇一场恶战,眼下几个人身手都不慢,急速向来时的楼梯口退去。这时吴老狗和阿宽的火折子落入蛇群早已不知去向,只剩下张玉麟手中的最后一支火折子,恐怕也撑不了多久了。
也许是吸收了之前的黑蛇血肉,血沙的颜色已变得鲜红,翻涌而上的血色红沙像蟒蛇进食一样,将成堆的残尸凝血悉数卷入沙中。
吴老狗忽然发现,眼前血沙吞噬蛇尸的速度似乎比之前快了很多。
他皱了皱眉,沙子是没有生命的,除非沙中还有其他看不见的东西。
为了以防万一,几个人的枪都端在了手中。
阿宽用的是重型猎枪,火力和杀伤力都比普通猎枪要大。令吴老狗感到意外的是,平时表现得最怕死的阿宽这时竟站在了最前面,也不知是因为蛇口余生激出了他北方汉子的血性,还是如今这些地底的东西见得多了已经变得不再害怕。
正想着,耳边突然炸开阿宽的叫声:“妈的,有东西过来了!”
他闻言一惊,抬眼就看到远处血沙翻滚,像是有一个巨大的东西藏在沙中蛇形而动,快速向他们站的地方奔来。
那东西来得极快,几乎是瞬息而至,岂料在阿宽即将瞄准开枪的刹那,前一秒还暗涌澎湃的血沙竟在刹那间重归平静,蛇血残尸全部被吞得一干二净,表面平平整整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四周寂静一片,只听见张玉麟手中的火折子哔哔啵啵地烧着,已经快燃到头。
大家屏住呼吸站了一会,黑瞎子突然笑道:“不要憋坏了。”
被他这么一打断,精神紧绷的几个人暗自都呼了口气。吴老狗苦笑了一下,心说这个男人脑袋里永远没有危险这两个字,但奇怪的是,危险之中他却是一个能交付性命的人。
这时阿宽端着枪托,忽然转头叫道:“沙里的那东西难道是我看走眼了?”
吴老狗握紧了手中短刀,刚才大家都看得真切,血沙下确实有东西,只不过在到达他们所站之处前戛然而止。他下意识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张启山,见他脸色凝重不比平时,心知这东西恐怕比想象中还难缠。
眼下火折子就快熄灭,他正要说话,就见张启山侧身往前一步,按住阿宽的肩膀,沉声道:“没我的命令,谁都不要开枪。”
阿宽愣了愣神,奇怪道:“为什么?”
话音未落,平静如初的软沙如滚烫的热粥般陡然煮沸,一道腥风扑面而至,地窖中漫天血沙飞扬,一条足有水桶粗的血色红蛇猛地从沙底拔地而起,巨大的蛇头高高昂起,意外的是,蛇头上竟然没有眼珠。
阿宽此时却惊得眼珠子都快突了出来,怎奈张启山的手还按在他肩上,迫于对方号令千军的气势和压力,他现在就算手里有枪也不敢开,眼见巨蛇已经行至眼前,近得足以看清蛇身上的鳞片,阿宽忍不住出口骂道:“我操!张爷你他妈想害死我们!”
吴老狗却明白了张启山的意思,借着火折子的最后一点火光,他终于看清,眼前这条巨蛇并不是真正的一条蛇,而是由无数细如牙签的血红小蛇绞在一起组成的大蛇,所以远看的时候巨蛇才没有蛇眼。也就是说,先前黑蛇尸身被吞入血沙之下,其实是藏于软沙中的这些细小的红蛇吞食了所有死肉活血。
张启山脸色微沉,一声令下:“开枪!”
猎枪和冲锋枪的火舌霎时席卷整个蛇头,蛇身轰然崩碎散落,数不清的细小红蛇迅速湮入软沙之中,很快不见了踪迹。
张玉麟手中的最后一支火折子亦于此时熄灭,眼前陷入一片黑暗,几个人很快背靠背围成了一圈。
没了火折子,吴老狗只得探手摸出探灯照明,就听到阿宽突然尴尬地咳了一声道:“张爷你摸错了,吴爷站在你左边,站你右边的人是我。”
四周诡异地沉默了片刻,张启山的声音一如平时般不咸不淡:“你确定摸你的是人?”
阿宽惊道:“那刚才摸我大腿的是什么?”
吴老狗心知以张启山的为人不可能做这种下三滥失了颜面的事,眼下这里除了他们五个人没有其他人,如果阿宽没有说谎,摸他大腿的有可能真的不是人。
“是蛇!”黑暗中阿宽突然大叫,声音中的恐惧油然而生。
吴老狗心道不好,拧亮探灯转头一看,就见软沙中数不清的细小红蛇翻涌不止,阿宽半个身子已经被拖入血沙之下,眼看就要遭遇灭顶之灾,说时迟那时快,张启山和黑瞎子几乎同时出手拉住了他的左右双臂。
岂料血沙之下拖住阿宽的那个力道竟远远大过他们三人,阿宽几乎在瞬间灭顶,就连张启山和黑瞎子都在分秒间被强行拖入血沙之中。
变故发生不过眨眼功夫,吴老狗和张玉麟面面相觑,待反应过来之时,血沙表面已恢复平静。
张玉麟看了他一眼,沉吟道:“既然是以蛇养血,想必不是以取人性命为目的。佛爷和黑瞎子都不是普通人,相信不会有事。”
吴老狗心知对方知道他担心张启山的安危,不过危机之时他其实反而较平时更为冷静。能坐到他们这个位置的人都很清楚,生死一线的时候,能救命的往往是自己。
按下心中不安,他想了一会,道:“这种红蛇细如牙签,只能以吸食血为生,如果没有猜错,这里所有的软沙恐怕就是它们的蛇卵,正是之前黑蛇蛇血的温度才孵化出了新的红蛇。”
“如果黑蛇是用张家族人的麒麟血养成,那么有没有可能是,常人的血液对于这种红蛇而言,反而是有害的?”张玉麟忽然道。
换句话说,他们就算此时踏入血沙之中,红蛇也不会加害于他们。
“红蛇除了养血之外,也为了阻止张家族人进入。”吴老狗微微皱了眉头。
张玉麟点头,道:“几百年来,除了张家族人这里并没有其他人,没必要防止外族。但这个地下室既然埋藏了张家延续数百年的秘密,恐怕只有少数人才能进来。”
吴老狗心下一动,忽然记起张启山也曾和他提及过这点,“比如张家族长?”
张玉麟看着他道:“我怀疑,血沙之下能找到我们要找的东西。”

楼主 刹那七公子  发布于 2015-04-25 13:48:00 +0800 CST  
【三十六】
当然,建议的前提是这些古怪的红色血蛇对他们无害,可如果这个假设不成立,他们一旦贸然入了血沙,莫过于把自己直接送入蛇口当点心,未免死得有点窝囊。何况吴老狗觉得,他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得替三寸钉着想一下,不能让它不明不白冤死。
不过正所谓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两人一合计,决定以身犯险。
张玉麟整理妥当背包,收紧袖口,道:“我先下去,五爷在后面接应即可。”
吴老狗知道他是担心万一出事,他们起码还能留一个活口,但如今众人均入了血沙,他在此多等无益,摇头道:“我们一起下去,出了意外也能有个帮衬。”
张玉麟想了想,便不再坚持。
吴老狗见他右臂上缠着的绷带还在渗血,从包里拣了一卷纱布递给他:“你的手怎么弄伤的?”
张玉麟道谢后接过绷带,简单缠了两圈,道:“当时周围太黑,没看清楚那东西到底长什么样,只知道它行动很迅速,且爪子极为锐利。”
“是在悬尸楼里面?”吴老狗想了一下,问道。
张玉麟点头,顿了顿方道:“不过有一点很奇怪,那个东西的出现和消失都非常突然。”
“怎么说?”
“最开始我们在张家木楼群中绕了一圈,并没有发现这栋悬尸楼,后来听到枪声才赶过来。哪知道进楼之后,我手中的火折子突然被打落,然后就遭到了袭击。”张玉麟继续道:“我的右臂挨了一爪,反击时那东西就凭空消失不见了。”
吴老狗沉吟着没有说话,此时左肩上的伤还在隐隐作痛,他心道没准他们遇到了同一个东西也说不定。而且,之前三寸钉在铁檀门外受的伤也非常莫名,如果都是同一种东西所为,它们之间肯定有相似之处,只是现在还无法断定那怪物神出鬼没的缘由和时机。
张玉麟忽然道:“这话说出来五爷恐怕不信,不过其中肯定有些蹊跷。”
吴老狗闻言一愣,心知对方有所误会,但现在也不想耽搁时间多做解释,便道:“我相信你说的话,这里既然是张家几百年居住的地方,遇到常理无法解释的现象也属正常。”
说着,他指了指眼前因吸食黑蛇蛇血早就变得血红一片的软沙,嘱咐道:“我们下去后若发现其他人的踪迹,第一时间先救人。但如果遇到不可知的危险,你先保命撤退,再另想办法。”
谁知步入血沙之后,他们发现原来的担心根本就是多余的。且不说目所能及之处没看到一条蛇,恐怕这里除了他们两个活人,就只剩下了尚未孵化成功的红蛇蛇卵。
更诡异的是,这片血沙竟能像流沙一样让人深陷其中,脚刚踏了进去,整个人就往下沉,血沙不多时就漫到了前胸。
吴老狗皱了皱眉,刚想问张玉麟的情况,抬头一看,哪还有张玉麟的影子。
他心下一惊,便发觉血沙已很快没到了口鼻。
也许是应了他们之前的猜想,这些以血为食的红蛇似乎惧怕他们血液带来的毒性,早已远远避开。但如此一来,张启山作为张家后人,陷入血沙就等于身入蛇窟,现下也不知境况如何。
想到这里,他没由得有点心乱,当下屏息往血沙深处摸去。谁知右脚脚踝突然被一条软滑的东西缠住,将他猛地往下一拉。
吴老狗猝不及防,立刻被往下拖了好几米。眼下他不能视物,胸口被压得呼吸不畅,他于急乱中抽出短刀,躬身就往缠住右脚的东西削去。
谁知这一刀下去扑了个空,却划开了四周的蛇卵,淋了半身的血色粘液,手背上的皮肤顿时就刺痛起来。
他心说不好,恐怕未孵化的幼蛇才是更致命的东西。正想着,血沙中伸出一只手,突然抓住了他的左手手臂。
这时脚下的东西重新卷了上来,吴老狗一咬牙,不顾手背的刺痛,用短刀划破身边半数蛇卵,等血沙底那东西缩回去之时,任由那只手拉着开始往左边逃。他凭感觉判断附近有一个暗道出口,因为双脚很快重新踩上了实地。庆幸的是,此时血沙的高度只到腰间,窒息到脑子几乎充血的他终于连着喘了好几口气。
矿灯随即亮了起来,面前的人正是张玉麟。
吴老狗缓了口气,朝他摆摆手道:“底下那东西没准就是条大母蛇,幸好你发现了这个出口。”
“我刚才被卷了下去,逃生时发现了这里。”张玉麟看了一眼他手背上因蛇卵毒液引发的一片红疹,想了想道:“看来血沙只是孵化血蛇之处,佛爷他们想必也已经出去了。”
吴老狗点点头,抬头四处看了看,发现这是一个巨大的圆形青铜管道。管道很长,远远地通往深处不见尽头,在顶部则每隔一长段距离就有一个约莫一米宽的气孔,似乎是为了维持管道内的通气。
他想了想,转头对张玉麟道:“这里不能久待,先出去再说。”
一米宽的气孔足够一个人出入,两人协力先后爬了出去。谁知一到外面,他们才发现刚才在管道里面看到的仅仅是冰山一角。
只见无数根巨大的青铜管道四通八达,他们所在之处不过是其中一支。所有管道的一端深入岩墙中,另一端没入黑暗,看不到头。
吴老狗心下惊叹不已,如此浩大的工程,即便以张家的能力,恐怕也难以在短时期内完成。何况,这些青铜管道若都与孵化血蛇的血沙相连,用趾头想也知道,圆形管道的作用之一也许就是为了蛇的自如穿行。
他皱了眉头,低头看了看,便见青铜管道下方是一个巨大的石台,上下落差近十米。管道上零星绑了一些青铜锁链,似乎是为了便于下跳,但上面积了一层灰色的黑尘,显然已经常久不用。
心里这么想着的时候,就见张玉麟已经抓着锁链先跳下了石台。
不知是不是错觉,当他顺着锁链跳下时,吴老狗发现不远处的另一根青铜锁链也晃了好几下。

楼主 刹那七公子  发布于 2015-05-03 11:34:00 +0800 CST  
【三十七】
他敢肯定这个密闭的空间不会起风,但对于眼下无法解释的事情,吴老狗不打算增加额外的心理负担,想了一下决定暂时不告诉张玉麟,随后跟着跳下了石台。
待下去之后,就看到张玉麟提了矿灯,站在石台边上,似乎若有所思。他心下觉得奇怪,走过去一看,发现石台外围竟是一条约三丈宽的护棺河,他估量了一下,水深大致到胸际。
“你也觉得奇怪?”他问道。
张玉麟指了指护棺河,点头道:“有护棺河就意味着必有棺椁,但这里除了石台之外,却别无他物。”
吴老狗知道对方所言非虚,一时没有说话。
作为行内常识,陵墓的建造比普通房子更为讲究风水和构造,比如陵墓选址和墓内机关都要遵循特定的规则,否则不仅容易造成墓主大凶,还会有贻祸后辈的隐患。而所谓的护棺河最初则是为了棺椁的安全,保护墓主防止盗墓贼的侵扰。一般而言,护棺河不会建在非棺椁所在地。
眼下这里并无棺椁,却有一条护棺河,张家作为盗墓世家,不至于会犯这种明显的失误。
更加古怪的地方在于,这条护棺河竟是条活水,源头似乎是长白山山底的地下河,河水自上游流下,到此流势已非常平缓。
他想了想,忽然道:“有没有可能是,这个石台最开始本用作棺椁存放地,因为某种原因改变了初衷,但已经建成的护棺河无法更改,所以按照本来的布局留了下来。”
张玉麟不置可否,转身回到石台处,将矿灯放在一旁,仔细打量了一番,转头对他道:“有问题。”
吴老狗心下疑惑,也走了过去。
“如果石台曾经放过棺椁,就一定会有相应的痕迹。这里既然只有少数张家人才能进入,应该是相对重要的人,想必会选用上乘的棺椁,肯定会非常沉重,地上还可能造成很深的印痕。”张玉麟继续道:“但是五爷你看,这里的表面很干净,说明就算这个石台曾经存放过棺椁,也只是临时或短期内的事情。”
“所以你认为,这条护棺河也许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护棺河,而是本来就有其他的用途。”
张玉麟点了点头:“河水的深度不至于淹死人,首先可以确定,这条河的目的不是为了阻止人过河。”
“要防止盗墓者离开这个石台,还有一种可能是河水中有毒。不过,张家恐怕不会选择这种新手入门的方式。”吴老狗想了一下,忽然道。
张玉麟闻言看了他一眼,似乎没太理解他的意思。
“以他们的实力,如果要用毒,一定会用一个万无一失的方法。”吴老狗解释道:“比如人一旦进入这个地下室之后,就不得不吸入空气中的毒气,但必须不至于立刻致命。”
张玉麟凝神想了想这种说法的可能性,尽管他并非倒斗新手,但下过这么多次斗的确尚未经历类似的情况,这种下毒方式若能实现,他在短时间内还真想不到对策。
吴老狗一回头见张玉麟正想得出神,笑了笑,就道:“他们应该不会在自家祖宗墓中施放毒气,我们也没有任何中毒的迹象,暂时可以排除这个可能。”
“那就把可能性缩小在两点,要么是用地下河的活水来隐藏某些踪迹,要么这条护棺河,根本就不是用来防人的。”
“不防人,难道防鬼?”吴老狗皱了皱眉。
话音未落,放在一旁的矿灯突然被身后一道厉风踢翻,顿时滚出去了很远。
两人心下一惊,身手都不慢,紧急之下一个翻身,堪堪躲过横扫过来的凌厉爪风。吴老狗抽出腰间短刀,心知现在这个看不见的这个东西没准就是他在悬尸楼遇见的那个怪物一样。
万幸的是,此时矿灯虽变暗,但质量上好,竟没有熄灭。只见不远处张玉麟正对着一团虚无的空气使用格斗术,身上却很快见了血。
如果此时吴老狗不是确信对方没有失心疯,否则从正常人的角度来看,一定会认为张玉麟是因为中了某种幻觉,才导致行为的异常。
他待要上前帮忙,又碍于双方打斗难分,一时竟无法近身。
“五爷,借你的刀一用!”打斗的间隙,张玉麟突然朝他大声喊道。
他眼神一沉,看准时机,趁着张玉麟回身的一瞬,执刀扬手一掷,短刀几乎贴着张玉麟耳边钉入对面虚无的空气。只听得‘叮’一声轻响,短刀如同刺上铁板,瞬时颓然落地。与此同时,便听得耳边一叠声的枪响,却是张玉麟刚才在避身躲过的刹那,抬手朝着对面就是一梭子。
对面随即不见了动静,两人凝神戒备等了一会,张玉麟才放下手中的枪。吴老狗随即捡回短刀,走过去查看了下张玉麟的伤势,只见手臂上的绷带血迹斑斑,原来的伤口撕裂渗出新血,右肩又添了新伤。
“伤口没有毒。看来这东西不是鬼,也不是神。”吴老狗皱了眉头,道:“鬼神不会杀人,至少不会以这种方式。”
张玉麟点点头,嗯了一声就没有声音。
吴老狗心说难道这小子刚才被吓傻了,他刚要说话,就听得张玉麟忽然道:“五爷,你有没有听说过尸灵?”
“啊?”他闻言一愣,这东西不要说没见过,恐怕就连当年老爹都没听过。
“尸体返魂,叫诈尸。诈尸再死,返魂剥离,叫尸灵。尸灵能动但无形,与尸诈无异。但这种东西我也只是道听途说,并没有亲眼见过。”
吴老狗问道:“你断定的原因是什么?”
张玉麟转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护棺河, 道:“尸灵不能入活水。”

楼主 刹那七公子  发布于 2015-05-08 00:18:00 +0800 CST  

楼主:刹那七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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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时间:2014-10-11 09:53: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1-10-10 04:51:16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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