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译官 同人】曾经沧海
1. 渐步自缢
乔菲回到家里，趴在床上，只觉得筋疲力尽。八年过去了，乔菲以为高家明早将她忘得一干二净。然而一切又重新回到原点，噩梦再次来袭，乔菲用被子捂住头，心力交瘁。
八年前和高家明的交集，一幕幕在脑海里划过，像陈旧的电影胶卷，虽然褪了色，内容却依然鲜活。乔菲因为母亲的病每天睡不着，精神衰弱，去医院做心理咨询，医生是高家明。帮助乔菲联系专家，超越本职工作范围的，是高家明。高家明毕业当众表白，乔菲年少，不懂拒绝，不愿伤害，被动和高家明在一起。乔菲试探拒绝高家明，高家明醉生梦死，自甘堕落，学校舆论沸沸扬扬，乔菲心慌意乱，无所适从。高家明直接扔掉遭到乔菲拒绝的礼物，乔菲从此不敢再拒绝... ...就这样一步一步，乔菲走进高家明精心编织的噩梦中，无可逃避，无处挣脱。
钥匙转动的声音传来，不一会吴嘉怡的声音就出现在附近，“菲菲，菲菲，你在哪呢？”声音到了卧室，停在床边，“菲菲，你今天怎么了？”乔菲没有出声，吴嘉怡终于觉得不对，也不敢掀开被子，就站在床边皱眉迟疑着问：“菲菲，你遇到什么事情了？”乔菲的声音从被子里传出来，瓮声瓮气的，“嘉怡，高家明到高翻院找我了，还大闹了一场。”吴嘉怡大惊失色：“什么，高家明去找你了？还去了你们院里？这个人怎么这么不要脸，当年是他死缠着你，怎么还好意思闹？”
乔菲就算脑袋捂在被子里，也还是被吴嘉怡的大嗓门吵得脑门疼。乔菲无奈掀开被子，无精打采看着吴嘉怡，“嘉怡你别吵了，我都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办。”吴嘉怡小心翼翼看着乔菲，“要不，我去给你把他抓来，打一顿？”乔菲挥了挥手，“嘉怡你就别凑热闹了，让我自己一个人安静待会。”
吴嘉怡嘟嘟囔囔出去了，乔菲两眼无神的发了一会呆，突然下床开始翻箱倒柜。吴嘉怡也在房间里翻箱倒柜，高家明当年送给乔菲的东西一件件不断被她扒拉出来。已经过去八年了，当年价格昂贵的包包已经被吴嘉怡用旧了，她看着一大堆陈旧的物品，皱紧了眉头。
第二天乔菲没有去高翻院，她不知道怎么面对高翻院的同事，以及程家阳。一大早，乔菲就出门了，不一会吴嘉怡也裹得严严实实跑了出来。
附近就有一家工商银行分行，乔菲走了进去，时间还早，里面没什么人。乔菲在大厅取了号，很快就轮到了她。柜员笑容甜美问乔菲：“小姐您好，请问办什么业务？”乔菲取出银行卡和身份证，“您好，麻烦帮我查一下八年前在厦门，我的这张卡上有过的转账以及其他交易记录。”柜员继续问：“小姐您是想查哪一段时间呢？还是07年一整年？”乔菲想了想，“07年4月到8月。”柜员很快查询完毕，乔菲问她：“期间我的卡有一笔10万的交易，是吧？可以帮忙打印出来吗？”
即使还是早上，盛夏的阳光也非常炽烈。乔菲从银行出来，轻轻嘘了一口气。高家明是程家阳的哥哥，这是乔菲没有想到的。噩梦既然不能终止，那还是只能远离了。
吴嘉怡来到周浦医院，看到高家明正在病房中专心看病历。吴嘉怡把从王旭东卡上取出的两万块钱装在纸袋里，又写了一张小纸条一起放进去，请旁边经过的护士转交给高家明。
吴嘉怡自认不会被高家明认出来，大摇大摆离开了医院。谁知才走出医院100米，吴嘉怡的胳膊就被人拉住了。吴嘉怡转头一看，高家明拿着纸袋正不怀好意看着她。
“吴嘉怡？”高家明一眼就认出了她，一把把吴嘉怡的眼镜拽了下来。吴嘉怡不满，“高家明，你怎么认出我的？”高家明嗤笑一声：“大热天的，智商没问题的，谁会裹成这样出门？你出门不带脑子啊？”吴嘉怡打量一圈周围再看看自己，撇了撇嘴，“高家明，我告诉你，你以前送给菲菲的东西，菲菲都放我这里了。本来她是让我还给你，我把你地址忘记了，后来就... ...”高家明不耐烦道：“别废话，那今天这钱什么意思？”吴嘉怡气道：“本小姐用了你的东西，现在折成钱还给你。你以后少惦记菲菲，没事别老找她麻烦。”高家明气极反笑，“吴嘉怡，你知道多少我和乔菲之间的事，就在这指手画脚的？这些东西我送出去了，就没打算要回来。”说着把纸袋塞到吴嘉怡怀里，转身打算回医院。吴嘉怡马上拉住高家明，急道：“哎你干嘛啊，钱都还你了还不行吗？”高家明转身把纸袋放口袋里，指着吴嘉怡鼻子，“行，那我先收着。吴嘉怡，你别以为你很了解乔菲，她可精着呢。她好意思不要这些东西，她怎么好意思拿了我家十万块钱呢？你还真以为乔菲天真单纯什么都跟你说啊。”吴嘉怡突然打断了高家明，暴怒道：“高家明！你给我记住了，菲菲是什么样，不需要你这个死变态来告诉我。我和菲菲认识十多年，她是什么样我会不知道？她是拿了钱跑路的人？你个玩弄感情的骗子，别在这胡说八道！”高家明吓了一大跳，他还从来没见过吴嘉怡这副样子，好像维护孩子的炸毛的狮子。
高家明四处看了看，周围并没有几个人被吴嘉怡的大声嚷嚷吸引注意力，大部分都是形色匆匆，眉间神色着急的。高家明突然对吴嘉怡笑了笑：“嘉怡，那我就不说这个。那你看你也不想乔菲一直被我缠着吧？当年她毕竟还是不告而别了，是吧？现在我只是需要她亲口告诉我，给我一个明确的回应，这不过分吧？”吴嘉怡狐疑的看了看他，“你说真的？以后你就再也不缠着菲菲了？”高家明笑道：“那得看乔菲啊，她要是回心转意了呢？”吴嘉怡脱口骂道：“你休想！”
乔菲看着面前的银行流水发呆，脑子里一片混乱。她现在不知道怎么做才是对的，也不知道怎么面对心中隐秘的感情。程家阳和高家明的脸在乔菲脑中来回变换，她突然抱住脑袋呻吟了一声。
吴嘉怡走进来，看到乔菲的样子，突然莫名有些心虚。乔菲随口问她：“你今天没戏拍啊？这么早去哪了？”吴嘉怡支吾道：“就出去转转呗。你怎么样了，没事吧？”乔菲心烦意乱，把一头秀发揉得乱七八糟，“我也不知道，唉怎么这么倒霉又遇到他了呢。”吴嘉怡试探道：“那，高家明的事情总是要解决的吧？”乔菲苦恼道：“我还是不想伤害他... ...”吴嘉怡不耐烦打断道：“菲菲，你不是十八岁了，这都过去八年了，你还没转过弯来啊？你要么就接受他，要么就说清楚，这么拖拖拉拉也不是个事啊。再说，那个‘人魔’你打算怎么办啊？”乔菲苦恼的拍拍脑袋，突然感觉有点心酸：“那个‘人魔’啊，以后就不用提他了。”吴嘉怡抱住乔菲拍了拍她的背，“唉，可怜的菲菲。那咱先把高家明这事解决一下，怎么样？”乔菲脑子里一团乱麻，也没听出吴嘉怡的话有什么不对。八年前的噩梦和桌子上的银行流水让她头痛欲裂。
乔菲挣扎着想起来，回房间躺一会，吴嘉怡却一把拉起她，“走吧，姐带你去吃点好吃的，散散心。”乔菲蓬头垢面，摆摆手拒绝。吴嘉怡一把把乔菲推到洗手间，“快点快点，不开心的时候吃点美食，心情就会好很多啊。天大的事，填饱了肚子自然就有办法了。”
乔菲只能强打起精神跟着吴嘉怡出门，桌上的银行流水一式四份，被她粗暴的塞到了包里。
到了饭馆里，乔菲依然无精打采，完全没有食欲。吴嘉怡把菜单塞到乔菲怀里，接着就四处打量。乔菲两眼无神的看着菜单，眼前却突然微微阴暗了下。乔菲抬起头，看到高家明正在对面准备落座。乔菲心里一股怒气升腾而起，站起来对吴嘉怡怒目而视，“嘉怡，你怎么... ...”吴嘉怡安抚道：“菲菲，你和高家明确实需要一个面对面说清楚的机会。”说完又转向高家明，“你们俩好好聊啊，别欺负菲菲。”高家明笑道：“放心，我爱她还来不及，怎么舍得欺负她。”吴嘉怡打算离开，乔菲却一把拉住了她的胳膊。
“既然人人都觉得应该说清楚，那就都坐在这吧。”乔菲突然冷静了下来，淡淡道：“我把程主任也叫来，一次说清楚了，省的以后麻烦。”吴嘉怡呆呆的坐着，高家明皱着眉头，看着乔菲拿起手机打电话。
高家明插话道：“乔菲，这事跟家阳没什么关系... ...”乔菲看也不看高家明一眼，心里的不忍突然消失了。还有什么时候能比现在的情形更残忍呢？乔菲觉得思维似乎已经飘到空中，冷冷看着饭桌上的自己。乔菲声音冷淡的告诉程家阳饭馆的地址，没有多说什么废话就挂了。
饭桌上气氛陡然紧张起来。吴嘉怡看着突然变得冷若冰霜的乔菲，心里无限后悔，这会哭丧着脸看着她，嗫嚅着想说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来。高家明皱着眉头看着乔菲，突然出声道：“乔菲，你怎么了？没事吧？”
乔菲看了一眼高家明，眼神完全没有聚焦，仿佛透过高家明看到了很远的地方。高家明接触到乔菲的视线，心里突然觉得有些不对。乔菲淡淡道：“你们不是来吃饭的吗？我还不饿，你们先吃吧。”没有人动，吴嘉怡和高家明对视一眼，心里都既疑惑又不安。
乔菲觉得自己的心像泡在冰冷的水里，冰寒刺骨。程家阳的音容笑貌在脑海里回荡，愤怒的“我希望你找准自己的位置”“关你什么事，吃你的蛋糕”，侮辱的“曲线成功也是成功”，蔑视的“你根本不适合高翻院”，温柔的“那天的花是我特意给你买的”... ...毫无征兆的，两颗眼泪慢慢滑下乔菲的眼角，挂在脸颊。吴嘉怡大惊失色抓住了乔菲的手：“菲菲，菲菲你别哭，是我错了，我不应该... ...”乔菲轻轻推开了吴嘉怡，轻声道：“我没事。”接着胡乱用袖子把眼泪擦去了，又看了看表，自言自语：“程主任怎么还没来？是不是堵车了？”高家明不耐烦道：“乔菲，把你那装出来的可怜样收起来吧，程家阳不吃这一套。别以为你搬来了程家阳，事情就解决了，没这么容易。”
乔菲看着高家明，淡淡笑道：“你说得对。没那么容易。”八年的噩梦，真的要完全摊开来，就像一个以为早已愈合的伤口硬生生被撕扯开，里面依然血淋淋的，看一看都让人心生恐惧。有多么不容易，还有谁能比乔菲更清楚呢？
高家明皱着眉头，还要再说，程家阳已经走了过来。乔菲看到程家阳，微微笑了笑。程家阳突然觉得乔菲的笑容里，带着巨大的悲伤和裂痕，似乎已经不堪重负，又似乎带着一种决绝。程家阳来不及细想，高家明已经嗤笑道：“乔菲，你的护身符来了，怎么样，你觉得安全了？”
乔菲淡淡笑道：“是啊，人都来齐了。既然嘉怡也觉得有些事需要说清楚，那就说吧。高先生，你想知道什么？”
高家明气极反笑：“啧啧，程家阳来了就是不一样，乔菲你开口都是高先生了，怎么样，打算把八年前的事当成做了一场梦吗？找到了摇钱树，就打算把我一脚踢开吗？”
乔菲一声不吭，微微低头看着桌面。只有程家阳看乔菲神情不对，拉扯着高家明，“哥，你别说了... ...”高家明怒气更大，吼道：“我凭什么不能说？乔菲，你当年要是缺钱，可以和我说，为什么要去敲诈我的养母？我可以帮你的！现在你又勾搭我弟弟，还打算骗多少钱啊？看我弟弟人傻好骗是不是？乔菲，做人也不能这么无耻吧？”
程家阳看到乔菲的身体微微发抖，又想去拉高家明，乔菲突然抬起头，声音颤抖：“高先生，八年前我对和你之间的感情的处理方式，确实不够成熟。直到今天，我依然感激你当年对我和我妈妈的帮助，我真的不愿意伤害你... ...”
高家明嗤笑道：“乔菲，你现在还来这一套，不觉得过时了吗？你当年拿了钱离开我，就已经伤透了我，现在还翻来覆去说这些，有意思吗？我为了你改了专业，为了你这八年都吃不好睡不好，你来和我说你不想伤害我？”
乔菲的手紧紧握成拳头，脸上泛起不正常的红色。程家阳阻止了高家明，“哥，我觉得你和乔菲之间有误会... ...”高家明甩开他的手，“误会，什么误会？八年前，乔菲明明白白拿了钱，把我甩了，哪有误会？”程家阳看了一眼乔菲，却见乔菲也正在看着自己。
多年以后，程家阳还能回忆起那一幕。乔菲深深地看着他，眼神里一半是无限的温柔，一半是无限的决绝。程家阳的心里突然涌起一股怪异的感觉，似乎那一瞬间将要发生的事，会让他一生都追悔莫及。程家阳脱口道：“乔菲... ...”他觉得自己必须说点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乔菲突然对他笑了笑。程家阳心里一颤。
乔菲移开目光，微微低着头，颤抖着手伸到包里，拿出了几页打印纸。她把一式四份的银行流水仔细分开，除了一份放在手里，其他三份分别放到其他三个人的眼前。做这件事的时候，乔菲的表情格外认真，做完之后，手突然不抖了。乔菲笑了笑：“麻烦各位一起看一看，嘉怡和程主任也帮忙做个见证。”
高家明皱眉道：“这是什么东西？乔菲，你别以为拿点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就能糊弄我。”乔菲微笑看着他不出声。程家阳已经看清楚了，十万不是一笔小数目，乔菲还特意用笔标明了。十万块钱从一个陌生账户转到乔菲的账户，十分钟后，又从乔菲的账户转回了同一个陌生账户。
程家阳吃惊的看着乔菲，他的心突然沉了下去。程家阳看着高家明，高家明的手抖着，几乎已经连几页薄薄的纸都快要拿不住。乔菲突然笑道：“高先生，现在看到的，你还满意吧？我想我已经不欠你什么了，那我可以走了吗？”
高家明突然抬起头，红着眼睛语无伦次道：“乔菲，这... ...这是怎么回事？我不相信... ...不，乔菲，我... ...我不是... ...”乔菲淡淡道：“相不相信随便你，你想怎么查，我的卡还在，你可以随意。我明天还有考试，失陪了。”高家明突然扑上去拉住了乔菲的胳膊：“不，乔菲，你不能走... ...”乔菲漠然看着高家明的手，“哦，不知道高先生还想知道什么？”
乔菲回到家里，趴在床上，只觉得筋疲力尽。八年过去了，乔菲以为高家明早将她忘得一干二净。然而一切又重新回到原点，噩梦再次来袭，乔菲用被子捂住头，心力交瘁。
八年前和高家明的交集，一幕幕在脑海里划过，像陈旧的电影胶卷，虽然褪了色，内容却依然鲜活。乔菲因为母亲的病每天睡不着，精神衰弱，去医院做心理咨询，医生是高家明。帮助乔菲联系专家，超越本职工作范围的，是高家明。高家明毕业当众表白，乔菲年少，不懂拒绝，不愿伤害，被动和高家明在一起。乔菲试探拒绝高家明，高家明醉生梦死，自甘堕落，学校舆论沸沸扬扬，乔菲心慌意乱，无所适从。高家明直接扔掉遭到乔菲拒绝的礼物，乔菲从此不敢再拒绝... ...就这样一步一步，乔菲走进高家明精心编织的噩梦中，无可逃避，无处挣脱。
钥匙转动的声音传来，不一会吴嘉怡的声音就出现在附近，“菲菲，菲菲，你在哪呢？”声音到了卧室，停在床边，“菲菲，你今天怎么了？”乔菲没有出声，吴嘉怡终于觉得不对，也不敢掀开被子，就站在床边皱眉迟疑着问：“菲菲，你遇到什么事情了？”乔菲的声音从被子里传出来，瓮声瓮气的，“嘉怡，高家明到高翻院找我了，还大闹了一场。”吴嘉怡大惊失色：“什么，高家明去找你了？还去了你们院里？这个人怎么这么不要脸，当年是他死缠着你，怎么还好意思闹？”
乔菲就算脑袋捂在被子里，也还是被吴嘉怡的大嗓门吵得脑门疼。乔菲无奈掀开被子，无精打采看着吴嘉怡，“嘉怡你别吵了，我都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办。”吴嘉怡小心翼翼看着乔菲，“要不，我去给你把他抓来，打一顿？”乔菲挥了挥手，“嘉怡你就别凑热闹了，让我自己一个人安静待会。”
吴嘉怡嘟嘟囔囔出去了，乔菲两眼无神的发了一会呆，突然下床开始翻箱倒柜。吴嘉怡也在房间里翻箱倒柜，高家明当年送给乔菲的东西一件件不断被她扒拉出来。已经过去八年了，当年价格昂贵的包包已经被吴嘉怡用旧了，她看着一大堆陈旧的物品，皱紧了眉头。
第二天乔菲没有去高翻院，她不知道怎么面对高翻院的同事，以及程家阳。一大早，乔菲就出门了，不一会吴嘉怡也裹得严严实实跑了出来。
附近就有一家工商银行分行，乔菲走了进去，时间还早，里面没什么人。乔菲在大厅取了号，很快就轮到了她。柜员笑容甜美问乔菲：“小姐您好，请问办什么业务？”乔菲取出银行卡和身份证，“您好，麻烦帮我查一下八年前在厦门，我的这张卡上有过的转账以及其他交易记录。”柜员继续问：“小姐您是想查哪一段时间呢？还是07年一整年？”乔菲想了想，“07年4月到8月。”柜员很快查询完毕，乔菲问她：“期间我的卡有一笔10万的交易，是吧？可以帮忙打印出来吗？”
即使还是早上，盛夏的阳光也非常炽烈。乔菲从银行出来，轻轻嘘了一口气。高家明是程家阳的哥哥，这是乔菲没有想到的。噩梦既然不能终止，那还是只能远离了。
吴嘉怡来到周浦医院，看到高家明正在病房中专心看病历。吴嘉怡把从王旭东卡上取出的两万块钱装在纸袋里，又写了一张小纸条一起放进去，请旁边经过的护士转交给高家明。
吴嘉怡自认不会被高家明认出来，大摇大摆离开了医院。谁知才走出医院100米，吴嘉怡的胳膊就被人拉住了。吴嘉怡转头一看，高家明拿着纸袋正不怀好意看着她。
“吴嘉怡？”高家明一眼就认出了她，一把把吴嘉怡的眼镜拽了下来。吴嘉怡不满，“高家明，你怎么认出我的？”高家明嗤笑一声：“大热天的，智商没问题的，谁会裹成这样出门？你出门不带脑子啊？”吴嘉怡打量一圈周围再看看自己，撇了撇嘴，“高家明，我告诉你，你以前送给菲菲的东西，菲菲都放我这里了。本来她是让我还给你，我把你地址忘记了，后来就... ...”高家明不耐烦道：“别废话，那今天这钱什么意思？”吴嘉怡气道：“本小姐用了你的东西，现在折成钱还给你。你以后少惦记菲菲，没事别老找她麻烦。”高家明气极反笑，“吴嘉怡，你知道多少我和乔菲之间的事，就在这指手画脚的？这些东西我送出去了，就没打算要回来。”说着把纸袋塞到吴嘉怡怀里，转身打算回医院。吴嘉怡马上拉住高家明，急道：“哎你干嘛啊，钱都还你了还不行吗？”高家明转身把纸袋放口袋里，指着吴嘉怡鼻子，“行，那我先收着。吴嘉怡，你别以为你很了解乔菲，她可精着呢。她好意思不要这些东西，她怎么好意思拿了我家十万块钱呢？你还真以为乔菲天真单纯什么都跟你说啊。”吴嘉怡突然打断了高家明，暴怒道：“高家明！你给我记住了，菲菲是什么样，不需要你这个死变态来告诉我。我和菲菲认识十多年，她是什么样我会不知道？她是拿了钱跑路的人？你个玩弄感情的骗子，别在这胡说八道！”高家明吓了一大跳，他还从来没见过吴嘉怡这副样子，好像维护孩子的炸毛的狮子。
高家明四处看了看，周围并没有几个人被吴嘉怡的大声嚷嚷吸引注意力，大部分都是形色匆匆，眉间神色着急的。高家明突然对吴嘉怡笑了笑：“嘉怡，那我就不说这个。那你看你也不想乔菲一直被我缠着吧？当年她毕竟还是不告而别了，是吧？现在我只是需要她亲口告诉我，给我一个明确的回应，这不过分吧？”吴嘉怡狐疑的看了看他，“你说真的？以后你就再也不缠着菲菲了？”高家明笑道：“那得看乔菲啊，她要是回心转意了呢？”吴嘉怡脱口骂道：“你休想！”
乔菲看着面前的银行流水发呆，脑子里一片混乱。她现在不知道怎么做才是对的，也不知道怎么面对心中隐秘的感情。程家阳和高家明的脸在乔菲脑中来回变换，她突然抱住脑袋呻吟了一声。
吴嘉怡走进来，看到乔菲的样子，突然莫名有些心虚。乔菲随口问她：“你今天没戏拍啊？这么早去哪了？”吴嘉怡支吾道：“就出去转转呗。你怎么样了，没事吧？”乔菲心烦意乱，把一头秀发揉得乱七八糟，“我也不知道，唉怎么这么倒霉又遇到他了呢。”吴嘉怡试探道：“那，高家明的事情总是要解决的吧？”乔菲苦恼道：“我还是不想伤害他... ...”吴嘉怡不耐烦打断道：“菲菲，你不是十八岁了，这都过去八年了，你还没转过弯来啊？你要么就接受他，要么就说清楚，这么拖拖拉拉也不是个事啊。再说，那个‘人魔’你打算怎么办啊？”乔菲苦恼的拍拍脑袋，突然感觉有点心酸：“那个‘人魔’啊，以后就不用提他了。”吴嘉怡抱住乔菲拍了拍她的背，“唉，可怜的菲菲。那咱先把高家明这事解决一下，怎么样？”乔菲脑子里一团乱麻，也没听出吴嘉怡的话有什么不对。八年前的噩梦和桌子上的银行流水让她头痛欲裂。
乔菲挣扎着想起来，回房间躺一会，吴嘉怡却一把拉起她，“走吧，姐带你去吃点好吃的，散散心。”乔菲蓬头垢面，摆摆手拒绝。吴嘉怡一把把乔菲推到洗手间，“快点快点，不开心的时候吃点美食，心情就会好很多啊。天大的事，填饱了肚子自然就有办法了。”
乔菲只能强打起精神跟着吴嘉怡出门，桌上的银行流水一式四份，被她粗暴的塞到了包里。
到了饭馆里，乔菲依然无精打采，完全没有食欲。吴嘉怡把菜单塞到乔菲怀里，接着就四处打量。乔菲两眼无神的看着菜单，眼前却突然微微阴暗了下。乔菲抬起头，看到高家明正在对面准备落座。乔菲心里一股怒气升腾而起，站起来对吴嘉怡怒目而视，“嘉怡，你怎么... ...”吴嘉怡安抚道：“菲菲，你和高家明确实需要一个面对面说清楚的机会。”说完又转向高家明，“你们俩好好聊啊，别欺负菲菲。”高家明笑道：“放心，我爱她还来不及，怎么舍得欺负她。”吴嘉怡打算离开，乔菲却一把拉住了她的胳膊。
“既然人人都觉得应该说清楚，那就都坐在这吧。”乔菲突然冷静了下来，淡淡道：“我把程主任也叫来，一次说清楚了，省的以后麻烦。”吴嘉怡呆呆的坐着，高家明皱着眉头，看着乔菲拿起手机打电话。
高家明插话道：“乔菲，这事跟家阳没什么关系... ...”乔菲看也不看高家明一眼，心里的不忍突然消失了。还有什么时候能比现在的情形更残忍呢？乔菲觉得思维似乎已经飘到空中，冷冷看着饭桌上的自己。乔菲声音冷淡的告诉程家阳饭馆的地址，没有多说什么废话就挂了。
饭桌上气氛陡然紧张起来。吴嘉怡看着突然变得冷若冰霜的乔菲，心里无限后悔，这会哭丧着脸看着她，嗫嚅着想说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来。高家明皱着眉头看着乔菲，突然出声道：“乔菲，你怎么了？没事吧？”
乔菲看了一眼高家明，眼神完全没有聚焦，仿佛透过高家明看到了很远的地方。高家明接触到乔菲的视线，心里突然觉得有些不对。乔菲淡淡道：“你们不是来吃饭的吗？我还不饿，你们先吃吧。”没有人动，吴嘉怡和高家明对视一眼，心里都既疑惑又不安。
乔菲觉得自己的心像泡在冰冷的水里，冰寒刺骨。程家阳的音容笑貌在脑海里回荡，愤怒的“我希望你找准自己的位置”“关你什么事，吃你的蛋糕”，侮辱的“曲线成功也是成功”，蔑视的“你根本不适合高翻院”，温柔的“那天的花是我特意给你买的”... ...毫无征兆的，两颗眼泪慢慢滑下乔菲的眼角，挂在脸颊。吴嘉怡大惊失色抓住了乔菲的手：“菲菲，菲菲你别哭，是我错了，我不应该... ...”乔菲轻轻推开了吴嘉怡，轻声道：“我没事。”接着胡乱用袖子把眼泪擦去了，又看了看表，自言自语：“程主任怎么还没来？是不是堵车了？”高家明不耐烦道：“乔菲，把你那装出来的可怜样收起来吧，程家阳不吃这一套。别以为你搬来了程家阳，事情就解决了，没这么容易。”
乔菲看着高家明，淡淡笑道：“你说得对。没那么容易。”八年的噩梦，真的要完全摊开来，就像一个以为早已愈合的伤口硬生生被撕扯开，里面依然血淋淋的，看一看都让人心生恐惧。有多么不容易，还有谁能比乔菲更清楚呢？
高家明皱着眉头，还要再说，程家阳已经走了过来。乔菲看到程家阳，微微笑了笑。程家阳突然觉得乔菲的笑容里，带着巨大的悲伤和裂痕，似乎已经不堪重负，又似乎带着一种决绝。程家阳来不及细想，高家明已经嗤笑道：“乔菲，你的护身符来了，怎么样，你觉得安全了？”
乔菲淡淡笑道：“是啊，人都来齐了。既然嘉怡也觉得有些事需要说清楚，那就说吧。高先生，你想知道什么？”
高家明气极反笑：“啧啧，程家阳来了就是不一样，乔菲你开口都是高先生了，怎么样，打算把八年前的事当成做了一场梦吗？找到了摇钱树，就打算把我一脚踢开吗？”
乔菲一声不吭，微微低头看着桌面。只有程家阳看乔菲神情不对，拉扯着高家明，“哥，你别说了... ...”高家明怒气更大，吼道：“我凭什么不能说？乔菲，你当年要是缺钱，可以和我说，为什么要去敲诈我的养母？我可以帮你的！现在你又勾搭我弟弟，还打算骗多少钱啊？看我弟弟人傻好骗是不是？乔菲，做人也不能这么无耻吧？”
程家阳看到乔菲的身体微微发抖，又想去拉高家明，乔菲突然抬起头，声音颤抖：“高先生，八年前我对和你之间的感情的处理方式，确实不够成熟。直到今天，我依然感激你当年对我和我妈妈的帮助，我真的不愿意伤害你... ...”
高家明嗤笑道：“乔菲，你现在还来这一套，不觉得过时了吗？你当年拿了钱离开我，就已经伤透了我，现在还翻来覆去说这些，有意思吗？我为了你改了专业，为了你这八年都吃不好睡不好，你来和我说你不想伤害我？”
乔菲的手紧紧握成拳头，脸上泛起不正常的红色。程家阳阻止了高家明，“哥，我觉得你和乔菲之间有误会... ...”高家明甩开他的手，“误会，什么误会？八年前，乔菲明明白白拿了钱，把我甩了，哪有误会？”程家阳看了一眼乔菲，却见乔菲也正在看着自己。
多年以后，程家阳还能回忆起那一幕。乔菲深深地看着他，眼神里一半是无限的温柔，一半是无限的决绝。程家阳的心里突然涌起一股怪异的感觉，似乎那一瞬间将要发生的事，会让他一生都追悔莫及。程家阳脱口道：“乔菲... ...”他觉得自己必须说点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乔菲突然对他笑了笑。程家阳心里一颤。
乔菲移开目光，微微低着头，颤抖着手伸到包里，拿出了几页打印纸。她把一式四份的银行流水仔细分开，除了一份放在手里，其他三份分别放到其他三个人的眼前。做这件事的时候，乔菲的表情格外认真，做完之后，手突然不抖了。乔菲笑了笑：“麻烦各位一起看一看，嘉怡和程主任也帮忙做个见证。”
高家明皱眉道：“这是什么东西？乔菲，你别以为拿点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就能糊弄我。”乔菲微笑看着他不出声。程家阳已经看清楚了，十万不是一笔小数目，乔菲还特意用笔标明了。十万块钱从一个陌生账户转到乔菲的账户，十分钟后，又从乔菲的账户转回了同一个陌生账户。
程家阳吃惊的看着乔菲，他的心突然沉了下去。程家阳看着高家明，高家明的手抖着，几乎已经连几页薄薄的纸都快要拿不住。乔菲突然笑道：“高先生，现在看到的，你还满意吧？我想我已经不欠你什么了，那我可以走了吗？”
高家明突然抬起头，红着眼睛语无伦次道：“乔菲，这... ...这是怎么回事？我不相信... ...不，乔菲，我... ...我不是... ...”乔菲淡淡道：“相不相信随便你，你想怎么查，我的卡还在，你可以随意。我明天还有考试，失陪了。”高家明突然扑上去拉住了乔菲的胳膊：“不，乔菲，你不能走... ...”乔菲漠然看着高家明的手，“哦，不知道高先生还想知道什么？”
结局1：随笔翻译官电视剧结局http://tieba.baidu.com/p/4596500097
结局2：花好月圆http://tieba.baidu.com/p/4617919241
没看过的可以看看~
结局2：花好月圆http://tieba.baidu.com/p/4617919241
没看过的可以看看~
结局3从未删减版17集结束的时候，高家明大闹高翻院以后开始。刚开始大部分情节会和电视剧有一些重合，后面才会因为事件有不同而引起不同的情节反应。
我的出发点是，乔菲的性格，既然前面的情节里遇到污蔑会马上澄清，没道理被高家明一再侮辱逼迫而毫无反应，挡着喜欢的人的面被污蔑，正常是更加不能忍的。以及乔菲的闺蜜吴嘉怡，听到高家明说乔菲拿了十万块钱，竟然犹豫了，这很不合情理。吴嘉怡可以认为乔菲需要和高家明说清楚，但是十几年的闺蜜情不能让她相信乔菲的人品，这点很不好。
今天偷懒了，写的不多。也是因为已经写了两个结局，到3的时候，构思情节也变得困难了。我慢慢写，大家慢慢看，欢迎一起讨论。希望能把一些不正常的地方纠正一下，狗血也少撒点。
主要偏重乔菲和程家阳，希望能写出他们事业上一起进步。
我的出发点是，乔菲的性格，既然前面的情节里遇到污蔑会马上澄清，没道理被高家明一再侮辱逼迫而毫无反应，挡着喜欢的人的面被污蔑，正常是更加不能忍的。以及乔菲的闺蜜吴嘉怡，听到高家明说乔菲拿了十万块钱，竟然犹豫了，这很不合情理。吴嘉怡可以认为乔菲需要和高家明说清楚，但是十几年的闺蜜情不能让她相信乔菲的人品，这点很不好。
今天偷懒了，写的不多。也是因为已经写了两个结局，到3的时候，构思情节也变得困难了。我慢慢写，大家慢慢看，欢迎一起讨论。希望能把一些不正常的地方纠正一下，狗血也少撒点。
主要偏重乔菲和程家阳，希望能写出他们事业上一起进步。
高家明整个人都在颤抖，嘴唇抖得厉害，连话都说不出来。乔菲看到高家明眼神里满是惊慌失措，还带着一点哀求。不知道为什么，乔菲觉得自己心里无悲无喜，就那样漠然看着他。噩梦撕裂开来是什么样子？乔菲看不清楚，心里一片茫然。高家明握住乔菲胳膊的手无意识的抓紧，乔菲突然踉跄了一下。程家阳和吴嘉怡都抢着上前扶着乔菲，乔菲早已浑身无力，却把程家阳的手挡开了，微微倚靠在吴嘉怡身上。吴嘉怡扶着乔菲重新坐在椅子上，乔菲低垂着头，勉力用双手支撑着脑袋，觉得自己随时可能倒下。
一时间无人再说话。饭馆里人声鼎沸，只有这个角落毫无声息，是死一般的寂静。程家阳艰难开口：“乔菲，你没事吧？我先送你回去吧。”乔菲听到程家阳的声音，心里的酸楚不停往上涌，感觉眼泪已经快要冲出眼眶，连忙克制住了，淡淡道：“程主任，谢谢你。不过不用了，我和嘉怡一起回去。”
乔菲说这句话根本没看程家阳，她怕看到他的脸，就会忍不住泪流满面。乔菲抬起头看着高家明，轻声道：“高先生，忘了告诉你。当年你妈妈曾经找到我，说了一句话，当时我觉得不对，现在，我相信她是对的了。你知道那句话是什么吗？”她无视高家明哀求的眼神，无视自己心碎的声音，嘴唇微微颤抖，“她说的是，朱门对朱门，竹门对竹门。到现在我明白了，你们程家，包括你高先生，我确实高攀不上。”乔菲依然没看程家阳，可是她能感觉到程家阳的视线，灼热的盯着自己。这句话终于还是说出来了。说完这句话，乔菲觉得整颗心都死了，胸腔里空空荡荡，似有无尽的风在那里穿梭，呼啸来去。
而程家阳的心，突然如坠冰窟，脸上瞬间一片煞白。
乔菲勉力喘息了几声，极力忽略旁边的程家阳，继续淡淡道：“高先生，对不起，八年前我对感情处理方式不成熟。但是，我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情。一开始我已经告诉你，我不爱你，到现在依然如此，以后，这一点也绝不会改变。我请求你，以后不要再来打扰我的生活，我希望这一生一世，也不会再见到你。谢谢你曾经爱过我，祝福你以后会遇到更好的女孩。”
高家明的手死死攥着那几张纸，两眼血红，喃喃道：“乔菲，不... ...”乔菲并不理会他，勉力想站起来，身上却一点力气也没有。程家阳再次伸手，“乔菲... ...”乔菲依然挡住了，眼睛不敢看他，轻声道：“程主任，谢谢你一直关照我。”这句话的口气那么陌生，程家阳似乎看到他和乔菲中间横亘的巨大的鸿沟，他们从此天各一方。
吴嘉怡搀着乔菲，绕过程家阳，默默离开。乔菲自始至终没有再看程家阳一眼。程家阳转身，眼光追随着乔菲的身影，他觉得乔菲身上的生气已经消失殆尽，好像随时都可能倒下，然而他对此无能为力。程家阳呆呆看着乔菲的身影远去，绕过饭馆的转角，消失不见了。他又想起昨天晚上在影像教室，乔菲温柔注视他，翻译电影中的句子：“他看着她，她看着他，在柔和的微风中，在温暖的阳光下，她看着他，她看着你... ...”那眼神专注而温柔，让他整颗心都似泡在温水中，在她的眼神里无法自拔。只是过了一昼夜，所有的事情突然急转直下。程家阳完全不知道这是怎么发生的，乔菲已经堵住了所有的路，她单方面宣布昨天晚上发生的一切都只是做梦。
爱情如渐步自缢，错过即生死相隔。程家阳颓然坐倒在椅子上，两颗泪珠从眼角溢出，慢慢滑下去了。
乔菲的脑袋昏昏沉沉，只有程家阳灼热的视线似乎还残留在脸上。吴嘉怡扶着乔菲跌跌撞撞出了饭馆的大门，乔菲的眼泪突然如断了线的珠子，片刻间湿了整张脸。乔菲没有哭出声音，只有嘴唇在颤抖，似乎并没有感觉到撕心裂肺痛彻心扉，然而眼泪无论如何无法停止。乔菲已经完全无法看清眼前的任何东西，只是任由吴嘉怡拖着走。吴嘉怡咬着嘴唇一声不吭，双眼却红通通的，她看着乔菲的样子，忍不住也要哭出来了。
回到家里，乔菲趴在床上，依然泪流不止。她原本以为自己害怕重新面对八年前的噩梦，原来不是。她怕的是生生斩断昨天晚上的温柔，程家阳的温柔。眼泪只是在哀悼，哀悼她还未开始，就已宣告终结的爱情。爱情如渐步自缢，错过即生死相隔。乔菲想起雪崩后程家阳说的这句话，现在终于明白，原来生死相隔不一定是生命终止，也可以是心如死灰。
2. 无法挣脱
第二天一早，乔菲昏昏沉沉间被床头柜上的闹钟吵醒。一晚上无法入睡，乔菲的脸色极度苍白憔悴，两只眼睛更是红肿的像核桃。在床上呆坐了一会，乔菲才迟钝的想起来今天是转正考试。
暗暗在心里给自己鼓了鼓劲，乔菲强行把昨天的事情压在心里，把头发随意绑在脑后，准备去洗手间洗漱。才打开房门，吴嘉怡已经站在外面，一见她就倒吸一口凉气，还要强压住惊讶，轻声道：“菲菲，你... ...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乔菲揉了揉眼睛，手感不对，才反应过来：“我没事，眼睛是不是肿了？”吴嘉怡点点头，马上道：“没事菲菲，你别着急，上班还来得及，我去帮你想想办法。”
乔菲悉悉索索收拾好，除了脸色白了点要多上点粉，就剩下眼睛没法掩饰了。吴嘉怡夸张的从厨房跑出来，手里用手巾托着两个煮熟的鸡蛋，“来菲菲，我网上查了查，说是用手巾包着热鸡蛋揉眼睛，可以祛除红肿，来试试。”
又折腾了半天，眼睛上的红肿倒真是消了不少，还剩下点痕迹，乔菲也来不及管它了，匆匆打车去高翻院。
高翻院办公室里，程家阳不停看表，坐立不安。还差五分钟就到九点，但是乔菲依然没有来。程家阳跑到考试室门口，其他实习生都已经到了，只有乔菲不在。程家阳飞奔下楼，一边跑一边给乔菲打电话。
乔菲很快就接了，“程主任，怎么了？”程家阳急道：“乔菲，你现在在哪？怎么还没来考试，我现在去接你。”乔菲淡淡道：“谢谢你程主任，我已经到门口了。”程家阳在大厅已经看到乔菲从出租车下来，他迟疑了一下，闪身到了一颗大盆栽的后面。
一时间无人再说话。饭馆里人声鼎沸，只有这个角落毫无声息，是死一般的寂静。程家阳艰难开口：“乔菲，你没事吧？我先送你回去吧。”乔菲听到程家阳的声音，心里的酸楚不停往上涌，感觉眼泪已经快要冲出眼眶，连忙克制住了，淡淡道：“程主任，谢谢你。不过不用了，我和嘉怡一起回去。”
乔菲说这句话根本没看程家阳，她怕看到他的脸，就会忍不住泪流满面。乔菲抬起头看着高家明，轻声道：“高先生，忘了告诉你。当年你妈妈曾经找到我，说了一句话，当时我觉得不对，现在，我相信她是对的了。你知道那句话是什么吗？”她无视高家明哀求的眼神，无视自己心碎的声音，嘴唇微微颤抖，“她说的是，朱门对朱门，竹门对竹门。到现在我明白了，你们程家，包括你高先生，我确实高攀不上。”乔菲依然没看程家阳，可是她能感觉到程家阳的视线，灼热的盯着自己。这句话终于还是说出来了。说完这句话，乔菲觉得整颗心都死了，胸腔里空空荡荡，似有无尽的风在那里穿梭，呼啸来去。
而程家阳的心，突然如坠冰窟，脸上瞬间一片煞白。
乔菲勉力喘息了几声，极力忽略旁边的程家阳，继续淡淡道：“高先生，对不起，八年前我对感情处理方式不成熟。但是，我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情。一开始我已经告诉你，我不爱你，到现在依然如此，以后，这一点也绝不会改变。我请求你，以后不要再来打扰我的生活，我希望这一生一世，也不会再见到你。谢谢你曾经爱过我，祝福你以后会遇到更好的女孩。”
高家明的手死死攥着那几张纸，两眼血红，喃喃道：“乔菲，不... ...”乔菲并不理会他，勉力想站起来，身上却一点力气也没有。程家阳再次伸手，“乔菲... ...”乔菲依然挡住了，眼睛不敢看他，轻声道：“程主任，谢谢你一直关照我。”这句话的口气那么陌生，程家阳似乎看到他和乔菲中间横亘的巨大的鸿沟，他们从此天各一方。
吴嘉怡搀着乔菲，绕过程家阳，默默离开。乔菲自始至终没有再看程家阳一眼。程家阳转身，眼光追随着乔菲的身影，他觉得乔菲身上的生气已经消失殆尽，好像随时都可能倒下，然而他对此无能为力。程家阳呆呆看着乔菲的身影远去，绕过饭馆的转角，消失不见了。他又想起昨天晚上在影像教室，乔菲温柔注视他，翻译电影中的句子：“他看着她，她看着他，在柔和的微风中，在温暖的阳光下，她看着他，她看着你... ...”那眼神专注而温柔，让他整颗心都似泡在温水中，在她的眼神里无法自拔。只是过了一昼夜，所有的事情突然急转直下。程家阳完全不知道这是怎么发生的，乔菲已经堵住了所有的路，她单方面宣布昨天晚上发生的一切都只是做梦。
爱情如渐步自缢，错过即生死相隔。程家阳颓然坐倒在椅子上，两颗泪珠从眼角溢出，慢慢滑下去了。
乔菲的脑袋昏昏沉沉，只有程家阳灼热的视线似乎还残留在脸上。吴嘉怡扶着乔菲跌跌撞撞出了饭馆的大门，乔菲的眼泪突然如断了线的珠子，片刻间湿了整张脸。乔菲没有哭出声音，只有嘴唇在颤抖，似乎并没有感觉到撕心裂肺痛彻心扉，然而眼泪无论如何无法停止。乔菲已经完全无法看清眼前的任何东西，只是任由吴嘉怡拖着走。吴嘉怡咬着嘴唇一声不吭，双眼却红通通的，她看着乔菲的样子，忍不住也要哭出来了。
回到家里，乔菲趴在床上，依然泪流不止。她原本以为自己害怕重新面对八年前的噩梦，原来不是。她怕的是生生斩断昨天晚上的温柔，程家阳的温柔。眼泪只是在哀悼，哀悼她还未开始，就已宣告终结的爱情。爱情如渐步自缢，错过即生死相隔。乔菲想起雪崩后程家阳说的这句话，现在终于明白，原来生死相隔不一定是生命终止，也可以是心如死灰。
2. 无法挣脱
第二天一早，乔菲昏昏沉沉间被床头柜上的闹钟吵醒。一晚上无法入睡，乔菲的脸色极度苍白憔悴，两只眼睛更是红肿的像核桃。在床上呆坐了一会，乔菲才迟钝的想起来今天是转正考试。
暗暗在心里给自己鼓了鼓劲，乔菲强行把昨天的事情压在心里，把头发随意绑在脑后，准备去洗手间洗漱。才打开房门，吴嘉怡已经站在外面，一见她就倒吸一口凉气，还要强压住惊讶，轻声道：“菲菲，你... ...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乔菲揉了揉眼睛，手感不对，才反应过来：“我没事，眼睛是不是肿了？”吴嘉怡点点头，马上道：“没事菲菲，你别着急，上班还来得及，我去帮你想想办法。”
乔菲悉悉索索收拾好，除了脸色白了点要多上点粉，就剩下眼睛没法掩饰了。吴嘉怡夸张的从厨房跑出来，手里用手巾托着两个煮熟的鸡蛋，“来菲菲，我网上查了查，说是用手巾包着热鸡蛋揉眼睛，可以祛除红肿，来试试。”
又折腾了半天，眼睛上的红肿倒真是消了不少，还剩下点痕迹，乔菲也来不及管它了，匆匆打车去高翻院。
高翻院办公室里，程家阳不停看表，坐立不安。还差五分钟就到九点，但是乔菲依然没有来。程家阳跑到考试室门口，其他实习生都已经到了，只有乔菲不在。程家阳飞奔下楼，一边跑一边给乔菲打电话。
乔菲很快就接了，“程主任，怎么了？”程家阳急道：“乔菲，你现在在哪？怎么还没来考试，我现在去接你。”乔菲淡淡道：“谢谢你程主任，我已经到门口了。”程家阳在大厅已经看到乔菲从出租车下来，他迟疑了一下，闪身到了一颗大盆栽的后面。
乔菲依然还是原来的样子，身上是干练的职业装，眼神坚定，脸色平静，除了眼睛微微红肿，似乎什么都没变。可是只有程家阳知道，以前的亲近熟稔感觉没有了，电话里乔菲完全是陌生的，公事公办的口气。这是正常的上下级之间的对话，然而那不是程家阳想要的。程家阳也知道，他们本来可以不这样。程家阳突然无比怀念从前乔菲和他斗嘴的日子。
乔菲没有发现程家阳，径直乘了电梯上楼。程家阳眼神复杂的看着乔菲的背影，脑子里一片混乱，不知道如何是好。
一路上没有遇到程家阳，乔菲微微提起的心终于轻轻放下了。考试的时候，所有的杂念都被摈弃到了脑后，乔菲脑子里一片清明，全神贯注对付面前的试卷。耳边听到的法语清晰优美，乔菲渐渐沉浸其中。尽管睡得不好，乔菲的头脑却丝毫没有受到影响，一路行云流水般将试题完美答了出来。
乔菲就坐在靠近门口的位置，门没关，程家阳靠在走廊的墙上，那里只能看到考试室的门口，他的视线里有乔菲半个身影。田主任的声音突然传来：“家阳，你和乔菲... ...”程家阳回过神，苦笑着道：“主任，本来你还需要担心这个，但现在不必了。”田主任惊讶道：“家阳，你和乔菲有什么事瞒着我？你可千万不能为了一点小事，弃正事于不顾啊。”程家阳又看了一眼考试室的门口，轻声道：“主任，我知道了，我心里有数。”田主任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慢慢走开了。
程家阳回到办公室，打开电脑上的资料开始工作，然而眼睛一路往下看，脑子里的反应却没有跟上。程家阳看了半天也没看进去多少，提起笔写了几个字又放下。程家阳把笔啪的一声拍在桌上，闭上眼靠在椅背上，揉了揉额角，沉重的呼出一口气。看了看表，还有五分钟就到十二点，考试快结束了。程家阳也不再勉强自己，就靠在椅背上，盯着手表默默出神。隔了一条过道的座位上，韩梅梅不时看程家阳一眼，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默默出去了。
考试最后两分钟，音频已经停止，其他实习生还在奋笔疾书，乔菲已经站了起来。最后检查了一遍试卷，卷面整洁，字迹工整，乔菲舒了一口气，迈步走向李雷。其他实习生都忍不住瞥了乔菲一眼，眼神复杂，然后又马上埋头继续写，期望最后时刻能多写几个字，多得几分。
李雷含笑说了程家阳的提议，转正后所有人马上要面临同传训练，考试室马上哀嚎遍野。乔菲本来交完卷就打算马上离开，以免碰到程家阳尴尬，这时却忍不住脚步一顿，脸上微微露出苦笑。不过片刻，乔菲就恢复了面无表情，只有眉头微微皱着，疾步走出了门口。
杨燕看了一眼乔菲的背影，偷偷和吴明咬耳朵：“哎，你有没有发现乔菲有点不对劲？感觉她好像怪怪的。”吴明瞟了一眼马上就要消失在走廊的乔菲，皱眉道：“谁知道，自从瑞士救援回来，就一副莫名其妙的样子，做给谁看啊，好像多能耐似的。”
时针刚刚指到十二点，程家阳马上从座位上站起来，随手拿起外套，疾步往考试室走。考试室里李雷和其他实习生都在，乔菲却不见了。李雷看到程家阳，笑道：“你的实习生考得不错。”一边说一边把乔菲的试卷给程家阳看。程家阳微微扯出点笑容，仔细看了一眼试卷，故作漫不经心问：“乔菲人呢？”李雷嘴巴朝门口努了努：“刚刚走了。”程家阳迟疑了片刻，转身追了出去。李雷和其他实习生看着程家阳的背影，若有所思。
程家阳一路跑到高翻院门外，才看到乔菲的身影。乔菲听到脚步声，忍不住转过头。程家阳看着乔菲，一时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乔菲已经调整好情绪，淡淡笑道：“程主任，还有什么事吗？”语气里的疏离那么明显，程家阳内心微微刺痛，点点头道：“没事，你回家记得好好休息，有消息我会通知你的。”程家阳的语气依然温柔，乔菲抿紧唇，轻声道：“程主任，你不用这样对我... ...”程家阳打断道：“这是我的事。”乔菲倔强的盯着程家阳的眼睛，瞪得两眼酸涩。然而程家阳眼里只有温和，混合着微微的悲伤和怜惜，坦然而固执的和乔菲对视。乔菲终于微微点了点头，转过身头也不回走了。一转过头，眼泪已经滑了下来，乔菲也不去擦，就带着满脸泪痕渐行渐远。程家阳望着乔菲的背影出神，直到看不见了才转身回办公室。
乔菲走在路上，内心茫然。活了二十七年，始终一个人倔强的与所有困难对抗，除了妈妈，没有人给她多余的温暖，她早已经习惯。眼泪似乎从来与她无缘，乔菲一早就知道眼泪毫无作用，只会让人软弱。然而最近几天乔菲才明白，原来自己不是不会流泪，只是从来不曾有人值得让自己流泪而已。程家阳给她的温暖，是她从来未曾体会过的。实际上，从未得到，也就无所谓失去，而刚刚得到却片刻间失去，才更让人无法接受。
烈日下的林荫道似乎没有尽头，乔菲被晒得头昏眼花，从昨天中午开始就没有吃饭，更加剧了她的虚弱。一辆车突然在路边停下，乔菲丝毫没有注意，继续浑浑噩噩往前走。程家阳下了车，几步赶上乔菲，一眼就看到她脸上的泪痕，一瞬间心如刀绞。程家阳摸出手帕想给乔菲擦眼泪，乔菲已经看出是他，抬起手无力的挡了一下。程家阳就停住把手帕放到她手里，看她一脸苍白摇摇欲坠，不由分说拽着她塞到车里。乔菲还在抗议：“程主任，谢谢你的好意，我自己可以回去... ...”程家阳马上打断：“天气太热了，你可能中暑了，我带你先去吃饭，晚点去医院。”程家阳一边说一边伏过身来替乔菲把安全带系好。
这一刻，乔菲的触觉突然变得分外敏感。距离太近，呼吸清晰可闻，程家阳身上有微微的清新香水气息，混合着轻微的汗味，乔菲苍白的脸颊微微泛起红晕，抗议的话突然哽在了喉咙口，无法再吐出一个字。程家阳直起身，看到乔菲微微闪躲的眼神，鬼使神差般，眼睛落在她红润饱满的唇上。程家阳突然感觉口干舌燥，再次慢慢俯下身去。乔菲脑子里一片空白，看着程家阳越来越近的脸，睁大了眼睛不知所措。程家阳的嘴唇终于碰到了乔菲的唇，那一瞬间，乔菲突然清醒了一点，慌乱间头朝旁边一偏。程家阳的嘴唇从乔菲脸颊划过，尝到了眼泪特有的一点点咸涩味道。
两个人都蓦然清醒过来，乔菲晕红了双颊，不敢看程家阳，也不敢再说话。程家阳坐回座位，嘴角微微翘起，驱车去吃饭。气氛突然变得尴尬，又带着微微的甜蜜。两个人都没有说话，乔菲脑子里一团混乱，两个小人正在打架，一个说：“程家阳这么好，这么温柔，还是接受他吧。”另一个说：“清醒点，程家阳爱的人是文晓华，跟你暧昧几下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而且他妈妈八年前都说了不会接受你，搞不好还要时不时面对高家明，何苦陷进去，到最后更加难逃脱。长痛不如短痛，保持上下级关系最好了。”
乔菲无意识的用手里攥着的手帕把脸上的泪痕擦了，擦完了才发现手帕是程家阳的，只好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内心却又酸又涩。手帕依然是上次程家阳给她的那一条，后来又被他自己要回去了。手帕已经洗干净，带着微微的程家阳的气息。
程家阳带着乔菲去了一家咖啡馆，环境优雅，音乐舒缓，乔菲的情绪似乎也轻松了一些。程家阳问乔菲要吃什么，乔菲却毫无食欲，只是摇头。程家阳自己要了一份主食，却给乔菲点了几份甜点。乔菲看着面前的食物，以前看到了总是垂涎欲滴，此时却丝毫提不起兴趣。程家阳看着乔菲憔悴的脸颊，轻声道：“你是不是从昨天开始就没吃饭？这样对胃不好，无论如何也要吃一点。”说着故意一样一样指着给乔菲介绍：“你看，草莓慕斯，芒果西米露，牛奶布丁，杨枝甘露，都没有主食，只是水果，甜甜滑滑的，你们女孩子最喜欢吃这些了，试试吧？”乔菲看着程家阳殷切的眼神，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只好拿起勺子搅拌了几下离得最近的杨枝甘露，先试探着舀了一勺喝了，又吃了一块水果。乔菲嘴里依然辨不出水果的味道，然而喉咙得到清凉的液体的润泽，确实舒爽了许多，连带着胃也开始发酸，似乎真的冒出点饥饿的感觉。
程家阳微笑看着乔菲慢慢吃水果，心里带着微微的酸涩和满足。甜点多半糖分比较多，胃里充实了，乔菲慢慢觉得确实精神了些，因为身处阴凉的环境，头晕目眩的感觉也没有了。
吃完饭出来，乔菲不肯去医院，程家阳看她脸色红润了些，也就不再坚持，把她送到家，嘱咐她好好休息，掉头回高翻院上班。
吴嘉怡正在家里发脾气，因为她的新男朋友傲天上了相亲节目，却根本没有跟她提起。乔菲问道：“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吴嘉怡看乔菲神色憔悴，眼睛的红肿都还没全消，也不好让她烦心，只嘟囔道：“我这边没事，谁谈个恋爱不吵吵架什么的。你考试怎么样啊，没问题吧？”乔菲狐疑的看了她一眼，但她现在确实没精力顾得上吴嘉怡，也就随口劝了两句：“我说你可悠着点啊，看你说这傲天不怎么靠谱的样子，吵吵架是没什么，背着你上相亲节目可有点过分了吧。我看王旭东对你上心多了... ...”吴嘉怡不耐烦打断道：“行了行了，这事我自己处理。哎你不是说联系不上阿姨吗，现在再试试吧，说不好之前手机没电了呢。”乔菲也觉得有道理，连忙拿出手机拨妈妈的号码。
妈妈的电话依然接不通，这下就连吴嘉怡也觉得奇怪了。乔菲着急道：“好好的怎么这么长时间联系不上啊，肯定是出了什么事。不行我得赶紧回去一趟，反正转正考试也考完了，明天放假，后面是周末，我先回去看看。”一边说一边回房间收拾东西。吴嘉怡看乔菲着急的样子，忍不住安慰她：“肯定不会是什么大事，你先把心放到肚子里。回去看看也好，反正你在上海也闹心。”乔菲很快就出来，还不忘叮嘱吴嘉怡：“别告诉任何人我去了哪里啊，高翻院估计我也待不了多久了，有人问就随便找个借口搪塞过去好了。”吴嘉怡忍不住笑道：“诶哟，听你这意思，你走了，还不少人惦记呢？”乔菲懒得理她，急急忙忙出门去了，后面还传来吴嘉怡叮嘱路上小心的声音。
乔菲没有发现程家阳，径直乘了电梯上楼。程家阳眼神复杂的看着乔菲的背影，脑子里一片混乱，不知道如何是好。
一路上没有遇到程家阳，乔菲微微提起的心终于轻轻放下了。考试的时候，所有的杂念都被摈弃到了脑后，乔菲脑子里一片清明，全神贯注对付面前的试卷。耳边听到的法语清晰优美，乔菲渐渐沉浸其中。尽管睡得不好，乔菲的头脑却丝毫没有受到影响，一路行云流水般将试题完美答了出来。
乔菲就坐在靠近门口的位置，门没关，程家阳靠在走廊的墙上，那里只能看到考试室的门口，他的视线里有乔菲半个身影。田主任的声音突然传来：“家阳，你和乔菲... ...”程家阳回过神，苦笑着道：“主任，本来你还需要担心这个，但现在不必了。”田主任惊讶道：“家阳，你和乔菲有什么事瞒着我？你可千万不能为了一点小事，弃正事于不顾啊。”程家阳又看了一眼考试室的门口，轻声道：“主任，我知道了，我心里有数。”田主任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慢慢走开了。
程家阳回到办公室，打开电脑上的资料开始工作，然而眼睛一路往下看，脑子里的反应却没有跟上。程家阳看了半天也没看进去多少，提起笔写了几个字又放下。程家阳把笔啪的一声拍在桌上，闭上眼靠在椅背上，揉了揉额角，沉重的呼出一口气。看了看表，还有五分钟就到十二点，考试快结束了。程家阳也不再勉强自己，就靠在椅背上，盯着手表默默出神。隔了一条过道的座位上，韩梅梅不时看程家阳一眼，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默默出去了。
考试最后两分钟，音频已经停止，其他实习生还在奋笔疾书，乔菲已经站了起来。最后检查了一遍试卷，卷面整洁，字迹工整，乔菲舒了一口气，迈步走向李雷。其他实习生都忍不住瞥了乔菲一眼，眼神复杂，然后又马上埋头继续写，期望最后时刻能多写几个字，多得几分。
李雷含笑说了程家阳的提议，转正后所有人马上要面临同传训练，考试室马上哀嚎遍野。乔菲本来交完卷就打算马上离开，以免碰到程家阳尴尬，这时却忍不住脚步一顿，脸上微微露出苦笑。不过片刻，乔菲就恢复了面无表情，只有眉头微微皱着，疾步走出了门口。
杨燕看了一眼乔菲的背影，偷偷和吴明咬耳朵：“哎，你有没有发现乔菲有点不对劲？感觉她好像怪怪的。”吴明瞟了一眼马上就要消失在走廊的乔菲，皱眉道：“谁知道，自从瑞士救援回来，就一副莫名其妙的样子，做给谁看啊，好像多能耐似的。”
时针刚刚指到十二点，程家阳马上从座位上站起来，随手拿起外套，疾步往考试室走。考试室里李雷和其他实习生都在，乔菲却不见了。李雷看到程家阳，笑道：“你的实习生考得不错。”一边说一边把乔菲的试卷给程家阳看。程家阳微微扯出点笑容，仔细看了一眼试卷，故作漫不经心问：“乔菲人呢？”李雷嘴巴朝门口努了努：“刚刚走了。”程家阳迟疑了片刻，转身追了出去。李雷和其他实习生看着程家阳的背影，若有所思。
程家阳一路跑到高翻院门外，才看到乔菲的身影。乔菲听到脚步声，忍不住转过头。程家阳看着乔菲，一时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乔菲已经调整好情绪，淡淡笑道：“程主任，还有什么事吗？”语气里的疏离那么明显，程家阳内心微微刺痛，点点头道：“没事，你回家记得好好休息，有消息我会通知你的。”程家阳的语气依然温柔，乔菲抿紧唇，轻声道：“程主任，你不用这样对我... ...”程家阳打断道：“这是我的事。”乔菲倔强的盯着程家阳的眼睛，瞪得两眼酸涩。然而程家阳眼里只有温和，混合着微微的悲伤和怜惜，坦然而固执的和乔菲对视。乔菲终于微微点了点头，转过身头也不回走了。一转过头，眼泪已经滑了下来，乔菲也不去擦，就带着满脸泪痕渐行渐远。程家阳望着乔菲的背影出神，直到看不见了才转身回办公室。
乔菲走在路上，内心茫然。活了二十七年，始终一个人倔强的与所有困难对抗，除了妈妈，没有人给她多余的温暖，她早已经习惯。眼泪似乎从来与她无缘，乔菲一早就知道眼泪毫无作用，只会让人软弱。然而最近几天乔菲才明白，原来自己不是不会流泪，只是从来不曾有人值得让自己流泪而已。程家阳给她的温暖，是她从来未曾体会过的。实际上，从未得到，也就无所谓失去，而刚刚得到却片刻间失去，才更让人无法接受。
烈日下的林荫道似乎没有尽头，乔菲被晒得头昏眼花，从昨天中午开始就没有吃饭，更加剧了她的虚弱。一辆车突然在路边停下，乔菲丝毫没有注意，继续浑浑噩噩往前走。程家阳下了车，几步赶上乔菲，一眼就看到她脸上的泪痕，一瞬间心如刀绞。程家阳摸出手帕想给乔菲擦眼泪，乔菲已经看出是他，抬起手无力的挡了一下。程家阳就停住把手帕放到她手里，看她一脸苍白摇摇欲坠，不由分说拽着她塞到车里。乔菲还在抗议：“程主任，谢谢你的好意，我自己可以回去... ...”程家阳马上打断：“天气太热了，你可能中暑了，我带你先去吃饭，晚点去医院。”程家阳一边说一边伏过身来替乔菲把安全带系好。
这一刻，乔菲的触觉突然变得分外敏感。距离太近，呼吸清晰可闻，程家阳身上有微微的清新香水气息，混合着轻微的汗味，乔菲苍白的脸颊微微泛起红晕，抗议的话突然哽在了喉咙口，无法再吐出一个字。程家阳直起身，看到乔菲微微闪躲的眼神，鬼使神差般，眼睛落在她红润饱满的唇上。程家阳突然感觉口干舌燥，再次慢慢俯下身去。乔菲脑子里一片空白，看着程家阳越来越近的脸，睁大了眼睛不知所措。程家阳的嘴唇终于碰到了乔菲的唇，那一瞬间，乔菲突然清醒了一点，慌乱间头朝旁边一偏。程家阳的嘴唇从乔菲脸颊划过，尝到了眼泪特有的一点点咸涩味道。
两个人都蓦然清醒过来，乔菲晕红了双颊，不敢看程家阳，也不敢再说话。程家阳坐回座位，嘴角微微翘起，驱车去吃饭。气氛突然变得尴尬，又带着微微的甜蜜。两个人都没有说话，乔菲脑子里一团混乱，两个小人正在打架，一个说：“程家阳这么好，这么温柔，还是接受他吧。”另一个说：“清醒点，程家阳爱的人是文晓华，跟你暧昧几下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而且他妈妈八年前都说了不会接受你，搞不好还要时不时面对高家明，何苦陷进去，到最后更加难逃脱。长痛不如短痛，保持上下级关系最好了。”
乔菲无意识的用手里攥着的手帕把脸上的泪痕擦了，擦完了才发现手帕是程家阳的，只好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内心却又酸又涩。手帕依然是上次程家阳给她的那一条，后来又被他自己要回去了。手帕已经洗干净，带着微微的程家阳的气息。
程家阳带着乔菲去了一家咖啡馆，环境优雅，音乐舒缓，乔菲的情绪似乎也轻松了一些。程家阳问乔菲要吃什么，乔菲却毫无食欲，只是摇头。程家阳自己要了一份主食，却给乔菲点了几份甜点。乔菲看着面前的食物，以前看到了总是垂涎欲滴，此时却丝毫提不起兴趣。程家阳看着乔菲憔悴的脸颊，轻声道：“你是不是从昨天开始就没吃饭？这样对胃不好，无论如何也要吃一点。”说着故意一样一样指着给乔菲介绍：“你看，草莓慕斯，芒果西米露，牛奶布丁，杨枝甘露，都没有主食，只是水果，甜甜滑滑的，你们女孩子最喜欢吃这些了，试试吧？”乔菲看着程家阳殷切的眼神，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只好拿起勺子搅拌了几下离得最近的杨枝甘露，先试探着舀了一勺喝了，又吃了一块水果。乔菲嘴里依然辨不出水果的味道，然而喉咙得到清凉的液体的润泽，确实舒爽了许多，连带着胃也开始发酸，似乎真的冒出点饥饿的感觉。
程家阳微笑看着乔菲慢慢吃水果，心里带着微微的酸涩和满足。甜点多半糖分比较多，胃里充实了，乔菲慢慢觉得确实精神了些，因为身处阴凉的环境，头晕目眩的感觉也没有了。
吃完饭出来，乔菲不肯去医院，程家阳看她脸色红润了些，也就不再坚持，把她送到家，嘱咐她好好休息，掉头回高翻院上班。
吴嘉怡正在家里发脾气，因为她的新男朋友傲天上了相亲节目，却根本没有跟她提起。乔菲问道：“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吴嘉怡看乔菲神色憔悴，眼睛的红肿都还没全消，也不好让她烦心，只嘟囔道：“我这边没事，谁谈个恋爱不吵吵架什么的。你考试怎么样啊，没问题吧？”乔菲狐疑的看了她一眼，但她现在确实没精力顾得上吴嘉怡，也就随口劝了两句：“我说你可悠着点啊，看你说这傲天不怎么靠谱的样子，吵吵架是没什么，背着你上相亲节目可有点过分了吧。我看王旭东对你上心多了... ...”吴嘉怡不耐烦打断道：“行了行了，这事我自己处理。哎你不是说联系不上阿姨吗，现在再试试吧，说不好之前手机没电了呢。”乔菲也觉得有道理，连忙拿出手机拨妈妈的号码。
妈妈的电话依然接不通，这下就连吴嘉怡也觉得奇怪了。乔菲着急道：“好好的怎么这么长时间联系不上啊，肯定是出了什么事。不行我得赶紧回去一趟，反正转正考试也考完了，明天放假，后面是周末，我先回去看看。”一边说一边回房间收拾东西。吴嘉怡看乔菲着急的样子，忍不住安慰她：“肯定不会是什么大事，你先把心放到肚子里。回去看看也好，反正你在上海也闹心。”乔菲很快就出来，还不忘叮嘱吴嘉怡：“别告诉任何人我去了哪里啊，高翻院估计我也待不了多久了，有人问就随便找个借口搪塞过去好了。”吴嘉怡忍不住笑道：“诶哟，听你这意思，你走了，还不少人惦记呢？”乔菲懒得理她，急急忙忙出门去了，后面还传来吴嘉怡叮嘱路上小心的声音。
3. 所谓真相
今天事情不多，六点一到，程家阳收拾好东西准时下班，打算回家吃饭。到家停车的时候，程家阳看到高家明的车已经停到旁边。程家阳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以高家明的脾气，没有昨天就回来质问母亲，已经算很克制了。程家阳迅速下车，大步跑回家去。程家阳拦不住高家明，这件事迟早也会暴露出来，他只希望能让高家明不要闹得太过分。
家里的气氛竟然还很平静，高家明坐在沙发上发呆，看到程家阳进来，扯出点笑意道：“哟，你也回来了。正好，我还在想要不要叫上你。今天怎么样？”程家阳看到他手里拿的就是乔菲给的工商银行的流水账单，又瞟到父母亲正坐在餐桌旁看报纸，先招呼了一声父母，才对高家明道：“每天都那样，怎么了？”高家明嗤笑道：“家阳，别跟我面前打马虎眼，你知道我问的是什么。”
程家阳正要回答，母亲已经听到声音接了过来。两个儿子都回来吃饭，程母笑得整张脸都舒展开来，仿佛顷刻间年轻了十岁。程母要去接程家阳随手脱下来的外套，程家阳已经避开她往楼梯走：“妈，您歇着，我自己来。”高家明在一边冷嘲热讽：“这亲儿子回来，待遇就是不一样。”程母对高家明时不时阴阳怪气早已习惯了，程家阳倒瞥了他一眼，才转身上楼去了。
高家明站起来跟在后面上楼，进到程家阳的卧室才问道：“乔菲，她... ...怎么样？你们... ...”程家阳正在挂外套，闻言顿了一下：“哥，你那天不是都听到了吗？乔菲现在，就像刚到高翻院的样子... ...”高家明淡淡道：“家阳，我现在很羡慕你你知道吗？无论如何，你是她的导师，这是改变不了的，你总还是可以每天光明正大看着她，跟她说话。”程家阳随意笑了笑，想到中午的事，情不自禁摸了摸唇角，似乎那柔软的感觉还残留在那里，萦绕不散。高家明没有注意，还在沉吟，程家阳已经恳切道：“哥，爸妈年纪大了，你... ...事情过去八年了，你别闹大了... ...”高家明嗤笑道：“放心吧。现在我心如死灰，什么希望都没了，还有什么可闹的。我就是想搞清楚，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们到底对乔菲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我也就剩下点回忆了。”程家阳听高家明声音里满满都是自嘲和悔恨，内心也不禁恻然。
程母在下面喊开饭，两兄弟沉默着下楼到饭桌边坐下，默默吃饭。程母和程父对视一眼，随意道：“看你们两兄弟今天难得不喊就回来吃饭，回来又都不说话，这是有心事啊？”程家阳看看高家明，怕他就在饭桌上说出来，忙笑着回道：“我这几天忙得很，想家里的饭菜了，今天正好下班早，这不就回来蹭顿饭吃嘛。”程母听了嘴角翘起老高，不停往程家阳碗里夹菜。高家明漫不经心数着饭粒子往嘴里扒拉，就像没听到。程母又看看高家明，总觉得他今天不对劲，但高家明大部分回家的时候都这副样子，她也不甚在意。
高家明没吃几口就放下了碗，率先离席坐到沙发上沉默。程家阳瞅了他一眼，轻声对程母道：“妈，我哥和乔菲当年... ...”程母瞥了他一眼，打断道：“好好吃个饭提这事做什么？存心让我吃不下啊。”程家阳还待再说，程母竖着眉毛气道：“是不是你哥又遇到那个乔菲了？我就知道这女孩不是省油的灯，都七八年了，还是阴魂不散。”程家阳不敢再说，只能默默埋头吃饭，心里轻轻叹息。
一时饭毕，程父是老三套，要求高家明和程家阳汇报工作。高家明淡淡看着程家三个人都在沙发上坐定了，程母拿起个苹果开始削，才开口道：“爸妈，我今天有件事想说。”他十八岁后难得喊爸妈两个字，程父诧异的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程母心里却有种不祥的预感，联想到饭桌上程家阳说的话，看着高家明问道：“家明，你是不是知道乔菲回来上海了？你要说的事是不是跟她有关？我早就告诉你那不是个好女孩... ...”听到这里，高家明也顾不得礼貌，直接打断道：“妈，这八年您一直都是这样告诉我，我也一直相信您说的，可是... ...可是为什么真相并不是您说的那样？您还要瞒我到什么时候？”高家明胸膛起伏，眼角微微发红，尾音略有上扬。程父皱了皱眉，怒道：“家明，你这是怎么对你妈说话呢？”程母摆了摆手，抚了抚胸口，叹息道：“家明，你这孩子哪里都好，从小也听话，就是遇到这个乔菲的事，总是这个样子。八年前的事，我早就和你说的很清楚了，怎么，这个女孩子又蛊惑你什么了？”高家明气极反笑，他扬起手里的流水账单，嘲讽道：“妈，您是怎么这么笃定的？您还是先看看这个吧。”说着起身把揉得皱巴巴的账单放到程母面前。
程母疑惑道：“这是什么？”高家明耐着性子淡淡道：“这是乔菲当年在厦门读书的时候用的银行卡，这上面是她07年夏天的转账交易记录，大笔的交易已经标出来了。妈，您能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吗？”程母一眼已经看到标出来的数字，又仔细看了看其他的数据，心猛地沉了一下。
程父看程母面色不对，拿过账单也看了一遍，脸色慢慢严峻起来。高家明冷声道：“妈，您告诉我的，可一直都是乔菲拿了钱抛弃了我，这八年我都被蒙在鼓里。妈，您为了我，可真是用心良苦啊。”程母还处在震惊状态，恳切道：“家明，这账单哪来的？”高家明淡淡道：“妈，不管这账单哪来的，这上面的流水是没错的。我还特意请银行的朋友帮忙查了，那个账号确实是乔菲的，而且当年这么大笔的钱在那个账号流入流出，确实只有这一次。”
程父程母对视一眼，程父突然叹息了一声。高家明淡淡笑着，脸上的肌肉却不自禁抽动：“爸妈，看您们这样子，似乎您们早就料到了，是吗？有什么事还瞒着我？当年我在瑞士，您们到底对乔菲做什么了？”说到后面因为激动，高家明的声音微微嘶哑。
程母也叹息了一声，轻声把当年去找乔菲，后来因为忙把这事托付给了金宝的事都说了一遍。程家阳和高家明这才知道当年乔菲遭受了什么样的屈辱。乔菲说“朱门对朱门，竹门对竹门”时候的表情回荡在脑海里，程家阳仿佛看到八年前母亲对乔菲说这句话的时候居高临下的样子，他的心突然微微刺痛。
高家明听完，突然狠狠一拳砸在茶几上，几上的茶杯微微震动，几滴茶水溅落在几上。高家明嘴唇微微颤抖，嗤笑道：“金宝真是个好舅舅，对我这个便宜外甥可真是好啊。”
程母轻声问道：“当年，乔菲说她母亲生病了... ...”高家明淡淡道：“她母亲确实生病了，她当年就是因为母亲生病，差点神经衰弱，所以来看心理医生。我是她的心理医生，就是这样认识她的。但是她母亲生病归生病，她确实没拿这十万块钱。”说完又低下头，自言自语：“我怪不到任何人，都是我的错，这么多年，我都从来没有相信过她，连查都没想到去查一下。我应该相信她的，她从来不是这样的人。”说着又笑了，只是那笑容无比酸涩，看上去让人也忍不住跟着悲伤起来。
四周没人说话，高家明突然站起来，一声不吭往外走。身后的三个人都不出声，眼看着高家明开门出去了。大门砰地一声关上了，程父和程母情不自禁对望一眼，程母皱着眉头重重叹息了一声。程父突然问程家阳：“这事你早就知道了？”程家阳轻轻点点头：“昨天中午知道的，当时我也在场。”程母心里一团乱麻，脱口抱怨道：“这个女孩也是不安好心，你看这好好一个家，八年了都没出什么事，她一冒出来，家明就... ...”程父皱眉打断道：“你这也是偏心太过了。我早和你说，钱不是你亲手交过去的，还是要弄清楚，你看你，唉。”接着又转向程家阳问道：“家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前因后果你给我讲讲。”
今天事情不多，六点一到，程家阳收拾好东西准时下班，打算回家吃饭。到家停车的时候，程家阳看到高家明的车已经停到旁边。程家阳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以高家明的脾气，没有昨天就回来质问母亲，已经算很克制了。程家阳迅速下车，大步跑回家去。程家阳拦不住高家明，这件事迟早也会暴露出来，他只希望能让高家明不要闹得太过分。
家里的气氛竟然还很平静，高家明坐在沙发上发呆，看到程家阳进来，扯出点笑意道：“哟，你也回来了。正好，我还在想要不要叫上你。今天怎么样？”程家阳看到他手里拿的就是乔菲给的工商银行的流水账单，又瞟到父母亲正坐在餐桌旁看报纸，先招呼了一声父母，才对高家明道：“每天都那样，怎么了？”高家明嗤笑道：“家阳，别跟我面前打马虎眼，你知道我问的是什么。”
程家阳正要回答，母亲已经听到声音接了过来。两个儿子都回来吃饭，程母笑得整张脸都舒展开来，仿佛顷刻间年轻了十岁。程母要去接程家阳随手脱下来的外套，程家阳已经避开她往楼梯走：“妈，您歇着，我自己来。”高家明在一边冷嘲热讽：“这亲儿子回来，待遇就是不一样。”程母对高家明时不时阴阳怪气早已习惯了，程家阳倒瞥了他一眼，才转身上楼去了。
高家明站起来跟在后面上楼，进到程家阳的卧室才问道：“乔菲，她... ...怎么样？你们... ...”程家阳正在挂外套，闻言顿了一下：“哥，你那天不是都听到了吗？乔菲现在，就像刚到高翻院的样子... ...”高家明淡淡道：“家阳，我现在很羡慕你你知道吗？无论如何，你是她的导师，这是改变不了的，你总还是可以每天光明正大看着她，跟她说话。”程家阳随意笑了笑，想到中午的事，情不自禁摸了摸唇角，似乎那柔软的感觉还残留在那里，萦绕不散。高家明没有注意，还在沉吟，程家阳已经恳切道：“哥，爸妈年纪大了，你... ...事情过去八年了，你别闹大了... ...”高家明嗤笑道：“放心吧。现在我心如死灰，什么希望都没了，还有什么可闹的。我就是想搞清楚，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们到底对乔菲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我也就剩下点回忆了。”程家阳听高家明声音里满满都是自嘲和悔恨，内心也不禁恻然。
程母在下面喊开饭，两兄弟沉默着下楼到饭桌边坐下，默默吃饭。程母和程父对视一眼，随意道：“看你们两兄弟今天难得不喊就回来吃饭，回来又都不说话，这是有心事啊？”程家阳看看高家明，怕他就在饭桌上说出来，忙笑着回道：“我这几天忙得很，想家里的饭菜了，今天正好下班早，这不就回来蹭顿饭吃嘛。”程母听了嘴角翘起老高，不停往程家阳碗里夹菜。高家明漫不经心数着饭粒子往嘴里扒拉，就像没听到。程母又看看高家明，总觉得他今天不对劲，但高家明大部分回家的时候都这副样子，她也不甚在意。
高家明没吃几口就放下了碗，率先离席坐到沙发上沉默。程家阳瞅了他一眼，轻声对程母道：“妈，我哥和乔菲当年... ...”程母瞥了他一眼，打断道：“好好吃个饭提这事做什么？存心让我吃不下啊。”程家阳还待再说，程母竖着眉毛气道：“是不是你哥又遇到那个乔菲了？我就知道这女孩不是省油的灯，都七八年了，还是阴魂不散。”程家阳不敢再说，只能默默埋头吃饭，心里轻轻叹息。
一时饭毕，程父是老三套，要求高家明和程家阳汇报工作。高家明淡淡看着程家三个人都在沙发上坐定了，程母拿起个苹果开始削，才开口道：“爸妈，我今天有件事想说。”他十八岁后难得喊爸妈两个字，程父诧异的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程母心里却有种不祥的预感，联想到饭桌上程家阳说的话，看着高家明问道：“家明，你是不是知道乔菲回来上海了？你要说的事是不是跟她有关？我早就告诉你那不是个好女孩... ...”听到这里，高家明也顾不得礼貌，直接打断道：“妈，这八年您一直都是这样告诉我，我也一直相信您说的，可是... ...可是为什么真相并不是您说的那样？您还要瞒我到什么时候？”高家明胸膛起伏，眼角微微发红，尾音略有上扬。程父皱了皱眉，怒道：“家明，你这是怎么对你妈说话呢？”程母摆了摆手，抚了抚胸口，叹息道：“家明，你这孩子哪里都好，从小也听话，就是遇到这个乔菲的事，总是这个样子。八年前的事，我早就和你说的很清楚了，怎么，这个女孩子又蛊惑你什么了？”高家明气极反笑，他扬起手里的流水账单，嘲讽道：“妈，您是怎么这么笃定的？您还是先看看这个吧。”说着起身把揉得皱巴巴的账单放到程母面前。
程母疑惑道：“这是什么？”高家明耐着性子淡淡道：“这是乔菲当年在厦门读书的时候用的银行卡，这上面是她07年夏天的转账交易记录，大笔的交易已经标出来了。妈，您能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吗？”程母一眼已经看到标出来的数字，又仔细看了看其他的数据，心猛地沉了一下。
程父看程母面色不对，拿过账单也看了一遍，脸色慢慢严峻起来。高家明冷声道：“妈，您告诉我的，可一直都是乔菲拿了钱抛弃了我，这八年我都被蒙在鼓里。妈，您为了我，可真是用心良苦啊。”程母还处在震惊状态，恳切道：“家明，这账单哪来的？”高家明淡淡道：“妈，不管这账单哪来的，这上面的流水是没错的。我还特意请银行的朋友帮忙查了，那个账号确实是乔菲的，而且当年这么大笔的钱在那个账号流入流出，确实只有这一次。”
程父程母对视一眼，程父突然叹息了一声。高家明淡淡笑着，脸上的肌肉却不自禁抽动：“爸妈，看您们这样子，似乎您们早就料到了，是吗？有什么事还瞒着我？当年我在瑞士，您们到底对乔菲做什么了？”说到后面因为激动，高家明的声音微微嘶哑。
程母也叹息了一声，轻声把当年去找乔菲，后来因为忙把这事托付给了金宝的事都说了一遍。程家阳和高家明这才知道当年乔菲遭受了什么样的屈辱。乔菲说“朱门对朱门，竹门对竹门”时候的表情回荡在脑海里，程家阳仿佛看到八年前母亲对乔菲说这句话的时候居高临下的样子，他的心突然微微刺痛。
高家明听完，突然狠狠一拳砸在茶几上，几上的茶杯微微震动，几滴茶水溅落在几上。高家明嘴唇微微颤抖，嗤笑道：“金宝真是个好舅舅，对我这个便宜外甥可真是好啊。”
程母轻声问道：“当年，乔菲说她母亲生病了... ...”高家明淡淡道：“她母亲确实生病了，她当年就是因为母亲生病，差点神经衰弱，所以来看心理医生。我是她的心理医生，就是这样认识她的。但是她母亲生病归生病，她确实没拿这十万块钱。”说完又低下头，自言自语：“我怪不到任何人，都是我的错，这么多年，我都从来没有相信过她，连查都没想到去查一下。我应该相信她的，她从来不是这样的人。”说着又笑了，只是那笑容无比酸涩，看上去让人也忍不住跟着悲伤起来。
四周没人说话，高家明突然站起来，一声不吭往外走。身后的三个人都不出声，眼看着高家明开门出去了。大门砰地一声关上了，程父和程母情不自禁对望一眼，程母皱着眉头重重叹息了一声。程父突然问程家阳：“这事你早就知道了？”程家阳轻轻点点头：“昨天中午知道的，当时我也在场。”程母心里一团乱麻，脱口抱怨道：“这个女孩也是不安好心，你看这好好一个家，八年了都没出什么事，她一冒出来，家明就... ...”程父皱眉打断道：“你这也是偏心太过了。我早和你说，钱不是你亲手交过去的，还是要弄清楚，你看你，唉。”接着又转向程家阳问道：“家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前因后果你给我讲讲。”
程家阳瞟了一眼母亲，看她也一副好奇的样子，轻声把前两天高家明找到高翻院，当着同事面侮辱乔菲的事简单说了，又说了昨天中午的事。程父叹息着对程母道：“你看，这也怨不了人家姑娘。人家没打算把事说出来，一直都是打算息事宁人的。家明这脾气，唉。”程母气道：“这个金宝也是，平常挺稳妥的一个人，这事办的... ...”程父叹息道：“我早和你说了，金宝儿子当年走过弯路... ...我看哪，这事没跑了，乔菲把钱还回来，金宝肯定拿去填他儿子的窟窿去了。”程母气的胸膛剧烈起伏，劈手拿过手机准备拨号。
程家阳却问程父：“金宝舅舅儿子当年走过弯路，我怎么不知道？”程父挥挥手不耐烦道：“那年你才多大，能知道多少事。”程家阳知道父母心烦，好在高家明还没有闹得鸡飞狗跳，既然这事已经告一段落，他也就顺势回卧室了。
程家阳躺在床上，眼前闪过乔菲倔强的盯着他的眼睛，明明眼泪都要出来了，偏偏就是不肯后退，像一只炸着刺的小刺猬。接着程家阳又想起乔菲的嘴唇，手轻轻摸着唇角，嘴角不自禁微微上扬。反正睡不着，程家阳拿起手机打算给乔菲打电话，然而拨过去却是忙音。程家阳盯着手机上乔菲的名字怔怔出神，良久才把手机随手扔到一边。
突然手机铃声响，程家阳以为是乔菲，惊喜的接起来，里面传来的却是文晓华的声音。程家阳脸上的笑容瞬间褪了下去，意兴阑珊的跟文晓华打了个招呼，问她有什么事。
文晓华的声音依然温柔：“家阳，你之前说你要外派来瑞士，你打算什么时候来？瓦莱山现在风景正好，我们到时候可以一起过去旅游。”程家阳想起乔菲，微微笑道：“我还没打算好要不要去。”文晓华顿了顿，试探问道：“家阳，你是不是恋爱了？”程家阳一怔，心里涌起一股恍然大悟的感觉，继而又微笑着迟疑道：“我... ...我不知道。”文晓华轻声道：“谈恋爱这种事，你自己怎么会不知道？”程家阳眼前又划过乔菲的脸，那脸上满是泪痕。程家阳沉默了片刻，轻声道：“我觉得我好像一直和恋爱没有什么缘分。”文晓华沉默了片刻，笑道：“家阳，你不要这么说。恋爱这种事，时候到了自然就来了，你确实也该找个人恋爱了。”程家阳没有再说什么。两个人又不咸不淡说了几句就挂了，程家阳继续仰躺在床上发了一会呆，接着又拿起手机给乔菲打电话。乔菲的电话始终拨不通，程家阳心里一阵烦闷，他自己也搞不清楚这烦闷从何而来。
此时已接近深夜，窗外却依旧灯火通明。上海的晚上比白天更加热闹，即使已是半夜，依然到处人声鼎沸，热闹喧嚣。高家明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脑子里走马灯似的闪过很多人的脸，乔菲、程母、程家阳，每个人似乎都在说着什么，他却什么也听不清楚。有什么事似乎被遗忘了，高家明捧着脑袋想了半天，却毫无线索。
第二天早上一起床，高家明慢悠悠去医院上班，直到巡视完病房回到办公室打开电脑，他才突然想起遗忘的事到底是什么。高家明举起手腕，时间已经到了十点，一切都来不及了。高家明抖着手打开电脑，点击高翻院官网，一条举报信息明晃晃挂在头条，晃得他头晕眼花。那条信息是他昨天早上编辑的，因为怕做手术忘记，特意设定了匿名定时发送，发送时间就是今天早上九点半。高家明知道乔菲考试的时间，也知道公布分数和发布转正名单的时间，更知道乔菲有绝对的实力可以转正。高家明本来是要给乔菲挖个坑，而现在形势突变，他发现掉在坑底的变成了自己。高家明颓然坐倒在椅子上，撑着头久久不语。
因为头一晚睡得不好，程家阳到高翻院的时候，田主任和李雷韩梅梅都已经到了，正围在李雷桌边看考试结果。李雷和韩梅梅还在调笑拿今年的实习生打赌，程家阳赶紧跑过去问：“成绩出来了？乔菲考得怎么样？”李雷撇了撇嘴：“乔菲考得怎么样，你心里会没数？”程家阳笑道：“我可是早就说过，她必须考第一名才可以转正的。”说着也不理他，整个脑袋打算趴到他电脑上去看。李雷连忙阻止了他，笑道：“放心，乔菲就是第一名，横看竖看都是她第一，放心了吧。”程家阳瞬间笑逐颜开，但还是凑过去，好歹看了个清清楚楚，这才晃悠着笑道：“还不错，看来平常还算努力。”李雷和韩梅梅对视一眼，一起笑着摇了摇头。田主任笑道：“好了，名单也出来了吧？这就发布吧。你们也给他们都通知一声，这可是好消息啊。”
程家阳一脸兴奋给乔菲打电话，还在想着乔菲知道消息会高兴成什么样呢，一盆冷水已经兜头浇了下来，乔菲的手机关机了。程家阳一脸懵懂的表情呆呆看着手机，转过头疑惑道：“乔菲的手机怎么打不通啊？”谁也解不了他这个疑惑。几个人正在纳闷，突然韩梅梅指着电脑屏幕道：“这是什么？”程家阳没有在意，依然盯着手机。田主任和李雷都凑了上去，韩梅梅道：“这是举报信啊。”田主任面色马上就严肃起来，仔细看了看，是匿名举报乔菲曾经被拘留的信息。程家阳听到消息疾步过来，脱口道：“这是污蔑，这人绝对是嫉妒乔菲... ...”
田主任严肃道：“家阳，你跟我来一下。”转身往主任办公室走去。程家阳跟着走了出去。李雷和韩梅梅对视一眼，无奈的耸了耸肩。
关上门回到座位坐下，田主任严肃问道：“家阳，我们刚刚发布转正的消息，这举报信马上就出来了，这个人对我们的考试很关注啊。这件事必须找到乔菲亲自回来解释，院领导肯定会过问的。”程家阳点点头：“我知道。乔菲被拘留的事，当时我也在现场，对这件事一清二楚。主任，这件事就是个误会，这个举报的人就是在污蔑... ...”电话铃想起，田主任手往下压了压止住程家阳，轻声道：“看，肯定是问这件事的。”田主任一边说一边接起电话，严肃的嗯了几声就挂断了，转头对程家阳道：“你必须马上找到乔菲，院里对这件事很重视，必须她本人亲自回来解释清楚。”程家阳点了点头，疾步出门。
程家阳驱车到了曹家渡四季音乐城乔菲家里，砰砰砰大力敲门，开门的却是吴嘉怡。程家阳急问道：“乔菲呢？我找她有急事。”一边说一边就想进去。吴嘉怡挡在门口，下巴翘的老高：“程家阳你以为你是谁啊？菲菲不在。再说菲菲不是当面说了吗，你们程家人她高攀不起，我说你和高家明还真是两兄弟，就不能稍微消停点吗？”程家阳不理会她的冷嘲热讽，只是急着问：“乔菲不在？她去哪里了？我真有急事，这事可是关乎她在高翻院... ...”吴嘉怡打断道：“嘁，一个个说的情真意切的，借口倒是不少。说了菲菲不在，她出门去了，你真要找她，过几天再来吧。”程家阳问道：“那她去哪里了？我去找她。”吴嘉怡翻了个白眼，懒得再和他多说，作势要关门。程家阳只能顶住门给王旭东打电话。吴嘉怡拿人的手短，气呼呼的把乔菲老家的地址给了程家阳，砰一声把门关上了。程家阳也来不及计较她态度恶劣，急匆匆跑了。吴嘉怡靠在门后的墙壁上自言自语：“嘿，还真有人惦记。菲菲这次你可千万不要怪我，我也是迫不得已。”
程家阳回到办公室随意收拾了几样东西放到箱子里就准备出门，一个快递员进来给他送来一个盒子。程家阳签收了，随手拆开，盒子里是文晓华寄过来的法文原版小说。程家阳没时间细想，随手将书一起放到箱子里，一边出门一边对李雷道：“明后天周末，有急事你先顶一下，我出去几天。如果周一没回来，帮我向主任请几天假。”话音落下，程家阳人已经走到走廊上，李雷急道：“请几天啊？”程家阳身影已经不见了。
高家明在办公室里坐了半天，护士进来提醒下午有个手术。高家明揉了揉额角，觉得脑袋昏沉沉的，这种状态不适合做手术，于是他出门拐到院长室请假。高家明几乎从来没有请假的时候，院长看他一脸疲惫，自然也不会不允，笑着让他注意休息，就放他走了。
高家明开着车漫无目的在大街上慢悠悠的跑。八年以来一直坚持的唯一的意义都没有了，天大地大，他不知道可以去哪里。晃眼间，高家明看到一辆相似的车从身边经过，看上去似乎是程家阳。高家明加速往前开了一段，仔细分辨了下，还真是程家阳的车。这条大道直通高速，正是上班时间，程家阳跑高速做什么？高家明心里好奇，反正也无事可做，慢慢尾随着程家阳后面也上了高速。
程家阳却问程父：“金宝舅舅儿子当年走过弯路，我怎么不知道？”程父挥挥手不耐烦道：“那年你才多大，能知道多少事。”程家阳知道父母心烦，好在高家明还没有闹得鸡飞狗跳，既然这事已经告一段落，他也就顺势回卧室了。
程家阳躺在床上，眼前闪过乔菲倔强的盯着他的眼睛，明明眼泪都要出来了，偏偏就是不肯后退，像一只炸着刺的小刺猬。接着程家阳又想起乔菲的嘴唇，手轻轻摸着唇角，嘴角不自禁微微上扬。反正睡不着，程家阳拿起手机打算给乔菲打电话，然而拨过去却是忙音。程家阳盯着手机上乔菲的名字怔怔出神，良久才把手机随手扔到一边。
突然手机铃声响，程家阳以为是乔菲，惊喜的接起来，里面传来的却是文晓华的声音。程家阳脸上的笑容瞬间褪了下去，意兴阑珊的跟文晓华打了个招呼，问她有什么事。
文晓华的声音依然温柔：“家阳，你之前说你要外派来瑞士，你打算什么时候来？瓦莱山现在风景正好，我们到时候可以一起过去旅游。”程家阳想起乔菲，微微笑道：“我还没打算好要不要去。”文晓华顿了顿，试探问道：“家阳，你是不是恋爱了？”程家阳一怔，心里涌起一股恍然大悟的感觉，继而又微笑着迟疑道：“我... ...我不知道。”文晓华轻声道：“谈恋爱这种事，你自己怎么会不知道？”程家阳眼前又划过乔菲的脸，那脸上满是泪痕。程家阳沉默了片刻，轻声道：“我觉得我好像一直和恋爱没有什么缘分。”文晓华沉默了片刻，笑道：“家阳，你不要这么说。恋爱这种事，时候到了自然就来了，你确实也该找个人恋爱了。”程家阳没有再说什么。两个人又不咸不淡说了几句就挂了，程家阳继续仰躺在床上发了一会呆，接着又拿起手机给乔菲打电话。乔菲的电话始终拨不通，程家阳心里一阵烦闷，他自己也搞不清楚这烦闷从何而来。
此时已接近深夜，窗外却依旧灯火通明。上海的晚上比白天更加热闹，即使已是半夜，依然到处人声鼎沸，热闹喧嚣。高家明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脑子里走马灯似的闪过很多人的脸，乔菲、程母、程家阳，每个人似乎都在说着什么，他却什么也听不清楚。有什么事似乎被遗忘了，高家明捧着脑袋想了半天，却毫无线索。
第二天早上一起床，高家明慢悠悠去医院上班，直到巡视完病房回到办公室打开电脑，他才突然想起遗忘的事到底是什么。高家明举起手腕，时间已经到了十点，一切都来不及了。高家明抖着手打开电脑，点击高翻院官网，一条举报信息明晃晃挂在头条，晃得他头晕眼花。那条信息是他昨天早上编辑的，因为怕做手术忘记，特意设定了匿名定时发送，发送时间就是今天早上九点半。高家明知道乔菲考试的时间，也知道公布分数和发布转正名单的时间，更知道乔菲有绝对的实力可以转正。高家明本来是要给乔菲挖个坑，而现在形势突变，他发现掉在坑底的变成了自己。高家明颓然坐倒在椅子上，撑着头久久不语。
因为头一晚睡得不好，程家阳到高翻院的时候，田主任和李雷韩梅梅都已经到了，正围在李雷桌边看考试结果。李雷和韩梅梅还在调笑拿今年的实习生打赌，程家阳赶紧跑过去问：“成绩出来了？乔菲考得怎么样？”李雷撇了撇嘴：“乔菲考得怎么样，你心里会没数？”程家阳笑道：“我可是早就说过，她必须考第一名才可以转正的。”说着也不理他，整个脑袋打算趴到他电脑上去看。李雷连忙阻止了他，笑道：“放心，乔菲就是第一名，横看竖看都是她第一，放心了吧。”程家阳瞬间笑逐颜开，但还是凑过去，好歹看了个清清楚楚，这才晃悠着笑道：“还不错，看来平常还算努力。”李雷和韩梅梅对视一眼，一起笑着摇了摇头。田主任笑道：“好了，名单也出来了吧？这就发布吧。你们也给他们都通知一声，这可是好消息啊。”
程家阳一脸兴奋给乔菲打电话，还在想着乔菲知道消息会高兴成什么样呢，一盆冷水已经兜头浇了下来，乔菲的手机关机了。程家阳一脸懵懂的表情呆呆看着手机，转过头疑惑道：“乔菲的手机怎么打不通啊？”谁也解不了他这个疑惑。几个人正在纳闷，突然韩梅梅指着电脑屏幕道：“这是什么？”程家阳没有在意，依然盯着手机。田主任和李雷都凑了上去，韩梅梅道：“这是举报信啊。”田主任面色马上就严肃起来，仔细看了看，是匿名举报乔菲曾经被拘留的信息。程家阳听到消息疾步过来，脱口道：“这是污蔑，这人绝对是嫉妒乔菲... ...”
田主任严肃道：“家阳，你跟我来一下。”转身往主任办公室走去。程家阳跟着走了出去。李雷和韩梅梅对视一眼，无奈的耸了耸肩。
关上门回到座位坐下，田主任严肃问道：“家阳，我们刚刚发布转正的消息，这举报信马上就出来了，这个人对我们的考试很关注啊。这件事必须找到乔菲亲自回来解释，院领导肯定会过问的。”程家阳点点头：“我知道。乔菲被拘留的事，当时我也在现场，对这件事一清二楚。主任，这件事就是个误会，这个举报的人就是在污蔑... ...”电话铃想起，田主任手往下压了压止住程家阳，轻声道：“看，肯定是问这件事的。”田主任一边说一边接起电话，严肃的嗯了几声就挂断了，转头对程家阳道：“你必须马上找到乔菲，院里对这件事很重视，必须她本人亲自回来解释清楚。”程家阳点了点头，疾步出门。
程家阳驱车到了曹家渡四季音乐城乔菲家里，砰砰砰大力敲门，开门的却是吴嘉怡。程家阳急问道：“乔菲呢？我找她有急事。”一边说一边就想进去。吴嘉怡挡在门口，下巴翘的老高：“程家阳你以为你是谁啊？菲菲不在。再说菲菲不是当面说了吗，你们程家人她高攀不起，我说你和高家明还真是两兄弟，就不能稍微消停点吗？”程家阳不理会她的冷嘲热讽，只是急着问：“乔菲不在？她去哪里了？我真有急事，这事可是关乎她在高翻院... ...”吴嘉怡打断道：“嘁，一个个说的情真意切的，借口倒是不少。说了菲菲不在，她出门去了，你真要找她，过几天再来吧。”程家阳问道：“那她去哪里了？我去找她。”吴嘉怡翻了个白眼，懒得再和他多说，作势要关门。程家阳只能顶住门给王旭东打电话。吴嘉怡拿人的手短，气呼呼的把乔菲老家的地址给了程家阳，砰一声把门关上了。程家阳也来不及计较她态度恶劣，急匆匆跑了。吴嘉怡靠在门后的墙壁上自言自语：“嘿，还真有人惦记。菲菲这次你可千万不要怪我，我也是迫不得已。”
程家阳回到办公室随意收拾了几样东西放到箱子里就准备出门，一个快递员进来给他送来一个盒子。程家阳签收了，随手拆开，盒子里是文晓华寄过来的法文原版小说。程家阳没时间细想，随手将书一起放到箱子里，一边出门一边对李雷道：“明后天周末，有急事你先顶一下，我出去几天。如果周一没回来，帮我向主任请几天假。”话音落下，程家阳人已经走到走廊上，李雷急道：“请几天啊？”程家阳身影已经不见了。
高家明在办公室里坐了半天，护士进来提醒下午有个手术。高家明揉了揉额角，觉得脑袋昏沉沉的，这种状态不适合做手术，于是他出门拐到院长室请假。高家明几乎从来没有请假的时候，院长看他一脸疲惫，自然也不会不允，笑着让他注意休息，就放他走了。
高家明开着车漫无目的在大街上慢悠悠的跑。八年以来一直坚持的唯一的意义都没有了，天大地大，他不知道可以去哪里。晃眼间，高家明看到一辆相似的车从身边经过，看上去似乎是程家阳。高家明加速往前开了一段，仔细分辨了下，还真是程家阳的车。这条大道直通高速，正是上班时间，程家阳跑高速做什么？高家明心里好奇，反正也无事可做，慢慢尾随着程家阳后面也上了高速。
4. 追回老家
程家阳停好车下来，先给母亲打了个电话，说明临时出差，周末不能回家吃饭。程母似乎心不在焉，只是嘱咐了几句注意安全之类的话，就把电话挂了。程家阳看了看手里的地址，再次确认了一遍周围的街道，又整了整衣领，抬步往前面低矮破旧的门楼里走。乔菲家就住在二楼，程家阳到了门口，心里突然一阵紧张。他搓了搓手，深吸了一口气，举手敲门。
过了几分钟，程家阳和乔菲母亲有说有笑走出了门楼。程家阳双手扶着乔菲母亲的胳膊，脸上满是笑容。等他们走出几百米，高家明从一边的巷子口走出来，随意的跟在后面，脸上带着兴奋混合着玩味的笑意。
乔菲向主治医生仔细咨询了母亲手臂的状况，又问了手术相关情况，事无巨细，一直讨论了半个多小时，才带着一脸疲惫从医生办公室出来。程家阳正提着个食盒，微笑着看着她。乔菲鼻子里突然涌上一股酸意，连忙问道：“程主任，你怎么来了？”程家阳笑着举起食盒：“我来送饭。”一边说一边忍不住笑得眉眼弯弯。程家阳看到乔菲眼神里情绪复杂，带着几分抗拒几分感动，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不舍。程家阳还没来得及分辨清楚，乔菲眼中情绪蓦然褪去，神色突变，愤怒道：“程主任，你... ...就算你是主任，你也太过分了！”
程家阳一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猝不及防愣在当地。乔菲已经转身疾步跑开了。程家阳福至心灵，转头张望，后方几米远处，高家明正似笑非笑看着他。程家阳愕然道：“哥，你怎么在这里？你... ...你跟踪我？”说到后面语气里已经充满愤怒。
高家明笑道：“哟，家阳，长本事了啊，看到你哥就这态度啊？路是你家的啊，你能来，我就不能来？”程家阳气的直喘气，不想和他多说，转身就走。高家明一把拉住他，正色道：“我猜到你来找乔菲做什么，我和你目的一样。”程家阳没好气道：“你怎么知道是什么事？你... ...举报信的事是你干的？”高家明点点头：“举报信是之前写的，后来几天事情太多，我被搞得晕头转向，就忘记了。我是专程来给乔菲道歉的。”程家阳叹息着摇摇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现在只觉得头疼得很。
程家阳转身去找乔菲，高家明就晃晃悠悠跟在后面。乔菲正在陪着母亲换药，看到程家阳来了也不理，只是专注又紧张的看着母亲的胳膊。程家阳就坐在走廊的椅子上等着，高家明离得远一点，靠着墙东张西望。乔母催促乔菲：“菲菲，程主任大老远跑过来肯定找你有事，你快点去弄清楚，要是工作上的事你就赶紧回去。我这边没什么大事，换过好几次药了，不疼。”乔菲坚持道：“什么大事也比不上您的病重要。再说，他能有什么大事？”乔母板着脸训斥道：“没礼貌。程主任怎么说也是你的领导，把人家晾在外边算怎么回事？我这马上就好了，你赶紧去吧。”乔菲叹了口气，起身走了出去。
乔菲低着头率先往大楼外面走，程家阳赶上两步走在她旁边。高家明双手插在裤兜里，依然晃晃悠悠跟在后面。医院的绿化做的不错，道路两边高大的树木郁郁葱葱，在烈日下投下大片大片的绿荫。几个人慢慢走在路边的林荫下，谁也没有先开口。
经过路边的一张长条椅，程家阳先开口道：“乔菲，就在这坐一会吧。你中午还没吃饭吧，伯母熬了粥，你先喝几口。”乔菲默默在椅子一头坐下，没有出声。程家阳在另一头坐了，诚恳道：“乔菲，我和我哥不是一起来的，他找你有别的事。我是来告诉你，转正考试你考了第一名，你回去以后，就正式成为高翻院的一员了。”乔菲抬头看着程家阳，她眼里并没有程家阳早先预料的惊喜，反而带着几分淡然。
乔菲微笑道：“程主任，你能专门来告诉我这个消息，我很高兴。但是我妈妈现在这个样子，你也看到了。我以前总是拼命往前跑，从来没有往后看过。现在我达到了我的目标，停下来看一看，才发现我的成长速度，始终赶不上妈妈变老的速度。我的理想依然遥不可及，可是我妈妈却更加需要我。程主任，感谢你一直以来对我的照顾，以后即使不在高翻院了，我也会一直记得你的情谊。我正在考虑... ...”程家阳不等她继续往下说，直接打断道：“你妈妈的病，和你的理想完全不冲突，这都是可以想办法解决的。我在你身上花费了那么多的心血，现在你告诉我你不想再待在高翻院了，是不是太不负责任了？”乔菲心虚的低下头揪着衣角，片刻又抬起头轻声道：“但是我还有别的问题... ...”程家阳再次打断：“所有的问题都不是问题，都可以想到办法解决，你不要随便找个借口，就把我这几个月的努力一把推翻，我不接受！”
乔菲看着程家阳坚定的神情，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一时间心乱如麻。程家阳又继续道：“现在你的任务就是好好陪着伯母做手术，手术完了就跟我回上海，有人举报你曾被拘留——就是之前我喝醉酒跟你一起的那一次。那虽然是个误会，但高翻院需要你亲自回去解释。”乔菲低头轻声道：“你为什么非要来找我呢？对，我就是在找借口。你明知道我的问题是什么，那天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程家阳诚恳道：“我知道。如果你觉得以后见了我会尴尬，我不久就会外派去瑞士，我来这里也是要告诉你这件事。这样你可以安心了吗？”
乔菲猛地抬起头，脸上突然一片煞白：“你要去瑞士？这...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程家阳惊讶于乔菲反应之大：“前几天田主任刚刚通知我的，怎么了？”乔菲怔怔看着程家阳，脑子里乱成一团。
文晓华正在瑞士。程家阳心里爱的果然还是文晓华。程家阳对自己的温柔都是错觉。程家阳追到家里只是为了高翻院... ...
程家阳看乔菲神思恍惚，抓住她的胳膊轻声道：“乔菲，你没事吧？”乔菲回过神，轻轻挣脱了程家阳的手，避开他关心的眼神，小声道：“程主任，我没事。我还有件事没和你说。成为一名优秀的翻译官确实是我的理想，但是我还能不能待在高翻院，我现在确实很迟疑。因为，我进不了同传箱。”程家阳惊愕的看着乔菲，夸张的笑道：“不能进同传箱？这个玩笑可不好笑。”乔菲认真的看着程家阳，程家阳面色严肃起来：“你是说真的？你不能进同传箱，这件事你怎么没早说？什么时候发现的？”乔菲老老实实交代：“我大一的时候第一次进同传箱就发现了，当时只觉得胸闷气短，呼吸困难。考高翻院的时候我也咨询了，老师告诉我可以只做交传的，而且交传还是主要方向。我当时抱着侥幸心理，所以... ...”程家阳仔细看着乔菲的神情，良久才叹息道：“你竟然一直都知道，你怎么没有去想办法克服？”乔菲无奈道：“我想了很多办法，但是都没有用，不管什么情况，只要进到同传箱里，我就完全无法正常呼吸，更加不要说进行翻译了。”
程家阳沉吟片刻，皱眉道：“是不是那个什么恐惧症，就是进到电梯那种类似的密闭空间就会恐惧那种？”乔菲摇摇头：“当时我感觉不舒服，就去咨询了校医，校医说不是那个问题。而且我进到电梯里面，一点问题都没有。”程家阳又想了想，干脆摊手道：“不要紧，所有问题都可以解决，只要我们想办法。等伯母做完手术我就带你回上海，我来帮你一起解决这个问题。”乔菲怔怔看着程家阳，眼神似悲似喜，良久才道：“程主任，我不知道怎么感谢你，我... ...”程家阳哈哈笑道：“我是你的导师啊，帮助你进步是我义不容辞的责任，你千万不要有心理负担。”乔菲霎时间热泪盈眶，轻轻笑道：“谢谢你，程主任。”
高家明已经在几米远的另一个长条椅上坐了半天，看着乔菲对着程家阳时而激烈争执，时而黯然神伤，时而感激涕零。那依然是记忆中乔菲鲜活的样子。程家阳和乔菲之间的距离那么近，高家明心底无比嫉妒。曾经他离乔菲的距离更近，是什么原因变成了现在这样？
乔菲和程家阳的谈话告一段落，高家明慢慢走上前，对着乔菲诚恳道：“乔菲，我特意跟着家阳过来，只是为了给你道个歉。给高翻院写举报信是我做的，对你造成的伤害我很抱歉。如果需要，我可以和你一起回高翻院解释。”乔菲根本不看他，淡淡道：“高先生，解释就不必了，我自己回去会解释清楚的。”高家明努力争取：“乔菲，我是医生，你妈妈的病我可以帮上忙的。”乔菲依然不看他：“高先生，谢谢你的好意。医院有很多医生，我妈妈的病我自己可以处理。”高家明明知道乔菲不想看到他，可是要他马上就走，他又舍不得。高家明心里有无尽的歉意和悔恨，可是他知道乔菲完全不想知道这些。
乔菲又对程家阳道：“程主任，谢谢你一直以来对我的栽培。我不会放弃我的理想，请你放心。等我妈妈做了手术，身体好一点，我就回高翻院去解释拘留的事，请帮忙向田主任请假。至于你，既然事情已经办完了，现在就回去吧，趁着天还没黑。我自己的事，我自己可以解决。”说完不待程家阳反对，劈手夺过他手里的保温壶，转身回医院了。
程家阳站在原地看乔菲慢慢走远，实在找不到什么理由可以留下来。高家明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言不发转身就走。程家阳在后面喊：“哎，你去哪里啊？”高家明头也不回回道：“突然觉得苏州风景不错，我打算在这里玩几天，先找个地方住下来。”程家阳没想到高家明能干出如此无耻的事，他在原地踌躇了片刻，决定再好好想想，实在没办法再效仿高家明。
乔菲找到换好了药的母亲，又咨询了一遍医生，才放心把母亲送回家。看冰箱里没有菜了，乔菲又拎着篮子出门买菜。等再次回到家，打开门，乔菲愕然发现程家阳正坐在客厅里，和母亲谈笑风生。
“你怎么还在这里啊？”程家阳如此阴魂不散，乔菲的头又开始隐隐作痛。乔母看到乔菲回来本来还笑吟吟的，听了这话马上呵斥道：“菲菲，怎么对领导说话呢？一点礼貌都不懂。”乔菲无奈道：“妈，您不知道... ...”乔母笑道：“不知道什么啊？程主任是有事安排你。你看看你，工作那么忙，你就别回来了，还害得程主任大老远跑家里来安排工作。”一边说一边拿出一本法文原版小说递给乔菲。
乔菲无奈，只能接过来，看了一眼惊讶道：“程主任，高翻院什么时候要翻译小说了？没搞错吧？”程家阳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微微笑着不吭声。乔母嗔道：“菲菲，你这性子得好好改改了。领导安排的，你就老老实实做，还挑三拣四的，什么毛病。哦，对了，那个订金程主任已经帮我去交了手术费了啊。”乔菲又吃了一惊：“订金？”程家阳上来解释道：“你之前是实习生，可能还不知道。高翻院做翻译，向来要先付订金的。现在订金我已经付了，接下来就看你的了啊。”乔菲狐疑的看着程家阳，她十分怀疑高翻院压根没有这种规定，但是她现在也确实不清楚高翻院的规则，要反驳也无从说起。
程家阳停好车下来，先给母亲打了个电话，说明临时出差，周末不能回家吃饭。程母似乎心不在焉，只是嘱咐了几句注意安全之类的话，就把电话挂了。程家阳看了看手里的地址，再次确认了一遍周围的街道，又整了整衣领，抬步往前面低矮破旧的门楼里走。乔菲家就住在二楼，程家阳到了门口，心里突然一阵紧张。他搓了搓手，深吸了一口气，举手敲门。
过了几分钟，程家阳和乔菲母亲有说有笑走出了门楼。程家阳双手扶着乔菲母亲的胳膊，脸上满是笑容。等他们走出几百米，高家明从一边的巷子口走出来，随意的跟在后面，脸上带着兴奋混合着玩味的笑意。
乔菲向主治医生仔细咨询了母亲手臂的状况，又问了手术相关情况，事无巨细，一直讨论了半个多小时，才带着一脸疲惫从医生办公室出来。程家阳正提着个食盒，微笑着看着她。乔菲鼻子里突然涌上一股酸意，连忙问道：“程主任，你怎么来了？”程家阳笑着举起食盒：“我来送饭。”一边说一边忍不住笑得眉眼弯弯。程家阳看到乔菲眼神里情绪复杂，带着几分抗拒几分感动，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不舍。程家阳还没来得及分辨清楚，乔菲眼中情绪蓦然褪去，神色突变，愤怒道：“程主任，你... ...就算你是主任，你也太过分了！”
程家阳一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猝不及防愣在当地。乔菲已经转身疾步跑开了。程家阳福至心灵，转头张望，后方几米远处，高家明正似笑非笑看着他。程家阳愕然道：“哥，你怎么在这里？你... ...你跟踪我？”说到后面语气里已经充满愤怒。
高家明笑道：“哟，家阳，长本事了啊，看到你哥就这态度啊？路是你家的啊，你能来，我就不能来？”程家阳气的直喘气，不想和他多说，转身就走。高家明一把拉住他，正色道：“我猜到你来找乔菲做什么，我和你目的一样。”程家阳没好气道：“你怎么知道是什么事？你... ...举报信的事是你干的？”高家明点点头：“举报信是之前写的，后来几天事情太多，我被搞得晕头转向，就忘记了。我是专程来给乔菲道歉的。”程家阳叹息着摇摇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现在只觉得头疼得很。
程家阳转身去找乔菲，高家明就晃晃悠悠跟在后面。乔菲正在陪着母亲换药，看到程家阳来了也不理，只是专注又紧张的看着母亲的胳膊。程家阳就坐在走廊的椅子上等着，高家明离得远一点，靠着墙东张西望。乔母催促乔菲：“菲菲，程主任大老远跑过来肯定找你有事，你快点去弄清楚，要是工作上的事你就赶紧回去。我这边没什么大事，换过好几次药了，不疼。”乔菲坚持道：“什么大事也比不上您的病重要。再说，他能有什么大事？”乔母板着脸训斥道：“没礼貌。程主任怎么说也是你的领导，把人家晾在外边算怎么回事？我这马上就好了，你赶紧去吧。”乔菲叹了口气，起身走了出去。
乔菲低着头率先往大楼外面走，程家阳赶上两步走在她旁边。高家明双手插在裤兜里，依然晃晃悠悠跟在后面。医院的绿化做的不错，道路两边高大的树木郁郁葱葱，在烈日下投下大片大片的绿荫。几个人慢慢走在路边的林荫下，谁也没有先开口。
经过路边的一张长条椅，程家阳先开口道：“乔菲，就在这坐一会吧。你中午还没吃饭吧，伯母熬了粥，你先喝几口。”乔菲默默在椅子一头坐下，没有出声。程家阳在另一头坐了，诚恳道：“乔菲，我和我哥不是一起来的，他找你有别的事。我是来告诉你，转正考试你考了第一名，你回去以后，就正式成为高翻院的一员了。”乔菲抬头看着程家阳，她眼里并没有程家阳早先预料的惊喜，反而带着几分淡然。
乔菲微笑道：“程主任，你能专门来告诉我这个消息，我很高兴。但是我妈妈现在这个样子，你也看到了。我以前总是拼命往前跑，从来没有往后看过。现在我达到了我的目标，停下来看一看，才发现我的成长速度，始终赶不上妈妈变老的速度。我的理想依然遥不可及，可是我妈妈却更加需要我。程主任，感谢你一直以来对我的照顾，以后即使不在高翻院了，我也会一直记得你的情谊。我正在考虑... ...”程家阳不等她继续往下说，直接打断道：“你妈妈的病，和你的理想完全不冲突，这都是可以想办法解决的。我在你身上花费了那么多的心血，现在你告诉我你不想再待在高翻院了，是不是太不负责任了？”乔菲心虚的低下头揪着衣角，片刻又抬起头轻声道：“但是我还有别的问题... ...”程家阳再次打断：“所有的问题都不是问题，都可以想到办法解决，你不要随便找个借口，就把我这几个月的努力一把推翻，我不接受！”
乔菲看着程家阳坚定的神情，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一时间心乱如麻。程家阳又继续道：“现在你的任务就是好好陪着伯母做手术，手术完了就跟我回上海，有人举报你曾被拘留——就是之前我喝醉酒跟你一起的那一次。那虽然是个误会，但高翻院需要你亲自回去解释。”乔菲低头轻声道：“你为什么非要来找我呢？对，我就是在找借口。你明知道我的问题是什么，那天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程家阳诚恳道：“我知道。如果你觉得以后见了我会尴尬，我不久就会外派去瑞士，我来这里也是要告诉你这件事。这样你可以安心了吗？”
乔菲猛地抬起头，脸上突然一片煞白：“你要去瑞士？这...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程家阳惊讶于乔菲反应之大：“前几天田主任刚刚通知我的，怎么了？”乔菲怔怔看着程家阳，脑子里乱成一团。
文晓华正在瑞士。程家阳心里爱的果然还是文晓华。程家阳对自己的温柔都是错觉。程家阳追到家里只是为了高翻院... ...
程家阳看乔菲神思恍惚，抓住她的胳膊轻声道：“乔菲，你没事吧？”乔菲回过神，轻轻挣脱了程家阳的手，避开他关心的眼神，小声道：“程主任，我没事。我还有件事没和你说。成为一名优秀的翻译官确实是我的理想，但是我还能不能待在高翻院，我现在确实很迟疑。因为，我进不了同传箱。”程家阳惊愕的看着乔菲，夸张的笑道：“不能进同传箱？这个玩笑可不好笑。”乔菲认真的看着程家阳，程家阳面色严肃起来：“你是说真的？你不能进同传箱，这件事你怎么没早说？什么时候发现的？”乔菲老老实实交代：“我大一的时候第一次进同传箱就发现了，当时只觉得胸闷气短，呼吸困难。考高翻院的时候我也咨询了，老师告诉我可以只做交传的，而且交传还是主要方向。我当时抱着侥幸心理，所以... ...”程家阳仔细看着乔菲的神情，良久才叹息道：“你竟然一直都知道，你怎么没有去想办法克服？”乔菲无奈道：“我想了很多办法，但是都没有用，不管什么情况，只要进到同传箱里，我就完全无法正常呼吸，更加不要说进行翻译了。”
程家阳沉吟片刻，皱眉道：“是不是那个什么恐惧症，就是进到电梯那种类似的密闭空间就会恐惧那种？”乔菲摇摇头：“当时我感觉不舒服，就去咨询了校医，校医说不是那个问题。而且我进到电梯里面，一点问题都没有。”程家阳又想了想，干脆摊手道：“不要紧，所有问题都可以解决，只要我们想办法。等伯母做完手术我就带你回上海，我来帮你一起解决这个问题。”乔菲怔怔看着程家阳，眼神似悲似喜，良久才道：“程主任，我不知道怎么感谢你，我... ...”程家阳哈哈笑道：“我是你的导师啊，帮助你进步是我义不容辞的责任，你千万不要有心理负担。”乔菲霎时间热泪盈眶，轻轻笑道：“谢谢你，程主任。”
高家明已经在几米远的另一个长条椅上坐了半天，看着乔菲对着程家阳时而激烈争执，时而黯然神伤，时而感激涕零。那依然是记忆中乔菲鲜活的样子。程家阳和乔菲之间的距离那么近，高家明心底无比嫉妒。曾经他离乔菲的距离更近，是什么原因变成了现在这样？
乔菲和程家阳的谈话告一段落，高家明慢慢走上前，对着乔菲诚恳道：“乔菲，我特意跟着家阳过来，只是为了给你道个歉。给高翻院写举报信是我做的，对你造成的伤害我很抱歉。如果需要，我可以和你一起回高翻院解释。”乔菲根本不看他，淡淡道：“高先生，解释就不必了，我自己回去会解释清楚的。”高家明努力争取：“乔菲，我是医生，你妈妈的病我可以帮上忙的。”乔菲依然不看他：“高先生，谢谢你的好意。医院有很多医生，我妈妈的病我自己可以处理。”高家明明知道乔菲不想看到他，可是要他马上就走，他又舍不得。高家明心里有无尽的歉意和悔恨，可是他知道乔菲完全不想知道这些。
乔菲又对程家阳道：“程主任，谢谢你一直以来对我的栽培。我不会放弃我的理想，请你放心。等我妈妈做了手术，身体好一点，我就回高翻院去解释拘留的事，请帮忙向田主任请假。至于你，既然事情已经办完了，现在就回去吧，趁着天还没黑。我自己的事，我自己可以解决。”说完不待程家阳反对，劈手夺过他手里的保温壶，转身回医院了。
程家阳站在原地看乔菲慢慢走远，实在找不到什么理由可以留下来。高家明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言不发转身就走。程家阳在后面喊：“哎，你去哪里啊？”高家明头也不回回道：“突然觉得苏州风景不错，我打算在这里玩几天，先找个地方住下来。”程家阳没想到高家明能干出如此无耻的事，他在原地踌躇了片刻，决定再好好想想，实在没办法再效仿高家明。
乔菲找到换好了药的母亲，又咨询了一遍医生，才放心把母亲送回家。看冰箱里没有菜了，乔菲又拎着篮子出门买菜。等再次回到家，打开门，乔菲愕然发现程家阳正坐在客厅里，和母亲谈笑风生。
“你怎么还在这里啊？”程家阳如此阴魂不散，乔菲的头又开始隐隐作痛。乔母看到乔菲回来本来还笑吟吟的，听了这话马上呵斥道：“菲菲，怎么对领导说话呢？一点礼貌都不懂。”乔菲无奈道：“妈，您不知道... ...”乔母笑道：“不知道什么啊？程主任是有事安排你。你看看你，工作那么忙，你就别回来了，还害得程主任大老远跑家里来安排工作。”一边说一边拿出一本法文原版小说递给乔菲。
乔菲无奈，只能接过来，看了一眼惊讶道：“程主任，高翻院什么时候要翻译小说了？没搞错吧？”程家阳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微微笑着不吭声。乔母嗔道：“菲菲，你这性子得好好改改了。领导安排的，你就老老实实做，还挑三拣四的，什么毛病。哦，对了，那个订金程主任已经帮我去交了手术费了啊。”乔菲又吃了一惊：“订金？”程家阳上来解释道：“你之前是实习生，可能还不知道。高翻院做翻译，向来要先付订金的。现在订金我已经付了，接下来就看你的了啊。”乔菲狐疑的看着程家阳，她十分怀疑高翻院压根没有这种规定，但是她现在也确实不清楚高翻院的规则，要反驳也无从说起。
乔菲把书放在桌上，先去厨房把菜放到冰箱里。乔母准备去帮忙，程家阳连忙阻止她，自己跟进厨房去了。乔菲斜了一眼程家阳，淡淡道：“程主任，那你现在还有什么事吗？没事的话，我家屋子小，就不留你了哈。”程家阳摸摸鼻子：“但是现在天都黑了，苏州离上海这么远，这个，开夜路不太安全。”乔菲看也不看他故作可怜的脸色，淡淡道：“附近不远就有宾馆。”程家阳继续装可怜：“可是我的现金都给你付了翻译的订金，刚刚已经用来给伯母付手术费了。”乔菲声音微微加大，不耐烦道：“宾馆旁边有银行24小时营业的ATM机，宾馆里也可以刷卡，你可别告诉我出门没带卡。”程家阳摸摸鼻子，找不到话反驳，默默站立片刻打算老老实实被扫地出门。这时乔母闻声过来，听到乔菲的话，忍不住再次呵斥道：“菲菲，你是不是应该反省一下啊。死丫头，对领导态度这么恶劣，谁教你的？”又转向程家阳道：“程主任，你千万别见怪，菲菲从小无法无天惯了，我也管不住她。你看我们家也小，你要是不嫌弃，就在客房住一宿吧。”
程家阳简直喜出望外，声音里明显带着兴奋：“伯母，不会影响你们吧？会不会太不好意思了？”乔菲恶狠狠地瞪着程家阳，但是当着母亲的面，什么话也不敢说。程家阳笑嘻嘻看了乔菲一眼，转身跟着乔母走了。乔菲轻轻吁了一口气，程家阳、文晓华、高家明的脸在眼前来回闪动，她烦躁的将剩下的菜一股脑塞进冰箱，砰一声关上冰箱门，颓然叹了一口气。
晚上乔菲无奈给程家阳铺被子，收拾好了才发现灯泡坏了。程家阳管乔菲要备用灯泡，谁知乔家压根就没有准备这个。程家阳只能自告奋勇去客厅，想把顶上的的吊顶灯拆两只灯泡下来给客房装上。乔母在主卧躺着，客厅关了灯，到处一片漆黑。乔菲和程家阳的脸都隐没在黑暗里，两个人看对方都看不真切，只能看到若隐若现的身影。乔菲扶着椅子让程家阳上去拆灯泡，忍不住提醒：“小心被电到。”程家阳脱口笑道：“被你电到还是被灯泡电到啊。”乔菲不吭声，面无表情把头转到一边。程家阳心里暗暗后悔，默不作声去客房把灯泡换上。
橘红色的光把客房照的一片温馨，程家阳拍了拍手，还待吹嘘一下自己无所不能，乔菲已经转身出去了。
乔菲在上海早已习惯兼职做到深夜才能回家，还要复习功课，一般都要后半夜才能睡，现在时候还早，她就拿出程家阳给的法文原著开始翻译。乔母在旁边有一搭没一搭和她聊天，乔菲间或简单回几句。乔母慢慢转到终身大事上来，乔菲心思不在聊天上，也没有太注意。乔母突然问她：“这个程主任，平常对你好不好？有没有欺负你？”乔菲心不在焉回道：“没有的事。”乔母又问：“他多大了？”乔菲继续漫不经心回她：“快三十了吧。妈您问这个干什么？”乔母瞟了她一眼，轻声问：“那他有女朋友了吗？”乔菲这才回过神来，抱怨道：“哎，妈，您问的这都是什么啊？”乔母嗔道：“我看程主任对你不错，是不是对你有意思？你也老大不小了，该找个男朋友了。我看这程主任就不错... ..”乔菲打断道：“妈您可千万别胡说。程主任对我好，是因为我是他的实习生。您是不是看女儿不顺眼了啊，这么着急想把我扔出去啊？”乔母笑骂道：“这说的是什么话，当母亲的还不都是这个心思，有个女儿就是操心啊。女儿小吧，怕别人骗了，女儿大了，又怕没个知冷知热的人一起过日子。”乔菲放下书，握住母亲的手，诚恳道：“妈，您放心，您女儿这么优秀，以后一定给您找个好女婿，一起孝敬您。程主任您就别打他的注意了，他有喜欢的人，过一阵就要出国去见她了。”说到最后一句，声音突然低落了下去。乔母察言观色，心里微微叹了口气，嘴里却笑道：“好好好，我不说了。晚上看书伤眼睛，你赶紧躺下来吧，也不差这一会。”乔菲没吭声，眼睛又盯到书上去了。乔母心里又叹息一声，默默躺着，望着天花板出神。
程家阳躺在床上也无法入睡。都市里生活惯了的人，不到半夜一般都睡不着。想到这张床乔菲睡了十几年，程家阳就忍不住微笑，内心兴奋之下，更加难以入睡了。手机铃声突然响起，程家阳拿起一看，是文晓华。
这两天程家阳已经很少想起文晓华，这会他心情正好，就带着笑意问候了文晓华几句。两个人随意寒暄，文晓华迟疑着问程家阳寄过来的书收到没有，是否看了以及有什么感想。程家阳完全把这件事忘记了，书都用来做借口了，死乞白赖才勉强留在乔菲家。程家阳迟疑了片刻才回她最近比较忙还没来得及看。文晓华明显很失望，但她也不好催促程家阳，只好委婉表示请他尽快看看。程家阳这会子满脑子都是乔菲，完全没有在意文晓华的情绪和话里的深意，随口敷衍几句就挂了。
程家阳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结果却发现动作大了，床竟然吱嘎吱嘎响。程家阳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夜晚，反正也睡不着，干脆起来修理床架。程家阳平时对这种事总是敬而远之，这时候却兴致勃勃，干得热火朝天。等修理好了，程家阳坐在床上试了试，吱嘎声小了很多，他满意的准备躺下，突然听到门外有小小的说话声。程家阳嘴角微微翘起，悄悄走到门口，一把拉开门。
乔菲和乔母正在门外嘀咕，被程家阳这一下吓了一跳。程家阳看到乔菲，心情好得很，随口调笑道：“你还真是喜欢卡通睡衣啊。”乔母暗暗看了程家阳一眼。乔菲没有注意到，踮着脚往屋里看，一边道：“你屋里是不是有老鼠？还是你睡觉又不老实了？”乔母又暗暗看了一眼乔菲，眼神里若有所思。程家阳笑道：“是我睡不着，随便看看。伯母，是不是吵着你了？”乔母连忙道：“没有没有，我是怕你在我们家睡不习惯。”程家阳笑道：“这个时间就睡觉太早了，是有点不习惯。乔菲，你给我找本书看看吧。”乔母赶紧推了推乔菲，自己转身回房去了。
乔菲白了程家阳一眼，无可奈何进了房间。书架上的书都是小时候淘来的，大部分都不适合程家阳看。程家阳拿起几本取笑乔菲，乔菲只拿着那本欧洲风景画册默默出神。程家阳看她的表情，拉着她坐在床沿，轻声问：“这是什么书？”乔菲喃喃道：“这是我的宝贝。”程家阳笑道：“哦，是吗？有什么特殊的意义？”乔菲淡淡道：“我小时候家里穷，妈妈有一段时间在一家超市做货物整理的工作。这本书是人家扔掉不要了，妈妈捡回来给我的。那时候我特别向往这画册里的地方和建筑。你看这个埃菲尔铁塔，巍峨恢弘，小时候我总想着长大了要去看一看。所以后来考大学，就选了法语专业。”程家阳笑道：“这么说，高翻院有你这样的大才，还真得好好感谢这本画册啊。”乔菲也忍不住笑道：“还真就是这样。”
两个人随意聊着一些乔菲少年时代的琐事，程家阳听得津津有味，目光专注地看着她。乔菲明知道应该远离程家阳，好几次都忍不住想站起来，又被程家阳的目光定在原地。乔菲闪躲着程家阳的目光，根本不敢看他，一边想赶紧逃离，一边却又想和他一直聊下去。和程家阳在一起，乔菲总是觉得很放松，好像没有什么压力，说什么都没关系。乔菲总是在某个瞬间警告自己不要沉迷，程家阳的温柔只是假象，他的心属于文晓华。然而那个瞬间很快就会过去，乔菲只能在心里暗暗苦笑。
5. 正式表白
第二天是周六，程家阳一大早起来，就看到厨房里乔菲正在忙碌。程家阳倚在厨房门口呆呆看了一会，走过去打算帮忙。厨房地方小，乔菲转个身都难免碰到程家阳，只能赶他走：“程主任，你先去客厅，我这里马上就好了。要是饿的话就先吃一个。”程家阳笑道：“不饿，等下和大家一起吃。”
乔母挎着篮子经过厨房，招呼乔菲：“菲菲啊，我先出去买菜，马上就回来。”乔菲连忙阻止：“哎，妈，我这里很快就好了，我陪您去。”乔母笑着拒绝了，继续往外走。程家阳看乔菲一脸担心，忙对她道：“别担心，我跟伯母一起去。”说着穿上外套，几步跟了上去。
程家阳从来没来过菜市场，第一次来买菜，感觉还挺新鲜。买完了菜，程家阳又特意去五金店买了几个备用灯泡，日常用品也买了一大堆。乔母想帮着拎，程家阳笑着拒绝了，两只手慢慢拎着一大堆东西，慢慢往家走。
一路上乔母不停和街坊邻居打招呼，满脸都是笑。一些家庭妇女看到程家阳，都不免问是不是乔菲的男朋友。乔母很有些不好意思，否认说只是领导，众人就善意的哄笑，程家阳既觉得新鲜，心里却又觉得高兴，只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回家的路上，乔母一路和程家阳说些乔菲小时候的趣事，程家阳听得津津有味，只觉得手里拎着的东西似乎也没那么沉重了。
到了门楼前，乔菲正从里面出来，看到两人就道：“饼放在桌上了，我已经吃过了。医生昨天说今天可以安排手术，我先去问问具体时间。程主任，麻烦你一会带我妈一起过来。”程家阳点了点头，看着乔菲匆匆忙忙走远了。
高家明慢慢跟在乔菲后面往医院走。他知道乔菲的目的地，腿又长，完全是闲庭信步的姿态，长得又是一副正气凛然的样子，走在路上绝不会有人怀疑他在跟踪。高家明也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他无事可做，八年来坚持的唯一意义突然崩塌了，他有些迷茫，似乎只有看到乔菲，能让他的心微微平静下来。
乔菲进了医院的住院部大楼，高家明并不跟进去，就在路边一张长条椅上坐了，漫不经心看着大门口。半个小时后，高家明看到程家阳扶着乔母也进了大楼，他微微笑了笑，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坐着。
天气很热，高家明本来可以在宾馆里舒舒服服吹着空调干点有意义的事，可是坐在这里，他却觉得比在宾馆里安心很多。
手术定在上午十点半，大概到中午结束。乔菲和程家阳陪着乔母坐在走廊里，默默等待。乔菲坐一会就忍不住站起来走一走，抿着嘴唇，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反而乔母看起来淡定得多。程家阳把乔菲拉着坐好，柔声安慰她：“只是个小手术，完全没有任何风险，你别太担心。”乔菲点点头又摇摇头，看了一眼乔母，又看着程家阳，脸上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完全没有工作时候的干练样子。程家阳看的想笑，又觉得似乎不太好，强忍着微笑道：“你不是已经跟医生谈过了吗？医生都说了不会有问题，你别一副紧张的样子，搞得伯母也跟着紧张就不好了。”乔菲听了这句话，勉强点了点头，使劲搓搓手又揉揉脸，等到自觉表情没那么僵硬了，才微微笑了笑。
等到乔母被推进手术室，门砰地一声关上，乔菲突然支撑不住，倚着手术室的门边就要滑下去。程家阳连忙扶住她，重新到走廊的椅子上坐下。乔菲脸色煞白，眼睛也呆呆的，程家阳才发现她心里的恐惧如此之深。程家阳双手扶住乔菲的肩膀，盯着她的眼睛轻声喊：“乔菲，乔菲！”乔菲慢慢回过神来，只感觉身体好像不是自己的了，全身都软绵绵的使不上力气。程家阳坐到旁边，一只手搂着乔菲的肩膀，把她的头摁到自己的肩窝里。乔菲没有丝毫力气，也无法开口抗议，顺着程家阳的动作倚靠在他怀里。
程家阳感觉到怀里乔菲的身体微微颤抖，情不自禁轻声安慰：“乔菲，你振作点。这只是个小手术，什么事都没有，你一定要自己撑住了。”以前都是一个人扛，乔菲总是拼命压抑心中的恐惧。然而这一次程家阳在身边，乔菲却突然不愿意再压抑下去。顷刻间，乔菲的眼泪突然争先恐后冒出来，她在程家阳怀里呜咽道：“我好害怕，每次妈妈进手术室我就好害怕，我总怕她不会再起来了。”程家阳从来没见过乔菲如此软弱的样子，他迟疑了一下，手轻轻放在乔菲背上，间隔性的拍了拍。
程家阳简直喜出望外，声音里明显带着兴奋：“伯母，不会影响你们吧？会不会太不好意思了？”乔菲恶狠狠地瞪着程家阳，但是当着母亲的面，什么话也不敢说。程家阳笑嘻嘻看了乔菲一眼，转身跟着乔母走了。乔菲轻轻吁了一口气，程家阳、文晓华、高家明的脸在眼前来回闪动，她烦躁的将剩下的菜一股脑塞进冰箱，砰一声关上冰箱门，颓然叹了一口气。
晚上乔菲无奈给程家阳铺被子，收拾好了才发现灯泡坏了。程家阳管乔菲要备用灯泡，谁知乔家压根就没有准备这个。程家阳只能自告奋勇去客厅，想把顶上的的吊顶灯拆两只灯泡下来给客房装上。乔母在主卧躺着，客厅关了灯，到处一片漆黑。乔菲和程家阳的脸都隐没在黑暗里，两个人看对方都看不真切，只能看到若隐若现的身影。乔菲扶着椅子让程家阳上去拆灯泡，忍不住提醒：“小心被电到。”程家阳脱口笑道：“被你电到还是被灯泡电到啊。”乔菲不吭声，面无表情把头转到一边。程家阳心里暗暗后悔，默不作声去客房把灯泡换上。
橘红色的光把客房照的一片温馨，程家阳拍了拍手，还待吹嘘一下自己无所不能，乔菲已经转身出去了。
乔菲在上海早已习惯兼职做到深夜才能回家，还要复习功课，一般都要后半夜才能睡，现在时候还早，她就拿出程家阳给的法文原著开始翻译。乔母在旁边有一搭没一搭和她聊天，乔菲间或简单回几句。乔母慢慢转到终身大事上来，乔菲心思不在聊天上，也没有太注意。乔母突然问她：“这个程主任，平常对你好不好？有没有欺负你？”乔菲心不在焉回道：“没有的事。”乔母又问：“他多大了？”乔菲继续漫不经心回她：“快三十了吧。妈您问这个干什么？”乔母瞟了她一眼，轻声问：“那他有女朋友了吗？”乔菲这才回过神来，抱怨道：“哎，妈，您问的这都是什么啊？”乔母嗔道：“我看程主任对你不错，是不是对你有意思？你也老大不小了，该找个男朋友了。我看这程主任就不错... ..”乔菲打断道：“妈您可千万别胡说。程主任对我好，是因为我是他的实习生。您是不是看女儿不顺眼了啊，这么着急想把我扔出去啊？”乔母笑骂道：“这说的是什么话，当母亲的还不都是这个心思，有个女儿就是操心啊。女儿小吧，怕别人骗了，女儿大了，又怕没个知冷知热的人一起过日子。”乔菲放下书，握住母亲的手，诚恳道：“妈，您放心，您女儿这么优秀，以后一定给您找个好女婿，一起孝敬您。程主任您就别打他的注意了，他有喜欢的人，过一阵就要出国去见她了。”说到最后一句，声音突然低落了下去。乔母察言观色，心里微微叹了口气，嘴里却笑道：“好好好，我不说了。晚上看书伤眼睛，你赶紧躺下来吧，也不差这一会。”乔菲没吭声，眼睛又盯到书上去了。乔母心里又叹息一声，默默躺着，望着天花板出神。
程家阳躺在床上也无法入睡。都市里生活惯了的人，不到半夜一般都睡不着。想到这张床乔菲睡了十几年，程家阳就忍不住微笑，内心兴奋之下，更加难以入睡了。手机铃声突然响起，程家阳拿起一看，是文晓华。
这两天程家阳已经很少想起文晓华，这会他心情正好，就带着笑意问候了文晓华几句。两个人随意寒暄，文晓华迟疑着问程家阳寄过来的书收到没有，是否看了以及有什么感想。程家阳完全把这件事忘记了，书都用来做借口了，死乞白赖才勉强留在乔菲家。程家阳迟疑了片刻才回她最近比较忙还没来得及看。文晓华明显很失望，但她也不好催促程家阳，只好委婉表示请他尽快看看。程家阳这会子满脑子都是乔菲，完全没有在意文晓华的情绪和话里的深意，随口敷衍几句就挂了。
程家阳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结果却发现动作大了，床竟然吱嘎吱嘎响。程家阳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夜晚，反正也睡不着，干脆起来修理床架。程家阳平时对这种事总是敬而远之，这时候却兴致勃勃，干得热火朝天。等修理好了，程家阳坐在床上试了试，吱嘎声小了很多，他满意的准备躺下，突然听到门外有小小的说话声。程家阳嘴角微微翘起，悄悄走到门口，一把拉开门。
乔菲和乔母正在门外嘀咕，被程家阳这一下吓了一跳。程家阳看到乔菲，心情好得很，随口调笑道：“你还真是喜欢卡通睡衣啊。”乔母暗暗看了程家阳一眼。乔菲没有注意到，踮着脚往屋里看，一边道：“你屋里是不是有老鼠？还是你睡觉又不老实了？”乔母又暗暗看了一眼乔菲，眼神里若有所思。程家阳笑道：“是我睡不着，随便看看。伯母，是不是吵着你了？”乔母连忙道：“没有没有，我是怕你在我们家睡不习惯。”程家阳笑道：“这个时间就睡觉太早了，是有点不习惯。乔菲，你给我找本书看看吧。”乔母赶紧推了推乔菲，自己转身回房去了。
乔菲白了程家阳一眼，无可奈何进了房间。书架上的书都是小时候淘来的，大部分都不适合程家阳看。程家阳拿起几本取笑乔菲，乔菲只拿着那本欧洲风景画册默默出神。程家阳看她的表情，拉着她坐在床沿，轻声问：“这是什么书？”乔菲喃喃道：“这是我的宝贝。”程家阳笑道：“哦，是吗？有什么特殊的意义？”乔菲淡淡道：“我小时候家里穷，妈妈有一段时间在一家超市做货物整理的工作。这本书是人家扔掉不要了，妈妈捡回来给我的。那时候我特别向往这画册里的地方和建筑。你看这个埃菲尔铁塔，巍峨恢弘，小时候我总想着长大了要去看一看。所以后来考大学，就选了法语专业。”程家阳笑道：“这么说，高翻院有你这样的大才，还真得好好感谢这本画册啊。”乔菲也忍不住笑道：“还真就是这样。”
两个人随意聊着一些乔菲少年时代的琐事，程家阳听得津津有味，目光专注地看着她。乔菲明知道应该远离程家阳，好几次都忍不住想站起来，又被程家阳的目光定在原地。乔菲闪躲着程家阳的目光，根本不敢看他，一边想赶紧逃离，一边却又想和他一直聊下去。和程家阳在一起，乔菲总是觉得很放松，好像没有什么压力，说什么都没关系。乔菲总是在某个瞬间警告自己不要沉迷，程家阳的温柔只是假象，他的心属于文晓华。然而那个瞬间很快就会过去，乔菲只能在心里暗暗苦笑。
5. 正式表白
第二天是周六，程家阳一大早起来，就看到厨房里乔菲正在忙碌。程家阳倚在厨房门口呆呆看了一会，走过去打算帮忙。厨房地方小，乔菲转个身都难免碰到程家阳，只能赶他走：“程主任，你先去客厅，我这里马上就好了。要是饿的话就先吃一个。”程家阳笑道：“不饿，等下和大家一起吃。”
乔母挎着篮子经过厨房，招呼乔菲：“菲菲啊，我先出去买菜，马上就回来。”乔菲连忙阻止：“哎，妈，我这里很快就好了，我陪您去。”乔母笑着拒绝了，继续往外走。程家阳看乔菲一脸担心，忙对她道：“别担心，我跟伯母一起去。”说着穿上外套，几步跟了上去。
程家阳从来没来过菜市场，第一次来买菜，感觉还挺新鲜。买完了菜，程家阳又特意去五金店买了几个备用灯泡，日常用品也买了一大堆。乔母想帮着拎，程家阳笑着拒绝了，两只手慢慢拎着一大堆东西，慢慢往家走。
一路上乔母不停和街坊邻居打招呼，满脸都是笑。一些家庭妇女看到程家阳，都不免问是不是乔菲的男朋友。乔母很有些不好意思，否认说只是领导，众人就善意的哄笑，程家阳既觉得新鲜，心里却又觉得高兴，只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回家的路上，乔母一路和程家阳说些乔菲小时候的趣事，程家阳听得津津有味，只觉得手里拎着的东西似乎也没那么沉重了。
到了门楼前，乔菲正从里面出来，看到两人就道：“饼放在桌上了，我已经吃过了。医生昨天说今天可以安排手术，我先去问问具体时间。程主任，麻烦你一会带我妈一起过来。”程家阳点了点头，看着乔菲匆匆忙忙走远了。
高家明慢慢跟在乔菲后面往医院走。他知道乔菲的目的地，腿又长，完全是闲庭信步的姿态，长得又是一副正气凛然的样子，走在路上绝不会有人怀疑他在跟踪。高家明也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他无事可做，八年来坚持的唯一意义突然崩塌了，他有些迷茫，似乎只有看到乔菲，能让他的心微微平静下来。
乔菲进了医院的住院部大楼，高家明并不跟进去，就在路边一张长条椅上坐了，漫不经心看着大门口。半个小时后，高家明看到程家阳扶着乔母也进了大楼，他微微笑了笑，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坐着。
天气很热，高家明本来可以在宾馆里舒舒服服吹着空调干点有意义的事，可是坐在这里，他却觉得比在宾馆里安心很多。
手术定在上午十点半，大概到中午结束。乔菲和程家阳陪着乔母坐在走廊里，默默等待。乔菲坐一会就忍不住站起来走一走，抿着嘴唇，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反而乔母看起来淡定得多。程家阳把乔菲拉着坐好，柔声安慰她：“只是个小手术，完全没有任何风险，你别太担心。”乔菲点点头又摇摇头，看了一眼乔母，又看着程家阳，脸上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完全没有工作时候的干练样子。程家阳看的想笑，又觉得似乎不太好，强忍着微笑道：“你不是已经跟医生谈过了吗？医生都说了不会有问题，你别一副紧张的样子，搞得伯母也跟着紧张就不好了。”乔菲听了这句话，勉强点了点头，使劲搓搓手又揉揉脸，等到自觉表情没那么僵硬了，才微微笑了笑。
等到乔母被推进手术室，门砰地一声关上，乔菲突然支撑不住，倚着手术室的门边就要滑下去。程家阳连忙扶住她，重新到走廊的椅子上坐下。乔菲脸色煞白，眼睛也呆呆的，程家阳才发现她心里的恐惧如此之深。程家阳双手扶住乔菲的肩膀，盯着她的眼睛轻声喊：“乔菲，乔菲！”乔菲慢慢回过神来，只感觉身体好像不是自己的了，全身都软绵绵的使不上力气。程家阳坐到旁边，一只手搂着乔菲的肩膀，把她的头摁到自己的肩窝里。乔菲没有丝毫力气，也无法开口抗议，顺着程家阳的动作倚靠在他怀里。
程家阳感觉到怀里乔菲的身体微微颤抖，情不自禁轻声安慰：“乔菲，你振作点。这只是个小手术，什么事都没有，你一定要自己撑住了。”以前都是一个人扛，乔菲总是拼命压抑心中的恐惧。然而这一次程家阳在身边，乔菲却突然不愿意再压抑下去。顷刻间，乔菲的眼泪突然争先恐后冒出来，她在程家阳怀里呜咽道：“我好害怕，每次妈妈进手术室我就好害怕，我总怕她不会再起来了。”程家阳从来没见过乔菲如此软弱的样子，他迟疑了一下，手轻轻放在乔菲背上，间隔性的拍了拍。
“别害怕，我会在这里陪着你。”程家阳温和的声音和背上轻柔的拍抚慢慢让乔菲平静下来。乔菲回过神来才发现还趴在程家阳怀里，而他的外套已经被泪水洇湿了好大一块。乔菲呆呆的看着那一块泪渍，背上的手依然一下一下有节奏的拍着。乔菲悲哀的看到自己正在程家阳温柔的网里慢慢往下坠，而她对此毫无办法，而且不知道哪里才是尽头。
乔菲抬起头，颇有点不好意思，偏开头抽出手帕把脸上的眼泪擦了，之后才发现手帕依然是程家阳的那一块。程家阳笑道：“好点了吗？”乔菲微微红了脸，她已经不知道多少次在程家阳面前哭的稀里哗啦毫无形象了。
乔菲偷偷看了一眼程家阳，发现他眼里并没有嘲弄的神色，迟疑着指了指他的衣服：“程主任，那个... ...不好意思把你的衣服弄脏了。你等下把衣服脱下来，我给你洗干净。”程家阳低头看了看，打趣道：“啊哟，能沾上高翻院女才子的眼泪，是这衣服的荣幸啊。”乔菲忍不住拍了他一下，嗔道：“说什么呢，赶紧脱下来吧。”程家阳听出乔菲声音里又回复了从前的亲昵，不由笑道：“我说真的啊。再说我这衣服不能手洗或者机洗，必须送去干洗。回头我自己处理就行了。”
从前的日子似乎又回来了，乔菲和程家阳都似乎忘记了前几天的事情，忍不住斗了几句嘴。程家阳是刻意转移乔菲的注意力，乔菲明明知道，可是不好辜负了他一番心意，只好顺着他装傻。这么打闹几句，乔菲还真觉得情绪缓解了很多，整个人都似乎松弛了下来。程家阳看着乔菲恢复了活泼的样子，脑中突然想起前几天文晓华说过的话。家阳，你是不是谈恋爱了？程家阳心口一热，心道：“难道谈恋爱就是这个样子？”
乔菲看程家阳呆呆看着自己出神，不好意思地偏开头问道：“程主任，你怎么了？”程家阳脱口道：“我明白了。”乔菲忍不住看着他诧异道：“你明白什么了？”程家阳挠了挠鼻子，顾左右而言他：“我是说，伯母是不是快出来了？”乔菲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抬起手腕看了看表，已经十一点半了，手术应该已经接近尾声了，连忙站起身凑到门口。程家阳舒了口气，忍不住搓了搓手。
手术室里依然什么也看不到听不到，乔菲又开始来回踱步。好不容易又挨了二十分钟，手术室的门终于打开了，乔母躺在病床上被推了出来。乔菲连忙凑上去，一边弯下腰看乔母，一边急声问：“医生，情况怎么样？”程家阳赶上去双手扶住她的肩膀，眼睛也看着医生。主治医生温和道：“手术很成功，术后状况良好。现在麻药的劲还没过，休息一会醒过来就好了。”乔菲连声道谢，眼泪又差点下来了。
乔母还在病床上昏睡，程家阳扶着乔菲坐在床沿，轻声道：“伯母一时半会可能不会醒，先出去吃点东西吧。”乔菲轻声道：“可是我吃不下。”程家阳把乔菲拉起来，坚决道：“伯母还需要你照顾，不吃东西身体怎么受得了？如果连你身体都垮了，伯母怎么办呢？”乔菲又看了乔母一眼，微微点了点头。
高家明看到程家阳和乔菲一前一后从住院部大楼出来，他站起身，默默跟在后面。医院附近有不少小吃店，程家阳挑了一家看起来比较干净的甜品店走进去，乔菲迟疑道：“这里面都是点心，你肯定填不饱肚子的。”程家阳不由分说把乔菲拉进去，找了个地方坐了，笑道：“我吃什么都可以。我看要你现在吃别的你肯定也吃不下，我记得上次你还挺喜欢吃点心的，就这里随便吃点吧。”
高家明进了对面一家面馆，就坐在窗户边。他随意点了一份面，就用手撑着脑袋，看着对面的乔菲怔怔出神。透过窗户，高家明能看到程家阳点了满满一桌子各式点心冷饮，不厌其烦的一样样进行介绍，不时看看乔菲，脸上满满都是宠溺的笑意。乔菲不时尝一尝，脸上带着或满足或拧巴的神情。程家阳眼神专注的看着乔菲，不放过她表情的任何一丝变化。一旦乔菲皱起眉头，程家阳马上把甜点抢过来自己吃了，而她露出愉悦表情的时候，程家阳就极力劝她再多吃一点。
面已经上来了，可是高家明毫无食欲。他看着对面程家阳脸上满足的神情，看着乔菲慢慢把点心吃下去，突然觉得那融洽和谐的场景好似一幅唯美的画卷，却生生刺痛了他的眼。高家明一口面也没吃，直接付了钱出门。正午的阳光正烈，高家明疾步往前走，也不知道是晒的还是其他什么原因，他只觉得头晕目眩，恶心欲呕。
高家明回到宾馆躺在床上，房间里清凉的气息让他慢慢舒服了一点。手机上有几个未接来电，高家明拿起来一看，是院长的电话。高家明拨回去，院长马上接了：“家明，你现在在哪里？小幸福的病情有一点恶化，可能需要尽快手术。莫雷医生那边一直是你在接口，你看你什么时候可以回来？”高家明听到病情变化，马上从床上坐起来，问道：“小幸福病情恶化？具体什么情况，什么时候开始的？”院长简单解释了几句，高家明眼前飘过乔菲的脸，他迟疑了片刻，坚定道：“我马上回来，下午四点半我回来给小幸福再做一次全面的检查，然后我亲自和莫雷医生沟通，确定一下手术时间。”
乔菲坐在病床边守着乔母，手里依然拿着文晓华寄过来给程家阳的法文小说慢慢翻译。乔母还没醒，程家阳出去了还没回来，病房里很宁静，乔菲头脑一片清明，翻译的速度也很快。
手边的被子突然动了一下，乔菲抬起头，看到乔母微微睁开了眼睛。乔菲把书放在一边，凑上去惊喜道：“妈，您醒了？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乔母微微笑了笑，乔菲又道：“我去给您叫医生。”说完马上转身出去了。片刻后医生就过来了，简单给乔母做了一下检查，轻声道：“病人身体状况良好，明天就可以出院了。手臂今天还需要观察，鉴于手术很成功，预计不会有问题。”乔菲连声道谢，送了医生出门，回来坐在床沿舒了一口气，微微笑道：“妈，明天就可以出院了，您很快就会康复了。”乔母笑着凝视着乔菲，看她消瘦憔悴的脸颊，忍不住心疼道：“菲菲，妈没事。就是苦了你了。”乔菲笑道：“妈，您说的这是什么话。这不是我应该做的嘛。”乔母点了点头，笑道：“明天我就出院了，你明天就赶紧回上海去。”乔菲道：“那怎么行，我得看着您，等您完全恢复了我再回去。”乔母嗔道：“胡说，程主任都亲自过来找你了，你别不把这工作当回事，我看这工作不错。我明天跟你姑姑和小姨说一声，让她们过来照顾我几天。”乔菲还要再说，乔母已经摆了摆手，看了一眼周围，疑惑道：“说到程主任，他人呢？”乔菲微微有点不好意思，低声道：“刚刚出去了，不知道做什么去了。”乔母还要再问，乔菲赶紧截住了：“妈，您赶紧好好休息是正经。我就在这里看书，您可别耽误我工作。”乔母无可奈何笑了笑，点了点头。
乔菲重新拿起书，随意翻了翻，突然发现书页中夹着一张字条。乔菲好奇拿出来一看，突然脸色骤变。乔母正看着乔菲出神，见她表情变化，担心道：“菲菲，出了什么事？”乔菲恍惚间看了一眼母亲，强忍着心底翻涌的情绪，淡淡道：“没事，是工作上的事。我去看看程主任回来没有。”说完慌不择路往外跑，好像后面有什么在追她一样。乔母担忧的看着乔菲的背影，心里暗暗叹气。
乔菲坐在走廊的椅子上出神。旁边不远就有一个垃圾桶，乔菲盯着垃圾桶看了半天，无意识揉着手心里的字条。程家阳正好回来了，看到乔菲正在发呆，坐到她旁边笑道：“想什么呢？”乔菲吓了一跳，下意识站起来，手不由自主背到身后，支吾道：“没... ...没什么。”程家阳看她脸色不对，却不好追问，继续笑道：“我刚刚出去找了个家政公司，伯母应该很快就能出院，到时候让家政公司安排人过来照顾她，过几天你就跟我回去上班。”乔菲看着程家阳，一时间心乱如麻。程家阳诧异道：“怎么了，这种眼神看着我？”乔菲垂下头，终于轻声道：“程主任，谢谢你，但是我妈不需要。我妈明天就出院了，到时候我姑姑和小姨会过来照顾她。我过几天看她好点了就回去。至于你... ...你就先回去吧，今天就坐火车回去，还来得及。你的车可以先放在这里，我会找人帮你开回去。”程家阳皱了皱眉：“乔菲，到底出了什么事？什么今天回去还来得及？我没什么事情必须今天回去处理。”乔菲抬起头倔强的看着他，轻声道：“有人正在等你呢。”程家阳还待再问，乔菲已经递过来一张字条。字条已经揉的皱皱巴巴，但上面的字依然清清楚楚。
乔菲低着头进了病房，程家阳坐在椅子上，皱着眉头看着字条的内容，十几年压抑的情感奔涌而来，让他的脑袋隐隐作痛。
“家阳，我以前总是追随着家明的脚步，总是忘了回头看一看，错过了你对我的好。家阳，我现在过的很不快乐。我只想问你一句，你之前说的随时可以带我走，现在还有效吗？六天后我会坐以前每次回上海都乘坐的飞机回来，我会在机场等你一个小时，你能来接我吗？文晓华，2015年8月10日”
乔菲抬起头，颇有点不好意思，偏开头抽出手帕把脸上的眼泪擦了，之后才发现手帕依然是程家阳的那一块。程家阳笑道：“好点了吗？”乔菲微微红了脸，她已经不知道多少次在程家阳面前哭的稀里哗啦毫无形象了。
乔菲偷偷看了一眼程家阳，发现他眼里并没有嘲弄的神色，迟疑着指了指他的衣服：“程主任，那个... ...不好意思把你的衣服弄脏了。你等下把衣服脱下来，我给你洗干净。”程家阳低头看了看，打趣道：“啊哟，能沾上高翻院女才子的眼泪，是这衣服的荣幸啊。”乔菲忍不住拍了他一下，嗔道：“说什么呢，赶紧脱下来吧。”程家阳听出乔菲声音里又回复了从前的亲昵，不由笑道：“我说真的啊。再说我这衣服不能手洗或者机洗，必须送去干洗。回头我自己处理就行了。”
从前的日子似乎又回来了，乔菲和程家阳都似乎忘记了前几天的事情，忍不住斗了几句嘴。程家阳是刻意转移乔菲的注意力，乔菲明明知道，可是不好辜负了他一番心意，只好顺着他装傻。这么打闹几句，乔菲还真觉得情绪缓解了很多，整个人都似乎松弛了下来。程家阳看着乔菲恢复了活泼的样子，脑中突然想起前几天文晓华说过的话。家阳，你是不是谈恋爱了？程家阳心口一热，心道：“难道谈恋爱就是这个样子？”
乔菲看程家阳呆呆看着自己出神，不好意思地偏开头问道：“程主任，你怎么了？”程家阳脱口道：“我明白了。”乔菲忍不住看着他诧异道：“你明白什么了？”程家阳挠了挠鼻子，顾左右而言他：“我是说，伯母是不是快出来了？”乔菲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抬起手腕看了看表，已经十一点半了，手术应该已经接近尾声了，连忙站起身凑到门口。程家阳舒了口气，忍不住搓了搓手。
手术室里依然什么也看不到听不到，乔菲又开始来回踱步。好不容易又挨了二十分钟，手术室的门终于打开了，乔母躺在病床上被推了出来。乔菲连忙凑上去，一边弯下腰看乔母，一边急声问：“医生，情况怎么样？”程家阳赶上去双手扶住她的肩膀，眼睛也看着医生。主治医生温和道：“手术很成功，术后状况良好。现在麻药的劲还没过，休息一会醒过来就好了。”乔菲连声道谢，眼泪又差点下来了。
乔母还在病床上昏睡，程家阳扶着乔菲坐在床沿，轻声道：“伯母一时半会可能不会醒，先出去吃点东西吧。”乔菲轻声道：“可是我吃不下。”程家阳把乔菲拉起来，坚决道：“伯母还需要你照顾，不吃东西身体怎么受得了？如果连你身体都垮了，伯母怎么办呢？”乔菲又看了乔母一眼，微微点了点头。
高家明看到程家阳和乔菲一前一后从住院部大楼出来，他站起身，默默跟在后面。医院附近有不少小吃店，程家阳挑了一家看起来比较干净的甜品店走进去，乔菲迟疑道：“这里面都是点心，你肯定填不饱肚子的。”程家阳不由分说把乔菲拉进去，找了个地方坐了，笑道：“我吃什么都可以。我看要你现在吃别的你肯定也吃不下，我记得上次你还挺喜欢吃点心的，就这里随便吃点吧。”
高家明进了对面一家面馆，就坐在窗户边。他随意点了一份面，就用手撑着脑袋，看着对面的乔菲怔怔出神。透过窗户，高家明能看到程家阳点了满满一桌子各式点心冷饮，不厌其烦的一样样进行介绍，不时看看乔菲，脸上满满都是宠溺的笑意。乔菲不时尝一尝，脸上带着或满足或拧巴的神情。程家阳眼神专注的看着乔菲，不放过她表情的任何一丝变化。一旦乔菲皱起眉头，程家阳马上把甜点抢过来自己吃了，而她露出愉悦表情的时候，程家阳就极力劝她再多吃一点。
面已经上来了，可是高家明毫无食欲。他看着对面程家阳脸上满足的神情，看着乔菲慢慢把点心吃下去，突然觉得那融洽和谐的场景好似一幅唯美的画卷，却生生刺痛了他的眼。高家明一口面也没吃，直接付了钱出门。正午的阳光正烈，高家明疾步往前走，也不知道是晒的还是其他什么原因，他只觉得头晕目眩，恶心欲呕。
高家明回到宾馆躺在床上，房间里清凉的气息让他慢慢舒服了一点。手机上有几个未接来电，高家明拿起来一看，是院长的电话。高家明拨回去，院长马上接了：“家明，你现在在哪里？小幸福的病情有一点恶化，可能需要尽快手术。莫雷医生那边一直是你在接口，你看你什么时候可以回来？”高家明听到病情变化，马上从床上坐起来，问道：“小幸福病情恶化？具体什么情况，什么时候开始的？”院长简单解释了几句，高家明眼前飘过乔菲的脸，他迟疑了片刻，坚定道：“我马上回来，下午四点半我回来给小幸福再做一次全面的检查，然后我亲自和莫雷医生沟通，确定一下手术时间。”
乔菲坐在病床边守着乔母，手里依然拿着文晓华寄过来给程家阳的法文小说慢慢翻译。乔母还没醒，程家阳出去了还没回来，病房里很宁静，乔菲头脑一片清明，翻译的速度也很快。
手边的被子突然动了一下，乔菲抬起头，看到乔母微微睁开了眼睛。乔菲把书放在一边，凑上去惊喜道：“妈，您醒了？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乔母微微笑了笑，乔菲又道：“我去给您叫医生。”说完马上转身出去了。片刻后医生就过来了，简单给乔母做了一下检查，轻声道：“病人身体状况良好，明天就可以出院了。手臂今天还需要观察，鉴于手术很成功，预计不会有问题。”乔菲连声道谢，送了医生出门，回来坐在床沿舒了一口气，微微笑道：“妈，明天就可以出院了，您很快就会康复了。”乔母笑着凝视着乔菲，看她消瘦憔悴的脸颊，忍不住心疼道：“菲菲，妈没事。就是苦了你了。”乔菲笑道：“妈，您说的这是什么话。这不是我应该做的嘛。”乔母点了点头，笑道：“明天我就出院了，你明天就赶紧回上海去。”乔菲道：“那怎么行，我得看着您，等您完全恢复了我再回去。”乔母嗔道：“胡说，程主任都亲自过来找你了，你别不把这工作当回事，我看这工作不错。我明天跟你姑姑和小姨说一声，让她们过来照顾我几天。”乔菲还要再说，乔母已经摆了摆手，看了一眼周围，疑惑道：“说到程主任，他人呢？”乔菲微微有点不好意思，低声道：“刚刚出去了，不知道做什么去了。”乔母还要再问，乔菲赶紧截住了：“妈，您赶紧好好休息是正经。我就在这里看书，您可别耽误我工作。”乔母无可奈何笑了笑，点了点头。
乔菲重新拿起书，随意翻了翻，突然发现书页中夹着一张字条。乔菲好奇拿出来一看，突然脸色骤变。乔母正看着乔菲出神，见她表情变化，担心道：“菲菲，出了什么事？”乔菲恍惚间看了一眼母亲，强忍着心底翻涌的情绪，淡淡道：“没事，是工作上的事。我去看看程主任回来没有。”说完慌不择路往外跑，好像后面有什么在追她一样。乔母担忧的看着乔菲的背影，心里暗暗叹气。
乔菲坐在走廊的椅子上出神。旁边不远就有一个垃圾桶，乔菲盯着垃圾桶看了半天，无意识揉着手心里的字条。程家阳正好回来了，看到乔菲正在发呆，坐到她旁边笑道：“想什么呢？”乔菲吓了一跳，下意识站起来，手不由自主背到身后，支吾道：“没... ...没什么。”程家阳看她脸色不对，却不好追问，继续笑道：“我刚刚出去找了个家政公司，伯母应该很快就能出院，到时候让家政公司安排人过来照顾她，过几天你就跟我回去上班。”乔菲看着程家阳，一时间心乱如麻。程家阳诧异道：“怎么了，这种眼神看着我？”乔菲垂下头，终于轻声道：“程主任，谢谢你，但是我妈不需要。我妈明天就出院了，到时候我姑姑和小姨会过来照顾她。我过几天看她好点了就回去。至于你... ...你就先回去吧，今天就坐火车回去，还来得及。你的车可以先放在这里，我会找人帮你开回去。”程家阳皱了皱眉：“乔菲，到底出了什么事？什么今天回去还来得及？我没什么事情必须今天回去处理。”乔菲抬起头倔强的看着他，轻声道：“有人正在等你呢。”程家阳还待再问，乔菲已经递过来一张字条。字条已经揉的皱皱巴巴，但上面的字依然清清楚楚。
乔菲低着头进了病房，程家阳坐在椅子上，皱着眉头看着字条的内容，十几年压抑的情感奔涌而来，让他的脑袋隐隐作痛。
“家阳，我以前总是追随着家明的脚步，总是忘了回头看一看，错过了你对我的好。家阳，我现在过的很不快乐。我只想问你一句，你之前说的随时可以带我走，现在还有效吗？六天后我会坐以前每次回上海都乘坐的飞机回来，我会在机场等你一个小时，你能来接我吗？文晓华，2015年8月10日”
程家阳坐在车上，旁边副驾驶座位上放着那张字条。程家阳的手在方向盘上紧紧攥着，脑海里一幕幕浮现这十几年和文晓华相处的细节。可是真正回忆起来，程家阳才发现原来很多记忆都模糊了，似乎上一次和文晓华去欧洲各国游历，去瓦莱雪山游玩已经是很久远以前的事情。而瓦莱山雪崩的场景却渐渐变得清晰，那个在雪地里撕心裂肺喊救命的女孩子，那个看到他昏迷语无伦次说我喜欢你的女孩子，她的面容渐渐清晰起来。雪山上，文晓华的身影渐渐隐去了，乔菲的样子渐渐凸显出来。倔强不退缩的乔菲，欢呼雀跃的乔菲，泪流满面的乔菲，和她在一起的每一个场景似乎都在程家阳脑海里生了根，历历在目。
程家阳突然恍然大悟。原来，爱情一直都在这里，是他自己被十几年的习惯蒙蔽了心门。程家阳心绪澎湃，风驰电掣般朝火车站驶去。
乔菲从病房出来，看着走廊上空空的椅子发呆。鼻子里酸涩难当，乔菲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不是说好那只是个温柔陷阱，不能陷进去的吗？不是说好朱门对朱门，竹门对竹门，自己配不上他高门大户吗？不是早知道他爱的人是文晓华吗？现在文晓华回头了，他守得云开见月明了，不是应该为他感到高兴吗？不是很早以前就想尽办法撮合他们在一起吗？他们马上就会在一起了，以后白头偕老，成为人人称颂的神仙眷侣了，不是应该诚挚的祝福他吗？为什么心会这么痛，痛到快要窒息？乔菲倚着墙，痛的慢慢弯下腰去。乔菲眼睛睁的大大的，倔强的盯着地面，可是大颗大颗的泪珠依然滚落下来，很快就把眼前的一小块地面打湿了。
乔菲不知道这已经是这几天第几次哭。之前每一次哭泣，程家阳几乎都在身边，然而这一次，身边空空如也。乔菲摸了摸胸口，里面依然有尖锐的疼痛，可是她忍忍也就习惯了。摸出手帕来擦眼泪，乔菲再一次发现那依然是程家阳的手帕。她看着不远处的垃圾桶，走过去将手帕放到上空，犹豫半天，终于又收了回来，胡乱揣到兜里。
乔菲到洗手间洗了一把脸才回到病房，乔母看她眼睛微微红肿，心疼道：“出了什么事？程主任呢？”乔菲声音暗哑，这时候也来不及掩饰了，轻声道：“高翻院有急事，他回去了。妈，我有点累，回去休息下，再给你拿点东西过来。”乔母点点头，担忧的看着她的背影出门去了。
乔菲回到家里，站在客房门口倚着门框怔怔出神。她的手指无意识的开关床头的灯，橘黄的灯光时暗时亮，但换灯泡的人却已经走了。胸口依然有钝钝的痛，乔菲的眼角不自禁滑下几颗泪珠。爱情如渐步自缢，错过即生死相隔。这一次，是真真正正的，生死相隔了吧。其实，根本就没有什么爱情，也无所谓什么错过，程家阳根本从来也没有说过什么，一切都是自己的幻觉罢了。
乔菲浑身无力的扑倒在床上，鼻子里似乎还能闻到程家阳身上清新的香水气息。一股强烈的酸涩感涌了上来，几颗眼泪从乔菲紧闭的眼角流出来，隐没到织物柔软细腻的纹路中，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乔菲迷迷糊糊间睡了过去，混乱的思维里，程家阳的脸若隐若现，时而面无表情，时而嬉皮笑脸，时而满脸温柔，时而笑着抚慰。手机铃声突兀的响起，乔菲朦胧中接起来，是火车站叫她去取程家阳的车的。乔菲想起确实有叫程家阳坐火车走，把车留下来自己找人给他开回去。
乔菲看了看天色，已经是黄昏时候。简单收拾了一下，乔菲随意穿了件裙子出门。外面气温依然很高，乔菲坐公交车来到火车站，太阳已经完全落下去了。从岗亭管理员那里拿到车钥匙，乔菲在停车场慢慢寻找。程家阳的车并没有停在外面，里面的车黑压压一片，乔菲低声抱怨了几句，认命的一辆一辆看过去。
找了十几分钟，乔菲终于在一个角落找到了程家阳的车。坐到驾驶位上，乔菲刚把钥匙插上去，后备箱突然打开了。乔菲疑惑地看着身后，只能无奈的打开车门下来，准备把后备箱关好。
乔菲把手放在后备箱上，微微用力，眼睛随意瞟了一下，突然惊呆了。后备箱里放着一大束玫瑰，周围还点缀着几只气球。玫瑰馥郁的芬芳扑鼻而来，乔菲一时间反应不过来，呆呆的看着玫瑰出神。
程家阳的身影突然出现在面前，乔菲愣愣的看着他，脑子似乎僵住了，嘴里说出的话好像不是她的声音：“程主任，你不是走了吗？”程家阳带着梦幻般的笑意，一声不吭，突然双手捧住乔菲的后脑勺，朝着她的嘴唇深深吻了下去。乔菲依然呆呆的，她的思维似乎突然停滞了，眼前发生的一切像是电影里的慢动作，她能看清楚程家阳的每一个举动，看着他的脸越来越近。乔菲的眼睛慢慢闭上了，她的心似乎在云层里跳舞，随着程家阳的步调。
良久，程家阳才轻轻放开乔菲。乔菲的脸上带着红晕，眼神清亮，羞涩的看着他。乔菲的嘴唇微微嘟着，带着水润的光泽，有一点点红肿。程家阳心里好像有一把火突然烧起来，四肢百骸都热腾腾的，他赶紧移开目光，看着乔菲的眼睛，微笑道：“味道怎么样？”乔菲的脸颊好像突然被烧了一把火，一瞬间就红透了。乔菲挣脱了程家阳的手臂，身体却微微踉跄了一下，吓得程家阳赶紧又抓住了她。
程家阳知道她这会被吻得身娇体软，浑身无力，却也不敢再调笑她，怕她当真恼羞成怒。程家阳一把把乔菲搂在怀里，满足的叹了一口气。乔菲好一会才觉得脸上的热度褪去了一点，迟疑着问：“程主任，你不是去接文老师了吗？你怎么还在这里？文老师怎么办啊？”程家阳放开乔菲，微笑道：“傻丫头，这样的时候，你怎么偏偏要提别人啊，知不知道很煞风景啊？”乔菲不敢看他灼热的眼睛，低着头不吭声。程家阳抬起她的下巴，突然仔细看了看她的眼睛，皱眉道：“你又哭过了？”乔菲羞涩道：“哪有，你看错了。那就是之前担心妈妈哭过的，你当时不是看到了吗？”程家阳皱眉不语，乔菲偷偷看了他一眼，又迟疑道：“你真的不去接文老师啊？”程家阳哭笑不得：“傻瓜，这些都是无关紧要的小事。你现在只需要回答我，你愿不愿意和我在一起？”听到这个问题，乔菲微微睁大了眼睛，惊讶过后终于甜蜜的笑了：“我愿意！”程家阳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再一次一把把乔菲紧紧搂在怀里，只觉得这一刻全世界的幸福都集中到了这里，就在他怀里温软的躯体上。
程家阳突然恍然大悟。原来，爱情一直都在这里，是他自己被十几年的习惯蒙蔽了心门。程家阳心绪澎湃，风驰电掣般朝火车站驶去。
乔菲从病房出来，看着走廊上空空的椅子发呆。鼻子里酸涩难当，乔菲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不是说好那只是个温柔陷阱，不能陷进去的吗？不是说好朱门对朱门，竹门对竹门，自己配不上他高门大户吗？不是早知道他爱的人是文晓华吗？现在文晓华回头了，他守得云开见月明了，不是应该为他感到高兴吗？不是很早以前就想尽办法撮合他们在一起吗？他们马上就会在一起了，以后白头偕老，成为人人称颂的神仙眷侣了，不是应该诚挚的祝福他吗？为什么心会这么痛，痛到快要窒息？乔菲倚着墙，痛的慢慢弯下腰去。乔菲眼睛睁的大大的，倔强的盯着地面，可是大颗大颗的泪珠依然滚落下来，很快就把眼前的一小块地面打湿了。
乔菲不知道这已经是这几天第几次哭。之前每一次哭泣，程家阳几乎都在身边，然而这一次，身边空空如也。乔菲摸了摸胸口，里面依然有尖锐的疼痛，可是她忍忍也就习惯了。摸出手帕来擦眼泪，乔菲再一次发现那依然是程家阳的手帕。她看着不远处的垃圾桶，走过去将手帕放到上空，犹豫半天，终于又收了回来，胡乱揣到兜里。
乔菲到洗手间洗了一把脸才回到病房，乔母看她眼睛微微红肿，心疼道：“出了什么事？程主任呢？”乔菲声音暗哑，这时候也来不及掩饰了，轻声道：“高翻院有急事，他回去了。妈，我有点累，回去休息下，再给你拿点东西过来。”乔母点点头，担忧的看着她的背影出门去了。
乔菲回到家里，站在客房门口倚着门框怔怔出神。她的手指无意识的开关床头的灯，橘黄的灯光时暗时亮，但换灯泡的人却已经走了。胸口依然有钝钝的痛，乔菲的眼角不自禁滑下几颗泪珠。爱情如渐步自缢，错过即生死相隔。这一次，是真真正正的，生死相隔了吧。其实，根本就没有什么爱情，也无所谓什么错过，程家阳根本从来也没有说过什么，一切都是自己的幻觉罢了。
乔菲浑身无力的扑倒在床上，鼻子里似乎还能闻到程家阳身上清新的香水气息。一股强烈的酸涩感涌了上来，几颗眼泪从乔菲紧闭的眼角流出来，隐没到织物柔软细腻的纹路中，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乔菲迷迷糊糊间睡了过去，混乱的思维里，程家阳的脸若隐若现，时而面无表情，时而嬉皮笑脸，时而满脸温柔，时而笑着抚慰。手机铃声突兀的响起，乔菲朦胧中接起来，是火车站叫她去取程家阳的车的。乔菲想起确实有叫程家阳坐火车走，把车留下来自己找人给他开回去。
乔菲看了看天色，已经是黄昏时候。简单收拾了一下，乔菲随意穿了件裙子出门。外面气温依然很高，乔菲坐公交车来到火车站，太阳已经完全落下去了。从岗亭管理员那里拿到车钥匙，乔菲在停车场慢慢寻找。程家阳的车并没有停在外面，里面的车黑压压一片，乔菲低声抱怨了几句，认命的一辆一辆看过去。
找了十几分钟，乔菲终于在一个角落找到了程家阳的车。坐到驾驶位上，乔菲刚把钥匙插上去，后备箱突然打开了。乔菲疑惑地看着身后，只能无奈的打开车门下来，准备把后备箱关好。
乔菲把手放在后备箱上，微微用力，眼睛随意瞟了一下，突然惊呆了。后备箱里放着一大束玫瑰，周围还点缀着几只气球。玫瑰馥郁的芬芳扑鼻而来，乔菲一时间反应不过来，呆呆的看着玫瑰出神。
程家阳的身影突然出现在面前，乔菲愣愣的看着他，脑子似乎僵住了，嘴里说出的话好像不是她的声音：“程主任，你不是走了吗？”程家阳带着梦幻般的笑意，一声不吭，突然双手捧住乔菲的后脑勺，朝着她的嘴唇深深吻了下去。乔菲依然呆呆的，她的思维似乎突然停滞了，眼前发生的一切像是电影里的慢动作，她能看清楚程家阳的每一个举动，看着他的脸越来越近。乔菲的眼睛慢慢闭上了，她的心似乎在云层里跳舞，随着程家阳的步调。
良久，程家阳才轻轻放开乔菲。乔菲的脸上带着红晕，眼神清亮，羞涩的看着他。乔菲的嘴唇微微嘟着，带着水润的光泽，有一点点红肿。程家阳心里好像有一把火突然烧起来，四肢百骸都热腾腾的，他赶紧移开目光，看着乔菲的眼睛，微笑道：“味道怎么样？”乔菲的脸颊好像突然被烧了一把火，一瞬间就红透了。乔菲挣脱了程家阳的手臂，身体却微微踉跄了一下，吓得程家阳赶紧又抓住了她。
程家阳知道她这会被吻得身娇体软，浑身无力，却也不敢再调笑她，怕她当真恼羞成怒。程家阳一把把乔菲搂在怀里，满足的叹了一口气。乔菲好一会才觉得脸上的热度褪去了一点，迟疑着问：“程主任，你不是去接文老师了吗？你怎么还在这里？文老师怎么办啊？”程家阳放开乔菲，微笑道：“傻丫头，这样的时候，你怎么偏偏要提别人啊，知不知道很煞风景啊？”乔菲不敢看他灼热的眼睛，低着头不吭声。程家阳抬起她的下巴，突然仔细看了看她的眼睛，皱眉道：“你又哭过了？”乔菲羞涩道：“哪有，你看错了。那就是之前担心妈妈哭过的，你当时不是看到了吗？”程家阳皱眉不语，乔菲偷偷看了他一眼，又迟疑道：“你真的不去接文老师啊？”程家阳哭笑不得：“傻瓜，这些都是无关紧要的小事。你现在只需要回答我，你愿不愿意和我在一起？”听到这个问题，乔菲微微睁大了眼睛，惊讶过后终于甜蜜的笑了：“我愿意！”程家阳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再一次一把把乔菲紧紧搂在怀里，只觉得这一刻全世界的幸福都集中到了这里，就在他怀里温软的躯体上。
6. 坚持理想
周日，依然阳光灿烂。乔菲和程家阳一起接了乔母回家，一路上和乐融融。乔母在旁边看着乔菲欢喜中带着羞涩的样子，感觉手臂似乎都没那么痛了。
回到家收拾好已近中午，乔母一个劲说自己没事，催着乔菲赶紧回去上班，又大包小裹收拾了一大堆吃的用的让她带上。乔菲拿母亲毫无办法，好在医生也说了只要好好休养，身体会很快恢复，而且感情的事情也解决了，她心里非常轻松，也就顺着母亲的意思准备跟着程家阳回去上班。乔母又嘱咐了程家阳几句，程家阳都乐呵呵的应了，又保证绝对会好好对乔菲，两个人就告别了乔母，出发回上海。
程家阳先拉着乔菲去买了些吃的，然后给高家明打了个电话，他还不知道高家明已经走了。
“哥，你现在在哪呢？我和乔菲现在打算回上海，你要一起回去吗？”程家阳笑着问。高家明沉默片刻，淡淡道：“我已经回来了。”程家阳看了一眼乔菲，眼里满满都是温柔的笑意，乔菲颇有些不好意思，微红着脸把脑袋偏到一边。程家阳咳嗽了一声，正式道：“哥，我和乔菲在一起了，希望能得到你的祝福。”高家明又沉默了，过了一会才道：“我不会祝福你的。你别高兴太早，我不会放弃的。”程家阳皱了皱眉，高家明已经把电话挂了。
回程的路上，程家阳脸上始终带着淡淡的微笑，不时看一眼副驾驶座位上睡着的乔菲。这几天乔菲心情起伏太大，精神上承受了太多的压力，无法好好吃饭和休息，这会儿松懈下来，才上路不久就睡着了。程家阳把空调开到适宜的温度，看着乔菲的侧脸，心里满满都是满足。
快到上海的时候，乔菲才醒过来。程家阳笑道：“醒啦？饿不饿，要不先吃点点心？”乔菲还处在迷糊状态，嘟囔道：“我怎么睡着了？”程家阳笑道：“你是太累了，等下回到家再好好睡会。怎么样，做梦了没？”乔菲歪头想了想：“好像做梦了，但是已经完全忘记了。”程家阳调笑道：“是不是在骗我啊？肯定是梦到我了，不好意思说吧？”乔菲笑道：“你脸怎么这么大啊，谁要梦到你啊。”程家阳右手比划了一下自己的脸：“我脸大？这是正宗的巴掌脸好不好？”乔菲被逗得哈哈大笑，程家阳又道：“你还好意思笑，你睡着的时候啊，一点都不老实，还磨牙，还说梦话，我还给你擦了口水... ...”乔菲又羞又窘，大声打断道：“你胡说，我哪有！”程家阳哈哈大笑，还待再说，乔菲手已经伸过去捂住他的嘴。柔软的手指头触碰到嘴唇上，程家阳突然觉得浑身发痒。
气氛突然变得暧昧起来，乔菲也发现了，连忙缩回手，正襟危坐。程家阳瞟了一眼，看乔菲侧脸绯红，咳嗽了一声道：“那个，我跟你说一件事啊。”乔菲不看他，轻轻嗯了一声。程家阳轻声道：“我知道你一直所有事情都是自己扛，那是因为以前没有人和你一起分担。我是想说，既然你已经接受了我，以后我会帮你一起扛。有什么事，告诉我，我们一起想办法，好吗？”乔菲突然鼻子发酸，沉默了一会才道：“可是我已经习惯了... ...”程家阳打断道：“没有什么习惯是一成不变的，就当是为了我，改变这个习惯，好吗？”乔菲看着程家阳，轻声道：“好，我会努力改掉这个习惯。”程家阳伸出右手握住了乔菲的左手，朝她温柔的笑了笑。乔菲沉吟道：“那你呢？你有什么事，也不能瞒着我。我也想和你一起分担。”程家阳点点头：“当然。不过你学习能力真强啊，这么快就开始讨价还价了啊。”乔菲拍了他一下，笑道：“两个人在一起，当然要一起努力，你还想搞什么花样不成？”程家阳笑着投降：“好好，你说得对。以后什么鸡毛蒜皮的事我都会记得向你汇报的。”乔菲忍不住又拍了他一下：“哎，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油嘴滑舌的？”程家阳调笑道：“我有吗？我难道不是善良奋进诚恳正直的新时代社会主义好青年？”乔菲指了指他，却不知道能说什么，偏过头看着窗外吃吃笑。程家阳笑道：“怎么了？你怎么不说了，是不是偷着乐呢？”乔菲笑道：“我干嘛要偷着乐啊？”程家阳半认真半调笑道：“因为我爱你啊！”乔菲羞涩笑道：“你爱我我为什么就要偷着乐啊？”程家阳理直气壮道：“这么一个善良奋进诚恳正直的新时代社会主义好青年爱上了你，你还不得偷着乐啊？”乔菲一只手指着程家阳，笑的喘不过气来。程家阳摇头晃脑，看上去十分得意。
过了一会，程家阳微微正了正神色，对乔菲道：“那个，还有件事我觉得有必要告诉你。不过先说好，你知道了不许骂我啊。”乔菲奇怪的看着他：“什么事啊，我还敢骂你啊？”程家阳看了乔菲一眼，咳嗽了一声，轻声道：“那个，当时在瑞士瓦莱山，雪崩以后，其实，嗯，没多久我就醒了，所以... ...”乔菲睁大了眼睛，大声道：“所以，你什么都听到了！”程家阳瞟了她一眼，小心的点了点头：“当时我只是想吓吓你，谁知道... ...”乔菲又羞又窘，双手捂住脸大声道：“你别再说了！”程家阳突然哈哈大笑，学着乔菲当时的声音，故意掐着嗓子道：“程主任，你不能死，我还没转正呢！程家阳，我已经习惯和你斗嘴了... ...”乔菲慌乱的伸出一只手来捂程家阳的嘴，脸颊一片通红。程家阳把她的手拉下来握在手心里，正色道：“菲菲，说真的，后来我再想起当时的事，竟然觉得遭遇了一次雪崩也很值得。”乔菲没有把手抽走，只是红着脸看着窗外，不肯理他。程家阳继续道：“没有那一次贴近生死的遭遇，我怎么会想到你对从前最讨厌的‘人魔’，态度已经完全转变了呢。真正和你一起历经过生死，现在再想起那句话，爱情如渐步自缢，错过即生死相隔，理解已经完全不同了。”乔菲忍不住反驳道：“你瞎说，说得这么冠冕堂皇的，救援结束你心里想的不还是文老师吗？”程家阳怔了一下，乔菲自知失言，迅速把手抽走了。这话怎么听怎么是在吃醋，乔菲补救道：“我... ...我不是那个意思，哎，我什么也没说。”乔菲终于知道越描越黑是什么意思了，看着程家阳玩味的笑脸，她再次把头偏向窗户，一声不吭。程家阳笑道：“我说你从瑞士回来以后怎么有段时间对我很冷淡呢，原来你是吃醋了啊。我那是跟晓华说再见呢，我跟她以前大部分的回忆都是在北欧，瑞士是最多的，所以当然也要在那里告别。跟你想的可完全不一样。”乔菲嘟囔道：“谁管你想什么。”程家阳脑袋凑过去笑道：“哎呀，你刚才还说我有什么事都要和你说，这么快就变卦了啊。”乔菲推他道：“你小心点，好好开车。”程家阳嘿嘿笑着坐直了，心情好得不得了。
程家阳一路把车开到曹家渡四季音乐城，下了车正要搬行李，乔菲拉住他，沉吟道：“我有个要求。”程家阳笑道：“是什么？”乔菲沉默了片刻，轻声道：“你觉得我不能进同传箱这件事，是不是暂时不说好一点？田主任那里我想去报备一下，其他人就先不说了吧？既然已经转正了，我觉得要赶紧解决这个问题。以前我都是抱着侥幸心理，主要也是我确实没想到办法解决。现在刀架到脖子上，我也不想再退缩了。等解决了以后，也就没必要说了，你觉得呢？”程家阳笑道：“没问题。等收拾好东西，我们就列个计划，我正好去和田主任说一声，换个人去瑞士。”乔菲正色道：“这不行，你必须去瑞士。还有多长时间？”程家阳诧异道：“大概还有半个月。去不去瑞士对我没什么影响，我在国内再历练两年也有好处... ...”乔菲打断道：“这件事我们可以再讨论，你说了有什么事我们一起解决的，现在意见有分歧，你不能一个人决定。”程家阳沉吟道：“你为什么对这件事反应这么大？我不只是为了你才不去瑞士... ...”乔菲坚定道：“不管你是为了什么，这是一个大好的机会，你绝对不能浪费。我有我的理想，为了理想，我可以努力去克服进同传箱的障碍。你呢？你的理想是什么，进外交部，是吧？不管什么原因，你也不能放弃你的理想。你认识的乔菲，是不会为任何困难阻挡的，一直朝着理想努力的乔菲。我认识的程家阳，也绝不会为任何原因放弃成为一名优秀的外交官这个理想。”
周日，依然阳光灿烂。乔菲和程家阳一起接了乔母回家，一路上和乐融融。乔母在旁边看着乔菲欢喜中带着羞涩的样子，感觉手臂似乎都没那么痛了。
回到家收拾好已近中午，乔母一个劲说自己没事，催着乔菲赶紧回去上班，又大包小裹收拾了一大堆吃的用的让她带上。乔菲拿母亲毫无办法，好在医生也说了只要好好休养，身体会很快恢复，而且感情的事情也解决了，她心里非常轻松，也就顺着母亲的意思准备跟着程家阳回去上班。乔母又嘱咐了程家阳几句，程家阳都乐呵呵的应了，又保证绝对会好好对乔菲，两个人就告别了乔母，出发回上海。
程家阳先拉着乔菲去买了些吃的，然后给高家明打了个电话，他还不知道高家明已经走了。
“哥，你现在在哪呢？我和乔菲现在打算回上海，你要一起回去吗？”程家阳笑着问。高家明沉默片刻，淡淡道：“我已经回来了。”程家阳看了一眼乔菲，眼里满满都是温柔的笑意，乔菲颇有些不好意思，微红着脸把脑袋偏到一边。程家阳咳嗽了一声，正式道：“哥，我和乔菲在一起了，希望能得到你的祝福。”高家明又沉默了，过了一会才道：“我不会祝福你的。你别高兴太早，我不会放弃的。”程家阳皱了皱眉，高家明已经把电话挂了。
回程的路上，程家阳脸上始终带着淡淡的微笑，不时看一眼副驾驶座位上睡着的乔菲。这几天乔菲心情起伏太大，精神上承受了太多的压力，无法好好吃饭和休息，这会儿松懈下来，才上路不久就睡着了。程家阳把空调开到适宜的温度，看着乔菲的侧脸，心里满满都是满足。
快到上海的时候，乔菲才醒过来。程家阳笑道：“醒啦？饿不饿，要不先吃点点心？”乔菲还处在迷糊状态，嘟囔道：“我怎么睡着了？”程家阳笑道：“你是太累了，等下回到家再好好睡会。怎么样，做梦了没？”乔菲歪头想了想：“好像做梦了，但是已经完全忘记了。”程家阳调笑道：“是不是在骗我啊？肯定是梦到我了，不好意思说吧？”乔菲笑道：“你脸怎么这么大啊，谁要梦到你啊。”程家阳右手比划了一下自己的脸：“我脸大？这是正宗的巴掌脸好不好？”乔菲被逗得哈哈大笑，程家阳又道：“你还好意思笑，你睡着的时候啊，一点都不老实，还磨牙，还说梦话，我还给你擦了口水... ...”乔菲又羞又窘，大声打断道：“你胡说，我哪有！”程家阳哈哈大笑，还待再说，乔菲手已经伸过去捂住他的嘴。柔软的手指头触碰到嘴唇上，程家阳突然觉得浑身发痒。
气氛突然变得暧昧起来，乔菲也发现了，连忙缩回手，正襟危坐。程家阳瞟了一眼，看乔菲侧脸绯红，咳嗽了一声道：“那个，我跟你说一件事啊。”乔菲不看他，轻轻嗯了一声。程家阳轻声道：“我知道你一直所有事情都是自己扛，那是因为以前没有人和你一起分担。我是想说，既然你已经接受了我，以后我会帮你一起扛。有什么事，告诉我，我们一起想办法，好吗？”乔菲突然鼻子发酸，沉默了一会才道：“可是我已经习惯了... ...”程家阳打断道：“没有什么习惯是一成不变的，就当是为了我，改变这个习惯，好吗？”乔菲看着程家阳，轻声道：“好，我会努力改掉这个习惯。”程家阳伸出右手握住了乔菲的左手，朝她温柔的笑了笑。乔菲沉吟道：“那你呢？你有什么事，也不能瞒着我。我也想和你一起分担。”程家阳点点头：“当然。不过你学习能力真强啊，这么快就开始讨价还价了啊。”乔菲拍了他一下，笑道：“两个人在一起，当然要一起努力，你还想搞什么花样不成？”程家阳笑着投降：“好好，你说得对。以后什么鸡毛蒜皮的事我都会记得向你汇报的。”乔菲忍不住又拍了他一下：“哎，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油嘴滑舌的？”程家阳调笑道：“我有吗？我难道不是善良奋进诚恳正直的新时代社会主义好青年？”乔菲指了指他，却不知道能说什么，偏过头看着窗外吃吃笑。程家阳笑道：“怎么了？你怎么不说了，是不是偷着乐呢？”乔菲笑道：“我干嘛要偷着乐啊？”程家阳半认真半调笑道：“因为我爱你啊！”乔菲羞涩笑道：“你爱我我为什么就要偷着乐啊？”程家阳理直气壮道：“这么一个善良奋进诚恳正直的新时代社会主义好青年爱上了你，你还不得偷着乐啊？”乔菲一只手指着程家阳，笑的喘不过气来。程家阳摇头晃脑，看上去十分得意。
过了一会，程家阳微微正了正神色，对乔菲道：“那个，还有件事我觉得有必要告诉你。不过先说好，你知道了不许骂我啊。”乔菲奇怪的看着他：“什么事啊，我还敢骂你啊？”程家阳看了乔菲一眼，咳嗽了一声，轻声道：“那个，当时在瑞士瓦莱山，雪崩以后，其实，嗯，没多久我就醒了，所以... ...”乔菲睁大了眼睛，大声道：“所以，你什么都听到了！”程家阳瞟了她一眼，小心的点了点头：“当时我只是想吓吓你，谁知道... ...”乔菲又羞又窘，双手捂住脸大声道：“你别再说了！”程家阳突然哈哈大笑，学着乔菲当时的声音，故意掐着嗓子道：“程主任，你不能死，我还没转正呢！程家阳，我已经习惯和你斗嘴了... ...”乔菲慌乱的伸出一只手来捂程家阳的嘴，脸颊一片通红。程家阳把她的手拉下来握在手心里，正色道：“菲菲，说真的，后来我再想起当时的事，竟然觉得遭遇了一次雪崩也很值得。”乔菲没有把手抽走，只是红着脸看着窗外，不肯理他。程家阳继续道：“没有那一次贴近生死的遭遇，我怎么会想到你对从前最讨厌的‘人魔’，态度已经完全转变了呢。真正和你一起历经过生死，现在再想起那句话，爱情如渐步自缢，错过即生死相隔，理解已经完全不同了。”乔菲忍不住反驳道：“你瞎说，说得这么冠冕堂皇的，救援结束你心里想的不还是文老师吗？”程家阳怔了一下，乔菲自知失言，迅速把手抽走了。这话怎么听怎么是在吃醋，乔菲补救道：“我... ...我不是那个意思，哎，我什么也没说。”乔菲终于知道越描越黑是什么意思了，看着程家阳玩味的笑脸，她再次把头偏向窗户，一声不吭。程家阳笑道：“我说你从瑞士回来以后怎么有段时间对我很冷淡呢，原来你是吃醋了啊。我那是跟晓华说再见呢，我跟她以前大部分的回忆都是在北欧，瑞士是最多的，所以当然也要在那里告别。跟你想的可完全不一样。”乔菲嘟囔道：“谁管你想什么。”程家阳脑袋凑过去笑道：“哎呀，你刚才还说我有什么事都要和你说，这么快就变卦了啊。”乔菲推他道：“你小心点，好好开车。”程家阳嘿嘿笑着坐直了，心情好得不得了。
程家阳一路把车开到曹家渡四季音乐城，下了车正要搬行李，乔菲拉住他，沉吟道：“我有个要求。”程家阳笑道：“是什么？”乔菲沉默了片刻，轻声道：“你觉得我不能进同传箱这件事，是不是暂时不说好一点？田主任那里我想去报备一下，其他人就先不说了吧？既然已经转正了，我觉得要赶紧解决这个问题。以前我都是抱着侥幸心理，主要也是我确实没想到办法解决。现在刀架到脖子上，我也不想再退缩了。等解决了以后，也就没必要说了，你觉得呢？”程家阳笑道：“没问题。等收拾好东西，我们就列个计划，我正好去和田主任说一声，换个人去瑞士。”乔菲正色道：“这不行，你必须去瑞士。还有多长时间？”程家阳诧异道：“大概还有半个月。去不去瑞士对我没什么影响，我在国内再历练两年也有好处... ...”乔菲打断道：“这件事我们可以再讨论，你说了有什么事我们一起解决的，现在意见有分歧，你不能一个人决定。”程家阳沉吟道：“你为什么对这件事反应这么大？我不只是为了你才不去瑞士... ...”乔菲坚定道：“不管你是为了什么，这是一个大好的机会，你绝对不能浪费。我有我的理想，为了理想，我可以努力去克服进同传箱的障碍。你呢？你的理想是什么，进外交部，是吧？不管什么原因，你也不能放弃你的理想。你认识的乔菲，是不会为任何困难阻挡的，一直朝着理想努力的乔菲。我认识的程家阳，也绝不会为任何原因放弃成为一名优秀的外交官这个理想。”
程家阳看着面前的女孩，这就是他认识的乔菲，优秀，努力，倔强，决不放弃。他忍不住把乔菲搂在怀里，轻声道：“菲菲，我不会放弃我的理想。我只是想推迟一点，先帮你把困难解决掉。”乔菲坚定道：“家阳，理想是什么？我记得，是你亲自告诉我，所谓理想，是在获得成功和荣誉之后，还愿意为之努力奋斗的目标。家阳，我们现在还没有获得成功和荣誉，更加不能放弃理想。如果因为和我在一起，你就把理想放到一边，我会非常失望。”程家阳不说话。乔菲挣脱开来，看着程家阳的眼睛，认真道：“家阳，你去了瑞士，我也会想办法去看你的。还是说，你不相信我？那我们来打个赌，如果我在这半个月克服了同传箱障碍，你就要去瑞士。如果我克服不了，我们再讨论这个问题，怎么样？”程家阳看着乔菲的眼睛，那里面是满满的倔强，混合着满满的自信。程家阳情不自禁笑着点了点头。乔菲又道：“还有，我们在一起这件事，除了田主任以外，能不能先不公开？”程家阳皱眉道：“这也不能说？”乔菲抓住他的手摇了摇，半撒娇道：“我也有我自己小小的自尊心嘛。我不想别人都议论我，是靠着你的关系才进的高翻院。再说，我只是说不公开说，别人要是猜到了，我们也可以不否认嘛。”程家阳笑了笑：“你的顾虑我很明白，就像我永远摘不掉我父亲的帽子一样。我的帽子，你恐怕也很难摘掉了。行，那就不公开。”乔菲又嘱咐道：“还有，上班的时候要好好工作，工作以外的事情下班以后再说，可以吧？”程家阳故作不满，夸张道：“天啦，这才在一起不到一天，为什么就要开始约法三章了？”乔菲不理他，哼了一声，率先往家走。程家阳嘿嘿笑着赶紧跟上去，伸手搂住乔菲的肩膀，故意一摇一摆往前走。乔菲挣了一下没挣开，也就不再坚持。
乔菲开门进了屋子，客厅里乱糟糟的，她还以为遭了贼。正好吴嘉怡回来了，乔菲才知道她回老家以后，吴嘉怡完全是好吃懒做，卫生是一点也不搞的。乔菲还想谴责吴嘉怡呢，吴嘉怡看到程家阳，已经先一步夸张大叫。两个人嘀咕了半天，程家阳却什么也不说，只是始终微笑着看着乔菲，让吴嘉怡直呼受不了。
吴嘉怡很快就走了，临走前说很快会搬到另一个高档小区去住。乔菲看到窗外接送吴嘉怡的高档房车，心里默默为王旭东叹息。屋子里安静下来，乔菲认命去收拾客厅的混乱，程家阳拉住她道：“刚刚回来，你先好好休息下吧。晚点我们把谈恋爱该做的事都做一遍。”程家阳离得太近，温热的呼吸喷在乔菲的耳朵上，让她的心都似乎痒痒起来。乔菲红着脸歪倒在沙发上，眼睛避开程家阳的目光，沉默了片刻，轻声道：“哪里有时间好好休息，我也没那么虚弱。现在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做呢。”程家阳凑过来，笑嘻嘻道：“什么事？不会这么快就贪图我的肉体了吧？”乔菲哭笑不得，轻轻推了他一把：“我怎么从来不知道你的思想这么龌龊呀。”程家阳故作委屈道：“哎，菲菲，你这说的可不对了啊，作为一个成年男人，面对喜欢的女人，有点想法不过分吧。何况你正经是我的女朋友，我做什么都是名正言顺的，怎么能算是思想龌龊呢。”乔菲举起手无奈道：“好好好，你说的都对。但是现在有正事要做。你赶紧起来，我们一起去派出所走一趟。”程家阳诧异道：“去派出所做什么？”乔菲站起来轻声道：“家阳，你不会打算就让我空着手去高翻院，靠着嘴巴说几句，就洗刷了我被人举报的冤屈吧？我们现在去找证据呀，这不只是对我自己负责，也是对院里负责呀。”程家阳皱眉道：“会不会太小题大做了？我觉得没这么严重吧？”乔菲瞥了他一眼：“家阳，当初你污蔑我的时候，我给你解释，你相信吗？我把伯努瓦拉出来对质，是不是就可信很多？高家明为什么一直认定我拿了你们家的钱，我怎么解释都没用？后来我拿了银行的流水账单，大家就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对吧？”程家阳摸了摸鼻子，颇有点不好意思：“伯努瓦那都是什么时候的事，你还记着呢？”乔菲没好气的瞪着他：“你就说是不是那么回事吧？”程家阳想了想：“好像确实是。不了解情况的时候，人都是比较容易相信自己看到的。但是事实摆在眼前，确实比只靠嘴巴解释要让人信服。”
两个人去了当初被拘留的派出所，因为当时的事件比较奇葩，当时那个办案民警还记得他们。本来就是个误会，又听说可能影响到乔菲的个人前途，民警很爽快的给她出了一个证明，又把两人的案底销了，乔菲和程家阳连连道谢。
办完了这件事，已是黄昏时分。乔菲心情轻松，对程家阳笑道：“家阳，你知道吗？我从小到大这样的事，经历的多了，这真的不算什么。但是每次一出问题，我还是总想赶紧解决了，否则事情总会越来越多，压力只会越来越大。到现在，就只有对高家明，和进同传箱的问题，处理的不好。”程家阳握了握乔菲的手，微微心酸。乔菲说的很轻松，程家阳却能想象，出身单亲家庭，母亲常年生病，乔菲很小就扛起了比她的能力重得多的担子，这么多年，她肯定过得非常辛苦。只不过，因为习惯了，乔菲已经感觉不到担子的沉重。程家阳轻声道：“菲菲，以后所有的事情，我都会在你身边，和你一起面对。”乔菲看了看他，鼻子有些发酸，故意笑道：“家阳，你看看你，脸色这么严肃干嘛？”程家阳忍不住把乔菲搂在怀里，紧紧地，良久才道：“菲菲，以后我不会再让你受这种委屈了。”乔菲把头埋在他肩窝里，情不自禁闭上眼睛，吸了吸鼻子，双手也紧紧搂住了程家阳。
7. 同传障碍
周一，乔菲正式开始到高翻院上班。程家阳先陪着乔菲向田主任解释了举报信的事。因为有派出所的证明信，加上程家阳补充解释当时的情况，证据比较充分，田主任马上上报院领导。不到半个小时，院里的处理方案已经下来，举报不属实，乔菲被正式录用。派出所的证明信被扫描了发布在官网上，则乔菲终于成为了高翻院的正式员工。
另外两个正式员工吴明和杨燕也比较兴奋，两个人在一边嘀嘀咕咕，等着分配座位。程家阳特意把乔菲安排到她一抬头就可以看到的位置，另外两人的座位则离李雷比较近。吴明和杨燕也来不及琢磨程家阳的用意，对于离程家阳比较远是求之不得，赶紧到座位边收拾。乔菲不满的瞪了程家阳一眼，默默回到座位收拾。程家阳挑了挑眉，笑得十分得意。这一番眉来眼去都被一边的李雷看在眼里，他玩味的看了看程家阳又看看乔菲，却没有说什么，低着头继续工作。
第一天上班，三个刚转正的员工除了和以往一样整理资料，并没有很多正式的工作。下午下班以后，程家阳和乔菲再次来到田主任办公室。田主任还在伏案工作，看到程家阳和乔菲一起来了，直觉他们之间有问题，但还是笑着招呼他们坐下。
程家阳直截了当道：“主任，我和乔菲今天过来找您，是还有些事需要跟您坦白。”田主任皱眉看着两人，深深叹了口气。程家阳继续道：“第一件事，是我和乔菲在一起了。但是我保证，我们绝不会耽误正常的工作。”田主任皱眉道：“还有半个月你就得去瑞士，这个时候你和乔菲在一起，到时候分隔两地，对工作和感情都不是好事啊。”程家阳笑道：“主任您放心，瑞士我正常去，绝不会耽误工作的事。至于感情，我相信我和乔菲可以处理好。”乔菲在一边点了点头。程家阳又道：“还有一件事，我打算马上开始训练乔菲同传的能力。她的交传已经做得非常好，基本已经不需要再进行专项训练。现在的问题是，乔菲进同传箱有障碍，目前我怀疑是心理问题。”田主任倒吸一口凉气，忍不住站起来道：“不能进同传箱？这个问题可以克服吗？”说着看了一眼乔菲。乔菲站起身坚定道：“主任您放心，不管什么样的困难，我一定会解决的。程主任也会帮我一起努力。”程家阳也站起来，脸色非常严肃：“主任，虽然只剩下半个月，但是我和乔菲都坚信可以解决这个问题，请相信我们。”田主任想了想，缓缓点了点头：“那就先不要说出去，你们自己先找时间找到原因。慢慢来，我也相信乔菲是一个很有韧性的女孩，你们一起努力，肯定可以做到。”程家阳和乔菲一起躬身：“谢谢主任的理解和鼓励，我们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田主任摇了摇头，苦笑道：“你们还真是任性啊，家阳你都快三十的人了，怎么还这么感情用事呢？唉，算了，工作的时候你们可注意点影响，别搞得沸沸扬扬。”两个人都恭敬答应了，一起退了出去。田主任看着两人的背影，深深叹息了一声，眉头紧紧皱在一起，脑袋隐隐作痛。
乔菲开门进了屋子，客厅里乱糟糟的，她还以为遭了贼。正好吴嘉怡回来了，乔菲才知道她回老家以后，吴嘉怡完全是好吃懒做，卫生是一点也不搞的。乔菲还想谴责吴嘉怡呢，吴嘉怡看到程家阳，已经先一步夸张大叫。两个人嘀咕了半天，程家阳却什么也不说，只是始终微笑着看着乔菲，让吴嘉怡直呼受不了。
吴嘉怡很快就走了，临走前说很快会搬到另一个高档小区去住。乔菲看到窗外接送吴嘉怡的高档房车，心里默默为王旭东叹息。屋子里安静下来，乔菲认命去收拾客厅的混乱，程家阳拉住她道：“刚刚回来，你先好好休息下吧。晚点我们把谈恋爱该做的事都做一遍。”程家阳离得太近，温热的呼吸喷在乔菲的耳朵上，让她的心都似乎痒痒起来。乔菲红着脸歪倒在沙发上，眼睛避开程家阳的目光，沉默了片刻，轻声道：“哪里有时间好好休息，我也没那么虚弱。现在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做呢。”程家阳凑过来，笑嘻嘻道：“什么事？不会这么快就贪图我的肉体了吧？”乔菲哭笑不得，轻轻推了他一把：“我怎么从来不知道你的思想这么龌龊呀。”程家阳故作委屈道：“哎，菲菲，你这说的可不对了啊，作为一个成年男人，面对喜欢的女人，有点想法不过分吧。何况你正经是我的女朋友，我做什么都是名正言顺的，怎么能算是思想龌龊呢。”乔菲举起手无奈道：“好好好，你说的都对。但是现在有正事要做。你赶紧起来，我们一起去派出所走一趟。”程家阳诧异道：“去派出所做什么？”乔菲站起来轻声道：“家阳，你不会打算就让我空着手去高翻院，靠着嘴巴说几句，就洗刷了我被人举报的冤屈吧？我们现在去找证据呀，这不只是对我自己负责，也是对院里负责呀。”程家阳皱眉道：“会不会太小题大做了？我觉得没这么严重吧？”乔菲瞥了他一眼：“家阳，当初你污蔑我的时候，我给你解释，你相信吗？我把伯努瓦拉出来对质，是不是就可信很多？高家明为什么一直认定我拿了你们家的钱，我怎么解释都没用？后来我拿了银行的流水账单，大家就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对吧？”程家阳摸了摸鼻子，颇有点不好意思：“伯努瓦那都是什么时候的事，你还记着呢？”乔菲没好气的瞪着他：“你就说是不是那么回事吧？”程家阳想了想：“好像确实是。不了解情况的时候，人都是比较容易相信自己看到的。但是事实摆在眼前，确实比只靠嘴巴解释要让人信服。”
两个人去了当初被拘留的派出所，因为当时的事件比较奇葩，当时那个办案民警还记得他们。本来就是个误会，又听说可能影响到乔菲的个人前途，民警很爽快的给她出了一个证明，又把两人的案底销了，乔菲和程家阳连连道谢。
办完了这件事，已是黄昏时分。乔菲心情轻松，对程家阳笑道：“家阳，你知道吗？我从小到大这样的事，经历的多了，这真的不算什么。但是每次一出问题，我还是总想赶紧解决了，否则事情总会越来越多，压力只会越来越大。到现在，就只有对高家明，和进同传箱的问题，处理的不好。”程家阳握了握乔菲的手，微微心酸。乔菲说的很轻松，程家阳却能想象，出身单亲家庭，母亲常年生病，乔菲很小就扛起了比她的能力重得多的担子，这么多年，她肯定过得非常辛苦。只不过，因为习惯了，乔菲已经感觉不到担子的沉重。程家阳轻声道：“菲菲，以后所有的事情，我都会在你身边，和你一起面对。”乔菲看了看他，鼻子有些发酸，故意笑道：“家阳，你看看你，脸色这么严肃干嘛？”程家阳忍不住把乔菲搂在怀里，紧紧地，良久才道：“菲菲，以后我不会再让你受这种委屈了。”乔菲把头埋在他肩窝里，情不自禁闭上眼睛，吸了吸鼻子，双手也紧紧搂住了程家阳。
7. 同传障碍
周一，乔菲正式开始到高翻院上班。程家阳先陪着乔菲向田主任解释了举报信的事。因为有派出所的证明信，加上程家阳补充解释当时的情况，证据比较充分，田主任马上上报院领导。不到半个小时，院里的处理方案已经下来，举报不属实，乔菲被正式录用。派出所的证明信被扫描了发布在官网上，则乔菲终于成为了高翻院的正式员工。
另外两个正式员工吴明和杨燕也比较兴奋，两个人在一边嘀嘀咕咕，等着分配座位。程家阳特意把乔菲安排到她一抬头就可以看到的位置，另外两人的座位则离李雷比较近。吴明和杨燕也来不及琢磨程家阳的用意，对于离程家阳比较远是求之不得，赶紧到座位边收拾。乔菲不满的瞪了程家阳一眼，默默回到座位收拾。程家阳挑了挑眉，笑得十分得意。这一番眉来眼去都被一边的李雷看在眼里，他玩味的看了看程家阳又看看乔菲，却没有说什么，低着头继续工作。
第一天上班，三个刚转正的员工除了和以往一样整理资料，并没有很多正式的工作。下午下班以后，程家阳和乔菲再次来到田主任办公室。田主任还在伏案工作，看到程家阳和乔菲一起来了，直觉他们之间有问题，但还是笑着招呼他们坐下。
程家阳直截了当道：“主任，我和乔菲今天过来找您，是还有些事需要跟您坦白。”田主任皱眉看着两人，深深叹了口气。程家阳继续道：“第一件事，是我和乔菲在一起了。但是我保证，我们绝不会耽误正常的工作。”田主任皱眉道：“还有半个月你就得去瑞士，这个时候你和乔菲在一起，到时候分隔两地，对工作和感情都不是好事啊。”程家阳笑道：“主任您放心，瑞士我正常去，绝不会耽误工作的事。至于感情，我相信我和乔菲可以处理好。”乔菲在一边点了点头。程家阳又道：“还有一件事，我打算马上开始训练乔菲同传的能力。她的交传已经做得非常好，基本已经不需要再进行专项训练。现在的问题是，乔菲进同传箱有障碍，目前我怀疑是心理问题。”田主任倒吸一口凉气，忍不住站起来道：“不能进同传箱？这个问题可以克服吗？”说着看了一眼乔菲。乔菲站起身坚定道：“主任您放心，不管什么样的困难，我一定会解决的。程主任也会帮我一起努力。”程家阳也站起来，脸色非常严肃：“主任，虽然只剩下半个月，但是我和乔菲都坚信可以解决这个问题，请相信我们。”田主任想了想，缓缓点了点头：“那就先不要说出去，你们自己先找时间找到原因。慢慢来，我也相信乔菲是一个很有韧性的女孩，你们一起努力，肯定可以做到。”程家阳和乔菲一起躬身：“谢谢主任的理解和鼓励，我们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田主任摇了摇头，苦笑道：“你们还真是任性啊，家阳你都快三十的人了，怎么还这么感情用事呢？唉，算了，工作的时候你们可注意点影响，别搞得沸沸扬扬。”两个人都恭敬答应了，一起退了出去。田主任看着两人的背影，深深叹息了一声，眉头紧紧皱在一起，脑袋隐隐作痛。
晚上七点半，程家阳带着乔菲来到一间会议室。会议室很大，主席台和下面的座椅看上去都很大气雅致，一看就是接待重要人物或者举行重大会议的场所。乔菲好奇的东张西望，程家阳拉着她的手直接走到后面的同传间旁边，才道：“这是我管朋友借的一个国际会议中心的同传会议室，晚上一般没有会议，我们可以在这里训练，直到找到你不能进同传间的原因。”乔菲鼓起勇气看着面前的同传间，深吸了几口气，缓缓点了点头。
程家阳握着乔菲的手，轻声问：“准备好了吗？”乔菲看着程家阳的眼睛，他的眼神满含鼓励，乔菲不由自主点了点头。程家阳拉着乔菲进了同传间，乔菲突然微微有些慌张，手不自禁抖了一下。程家阳感觉到了，拍了拍她的背，柔声道：“来，你先过来坐下。”乔菲深吸了一口气，在椅子上正襟危坐。程家阳站到门边，轻声道：“好，那我关门了。”
门闩咔嚓一声合上了，乔菲微微一抖。程家阳在旁边坐下来，仔细观察乔菲的神情。乔菲没来由的觉得慌乱无比，她强自镇定，但是鸡皮疙瘩还是一点一点冒出来，很快就布满了整个身体。程家阳握住乔菲的手，柔声道：“菲菲，没事的，我就在你身边。你看着我。”乔菲看着程家阳，感受到他手心的温度，感觉微微好受了些，屏住的呼吸似乎也通畅了点。乔菲大口喘息了几声，朝程家阳轻轻点了点头。程家阳缓缓道：“好，你现在把耳麦戴上，听我的指示，把你听到的翻译出来。”乔菲拿起耳麦戴到耳朵上，远离了程家阳手心的温度，乔菲的手突然变得冰冷。额角上慢慢渗出汗珠，乔菲强自压抑，可是呼吸似乎哽住了，心跳的砰砰声越来越大，心好像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乔菲双手紧紧攥在一起，撑在桌子上微微发抖。程家阳开始慢慢念一篇新闻，那是乔菲曾经在课堂上听过的，内容是中法两国的某些经济合作。乔菲抬起头目视前方，同传间外，会议室里椅子林立，在她的眼里慢慢扭曲起来。程家阳的声音低沉柔和，可是听在乔菲耳朵里却似真似幻，好像浮在半空。
乔菲额上的汗珠越来越多，她拼尽全力忍耐，张开口想进行翻译，可是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程家阳已经停下了，他柔声道：“菲菲，把我刚刚说的翻译出来。相信自己，你可以的。”乔菲的嘴一张一合，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无法发出声音，好像身体突然变成了别人的，完全不听使唤。汗水流过脸颊，程家阳皱了皱眉，刚想叫乔菲先休息下，她突然双手扯下耳麦，伏在桌子上干呕了几声。程家阳赶紧扶起乔菲，半扶半抱着把她拉出了同传间。
出了同传间乔菲依然干呕了几声才慢慢停止，脸色已经苍白如纸。程家阳扶着乔菲在外面的椅子上坐下，递给她一瓶拧开了盖的水。乔菲慢慢喝了几口，抚了抚胸口，良久才回过神来。乔菲的头发已经被冷汗浸透，后背也洇湿了一大片，整个人好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程家阳拉过另一张椅子坐在旁边，搂着乔菲的肩膀，让她的头靠在自己肩窝里。乔菲浑身好像虚脱了，完全提不起一丝力气。
程家阳在乔菲额头上轻轻印下一个吻，柔声道：“菲菲，撑不住了一定要告诉我，不能硬来。咱们还有半个月时间，我一定会帮你找到原因和解决办法的。你不要着急。”乔菲轻轻点了点头。程家阳又道：“你有任何的不舒服，应该让它尽量自然流露，然后出来告诉我，这样才能找到问题的根源对症下药。你强行忍耐，反而难以找到根本。来，现在告诉我，刚刚的感受。你觉得哪里不舒服，是哪个感官出了问题？”乔菲休息了一会，已经感觉好了很多，慢慢回想刚才的感受，迟疑道：“我看到会议室里的椅子，好像在扭曲。然后我就觉得胸闷，心跳得厉害，呼吸困难，好像身体和思维分离了那种感觉。”程家阳想了想：“从你的描述判断，最直接的反应，应该是视觉。这样，我们休息一下，等下我给你把眼睛蒙上，再试试。”乔菲点了点头，闭上眼睛靠着程家阳不说话。程家阳一只手握着乔菲的手，另一只手一下一下拍着乔菲的背，感觉到乔菲的身体慢慢平静下来。
过了大约半个小时，程家阳差点以为乔菲睡着了，乔菲才轻轻抬起了头。她脸色依然苍白，但是声音却很坚定：“家阳，我们再试一次吧，就用你说的方法。”程家阳点点头，去会议室后面的一个房间找了一个眼罩过来。
程家阳拉着乔菲，先把眼罩戴在她眼睛前方，还不忘问道：“这个位置怎么样？能看到吗？有没有不舒服？”乔菲摇了摇头，程家阳扶着她进了同传间坐下。门闩合上的咔嚓声依然让乔菲心里咯噔一声，这一次却比上一次好得多，她感觉眼前一片漆黑，明明什么都看不到，内心却反而安定了许多。乔菲摸索着把耳麦戴到耳朵上，听到程家阳的声音：“菲菲，准备好了吗？我要开始了。”乔菲点了点头，程家阳低沉磁性的嗓音清晰地传来，她清了清嗓子，停顿了片刻才开始轻声翻译。男女的声音混合在一起，男声沉稳，女声轻柔，慢慢汇聚成一曲低缓的音乐。
乔菲完全沉浸在翻译的氛围中，随着程家阳的声音缓缓吐出准确的词句。直到程家阳的声音停止，掌声响起，乔菲摘下耳麦，又迟疑着摘下眼罩，来不及看周围的情况，先转向程家阳问道：“怎么样？翻了几分钟？有没有出错？”程家阳笑道：“非常好，翻译了整整五分钟，没有任何错误。”乔菲一时间似乎难以置信，片刻后才笑逐颜开。不经意间环视了一遍四周，乔菲突然又觉得心慌气短，连忙扶着桌子，喘息道：“家阳，不行，我一旦能看到周围，马上就会有反应。”程家阳扶着乔菲出了同传间，乔菲靠在同传间外面的玻璃上大声喘息了几口，情绪慢慢稳定下来。
程家阳握着乔菲的手，轻声问：“准备好了吗？”乔菲看着程家阳的眼睛，他的眼神满含鼓励，乔菲不由自主点了点头。程家阳拉着乔菲进了同传间，乔菲突然微微有些慌张，手不自禁抖了一下。程家阳感觉到了，拍了拍她的背，柔声道：“来，你先过来坐下。”乔菲深吸了一口气，在椅子上正襟危坐。程家阳站到门边，轻声道：“好，那我关门了。”
门闩咔嚓一声合上了，乔菲微微一抖。程家阳在旁边坐下来，仔细观察乔菲的神情。乔菲没来由的觉得慌乱无比，她强自镇定，但是鸡皮疙瘩还是一点一点冒出来，很快就布满了整个身体。程家阳握住乔菲的手，柔声道：“菲菲，没事的，我就在你身边。你看着我。”乔菲看着程家阳，感受到他手心的温度，感觉微微好受了些，屏住的呼吸似乎也通畅了点。乔菲大口喘息了几声，朝程家阳轻轻点了点头。程家阳缓缓道：“好，你现在把耳麦戴上，听我的指示，把你听到的翻译出来。”乔菲拿起耳麦戴到耳朵上，远离了程家阳手心的温度，乔菲的手突然变得冰冷。额角上慢慢渗出汗珠，乔菲强自压抑，可是呼吸似乎哽住了，心跳的砰砰声越来越大，心好像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乔菲双手紧紧攥在一起，撑在桌子上微微发抖。程家阳开始慢慢念一篇新闻，那是乔菲曾经在课堂上听过的，内容是中法两国的某些经济合作。乔菲抬起头目视前方，同传间外，会议室里椅子林立，在她的眼里慢慢扭曲起来。程家阳的声音低沉柔和，可是听在乔菲耳朵里却似真似幻，好像浮在半空。
乔菲额上的汗珠越来越多，她拼尽全力忍耐，张开口想进行翻译，可是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程家阳已经停下了，他柔声道：“菲菲，把我刚刚说的翻译出来。相信自己，你可以的。”乔菲的嘴一张一合，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无法发出声音，好像身体突然变成了别人的，完全不听使唤。汗水流过脸颊，程家阳皱了皱眉，刚想叫乔菲先休息下，她突然双手扯下耳麦，伏在桌子上干呕了几声。程家阳赶紧扶起乔菲，半扶半抱着把她拉出了同传间。
出了同传间乔菲依然干呕了几声才慢慢停止，脸色已经苍白如纸。程家阳扶着乔菲在外面的椅子上坐下，递给她一瓶拧开了盖的水。乔菲慢慢喝了几口，抚了抚胸口，良久才回过神来。乔菲的头发已经被冷汗浸透，后背也洇湿了一大片，整个人好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程家阳拉过另一张椅子坐在旁边，搂着乔菲的肩膀，让她的头靠在自己肩窝里。乔菲浑身好像虚脱了，完全提不起一丝力气。
程家阳在乔菲额头上轻轻印下一个吻，柔声道：“菲菲，撑不住了一定要告诉我，不能硬来。咱们还有半个月时间，我一定会帮你找到原因和解决办法的。你不要着急。”乔菲轻轻点了点头。程家阳又道：“你有任何的不舒服，应该让它尽量自然流露，然后出来告诉我，这样才能找到问题的根源对症下药。你强行忍耐，反而难以找到根本。来，现在告诉我，刚刚的感受。你觉得哪里不舒服，是哪个感官出了问题？”乔菲休息了一会，已经感觉好了很多，慢慢回想刚才的感受，迟疑道：“我看到会议室里的椅子，好像在扭曲。然后我就觉得胸闷，心跳得厉害，呼吸困难，好像身体和思维分离了那种感觉。”程家阳想了想：“从你的描述判断，最直接的反应，应该是视觉。这样，我们休息一下，等下我给你把眼睛蒙上，再试试。”乔菲点了点头，闭上眼睛靠着程家阳不说话。程家阳一只手握着乔菲的手，另一只手一下一下拍着乔菲的背，感觉到乔菲的身体慢慢平静下来。
过了大约半个小时，程家阳差点以为乔菲睡着了，乔菲才轻轻抬起了头。她脸色依然苍白，但是声音却很坚定：“家阳，我们再试一次吧，就用你说的方法。”程家阳点点头，去会议室后面的一个房间找了一个眼罩过来。
程家阳拉着乔菲，先把眼罩戴在她眼睛前方，还不忘问道：“这个位置怎么样？能看到吗？有没有不舒服？”乔菲摇了摇头，程家阳扶着她进了同传间坐下。门闩合上的咔嚓声依然让乔菲心里咯噔一声，这一次却比上一次好得多，她感觉眼前一片漆黑，明明什么都看不到，内心却反而安定了许多。乔菲摸索着把耳麦戴到耳朵上，听到程家阳的声音：“菲菲，准备好了吗？我要开始了。”乔菲点了点头，程家阳低沉磁性的嗓音清晰地传来，她清了清嗓子，停顿了片刻才开始轻声翻译。男女的声音混合在一起，男声沉稳，女声轻柔，慢慢汇聚成一曲低缓的音乐。
乔菲完全沉浸在翻译的氛围中，随着程家阳的声音缓缓吐出准确的词句。直到程家阳的声音停止，掌声响起，乔菲摘下耳麦，又迟疑着摘下眼罩，来不及看周围的情况，先转向程家阳问道：“怎么样？翻了几分钟？有没有出错？”程家阳笑道：“非常好，翻译了整整五分钟，没有任何错误。”乔菲一时间似乎难以置信，片刻后才笑逐颜开。不经意间环视了一遍四周，乔菲突然又觉得心慌气短，连忙扶着桌子，喘息道：“家阳，不行，我一旦能看到周围，马上就会有反应。”程家阳扶着乔菲出了同传间，乔菲靠在同传间外面的玻璃上大声喘息了几口，情绪慢慢稳定下来。
程家阳笑道：“菲菲，你做同传完全没有任何问题，只需要解决视觉的障碍，马上会成为优秀的翻译官。我相信这点小小的困难也绝不可能难倒你。”乔菲内心振奋，也忍不住眨了眨眼睛，调皮道：“那当然，有程主任帮忙，小小困难一定会迎刃而解。”程家阳拍了拍她的背，拉着她到椅子上坐下，分析道：“我仔细看了，你刚刚拉下眼罩的时候，没有出现任何问题。是你看了一圈周围以后，你说的那些症状才出现的。我想，应该是你曾经遇到过一件事情，给你的心理种下了阴影。这件事在你身处同传间的时候，会有一定程度的相似，所以你心理上给了大脑一个暗示，同传间和那件事联系到了一起，才会出现这种情况。”乔菲皱眉道：“可是我完全想不起以前发生过什么事情，是和同传间有相似处的。”程家阳安慰道：“没事，这才第一天，我们已经找到了表面的原因。时间还长，我们再多来几次，肯定很快就能找到根本原因的。”
乔菲还想再来一次，程家阳看时间已经快到十点，拦住她道：“问题解决绝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欲速则不达，你千万不要太着急。现在我送你回家，你今晚精力消耗比较大，得赶紧回去好好休息，明天我们再来。”乔菲见程家阳坚持，也就默默跟着他出去了。
程家阳在路上还不忘打趣乔菲：“话说我们只剩半个月相处的时间了，你就心心念念着解决你的问题，不管我的问题啊？”乔菲奇道：“你有什么问题？”程家阳故意哀嚎道：“我刚刚有了一个女朋友，过半个月就又单身一人了，多么凄凉啊，你竟然感觉不到，还问我有什么问题。”乔菲笑道：“那你想怎么样？”程家阳趁机狮子大开口：“是不是我想怎么样都可以啊？”乔菲嗔道：“你想得美。”
到了乔菲家门外，程家阳下车目送乔菲回去。乔菲走了几步却又折回来，程家阳惊喜道：“是不是想通了，打算给我一点补偿啊？”乔菲羞得满脸通红，低着头小声道：“那你想要什么补偿啊？”程家阳喜出望外，也不敢提太离谱的要求，轻声道：“那我要一个吻别行不行？”乔菲迅速抬头瞟他一眼，又做贼一样打量了一下周围，发现快半夜了周围视线很暗，路上基本没有几个行人，迟疑道：“那... ...那你闭上眼睛。”程家阳马上把眼睛闭上，等着乔菲送上香吻。乔菲羞得满脸通红，看着程家阳的脸，迟迟不敢凑上去，良久才踮起脚，在他右侧脸颊上迅速亲了一下，然后像只小兔子一样逃走了。
程家阳睁开眼睛，就看到乔菲的身影一闪，马上就在门后消失不见了。程家阳叹了口气，这样蜻蜓点水的亲一下，也能算吻别吗？但是很快程家阳又高兴起来，忍不住摸了摸乔菲亲过的地方，似乎连那一块的皮肤都柔滑了许多。毕竟是乔菲主动送上的亲吻啊，程家阳喜滋滋的上了车，一路哼着歌回宿舍去了。
第二天，程家阳一大早就去接乔菲上班。现在乔菲正式成了他的女朋友，接送女朋友上下班天经地义，再也不用像从前一样躲躲藏藏了。程家阳甚至坏心眼的想，乔菲既然不想明着公开，那要是被人自己发现了，可不关自己的事啊。谁知道因为一向比别人早半个多小时到高翻院，所以程家阳和乔菲到办公室的时候，还根本没有人上班，也就没有人发现他们是一起来的。程家阳忍不住心里哀叹，从前不想被人发现，却总是被人看到他和乔菲一起出现，现在恨不得昭告天下，偏偏鬼影子都看不到一个。
乔菲对程家阳的想法毫无所觉，直接走到座位上开始整理资料。反正还没到上班时间，办公室也没有别人，程家阳就站在乔菲旁边默默看着她。乔菲看了看周围，狐疑道：“程主任，你不去工作吗？”程家阳调笑道：“我昨天晚上回家以后，一直都犹豫，这么多年第一次不想洗脸。”乔菲疑惑道：“不想洗脸？那是为什么，太累了吗？”突然反应过来，忍不住拍了他一下，脸瞬间红到了耳朵根，低下头不肯再理他。程家阳微笑着哼着歌回到座位坐下，慢条斯理开始工作。
其他同事陆陆续续进入办公室，看着程家阳和乔菲都在正襟危坐专心工作，总觉得气氛有点奇怪。办公室里热闹起来，程家阳没有再做什么出格的举动，规规矩矩给三个刚转正的同事安排了工作，工作量和难度都差不多，完全是不偏不倚的态度。吴明和杨燕在一起低声交谈，乔菲走过去，两人就像没看到她，自顾自继续讨论。乔菲欲言又止，最后犹豫了下，还是回到自己的座位去了。吴明白了乔菲一眼，嘟囔道：“晃悠什么啊，谁要理她。”杨燕也看了一眼乔菲，却没有出声附和。
高跟鞋的声音传来，文晓华出现在办公室门口。吴明和杨燕马上跑过去笑着问好，乔菲抬头看了一眼，忍不住又看向程家阳。程家阳也抬头看了一眼乔菲，两人视线相对，程家阳微微一笑，乔菲慌乱的红着脸低下了头。
文晓华穿着裁剪合体的浅绿色连衣裙，在这样大热的天气里看上去格外清凉。她轻盈的走到办公室中间，朝着几个同事微笑着点了点头打招呼，最后转向程家阳：“家阳，我有点事找你，你现在方便吗？”程家阳站起来笑道：“什么事值得晓华大驾光临？”文晓华笑道：“我们出去说吧。”
程家阳和文晓华坐在一楼大厅左边的会客室里，程家阳给文晓华拿了一瓶饮料，自己也开了一瓶。文晓华拧开饮料喝了一口，微笑道：“家阳，上周六晚上在机场，我本来说好要等你一个小时的，结果我只等了十几分钟就走了，你后来... ...去了吗？”程家阳愣了一会才笑道：“我那天有事，没去。我给文叔叔打电话了，他没去接你吗？”文晓华点了点头，轻声道：“家阳，我今天来是想跟你说，上次是我太注重形式，太想要一个华丽的开始。后来回到家我反思了一下，这种事意外太多了，万一书没有寄到呢？万一夹在书里的字条丢了呢？万一你看到的时候已经晚了呢？又或者，万一你刚好出差了呢？我那天回到家才知道爸爸去机场接我去了，刚好和他错过了。家阳，我来只是想告诉你，我不想再错过你。你呢？”程家阳低着头，他没想到文晓华所谓的有事是要和他说这个。如果是一个月以前听到这番话，程家阳觉得自己会毫不犹豫和文晓华在一起，甚至会喜出望外。然而现在再听到，他的心里居然一点波澜也没有。
良久，程家阳才抬起头淡淡道：“晓华，有些人有些事，错过了就是错过了，没有回头路可走。”文晓华怔怔看着程家阳，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从前追在她身后十几年不放弃的程家阳，竟然这么轻而易举的告诉她，错过了就是错过了。程家阳想到乔菲，微微笑道：“晓华，我已经遇到了不想错过的人。”文晓华惊异道：“是谁？”程家阳笑道：“你也认识的，就是乔菲。”文晓华看着程家阳脸上满满的温柔的笑意，以前这笑意只属于她，现在却是别人的了。文晓华强笑道：“是吗，那真是恭喜你了。我真羡慕乔菲。”程家阳忽略了后面一句话，微微笑道：“谢谢你的祝福，我也会转告她的。”文晓华被他脸上的笑意刺痛了眼睛，匆匆告别。程家阳送她出了大门，马上转身回办公室。
乔菲却不在办公室。程家阳找了一圈，才在资料室找到了她。乔菲抬头看到程家阳过来，抿紧了唇继续低头翻阅资料。程家阳凑过来笑道：“怎么了？看到主任都不打招呼吗？”乔菲微微推了他一下，轻声道：“你离我远点，田主任都说了上班时间收敛点。”程家阳靠在资料架上，笑道：“晓华就是来和我叙叙旧，我告诉她我和你在一起了，她还祝福我们了呢。”乔菲抬头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去不吭声。程家阳继续笑道：“不是你说有什么事都不能瞒着你吗？你要是有什么想法也不能瞒着我。”乔菲烦躁的翻着资料，迟疑着道：“我没什么，上班时间不好讨论这些事，下了班再说吧。”程家阳也不逼她，转身回办公室继续工作。
因为多了三个生力军，即使大的场合还不敢让他们上场，但是整理资料之类的事被分担了大半，其他人也轻松了不少。因此下午一到六点，众人就准时下班了。看到办公室空无一人，程家阳马上凑到乔菲身边，轻声笑道：“今天事情不多，都做完了吧？这几天都辛苦了，走，带你去吃点好东西补补。”乔菲一言不发，顺从的跟着程家阳下班。
一路上乔菲默默不语，程家阳笑道：“你这是怎么了？不是说了下班就告诉我的？”乔菲低着头小声道：“你和文老师... ...”程家阳听她半天没有下文，笑道：“怎么了？我和她现在就是普通朋友，你千万别多心。”乔菲的声音像蚊子哼哼：“可是你毕竟喜欢了她十多年。文老师又那么好，又漂亮又有才华... ...”程家阳哈哈笑道：“我终于明白了，原来你是吃醋了。话说我的女朋友也很好啊，又漂亮又有才华... ...”乔菲羞的打断道：“我才没有吃醋，我是有点... ...有点自卑，我怎么比得上文老师，听她讲课我每次都特别崇拜她。”程家阳伸手过来揉了揉乔菲的脑袋，笑道：“诶呀我的傻丫头啊，你现在不要想这么多。我现在喜欢的人可只有你一个，你应该无比自信才对啊。还是你不相信我？再说还有十几天我就要去瑞士了，你就不能好好和我一起做点有意义的事吗？非要提别人干嘛啊？”乔菲有点不好意思，嘟囔道：“那还不是你自己做的事，现在还好意思怪到我头上。”程家阳右手把乔菲的左手抓过来握紧，微微笑着不再说话。
晚上七点半，程家阳和乔菲再次准时来到朋友的同传会议室。这一次乔菲已经镇定了许多。两个人又试了一下用报纸把同传间的玻璃都糊上，乔菲看不到外面的一切事物，果然也没有出现任何不适情况。这一下程家阳更加确定乔菲是不能看到外面的东西。程家阳极力想让乔菲回忆曾经发生过什么事情让她在潜意识里如此恐惧，以至于同传间能给她那么大的压力，可是乔菲想了半天却一无所获。
乔菲还想再来一次，程家阳看时间已经快到十点，拦住她道：“问题解决绝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欲速则不达，你千万不要太着急。现在我送你回家，你今晚精力消耗比较大，得赶紧回去好好休息，明天我们再来。”乔菲见程家阳坚持，也就默默跟着他出去了。
程家阳在路上还不忘打趣乔菲：“话说我们只剩半个月相处的时间了，你就心心念念着解决你的问题，不管我的问题啊？”乔菲奇道：“你有什么问题？”程家阳故意哀嚎道：“我刚刚有了一个女朋友，过半个月就又单身一人了，多么凄凉啊，你竟然感觉不到，还问我有什么问题。”乔菲笑道：“那你想怎么样？”程家阳趁机狮子大开口：“是不是我想怎么样都可以啊？”乔菲嗔道：“你想得美。”
到了乔菲家门外，程家阳下车目送乔菲回去。乔菲走了几步却又折回来，程家阳惊喜道：“是不是想通了，打算给我一点补偿啊？”乔菲羞得满脸通红，低着头小声道：“那你想要什么补偿啊？”程家阳喜出望外，也不敢提太离谱的要求，轻声道：“那我要一个吻别行不行？”乔菲迅速抬头瞟他一眼，又做贼一样打量了一下周围，发现快半夜了周围视线很暗，路上基本没有几个行人，迟疑道：“那... ...那你闭上眼睛。”程家阳马上把眼睛闭上，等着乔菲送上香吻。乔菲羞得满脸通红，看着程家阳的脸，迟迟不敢凑上去，良久才踮起脚，在他右侧脸颊上迅速亲了一下，然后像只小兔子一样逃走了。
程家阳睁开眼睛，就看到乔菲的身影一闪，马上就在门后消失不见了。程家阳叹了口气，这样蜻蜓点水的亲一下，也能算吻别吗？但是很快程家阳又高兴起来，忍不住摸了摸乔菲亲过的地方，似乎连那一块的皮肤都柔滑了许多。毕竟是乔菲主动送上的亲吻啊，程家阳喜滋滋的上了车，一路哼着歌回宿舍去了。
第二天，程家阳一大早就去接乔菲上班。现在乔菲正式成了他的女朋友，接送女朋友上下班天经地义，再也不用像从前一样躲躲藏藏了。程家阳甚至坏心眼的想，乔菲既然不想明着公开，那要是被人自己发现了，可不关自己的事啊。谁知道因为一向比别人早半个多小时到高翻院，所以程家阳和乔菲到办公室的时候，还根本没有人上班，也就没有人发现他们是一起来的。程家阳忍不住心里哀叹，从前不想被人发现，却总是被人看到他和乔菲一起出现，现在恨不得昭告天下，偏偏鬼影子都看不到一个。
乔菲对程家阳的想法毫无所觉，直接走到座位上开始整理资料。反正还没到上班时间，办公室也没有别人，程家阳就站在乔菲旁边默默看着她。乔菲看了看周围，狐疑道：“程主任，你不去工作吗？”程家阳调笑道：“我昨天晚上回家以后，一直都犹豫，这么多年第一次不想洗脸。”乔菲疑惑道：“不想洗脸？那是为什么，太累了吗？”突然反应过来，忍不住拍了他一下，脸瞬间红到了耳朵根，低下头不肯再理他。程家阳微笑着哼着歌回到座位坐下，慢条斯理开始工作。
其他同事陆陆续续进入办公室，看着程家阳和乔菲都在正襟危坐专心工作，总觉得气氛有点奇怪。办公室里热闹起来，程家阳没有再做什么出格的举动，规规矩矩给三个刚转正的同事安排了工作，工作量和难度都差不多，完全是不偏不倚的态度。吴明和杨燕在一起低声交谈，乔菲走过去，两人就像没看到她，自顾自继续讨论。乔菲欲言又止，最后犹豫了下，还是回到自己的座位去了。吴明白了乔菲一眼，嘟囔道：“晃悠什么啊，谁要理她。”杨燕也看了一眼乔菲，却没有出声附和。
高跟鞋的声音传来，文晓华出现在办公室门口。吴明和杨燕马上跑过去笑着问好，乔菲抬头看了一眼，忍不住又看向程家阳。程家阳也抬头看了一眼乔菲，两人视线相对，程家阳微微一笑，乔菲慌乱的红着脸低下了头。
文晓华穿着裁剪合体的浅绿色连衣裙，在这样大热的天气里看上去格外清凉。她轻盈的走到办公室中间，朝着几个同事微笑着点了点头打招呼，最后转向程家阳：“家阳，我有点事找你，你现在方便吗？”程家阳站起来笑道：“什么事值得晓华大驾光临？”文晓华笑道：“我们出去说吧。”
程家阳和文晓华坐在一楼大厅左边的会客室里，程家阳给文晓华拿了一瓶饮料，自己也开了一瓶。文晓华拧开饮料喝了一口，微笑道：“家阳，上周六晚上在机场，我本来说好要等你一个小时的，结果我只等了十几分钟就走了，你后来... ...去了吗？”程家阳愣了一会才笑道：“我那天有事，没去。我给文叔叔打电话了，他没去接你吗？”文晓华点了点头，轻声道：“家阳，我今天来是想跟你说，上次是我太注重形式，太想要一个华丽的开始。后来回到家我反思了一下，这种事意外太多了，万一书没有寄到呢？万一夹在书里的字条丢了呢？万一你看到的时候已经晚了呢？又或者，万一你刚好出差了呢？我那天回到家才知道爸爸去机场接我去了，刚好和他错过了。家阳，我来只是想告诉你，我不想再错过你。你呢？”程家阳低着头，他没想到文晓华所谓的有事是要和他说这个。如果是一个月以前听到这番话，程家阳觉得自己会毫不犹豫和文晓华在一起，甚至会喜出望外。然而现在再听到，他的心里居然一点波澜也没有。
良久，程家阳才抬起头淡淡道：“晓华，有些人有些事，错过了就是错过了，没有回头路可走。”文晓华怔怔看着程家阳，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从前追在她身后十几年不放弃的程家阳，竟然这么轻而易举的告诉她，错过了就是错过了。程家阳想到乔菲，微微笑道：“晓华，我已经遇到了不想错过的人。”文晓华惊异道：“是谁？”程家阳笑道：“你也认识的，就是乔菲。”文晓华看着程家阳脸上满满的温柔的笑意，以前这笑意只属于她，现在却是别人的了。文晓华强笑道：“是吗，那真是恭喜你了。我真羡慕乔菲。”程家阳忽略了后面一句话，微微笑道：“谢谢你的祝福，我也会转告她的。”文晓华被他脸上的笑意刺痛了眼睛，匆匆告别。程家阳送她出了大门，马上转身回办公室。
乔菲却不在办公室。程家阳找了一圈，才在资料室找到了她。乔菲抬头看到程家阳过来，抿紧了唇继续低头翻阅资料。程家阳凑过来笑道：“怎么了？看到主任都不打招呼吗？”乔菲微微推了他一下，轻声道：“你离我远点，田主任都说了上班时间收敛点。”程家阳靠在资料架上，笑道：“晓华就是来和我叙叙旧，我告诉她我和你在一起了，她还祝福我们了呢。”乔菲抬头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去不吭声。程家阳继续笑道：“不是你说有什么事都不能瞒着你吗？你要是有什么想法也不能瞒着我。”乔菲烦躁的翻着资料，迟疑着道：“我没什么，上班时间不好讨论这些事，下了班再说吧。”程家阳也不逼她，转身回办公室继续工作。
因为多了三个生力军，即使大的场合还不敢让他们上场，但是整理资料之类的事被分担了大半，其他人也轻松了不少。因此下午一到六点，众人就准时下班了。看到办公室空无一人，程家阳马上凑到乔菲身边，轻声笑道：“今天事情不多，都做完了吧？这几天都辛苦了，走，带你去吃点好东西补补。”乔菲一言不发，顺从的跟着程家阳下班。
一路上乔菲默默不语，程家阳笑道：“你这是怎么了？不是说了下班就告诉我的？”乔菲低着头小声道：“你和文老师... ...”程家阳听她半天没有下文，笑道：“怎么了？我和她现在就是普通朋友，你千万别多心。”乔菲的声音像蚊子哼哼：“可是你毕竟喜欢了她十多年。文老师又那么好，又漂亮又有才华... ...”程家阳哈哈笑道：“我终于明白了，原来你是吃醋了。话说我的女朋友也很好啊，又漂亮又有才华... ...”乔菲羞的打断道：“我才没有吃醋，我是有点... ...有点自卑，我怎么比得上文老师，听她讲课我每次都特别崇拜她。”程家阳伸手过来揉了揉乔菲的脑袋，笑道：“诶呀我的傻丫头啊，你现在不要想这么多。我现在喜欢的人可只有你一个，你应该无比自信才对啊。还是你不相信我？再说还有十几天我就要去瑞士了，你就不能好好和我一起做点有意义的事吗？非要提别人干嘛啊？”乔菲有点不好意思，嘟囔道：“那还不是你自己做的事，现在还好意思怪到我头上。”程家阳右手把乔菲的左手抓过来握紧，微微笑着不再说话。
晚上七点半，程家阳和乔菲再次准时来到朋友的同传会议室。这一次乔菲已经镇定了许多。两个人又试了一下用报纸把同传间的玻璃都糊上，乔菲看不到外面的一切事物，果然也没有出现任何不适情况。这一下程家阳更加确定乔菲是不能看到外面的东西。程家阳极力想让乔菲回忆曾经发生过什么事情让她在潜意识里如此恐惧，以至于同传间能给她那么大的压力，可是乔菲想了半天却一无所获。
8. 婆媳关系
周三乔菲和程家阳没能再去练习同传。吴嘉怡给乔菲打电话要一起吃饭，程家阳也打算回家去一趟看看父母。
下班后程家阳先送乔菲去找吴嘉怡，路上还不放心的嘱咐她别玩得太晚，早点回家。乔菲却心不在焉，在副驾驶座位上小动作不断，一副坐立不安的样子，还不时偷偷看程家阳。程家阳好奇的看了她好几眼，终于忍不住笑道：“怎么了？”乔菲偏开头不说话。程家阳逗她道：“就一个晚上不见，就这么舍不得我了？”乔菲嗔道：“谁舍不得你了？”程家阳笑道：“就是你啊。”乔菲迟疑道：“你今天晚上回家，会不会... ...”程家阳奇道：“什么事让你这么吞吞吐吐的？我回家看看爸妈，好几天没回去了。你怎么了？”乔菲小声道：“那你会不会说起我的事？要不就别说了，你妈对我... ...”程家阳笑道：“就这事啊？那没事，不都知道八年前的事是误会吗？”乔菲拧过头不吭声。
到了饭馆门口，乔菲却迟迟不动，程家阳笑道：“这么担心啊？要不你直接跟我回去算了。”乔菲不理他，片刻后把手机递到程家阳眼前。程家阳嘀咕道：“让我看什么啊，这么神神秘秘的。”拿过来一看，程家阳不由自主瞪大了眼睛。手机上是乔菲用浏览器搜索的显示记录，关键词是“婆媳关系”，记录居然有两千多万条，而下面的标题基本都是“婆媳关系不好怎么办？”“如何处理婆媳关系？”诸如此类。
程家阳愕然看着乔菲，略略有些明白她的担忧了。乔菲低着头不看他，声音像蚊子哼哼：“家阳，虽然我还不是那个，嗯，不过看上去关系其实差不多。中国自古以来婆媳之间都是这样，问题非常多，甚至可能很多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你作为男人可能完全不能理解。而且在你妈心里，我还是有黑历史的，就算有些事是误会，那也没法让她马上对我改观。”程家阳解开安全带，从驾驶位上微微倾身过去，轻轻把乔菲抱在怀里，笑道：“我明白了，虽然我觉得你可能想多了，不过你说的我会记得的。”乔菲双手搂着程家阳的腰，低声道：“如果你提起我，你爸爸妈妈不高兴，你别和他们争执。我不希望因为我，让你和伯父伯母争吵，他们把你培养大，也很不容易。”程家阳笑道：“诶哟，我媳妇这么快就开始会孝顺公婆了啊，不错不错。”乔菲拍了他一下，羞道：“人家跟你说正事，你就知道胡搅蛮缠，说的都是什么呀。”程家阳笑道：“我哪里说错了啊，刚才不是你让我看的婆媳关系吗？”
车窗突然被敲了几下，乔菲连忙挣开程家阳坐直。打开车门，吴嘉怡大喇喇的声音传来：“诶哟我说，秀恩爱注意点场合啊，又不是生离死别，在路边就搂搂抱抱不像话啊。”原来吴嘉怡等了半天不见乔菲过来，出了饭馆东张西望，一眼就看到了程家阳的车停在路边。吴嘉怡就在旁边站了会，谁知道车在那停了半天也没人下来，她终于忍不住敲窗了。乔菲羞红着脸下了车，争辩道：“窗玻璃外根本什么也看不到，你在瞎说什么啊。”吴嘉怡嗤笑道：“还跟嘉爷打马虎眼呢，看你那红苹果一样的脸。说，你们两个是不是在里面做什么少儿不宜的事呢？”乔菲抓着她的手臂赶紧往饭馆走，不敢让她再说下去，后面程家阳含笑的声音传来：“记得早点回家休息啊。”乔菲也不回头，右手往后挥了挥，大声回了句知道了，脚不沾地拖着吴嘉怡进饭馆去了。
程家阳开开心心回到家里，饭菜已经基本准备好了，程父程母正在旁边随意看报纸聊天。程家阳先把外套脱了，挂在衣服架上，顺便跟父母打招呼：“爸妈，我回来晚您们就先吃，不用等我。”程母听程家阳语气里带着笑，忍不住笑道：“哟，家阳今天心情不错啊，有什么好事吗？”
一家三口到饭桌边落座，程家阳先给父母一人夹了一筷子菜，想起乔菲，忍不住笑道：“爸妈，我有女朋友了。”程母笑道：“是哪家的姑娘啊，这么快，以前从来没听你提起过。”程家阳笑道：“她叫乔菲，在高翻院工作，以前是我手下的实习生。”程母原本笑吟吟的脸马上沉了下去，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又问了一遍：“你说谁？”程家阳停了筷子，微笑道：“我说我的女朋友叫乔菲。”程母把筷子啪一声拍到桌上，压抑着怒气道：“这个乔菲，怎么阴魂不散啊。先是你哥，现在又是你，怎么个个说话都绕不开她呢？”程家阳恳切道：“妈，乔菲和我哥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而且以前您说的事，不也是个误会吗？”程母气道：“那也不行。谁都可以，就这个乔菲不行。”程家阳还要再说，程父突然问道：“这个乔菲到底是什么人啊，就天天听你们说起。”程家阳解释道：“爸，您以前见过的，就是有一次会议，散会后跟我讨论一丈红怎么翻译的那个姑娘。”程父想了想，沉吟道：“哦，我想起来了。那姑娘不错啊，很有钻研精神。高翻院就是需要这样的人才。”程母打断道：“什么不错，你千万别乱说话。那姑娘没出现以前，这个家好好的，自从她冒出来，一个两个都跟我对着干，不行，我不同意。”
程家阳突然想起乔菲之前说过的话，只能无奈的换了个话题：“爸妈，九月初我就要去瑞士工作了。”程父点点头：“高翻院决定了？不错不错，你去了瑞士还要更加努力工作，千万不能松懈了。这只是个过度，不是最终的目标。”程母瞪大了眼睛：“什么时候去？哎呀你怎么才告诉我啊，这就剩十几天了，来得及准备吗？瑞士现在天气怎么样啊，会不会很冷... ...”一边说一边就要站起来，程家阳连忙叫道：“妈，您别急，我以前又不是没去过瑞士，那边的气候我很适应，您千万别担心。”程母也没什么心思再吃饭了，一边随意扒拉着饭，一边思索要给程家阳准备的东西，嘴里念念有词，乔菲早就被她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周三乔菲和程家阳没能再去练习同传。吴嘉怡给乔菲打电话要一起吃饭，程家阳也打算回家去一趟看看父母。
下班后程家阳先送乔菲去找吴嘉怡，路上还不放心的嘱咐她别玩得太晚，早点回家。乔菲却心不在焉，在副驾驶座位上小动作不断，一副坐立不安的样子，还不时偷偷看程家阳。程家阳好奇的看了她好几眼，终于忍不住笑道：“怎么了？”乔菲偏开头不说话。程家阳逗她道：“就一个晚上不见，就这么舍不得我了？”乔菲嗔道：“谁舍不得你了？”程家阳笑道：“就是你啊。”乔菲迟疑道：“你今天晚上回家，会不会... ...”程家阳奇道：“什么事让你这么吞吞吐吐的？我回家看看爸妈，好几天没回去了。你怎么了？”乔菲小声道：“那你会不会说起我的事？要不就别说了，你妈对我... ...”程家阳笑道：“就这事啊？那没事，不都知道八年前的事是误会吗？”乔菲拧过头不吭声。
到了饭馆门口，乔菲却迟迟不动，程家阳笑道：“这么担心啊？要不你直接跟我回去算了。”乔菲不理他，片刻后把手机递到程家阳眼前。程家阳嘀咕道：“让我看什么啊，这么神神秘秘的。”拿过来一看，程家阳不由自主瞪大了眼睛。手机上是乔菲用浏览器搜索的显示记录，关键词是“婆媳关系”，记录居然有两千多万条，而下面的标题基本都是“婆媳关系不好怎么办？”“如何处理婆媳关系？”诸如此类。
程家阳愕然看着乔菲，略略有些明白她的担忧了。乔菲低着头不看他，声音像蚊子哼哼：“家阳，虽然我还不是那个，嗯，不过看上去关系其实差不多。中国自古以来婆媳之间都是这样，问题非常多，甚至可能很多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你作为男人可能完全不能理解。而且在你妈心里，我还是有黑历史的，就算有些事是误会，那也没法让她马上对我改观。”程家阳解开安全带，从驾驶位上微微倾身过去，轻轻把乔菲抱在怀里，笑道：“我明白了，虽然我觉得你可能想多了，不过你说的我会记得的。”乔菲双手搂着程家阳的腰，低声道：“如果你提起我，你爸爸妈妈不高兴，你别和他们争执。我不希望因为我，让你和伯父伯母争吵，他们把你培养大，也很不容易。”程家阳笑道：“诶哟，我媳妇这么快就开始会孝顺公婆了啊，不错不错。”乔菲拍了他一下，羞道：“人家跟你说正事，你就知道胡搅蛮缠，说的都是什么呀。”程家阳笑道：“我哪里说错了啊，刚才不是你让我看的婆媳关系吗？”
车窗突然被敲了几下，乔菲连忙挣开程家阳坐直。打开车门，吴嘉怡大喇喇的声音传来：“诶哟我说，秀恩爱注意点场合啊，又不是生离死别，在路边就搂搂抱抱不像话啊。”原来吴嘉怡等了半天不见乔菲过来，出了饭馆东张西望，一眼就看到了程家阳的车停在路边。吴嘉怡就在旁边站了会，谁知道车在那停了半天也没人下来，她终于忍不住敲窗了。乔菲羞红着脸下了车，争辩道：“窗玻璃外根本什么也看不到，你在瞎说什么啊。”吴嘉怡嗤笑道：“还跟嘉爷打马虎眼呢，看你那红苹果一样的脸。说，你们两个是不是在里面做什么少儿不宜的事呢？”乔菲抓着她的手臂赶紧往饭馆走，不敢让她再说下去，后面程家阳含笑的声音传来：“记得早点回家休息啊。”乔菲也不回头，右手往后挥了挥，大声回了句知道了，脚不沾地拖着吴嘉怡进饭馆去了。
程家阳开开心心回到家里，饭菜已经基本准备好了，程父程母正在旁边随意看报纸聊天。程家阳先把外套脱了，挂在衣服架上，顺便跟父母打招呼：“爸妈，我回来晚您们就先吃，不用等我。”程母听程家阳语气里带着笑，忍不住笑道：“哟，家阳今天心情不错啊，有什么好事吗？”
一家三口到饭桌边落座，程家阳先给父母一人夹了一筷子菜，想起乔菲，忍不住笑道：“爸妈，我有女朋友了。”程母笑道：“是哪家的姑娘啊，这么快，以前从来没听你提起过。”程家阳笑道：“她叫乔菲，在高翻院工作，以前是我手下的实习生。”程母原本笑吟吟的脸马上沉了下去，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又问了一遍：“你说谁？”程家阳停了筷子，微笑道：“我说我的女朋友叫乔菲。”程母把筷子啪一声拍到桌上，压抑着怒气道：“这个乔菲，怎么阴魂不散啊。先是你哥，现在又是你，怎么个个说话都绕不开她呢？”程家阳恳切道：“妈，乔菲和我哥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而且以前您说的事，不也是个误会吗？”程母气道：“那也不行。谁都可以，就这个乔菲不行。”程家阳还要再说，程父突然问道：“这个乔菲到底是什么人啊，就天天听你们说起。”程家阳解释道：“爸，您以前见过的，就是有一次会议，散会后跟我讨论一丈红怎么翻译的那个姑娘。”程父想了想，沉吟道：“哦，我想起来了。那姑娘不错啊，很有钻研精神。高翻院就是需要这样的人才。”程母打断道：“什么不错，你千万别乱说话。那姑娘没出现以前，这个家好好的，自从她冒出来，一个两个都跟我对着干，不行，我不同意。”
程家阳突然想起乔菲之前说过的话，只能无奈的换了个话题：“爸妈，九月初我就要去瑞士工作了。”程父点点头：“高翻院决定了？不错不错，你去了瑞士还要更加努力工作，千万不能松懈了。这只是个过度，不是最终的目标。”程母瞪大了眼睛：“什么时候去？哎呀你怎么才告诉我啊，这就剩十几天了，来得及准备吗？瑞士现在天气怎么样啊，会不会很冷... ...”一边说一边就要站起来，程家阳连忙叫道：“妈，您别急，我以前又不是没去过瑞士，那边的气候我很适应，您千万别担心。”程母也没什么心思再吃饭了，一边随意扒拉着饭，一边思索要给程家阳准备的东西，嘴里念念有词，乔菲早就被她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程父忍不住道：“你别那么紧张，家阳都快三十的人了，又不是小孩子，他懂得照顾自己。你都一把年纪了，就别操这个心了。”程母怒道：“我能不操心吗？一个两个都不让人省心。哎，对了，家阳，你都要去瑞士了，那个乔菲就别管她了，先好好工作，你这么优秀，以后找个什么样的女孩没有啊。”程家阳无奈道：“妈，我觉得乔菲挺好的，也挺努力上进，田主任都很看好她呢。我去瑞士工作，也不影响谈恋爱啊。”程母气道：“怎么不影响，那个乔菲家里那么困难，妈妈还有病，以后麻烦的日子多着呢。你去了国外工作，以后她有事你能不管？还是先好好工作是正经，以后妈给你物色个好人家的闺女，保证让你满意。”程家阳深深叹了口气，默不作声低头吃饭。程母也不理他，继续自顾自盘算要收拾的东西。
周四一大早，程家阳就接到通知，加布王子将于次日到达上海，准备向博物馆捐赠木雕，需要安排人员随行翻译。程家阳想到乔菲这几天练习同传状态不太好，又还在被其他两个新同事有意无意的排挤，就先把这个任务派给了吴明，让他作为主翻，乔菲协助。吴明听到消息非常兴奋，忍不住斜着眼睛瞟了乔菲一眼，得意之情溢于言表。乔菲却完全没看到，她心里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毕竟这样的机会以后有的是。
上午十点，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敲响了，一个花店职员捧着一大束玫瑰花站在门口，大声问：“韩梅梅是哪位？有您的花。”韩梅梅站起来，不可置信道：“有人给我送花？”花店职员过来把花递到她手里，让她签收了，也不多废话，转身就出门了。
吴明和杨燕都围过来，看着玫瑰花一脸艳羡，忍不住讨论是谁送的，价值几何等等。韩梅梅眉梢眼角都是喜意，找出来花里面的字条看了，脸上的笑意更浓，却把字条仔细折起来收进了兜里。不远处李雷悠闲地靠在桌子上，看韩梅梅眼光扫过，忍不住做了个鬼脸。
办公室里热闹非凡，乔菲也打算去凑个热闹，这时候又一个花店职员的声音响起：“哪位是乔菲？有您的花。”乔菲吓了一跳，迟疑着指了指自己：“叫我吗？”吴明和杨燕怔怔的看着她，连韩梅梅也饶有兴致的把自己的花放到桌子上，跑了过来。
乔菲收到的玫瑰花比韩梅梅的更多，抱在怀里连脑袋都要看不到了。吴明和杨燕对视一眼，杨燕突然惊叫道：“哎呀，今天是七夕啊。”吴明挠挠后脑勺，不解道：“七夕是什么？”杨燕嗤笑道：“这都不知道，就是中国情人节啊！”说完跑到乔菲身边，羡慕道：“哎呀，这是谁这么大手笔，这么多花，肯定要花好多钱啊。这么大一束，好浪漫啊！”乔菲羞得脸通红，眼里却闪烁着幸福的光芒。
乔菲把花放在桌上，低着头继续整理资料。因为花束太大，她正好可以把脸埋在后面，程家阳在对面看不到她的神情，忍不住换了好几个姿势。李雷在旁边津津有味地欣赏程家阳的表情，不小心被程家阳发现了。程家阳偷偷指了指韩梅梅，李雷楞了一下，两人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表情，相视一笑。
乔菲其实压根没有对这个所谓的中国情人节上心，她二十几年过过的节日屈指可数，连生日也没过过几次。早上程家阳接乔菲上班的时候也根本没提起会给她送花，所以这束玫瑰花真的是意外的惊喜。乔菲从来没想过一束花就能让她的心跳成这样，好像欢喜幸福的不知如何是好，这种情绪一直蔓延到整个身体，她已经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微微颤抖。乔菲不是不愿意和人分享这种喜悦，然而她的情绪过于激动，以至于满脸红晕迟迟不退。她不知道这样兴奋的状态下怎么和人交流，只能埋头装作整理资料，其实她眼睛看到了什么，脑子里压根没有印象。
乔菲完全没有预料到收到程家阳的花会让自己有如此的反应，估计程家阳也没有想到。八年前高家明送花给乔菲，她只觉得惶恐，毫无喜悦的感觉。半个月前程家阳给她送花，却并不是以送给她的名义，虽然他事后说了是为她特意买的。上个礼拜在老家，程家阳表白的时候也买了玫瑰花，但乔菲当时完全被程家阳的表白震撼了，对花的观感反而没有那么深。只有这一次，是程家阳第一次真真正正没有因为任何其他因素，纯粹的专门给她送的玫瑰花，而且今天还是中国情人节。所以乔菲心潮澎湃，完全无法平息内心的激动。难怪男人都喜欢在情人节给喜欢的女人送花，因为那样的环境那样的氛围，看着那样美丽的花，如果本来就是有好感的人，女人根本毫无抵抗力。
中午饭后，程家阳趁着没人，拉着乔菲到了楼梯间。因为怕有人走楼梯，还特意往上走了一层。乔菲红着脸，手足无措的站着，完全不敢看程家阳。程家阳笑道：“菲菲，怎么样，有没有很惊喜？”乔菲拧着手指，小声道：“你搞这么大动静干嘛？”程家阳笑道：“别人又不知道是我送的。再说，李雷能给梅梅送，我怎么不能给你送？”乔菲听到八卦，忍不住抬起头惊讶道：“李老师和韩老师？不会吧？”程家阳看着乔菲微微羞红的脸颊，清亮的眼神里透着的兴奋的光，嘴唇水润饱满，忍不住上前一步抱住她，凑上前吻住了她的唇。
乔菲猝不及防被程家阳偷袭得手，眼睛本来还睁得大大的，慢慢的就闭上了，睫毛还忽闪忽闪的，偶尔扫过程家阳的面颊，让他的心更加瘙痒难忍。程家阳忍不住加深了这个吻。乔菲的嘴唇香软柔嫩，香舌爽滑细腻，不时在程家阳舌尖起舞，引诱的程家阳欲罢不能。程家阳渐渐沉醉，追逐着乔菲深深吸吮，只觉得亲吻简直是人世间最美好的事情。
良久，程家阳才松开乔菲，乔菲已经全身发软，站立不住，伏在程家阳怀里低低喘息。程家阳舔了舔嘴唇，意犹未尽，沙哑着嗓子道：“菲菲，我爱你！”乔菲脑袋在程家阳怀里蹭了蹭，轻声道：“家阳，我也爱你！”两个人就在楼梯间紧紧相拥，静静享受只属于他们的温馨甜蜜时光。
到了下午四点，乔菲已经基本把加布王子相关的资料整理完毕。她走到吴明身旁想和他一起讨论，吴明却对她爱答不理。乔菲忍不住道：“吴明，我觉得我们应该核对一下，以免遗漏一些小细节。”吴明看也不看她一眼，嗤笑道：“我觉得我已经整理的很全面了，没有什么讨论的必要。”乔菲还要再说，吴明不耐烦道：“我才是主翻。你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乔菲看吴明态度坚决，踌躇了一会，默默回了座位。程家阳把这一幕看在眼里，但是这些小事他相信乔菲可以解决。而且他也不能所有事情都插一手，否则其他人只会更加针对她，以后他去了瑞士，乔菲的处境只会更艰难。
门外又有一个花店职员敲了敲门，手里捧着一束大大的玫瑰花。花依然是送给乔菲的，乔菲这一次就没那么高兴了，脸上的表情是混合着惊讶和了然的无奈。乔菲没有签收，问花店职员：“这个花我可以不收吗？”职员回复：“不行，我们已经收了钱了。而且客户已经走了，我没办法回去还给他。”
乔菲无奈把花收了，里面的字条上是高家明的字迹，落款也是他的名字。乔菲根本不看字条的内容，直接把花随手扔在桌面上的角落里，闷闷地坐在那里不语。身后传来吴明不大不小的声音：“工作不好好做，就会整这些虚的。”乔菲没空搭理他，捧着脑袋抵在桌子上，一阵阵无力感直冲脑门。
周四一大早，程家阳就接到通知，加布王子将于次日到达上海，准备向博物馆捐赠木雕，需要安排人员随行翻译。程家阳想到乔菲这几天练习同传状态不太好，又还在被其他两个新同事有意无意的排挤，就先把这个任务派给了吴明，让他作为主翻，乔菲协助。吴明听到消息非常兴奋，忍不住斜着眼睛瞟了乔菲一眼，得意之情溢于言表。乔菲却完全没看到，她心里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毕竟这样的机会以后有的是。
上午十点，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敲响了，一个花店职员捧着一大束玫瑰花站在门口，大声问：“韩梅梅是哪位？有您的花。”韩梅梅站起来，不可置信道：“有人给我送花？”花店职员过来把花递到她手里，让她签收了，也不多废话，转身就出门了。
吴明和杨燕都围过来，看着玫瑰花一脸艳羡，忍不住讨论是谁送的，价值几何等等。韩梅梅眉梢眼角都是喜意，找出来花里面的字条看了，脸上的笑意更浓，却把字条仔细折起来收进了兜里。不远处李雷悠闲地靠在桌子上，看韩梅梅眼光扫过，忍不住做了个鬼脸。
办公室里热闹非凡，乔菲也打算去凑个热闹，这时候又一个花店职员的声音响起：“哪位是乔菲？有您的花。”乔菲吓了一跳，迟疑着指了指自己：“叫我吗？”吴明和杨燕怔怔的看着她，连韩梅梅也饶有兴致的把自己的花放到桌子上，跑了过来。
乔菲收到的玫瑰花比韩梅梅的更多，抱在怀里连脑袋都要看不到了。吴明和杨燕对视一眼，杨燕突然惊叫道：“哎呀，今天是七夕啊。”吴明挠挠后脑勺，不解道：“七夕是什么？”杨燕嗤笑道：“这都不知道，就是中国情人节啊！”说完跑到乔菲身边，羡慕道：“哎呀，这是谁这么大手笔，这么多花，肯定要花好多钱啊。这么大一束，好浪漫啊！”乔菲羞得脸通红，眼里却闪烁着幸福的光芒。
乔菲把花放在桌上，低着头继续整理资料。因为花束太大，她正好可以把脸埋在后面，程家阳在对面看不到她的神情，忍不住换了好几个姿势。李雷在旁边津津有味地欣赏程家阳的表情，不小心被程家阳发现了。程家阳偷偷指了指韩梅梅，李雷楞了一下，两人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表情，相视一笑。
乔菲其实压根没有对这个所谓的中国情人节上心，她二十几年过过的节日屈指可数，连生日也没过过几次。早上程家阳接乔菲上班的时候也根本没提起会给她送花，所以这束玫瑰花真的是意外的惊喜。乔菲从来没想过一束花就能让她的心跳成这样，好像欢喜幸福的不知如何是好，这种情绪一直蔓延到整个身体，她已经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微微颤抖。乔菲不是不愿意和人分享这种喜悦，然而她的情绪过于激动，以至于满脸红晕迟迟不退。她不知道这样兴奋的状态下怎么和人交流，只能埋头装作整理资料，其实她眼睛看到了什么，脑子里压根没有印象。
乔菲完全没有预料到收到程家阳的花会让自己有如此的反应，估计程家阳也没有想到。八年前高家明送花给乔菲，她只觉得惶恐，毫无喜悦的感觉。半个月前程家阳给她送花，却并不是以送给她的名义，虽然他事后说了是为她特意买的。上个礼拜在老家，程家阳表白的时候也买了玫瑰花，但乔菲当时完全被程家阳的表白震撼了，对花的观感反而没有那么深。只有这一次，是程家阳第一次真真正正没有因为任何其他因素，纯粹的专门给她送的玫瑰花，而且今天还是中国情人节。所以乔菲心潮澎湃，完全无法平息内心的激动。难怪男人都喜欢在情人节给喜欢的女人送花，因为那样的环境那样的氛围，看着那样美丽的花，如果本来就是有好感的人，女人根本毫无抵抗力。
中午饭后，程家阳趁着没人，拉着乔菲到了楼梯间。因为怕有人走楼梯，还特意往上走了一层。乔菲红着脸，手足无措的站着，完全不敢看程家阳。程家阳笑道：“菲菲，怎么样，有没有很惊喜？”乔菲拧着手指，小声道：“你搞这么大动静干嘛？”程家阳笑道：“别人又不知道是我送的。再说，李雷能给梅梅送，我怎么不能给你送？”乔菲听到八卦，忍不住抬起头惊讶道：“李老师和韩老师？不会吧？”程家阳看着乔菲微微羞红的脸颊，清亮的眼神里透着的兴奋的光，嘴唇水润饱满，忍不住上前一步抱住她，凑上前吻住了她的唇。
乔菲猝不及防被程家阳偷袭得手，眼睛本来还睁得大大的，慢慢的就闭上了，睫毛还忽闪忽闪的，偶尔扫过程家阳的面颊，让他的心更加瘙痒难忍。程家阳忍不住加深了这个吻。乔菲的嘴唇香软柔嫩，香舌爽滑细腻，不时在程家阳舌尖起舞，引诱的程家阳欲罢不能。程家阳渐渐沉醉，追逐着乔菲深深吸吮，只觉得亲吻简直是人世间最美好的事情。
良久，程家阳才松开乔菲，乔菲已经全身发软，站立不住，伏在程家阳怀里低低喘息。程家阳舔了舔嘴唇，意犹未尽，沙哑着嗓子道：“菲菲，我爱你！”乔菲脑袋在程家阳怀里蹭了蹭，轻声道：“家阳，我也爱你！”两个人就在楼梯间紧紧相拥，静静享受只属于他们的温馨甜蜜时光。
到了下午四点，乔菲已经基本把加布王子相关的资料整理完毕。她走到吴明身旁想和他一起讨论，吴明却对她爱答不理。乔菲忍不住道：“吴明，我觉得我们应该核对一下，以免遗漏一些小细节。”吴明看也不看她一眼，嗤笑道：“我觉得我已经整理的很全面了，没有什么讨论的必要。”乔菲还要再说，吴明不耐烦道：“我才是主翻。你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乔菲看吴明态度坚决，踌躇了一会，默默回了座位。程家阳把这一幕看在眼里，但是这些小事他相信乔菲可以解决。而且他也不能所有事情都插一手，否则其他人只会更加针对她，以后他去了瑞士，乔菲的处境只会更艰难。
门外又有一个花店职员敲了敲门，手里捧着一束大大的玫瑰花。花依然是送给乔菲的，乔菲这一次就没那么高兴了，脸上的表情是混合着惊讶和了然的无奈。乔菲没有签收，问花店职员：“这个花我可以不收吗？”职员回复：“不行，我们已经收了钱了。而且客户已经走了，我没办法回去还给他。”
乔菲无奈把花收了，里面的字条上是高家明的字迹，落款也是他的名字。乔菲根本不看字条的内容，直接把花随手扔在桌面上的角落里，闷闷地坐在那里不语。身后传来吴明不大不小的声音：“工作不好好做，就会整这些虚的。”乔菲没空搭理他，捧着脑袋抵在桌子上，一阵阵无力感直冲脑门。
9. 混乱感情
下午下班以后，李雷和韩梅梅早早走了，吴明和杨燕似乎也另有约会，程家阳和乔菲再次落在后面。乔菲一把将高家明送的玫瑰花塞到程家阳手里，自己抱着程家阳送的那一束，两个人一前一后往楼下走。程家阳抱着花怎么看怎么感觉不舒服，皱眉道：“菲菲，这花你打算怎么处理？”乔菲头都不回，干脆道：“还回去。”程家阳道：“会不会太麻烦了？”乔菲回头看了一眼程家阳，笑道：“不还回去他还以为我收了呢。我又不是八年前的小女孩了，还怕他扔啊。扔了也随便他，是他的钱，我又不心疼。”程家阳赶上去拉住乔菲的手，沉吟了一会才道：“菲菲，你这么优秀，我突然有点不自信了。”乔菲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停下来盯着程家阳，声音夸张：“从来眼高于顶的程人魔，你告诉我你不自信？不是我听错了吧？”
程家阳表情认真，完全不像在开玩笑：“菲菲，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只有半个多月，我马上就要走，我... ...”乔菲看着塞在他手里的玫瑰花，轻轻抱住程家阳，柔声道：“你不相信自己还是不相信我？还是不相信我们的感情，可以经得起任何风霜？距离真的不算什么，我有空去看你，好不好？”程家阳紧紧搂着乔菲，闻着她发间的清香，喃喃道：“以前我总是不懂，为什么越是爱一个人，越是害怕。现在我明白了，我怕我还没来得及更好的爱你，怕我自己不够优秀，怕外界诱惑更多，你会有更好的选择，怕山高水远... ...”乔菲打断他，轻声道：“家阳，我已经27岁了，不会再有更好的选择。我爱你，你就是我最好的选择，这一生一世都不会改变。”程家阳狠狠地搂着乔菲，只觉得怎么都不够，恨不得将她嵌入自己的身体里。
乔菲又道：“我本来想把他送的花扔掉，但是高家明是个非常偏执的人，我这样做，以后只会有更多麻烦。我想现在麻烦点，把花还给他，每一次都明确我的态度，我想他总会放弃的。”程家阳良久才放开乔菲，柔声道：“好，我陪你一起去。”
程家阳驱车来到周浦医院，此时大部分医生都下班了，医院里的医生和病人都少了很多。乔菲怕刺激到高家明，到时候在医院又吵起来，于是打算一个人去还花。程家阳没有太坚持，只是坐在车里却总感觉微微心慌。程家阳不禁皱眉苦笑，原来爱一个人不只是甜蜜，也有煎熬。
乔菲抱着花来到医院大厅，打听到高家明的办公室，就径直往那里走。然而高家明的办公室大门紧闭，里面也没有灯光，可见他早已下班了。乔菲拦住一个路过的护士，问她是否知道高家明去哪里了，护士摇摇头，看着她手里的花满脸疑惑。乔菲只能解释道：“这个是高家明先生今天在我们花店订的花，但是他要送的人搬家了，我们没能送到，所以退回来给高先生。能否麻烦你开下门，我把花放在他办公室里？”护士取出花里的字条看了落款，确实是高家明订的花，也就爽快的去取了钥匙开门。乔菲把花放在他桌上，谢过了护士，小跑着出了医院。
程家阳看到乔菲飞跑出来，等她上了车才疑惑的问：“怎么了？我哥难为你了？”乔菲吁了口气道：“没有，他下班了。我把花放他办公室了。不知道为什么，我每次见到他总觉得心慌害怕，就算知道他不在，去他办公室也总是浑身不舒服。”程家阳笑了笑，握住了她的手：“走，带你去个地方。咱们好好过个情人节。”乔菲迟疑道：“今天晚上我还想去练同传呢，我们早点回来好不好？”程家阳笑道：“好，只要和你在一起，做什么都好。”
高家明坐在金茂大厦54层的君悦咖啡馆里，默默转着眼前的杯子，等着注定不会来的人。窗外黄浦江滚滚而下，沿江灯火璀璨，对面的东方明珠塔熠熠生辉，而他毫无兴致，只感觉到无比的孤寂。咖啡馆里音乐舒缓，环境清幽，三三两两的情侣点缀其中，一对对面带笑容轻声交谈，只有高家明形单影只，所在的角落静寂无声。
有一声稍微响亮的清亮的女声传来，高家明听出似乎是乔菲的声音：“这是什么地方啊？你要带我去哪里？”高家明微微昂起头，看到乔菲和程家阳手拉着手走向一个位置。那里离高家明坐的角落不远，稍稍注意观察周围是可以看到他的。但是高家明知道乔菲和程家阳这会根本没有心思去观察别人，他们的心神都在对方身上。
高家明听到乔菲和程家阳笑着打打闹闹，一边喝咖啡一边讨论下面的江景，话语里满满都是甜蜜。高家明无比嫉妒程家阳，恨不得赶紧离开，眼不见为净，可是他又舍不得乔菲。高家明不知道自己在坚持什么，乔菲已经明确拒绝他多次，可是乔菲的声音那么清晰，近在咫尺，他的脚步根本无法挪动。
桌上不加糖的摩卡咖啡已经冰冷，高家明喝了一口，苦涩从舌尖一直蔓延到喉咙口，而他根本感觉不到所谓的回甘。乔菲和程家阳的声音依然清晰传来，听声音都能知道他们有多幸福。高家明一口将咖啡倒进嘴里，苦涩的感觉似乎一直侵入到心里，久久不散。
程家阳给乔菲点了一杯卡布奇诺，另外要了芒果布丁和草莓冰激凌，自己则要了一杯摩卡，主食就要了两份牛排。乔菲看着上来的冷饮和冰激凌，微微有些不好意思，嗔道：“不用每次都给我来点心吧？”程家阳笑道：“我习惯了。既然你喜欢吃，多吃点也没事，我背的动。”乔菲想起那次开车去山顶，车没油了程家阳背着她下山的往事，忍不住也笑了。
乔菲一边吃一边看着玻璃窗外。程家阳就在一边随意介绍。程家阳是上海的土著，像金茂大厦这种地标建筑，周围的情况他了解的一清二楚。乔菲对其他的都不是很感兴趣，只有对面灯火璀璨的东方明珠塔，几乎吸引了她全部的视线。程家阳看到她眼里亮闪闪的光，忍不住笑着介绍东方明珠塔的建筑历史和风格，最后对她道：“下次有机会带你去东方明珠塔上的观光厅转一转，从那里俯瞰上海，视野更加开阔，整个上海尽收眼底，比从这里看更加壮观得多。”乔菲脸上温柔的笑意直达眼底，她深深地看着程家阳：“家阳，这里就很好了，真的。我来了上海好几年，还真的从来没在这么高的地方看过上海。真的好美。谢谢你，家阳。”程家阳故意撇了撇嘴：“就一句谢谢啊？”乔菲偏开头不理他，嘴角微微上扬。上海的夜晚依旧热闹非凡，下面的街道上行人已经变得像蚂蚁般大小，可是灯火辉煌，人影如织，勾勒出一幅盛世大都市的景象。
程家阳博闻强记，地理风俗奇闻异事张口就来，把乔菲逗得不时大笑。而他只是看着乔菲，就已经觉得十分满足。两个人随意笑闹，只是还惦记着要回去练同传，看看时间已经快到八点，虽然还意犹未尽，也还是起身准备回去了。
高家明跟在后面，看着乔菲和程家阳紧紧拉着的手，只觉得早已喝下去的咖啡似乎又翻涌上来，嘴里一阵阵发苦。
下午下班以后，李雷和韩梅梅早早走了，吴明和杨燕似乎也另有约会，程家阳和乔菲再次落在后面。乔菲一把将高家明送的玫瑰花塞到程家阳手里，自己抱着程家阳送的那一束，两个人一前一后往楼下走。程家阳抱着花怎么看怎么感觉不舒服，皱眉道：“菲菲，这花你打算怎么处理？”乔菲头都不回，干脆道：“还回去。”程家阳道：“会不会太麻烦了？”乔菲回头看了一眼程家阳，笑道：“不还回去他还以为我收了呢。我又不是八年前的小女孩了，还怕他扔啊。扔了也随便他，是他的钱，我又不心疼。”程家阳赶上去拉住乔菲的手，沉吟了一会才道：“菲菲，你这么优秀，我突然有点不自信了。”乔菲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停下来盯着程家阳，声音夸张：“从来眼高于顶的程人魔，你告诉我你不自信？不是我听错了吧？”
程家阳表情认真，完全不像在开玩笑：“菲菲，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只有半个多月，我马上就要走，我... ...”乔菲看着塞在他手里的玫瑰花，轻轻抱住程家阳，柔声道：“你不相信自己还是不相信我？还是不相信我们的感情，可以经得起任何风霜？距离真的不算什么，我有空去看你，好不好？”程家阳紧紧搂着乔菲，闻着她发间的清香，喃喃道：“以前我总是不懂，为什么越是爱一个人，越是害怕。现在我明白了，我怕我还没来得及更好的爱你，怕我自己不够优秀，怕外界诱惑更多，你会有更好的选择，怕山高水远... ...”乔菲打断他，轻声道：“家阳，我已经27岁了，不会再有更好的选择。我爱你，你就是我最好的选择，这一生一世都不会改变。”程家阳狠狠地搂着乔菲，只觉得怎么都不够，恨不得将她嵌入自己的身体里。
乔菲又道：“我本来想把他送的花扔掉，但是高家明是个非常偏执的人，我这样做，以后只会有更多麻烦。我想现在麻烦点，把花还给他，每一次都明确我的态度，我想他总会放弃的。”程家阳良久才放开乔菲，柔声道：“好，我陪你一起去。”
程家阳驱车来到周浦医院，此时大部分医生都下班了，医院里的医生和病人都少了很多。乔菲怕刺激到高家明，到时候在医院又吵起来，于是打算一个人去还花。程家阳没有太坚持，只是坐在车里却总感觉微微心慌。程家阳不禁皱眉苦笑，原来爱一个人不只是甜蜜，也有煎熬。
乔菲抱着花来到医院大厅，打听到高家明的办公室，就径直往那里走。然而高家明的办公室大门紧闭，里面也没有灯光，可见他早已下班了。乔菲拦住一个路过的护士，问她是否知道高家明去哪里了，护士摇摇头，看着她手里的花满脸疑惑。乔菲只能解释道：“这个是高家明先生今天在我们花店订的花，但是他要送的人搬家了，我们没能送到，所以退回来给高先生。能否麻烦你开下门，我把花放在他办公室里？”护士取出花里的字条看了落款，确实是高家明订的花，也就爽快的去取了钥匙开门。乔菲把花放在他桌上，谢过了护士，小跑着出了医院。
程家阳看到乔菲飞跑出来，等她上了车才疑惑的问：“怎么了？我哥难为你了？”乔菲吁了口气道：“没有，他下班了。我把花放他办公室了。不知道为什么，我每次见到他总觉得心慌害怕，就算知道他不在，去他办公室也总是浑身不舒服。”程家阳笑了笑，握住了她的手：“走，带你去个地方。咱们好好过个情人节。”乔菲迟疑道：“今天晚上我还想去练同传呢，我们早点回来好不好？”程家阳笑道：“好，只要和你在一起，做什么都好。”
高家明坐在金茂大厦54层的君悦咖啡馆里，默默转着眼前的杯子，等着注定不会来的人。窗外黄浦江滚滚而下，沿江灯火璀璨，对面的东方明珠塔熠熠生辉，而他毫无兴致，只感觉到无比的孤寂。咖啡馆里音乐舒缓，环境清幽，三三两两的情侣点缀其中，一对对面带笑容轻声交谈，只有高家明形单影只，所在的角落静寂无声。
有一声稍微响亮的清亮的女声传来，高家明听出似乎是乔菲的声音：“这是什么地方啊？你要带我去哪里？”高家明微微昂起头，看到乔菲和程家阳手拉着手走向一个位置。那里离高家明坐的角落不远，稍稍注意观察周围是可以看到他的。但是高家明知道乔菲和程家阳这会根本没有心思去观察别人，他们的心神都在对方身上。
高家明听到乔菲和程家阳笑着打打闹闹，一边喝咖啡一边讨论下面的江景，话语里满满都是甜蜜。高家明无比嫉妒程家阳，恨不得赶紧离开，眼不见为净，可是他又舍不得乔菲。高家明不知道自己在坚持什么，乔菲已经明确拒绝他多次，可是乔菲的声音那么清晰，近在咫尺，他的脚步根本无法挪动。
桌上不加糖的摩卡咖啡已经冰冷，高家明喝了一口，苦涩从舌尖一直蔓延到喉咙口，而他根本感觉不到所谓的回甘。乔菲和程家阳的声音依然清晰传来，听声音都能知道他们有多幸福。高家明一口将咖啡倒进嘴里，苦涩的感觉似乎一直侵入到心里，久久不散。
程家阳给乔菲点了一杯卡布奇诺，另外要了芒果布丁和草莓冰激凌，自己则要了一杯摩卡，主食就要了两份牛排。乔菲看着上来的冷饮和冰激凌，微微有些不好意思，嗔道：“不用每次都给我来点心吧？”程家阳笑道：“我习惯了。既然你喜欢吃，多吃点也没事，我背的动。”乔菲想起那次开车去山顶，车没油了程家阳背着她下山的往事，忍不住也笑了。
乔菲一边吃一边看着玻璃窗外。程家阳就在一边随意介绍。程家阳是上海的土著，像金茂大厦这种地标建筑，周围的情况他了解的一清二楚。乔菲对其他的都不是很感兴趣，只有对面灯火璀璨的东方明珠塔，几乎吸引了她全部的视线。程家阳看到她眼里亮闪闪的光，忍不住笑着介绍东方明珠塔的建筑历史和风格，最后对她道：“下次有机会带你去东方明珠塔上的观光厅转一转，从那里俯瞰上海，视野更加开阔，整个上海尽收眼底，比从这里看更加壮观得多。”乔菲脸上温柔的笑意直达眼底，她深深地看着程家阳：“家阳，这里就很好了，真的。我来了上海好几年，还真的从来没在这么高的地方看过上海。真的好美。谢谢你，家阳。”程家阳故意撇了撇嘴：“就一句谢谢啊？”乔菲偏开头不理他，嘴角微微上扬。上海的夜晚依旧热闹非凡，下面的街道上行人已经变得像蚂蚁般大小，可是灯火辉煌，人影如织，勾勒出一幅盛世大都市的景象。
程家阳博闻强记，地理风俗奇闻异事张口就来，把乔菲逗得不时大笑。而他只是看着乔菲，就已经觉得十分满足。两个人随意笑闹，只是还惦记着要回去练同传，看看时间已经快到八点，虽然还意犹未尽，也还是起身准备回去了。
高家明跟在后面，看着乔菲和程家阳紧紧拉着的手，只觉得早已喝下去的咖啡似乎又翻涌上来，嘴里一阵阵发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