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良十年·文】 《归途》 作者:小番茄

一楼祭度娘

楼主 足智多谋的张良  发布于 2019-03-27 08:48:00 +0800 CST  
二楼先自占。(小番茄的帖子被度娘吞了,所以由我代发)

楼主 足智多谋的张良  发布于 2019-03-27 08:49:00 +0800 CST  
1
“大师兄,我来看你了。”

带着腥味的海风吹拂而过,荒草丛生的山头上,一座不起眼的坟冢孤零零地待在那里,能模糊辨别出墓碑上刻有“伏念”、“墓”的字样。

一名穿着华贵的青年男子默默跪在坟前,垂眸烧着纸钱。

终于,最后一张纸钱被火蛇卷噬焚毁。

然而青年男子却维持着跪在坟前的动作一动不动。



他有一双很漂亮的丹凤眼,模样生的很俊秀,皮肤虽然如玉般莹润,却显得有些苍白,无甚血色。

那双漂亮到惊艳的丹凤眼,此刻正看着墓碑怔怔出神,似乎是在追忆些什么。

又过了好一会儿,一阵脚步声传来,脚步声停下的同时,一道恭恭敬敬的声音响起:“侯爷,现在已经申时了,若是再不离开,恐怕无法在日落前回到琅琊城。”

青年回头,是一身盔甲的侍卫。

许是察觉到他的目光,侍卫把头更加低了低。



侍卫并不是对每个大臣都这么毕恭毕敬,而他之所以对这个看似柔弱的青年这么恭敬,那是因为这个青年做了很多他想都不敢想的事。

这个外表孱弱的青年,就是如今风头正盛的,被陛下誉为“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的留侯张良。

说起留侯大人,那可真是传奇中的传奇,他身上有着许多重身份,世代相韩、齐鲁三杰之一、博浪沙刺秦、下邑画策……随便一个名头说出来,那背后可都是响当当的英雄事迹。




更加令侍卫叹服地是,他家大人还十分淡泊名利。



如今天下已定,大人推辞了陛下自择齐地三万户的封赏,只要了留地一万户不说,还主动请辞离开,就此纵情山水,超然世外。



留侯的品性气节,举世无双,实乃他生平仅见。

侍卫素来瞧不起那些个只会掉书袋的酸文臭儒,这还是他第一次打心底里佩服一个读书人。

只不过他很清楚,大人虽然心志强大到几乎无人可与之匹敌,但身体却在刺秦失败的那十日大索中被伤透了底子,吹不得多久海风,还是尽早回到琅琊城休养为好。
“侯爷,是否立即启程?”

一贯对侍卫的为他着想的建议顺从的留侯,这次却轻轻摇头,“我还想一个人再待一会儿,你退下吧,未经传唤不要进来打扰我与师兄叙旧。”


想想离开长安时陛下的嘱托,侍卫还想再劝几句,却在对上那双眼睛时默然闭了嘴。



那是怎样的一种眼神?淡然,平静,却又仿佛在升平的水面下隐藏了巨大的,触目惊心的悲伤冰山。

侍卫心里一怵,想到这里是距离琅琊城百里的桑海城,是大人离开长安后的第一站。


这里虽然依山傍水,风景秀丽非常,但方圆百里却是一片荒芜,了无人烟。

十年前,始皇帝嬴政下令焚书坑儒,作为天下儒宗的小圣贤庄首当其冲受到冲击,整个桑海城都被付之一炬。

这方圆百里,约莫也只有当初的儒家大当家伏念先生的这一座孤坟了。

而留侯大人曾是小圣贤庄的三当家,伏念的小师弟,十年间第一次回来祭奠师兄的亡灵,不肯轻易离开也实属正常。

“是,侯爷。”

侍卫离开了,张良一个人临风站了许久。

他如今已是食邑万户的留侯,穿着打扮无一不是雍容华贵,所有的头发俱被发冠规规整整地收了进去,穿的也是深色的衮服,外罩一件御寒的貂裘大氅。

突然,他动了。

张良抬手解开了头上的发冠,将及腰的长发尽数放下,然后一边解开大氅的结一边往那块孤零零的墓碑走去。



儒家的三师公不喜戴沉重的发冠,三千青丝仅用一根绸带绑束,让那些规规矩矩带着发冠的弟子们敢怒不敢言,只道师尊与二师公偏心,每日盯着他们的一言一行,不容他们做出违背理法的事,却无视了成年却不加冠的三师公。

楼主 足智多谋的张良  发布于 2019-03-27 09:10:00 +0800 CST  
2
只有寥寥几个人知道,张良并不是没举行的加冠礼。
他及冠的当日是在小圣贤庄,由师叔荀子亲自为他举行的加冠礼。

发冠是张开地亲手画了图样让工匠打造的,千里迢迢送来的青玉发冠那日就握在荀子手中。
熏香燃烛,修容沐浴,换衣梳洗,一切准备就绪以后,伏念颜路站在一旁,看长大成人的小师弟一步步走到师叔面前,缓缓跪下。
没有了发带的束缚,那满头的发丝便披散在了肩上、脊背上,张良略一低头,神采飞扬的丹凤眼便被鸦青的发丝遮掩住。
“子房,从今以后你就是大人了,记住,君子厚德载物,修身齐家,以天下为己任。”看着修竹一般俊逸的师侄,饶是不喜说废话的荀子,在此刻也不由得心生感慨,多说了几句。

这个师侄刚来小圣贤庄的时候还是个眉宇间暗藏愁绪的单薄少年,那时候的他谁也不肯亲近,在小圣贤庄独来独往。
至于那些个儒家典籍,张良在来到小圣贤庄之前便已是烂熟于心,更是触类旁通博览群书,大有通百家典学的趋势,他的天资之高令荀子都心惊。


张良爱读书,一次荀子深夜睡不着,便想去藏书楼看看书,走到门口发现里面亮着微光,推门走进去,荀子便看见张良趴在矮桌上,已经睡着了。

“这个小子,用功也不是这个用功法。”荀子嘟哝了一句,却还是将自己身上的大氅摘下,轻轻披到张良身上。

不想吵醒他,荀子放轻脚步,转身想要离开,却在转身的时候被张良叫住。



“师叔。”

荀子回头,张良已经醒了,眼神清明得似乎从未睡着过。
“子房要睡便回房间去睡,在这里睡容易风寒。”荀子嘱咐了一句。

“师叔,怎样才能将一个弱小的国家变得强大?”张良却明显没能听进去,他执地看着荀子,眼神里有迷茫,也有仿佛能灼伤人的执拗。


荀子大抵知道张良的心病所在,他家中世代相韩,张开地从小对他灌输了太多忠君爱国的思想。这样的教育并没有什么错,但韩国已是蛛网中徒劳挣扎的飞蛾,气数已尽,不是一个还未成长起来的张良能够力挽狂澜的。

子房这孩子天资聪颖,却也远超常人的执拗,若是走不出这个思想困局,他一生都怕是会将自苦无比。

“如果一栋屋子的根基已经破损,那只能拆掉重建。”留下这么一句话,荀子推门离开。

张良垂眸思索,缓缓说出四个字——“不破不立!”

楼主 足智多谋的张良  发布于 2019-03-27 09:15:00 +0800 CST  
3
肃穆的冠礼依旧在缓慢进行,荀子苍老的手,一手握着发冠,一手握着木梳,就要给张良梳发髻加冠,然而就在这时,紧闭的大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撞开。

“少爷,不好了!”

来人是随张良到桑海的书童,他满脸仓皇,手里抓着一块帛书。



这书童比张良大许多,素来沉稳,从未有过这样慌张的时候。
定是出大事了,在场所有人心里都闪过这个想法。

“怎么了?”张良蹙眉,心里有了不妙的预感。

“新郑传来消息,韩国已经被秦国灭了,老相爷不堪承受亡国之痛,已经在两天前自缢了。”书童说着说着,眼泪便掉了下来,声音哽咽,“这是老相爷留给你的话。”


书童将帛书交给张良,在一旁不停地抹眼泪。

张良眼眶已是通红,他展开帛书逐字逐句看下去,看着看着,掉下来的眼泪便将帛书上的墨迹晕染开。

他抓紧帛书,向荀子磕了一个头,“师叔,请恕子房无法继续进行冠礼了。”




他必须回新郑,送老相爷最后一程。

“子房,你去吧。”荀子心疼地看着这个孩子,叹了一口气,却连安慰的话都说不出来。
亡国丧亲,一朝知晓,这样惨绝的伤痛,令所有的安慰在此刻都显得苍白无力。



张良站起来朝外走,路过伏念颜路时,朝他们深深做了一揖。
伏念颜路也不知晓该如何安慰他,只能像荀子一样,叹一声“你去吧。”
张良一走,便离开了一个月。
再次回来的他,依旧是温润爱笑的儒家三师公,只不过那双丹凤眼里,已经有了常年化不掉的寒冰。
此后,不论是张良还是旁人,都再也没提过加冠的事。

楼主 足智多谋的张良  发布于 2019-03-27 09:28:00 +0800 CST  
4
华贵的发冠掉在地上,滚了几圈才堪堪停住,圆润的冠身反射着夕阳血色的光,光洁的冠面上依稀还能映照出,瘦削的青年半靠着墓碑,将大氅披在身上,阖目睡去。

微醺的海风吹起他长长的鸦青发丝,缱绻飞舞。

大概是因为一路从长安颠簸到桑海,他眉宇间有淡淡的疲惫,却也睡的很熟,直到夜幕降临了也还没苏醒。

有人叹息一声,放轻的脚步声响起,一只麦色的手捡起了被随意扔在地上的发冠,他珍惜地抚摸了一下这个明显不被主人喜欢的发冠,举步朝熟睡的青年走去。

“子房,醒醒,我来带你回家了。”

楼主 足智多谋的张良  发布于 2019-03-27 09:28:00 +0800 CST  

楼主:足智多谋的张良

字数:3020

发表时间:2019-03-27 16:48: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9-09-03 23:03:09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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