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棋书画戏○▲书—谶

第一次参加吧里的琴棋书画戏有点小紧张呢
于是楼主机智地选择了九歌更新的日子进行发文
可以想见随着天九新一集的播出秦吧里涌出的一大堆剧情讨论帖足以让楼主的黑历史沉到没有人吐槽的大洋深处
废话就不说了,直接发文

楼主 Sagittraius  发布于 2016-08-25 19:02:00 +0800 CST  
(楔子)旧时谶
悼惠王二十年,韩都,新郑。
高踞在官道一旁的相府,漆财经流朱,那扇如血般殷红的大门将门内的盛势和门外的凡世烟火分隔成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宣示着宅邸主人五代为相的无上荣光。
而在官道的另一侧,却有着一名蓍艾老者朝此缓缓行来,手拄着一根磨得发亮的竹杖,着一袭水蓝色素朴布袍,看起来与平常的市井老人并没有什么差别,但只有仔细看去,才会发现,那双饱经沧桑的眼中,深蕴着看透岁月的澄明与淡然。
一见到老人,久候在相府大门处的相国张平顿时有些按捺不住的激动:“前辈枉驾光临,敝舍蓬荜生辉。鄙人驽钝,不得上窥天道,还望前辈拨冗看顾,不吝赐教。”
内府里,恍然传来一声清脆的婴啼。
老者的白眉白眼间,忽而有了和蔼的笑意。他缓缓松开布袍下紧攥的指尖,便有五束蓍草随着他的指尖轻浮而起,微风如水般缓缓流过,吹舞起蓍草的叶片,顿时有华光流转,流光熠熠。
张平看得呆了:“前辈可替在下解惑一二?”
“凤鸣九秋,终有高楼。”苍老得如同古井般的声音在流光响起,平静得蕴蓄着无限的苍凉。纵然流光缥缈,语调中的真实却笃定得让人难以置疑——
“曲高和寡,所剩者孤。”

楼主 Sagittraius  发布于 2016-08-25 19:04:00 +0800 CST  
(壹)新郑雨
刻意放轻的马蹄“泼”的一声踩进山路上的水坑。
张良小心勒紧了马笼头,回望了一眼都城的方向。
再走几步,城里就听不到蹄声了。
到时候,就可以加快脚步了……
“小伙子,你还要走吗?”苍老得如同古井般的声音突然响起,平静得蕴蓄着无限的苍凉。
张良心下一凛。只见流光一闪。凌虚“唰”地一声出鞘,对准了不见底的夜:“什么人?出来!”
“笃笃”,几声拐杖点地的轻响,似乎真的有人迎着凌虚而立,只是在夜幕深沉和雨雾朦胧的双重遮掩下显得模糊不清:“你,还记得那句谶语吗?”
凌虚剑警惕地指着他,雨丝纷飞,折射出剑光万千。
“韩使公子非使秦,居二月,卒。面向故国,至死不变。”苍老的声音一点点地加重了力度,每个字都像一把小缒子重重地敲打在听者的心上——
韩使公子非使秦,居二月,卒。面向故国,至死不变。
居二月,卒。
面向故国,至死不变。
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会这样?!
韩兄?!
韩兄……
身上的衣服早已被雨水打湿,仿佛是一个缺口,雨夜的寒意源源不断地由湿透的轻纱渗入,张良的内心翻腾着浓重的无力感,和由内而外的寒气一起,变成了巨大的冰窖,硬生生地把他冻在其中——
韩兄……
这是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我们不是说好了吗……
为什么会这样……
“凤鸣九秋,终有高楼。曲高和寡,所剩者孤。”
苍老的声音看似寂然无波,却平静得像是浸透了雨夜的森然寒气,格外生凉。
“你,不信吗?”
张良缓缓地抬起眼。
雨幕迷离,他的视线也已经模糊。
他看不见声音的主人。
他什么也看不见……
视线所及之处,夜色,浓的像看不见底的绝望。

纷扬的雨丝被萧瑟的秋风吹得凌乱不堪,飘零在新郑城外山林小路的水坑中,看似无声无息。
只有为之惊起的淡淡波纹仍然执着地驻守在水面上,倔强地不肯离去。
凤鸣九秋,终有高楼。曲高和寡,所剩者孤。
韩兄?
韩兄。
少年定定神,眼底变得清明。
韩兄。
他猛地一拉马缰绳——
“驾!”

座下的白马一喷响鼻,撒开四蹄,绝尘而去。
看着那道身影冲破雨帘,霎时便没了踪影,老者紧蹙的眉眼渐渐舒缓下来,笑意如水面的波纹般在年老的皱脸上缓缓展开。
那个挺拔如树的少年啊……
虽然柔弱如蒲柳,但是他眼底的那份坚定——
还是那么倔强啊……

楼主 Sagittraius  发布于 2016-08-25 19:05:00 +0800 CST  
(贰)桑海夜
冲天的火光把天地间全部的一切都烧得血肉模糊。
全身的力气就是在看到这一幕时全部流失殆尽的。
张良无力地跪倒在地。
小圣贤庄,小圣贤庄……
大师兄,二师兄……
都是为了我、都是为了我……
都是因为我、都是因为我……
他的手颤抖着,十指深深地抠进泥土中,紧紧地攥住,再攥住——
可是再怎么用力,攥紧的,也不过仅仅只是一捧泥土而已。
而不是那些,那些,我想要握紧的人啊……

“嘶——”
这是鲨齿犁过土地发出的声响。
卫庄不知何时已经立在他的身后,许久,默不作声。
这就是世人口中仪神隽秀,逸尘凌虚的儒家三当家吗?
卫庄的目光冷冷地扫过这位昔日的战友。
最终,他的目光凝定在一点上,不动了。
那双紧攥着的,深深陷入泥土中的手。
还好。
他还是那个他认识的张子房。

“子房。”过了许久,卫庄出言唤道,语音里带着不曾有过的疲惫与沧桑。
“你可否试过逆天改命?”
逆天改命吗?
张良的目光终于不舍地从火光处移开,缓缓回头,看向卫庄。
那把睥睨九州的鲨齿,此刻却是暗哑的沉默,被赤练剑如蛇般紧密地缠绕着,尚且温热的血从练剑的剑齿上缓缓滑落,汇入鲨齿上未干的血迹,鲜活得犹如两个紧密交缠的生命。
一滴,一滴,又一滴。
缓缓地,滑落。
静静地,渗入土地。
张良望着卫庄,嘴角浮起一抹苍白而又无力的苦笑:“我们……难道不是一直都在逆天而行吗?”
从故国的韩梦寒梦,再到博浪沙的惊世一击。
我们,一直,都在逆天而行啊。
登临高处,有风从他们的身旁吹过,破碎成泣不成声的呜咽。
天地空寂,无处可栖。

楼主 Sagittraius  发布于 2016-08-25 19:05:00 +0800 CST  
(叁)帝业歌
五年二月甲午日,汉王即皇帝位于汜水之北。
四海称臣,万民欢呼。战火连天下的枯冢幽魂,似乎只有用这一袭赭袍才镇压得住。
张良随同众卿立于朝堂之上。他缓缓抬起手,紧攥着的十指在空气中慢慢松开。
凤鸣九秋,终有高楼。
也许——
这一次,我终于握住了。

如潮水般的山呼海拥退去之时,张良隐约听到了来自大殿一角的窃窃私语。
如死灵般怨毒、不甘的、那般熟悉的嘈杂。
“此何语?”
“陛下不知乎?”张良的语音平静得泛不起一丝波纹。“此谋反耳。”
“天下属安定,何故反乎?”
张良轻轻仰起脸,目光凝滞在未央宫外那一方纯净无瑕的晴空上:““陛下起布衣,以此属取天下,今陛下为天子,而所封皆萧、曹故人所亲爱,而所诛者皆生平所仇怨。今军吏计功,以天下不足遍封,此属畏陛下不能尽封,恐又见疑平生过失及诛,故即相聚谋反耳。”
算尽人心,却是再熟稔不过。
陛下。
“为之柰何?”高祖的语气中顿时饱含了患得患失与忧虑不安。
张良收回视线,平静地开口。
那一方、那一方、澄净无暇的昨日青空啊……

退朝之后,张良回到自己的居处。
桌几上摊开的,是一卷帛书的圣旨。
“运筹策帷帐中,决胜千里外,子房功也。自择齐三万户。”
张良难得地勾了勾凝滞多年的嘴角。
艰涩的嘴角不自然地僵硬着,显得格外的滑稽……
与悲凉。
“小伙子,还记得那句话吗?”多年前的那个雨夜,那个苍老得如同古井般的声音又一次在脑海中响起,还带着潮湿的水汽。
曲高和寡,所剩者孤。
张良轻轻地呢喃着这八个字,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死别,生离。
终究是逃不过,一场知交零落。

子夜时分,烛火微明。
案几前已然老去的男子悬腕提笔,笔势沉凝,一笔一画:““始臣起下邳,与上会留,此天以臣授陛下。陛下用臣计,幸而时中,臣愿封留足矣,不敢当三万户。”
以三寸舌为帝者师,封万户,位列侯,此布衣之极,于良足矣。
君臣一场,仅此而已。

楼主 Sagittraius  发布于 2016-08-25 19:05:00 +0800 CST  
(终)故人来
高后二年,留侯薨。
张良转身,最后望了那块墓碑一眼。
“舍不得走吗?”熟悉的笃地声,又一次响起。
也许是因为摆脱了沉重的皮囊,嘴角扬起的时候终于没有了那么多的负累,张良回过头,脸上浮现出久违的轻松:“良只是在想那句谶言。”
“这么多年了,你终于相信了。”多年未见,老者仍然未变,还是那袭水蓝色素朴布袍,手拄着那根磨得发亮的竹杖,那双饱经沧桑的眼中,深蕴着看透岁月的澄明与淡然。
张良的脸上挂着释然的微笑,坚定地摇了摇头。
“难得,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不相信宿命。”老者展眉拈须而笑,却没有反驳。
曲高和寡,所剩者孤。
“因为,我一直,都不是孤身一人啊……”
那些从我生命中先行离开的人,始终被我留在心中。
“是啊……”老者浑浊的眼中满是赞许与钦佩。“你赢了。”
“走吧……他们都在奈何桥头等着你呢……”

楼主 Sagittraius  发布于 2016-08-25 19:06:0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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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Sagittraius  发布于 2016-08-25 19:07:00 +0800 CST  
(后记)这其实只是一篇“文笔不够后记来凑”的食用说明
先来说说那句谶语。
凤鸣九秋,终有高楼。曲高和寡,所剩者孤。
把凤凰来比喻子房,并不是因为太史公的那句“面若妇人好女”, 只是沿用了楚狂接舆对孔子的那句“凤兮凤兮,何德之衰”。然而张良的谋局天下的高洁风骨,用凤凰作比,应该不算太崩吧。
凤凰鸣于九秋,秋色凄冷,一如秦末汉初的那个冰冷的乱世,凤凰悲鸣,亦如张良失去了自己珍视的人。终有高楼,是说张良成功帮助了刘邦创立了大汉四百年的宏伟基业,只不过像庄子笔下的鹩鸲一样,刘邦并不是他停息的那棵梧桐木。而曲高和寡,所剩者孤,是想说张良的一生,生离、死别,终究不过,一场知交零落。
从非良,到良颜,他们都是一样的,他们都是子房生命中可以停泊的港湾。
没有了他们,天下的棋局还是要下,只是此后,张良彻底成为了那只只能睡在风里的鸟。
绕树三匝,无枝可依。
他的一生,一直都在不断地送走故人。
连生命中屈指可数的温暖都显得那么稍纵即逝。
曲高和寡,所剩者孤。
得到后,再狠狠失去。

这就是我想写的第一条线。
然而,像他这样谋局天下的人,难道就仅仅是一个任命运摆布的无力木偶吗?
当然不是。
从纯真明媚初试天下的韩都少年,到腹黑多谋的儒家三师公,最后到淡泊从容的乱世谋圣。
他固然在一直受伤,但是他一直都在成长。
这就是我竭力想表现的第二条线。
在新郑雨时只能反复自问为什么的时候,张良的内心是错乱而迷茫的,甚至可以说是彷徨无助的。但是当他最后能克制住自己的悲伤扬鞭跃马踏上本就该有的那个方向的时候,他的内心就已经没有了软弱。这就是他的第一次成长。值得一提的是,这时候的张良,年轻气盛,是完全不相信谶语宿命一类的东西的。桑海之夜,谶语的第二次应验是对张良最大的一次打击,不仅仅在于他失去了最后一处可以栖息的依靠,他所执念的一切,都是因为他的意气所毁,都是因为他的千算万算算漏一步所毁,此时的张良已经意识到自己和宿命抵抗力量的弱小。卫庄询问张良话语的本质实际是,你相信宿命吗?尽管庄粉一定会觉得我崩了她们霸气侧漏睥睨九州的庄叔,但是此时的庄叔,因为背景文中有做过暗示,这句话我还是觉得可以用在庄叔身上的。张良只是坦诚回答自己一直都在与宿命对抗,尽管之前都失败了,但是失败,并不意味着妥协。如果说新郑雨让张良内心没有了软弱的话,桑海之后,张良的内心已经变得足够强大。正因为如此,帝业歌的第三局,张良才和那句谶语打了个平手。十六字的谶语在帝业歌中完全应验,残忍程度丝毫不亚于死别的生离。扶助刘邦登上帝位,是彼此生命中的巅峰,随着巅峰的落幕两人之间不可避免地产生了裂痕。此时张良出手力挽狂澜,以“尽弃人间事,从赤松子游”来回应刘邦的小人之心,从而避免了两人之间彻底地撕破脸皮。尽管曾经的推心置腹已经无法挽回,但是韩信被诛,萧何系狱,汉初三杰中,只有张良和刘邦,虽然疏离,终归善始善终。以生离为表现的结局的确是那最后一根稻草,但是此时的张良,已经强大到不会被这一根稻草压倒。
看似扯淡的终篇想说的就是这一点。虽然有点像海明威笔下的桑提亚哥,但是在这颗历经磨难后真正强大的心前,谶语和宿命的力量真的太过可笑。终其一生,虽然过程太过坎坷与悲凉,终是修得那一份难得的淡定从容,这就是秦时明月中的三师公真正吸引我的地方。

楼主 Sagittraius  发布于 2016-08-26 15:07:00 +0800 CST  
食用说明零零碎碎地扯了这么多,只是因为第一次在秦吧产粮,欢迎大家吃得愉快

楼主 Sagittraius  发布于 2016-08-26 15:08:00 +0800 CST  

楼主:Sagittraius

字数:4563

发表时间:2016-08-26 03:02: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7-01-25 21:24:24 +0800 CST

评论数:29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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