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同人】貘
貘
——是谁，把梦吃掉了？
岭上薄云含夕照，也同丧服色深黝。
此时佐藤康介的脸贴在冰冷的玻璃窗上，脑海里忽然冒出这么一句不合时宜的诗。眼前一群医务人员围着病房中的那个人忙碌着，如同没有加入声音的电影毛片。心电监控，静脉通道，气管插管，呼吸机，电击复律……然而这一切的努力都无法拯救心电图显示屏上那个早已死去的直线。
佐藤康介发觉这个抢救室里唯一安静的就是病床上的那个人。他定定地看着还插着淡绿色输氧管的父亲，一种混沌的疼痛一丝一点攫住了他年轻的心脏。奇怪，刚才冲进医院的心急如焚已经荡然无存，替代的是莫名的安定，如同暴风雨前那种恐怖诡异的静默。
他又转头看向继母早织，她即便在这样一个众人慌乱不安的场合下依旧戴着淡妆的面具，维持着佐藤夫人应有的优雅从容。或许是感觉到继子的目光压力，她将那张清丽的脸对向他，正要开口，抢救室的医生们推开了门，陈述了一个爆炸的结果事实。
病人的死亡证明书需要家属的签字。作为长子，佐藤康介拿着笔没有立即落款，而是直直盯住面有哀伤的继母，一字一顿：“妈，爸是病故的吗？”
早织的肩膀看起来有些僵硬，语气听不出情绪：“是的。”
“他查出患有心脏病有十年了吧？”
早织沉默了一会，小心翼翼道：“康介，我知道你和爸爸的感情，可是……”
“你现在终于，”康介调整了一下呼吸，证明上的字力透纸背，“终于自由了，不是吗?”
——是谁，把梦吃掉了？
岭上薄云含夕照，也同丧服色深黝。
此时佐藤康介的脸贴在冰冷的玻璃窗上，脑海里忽然冒出这么一句不合时宜的诗。眼前一群医务人员围着病房中的那个人忙碌着，如同没有加入声音的电影毛片。心电监控，静脉通道，气管插管，呼吸机，电击复律……然而这一切的努力都无法拯救心电图显示屏上那个早已死去的直线。
佐藤康介发觉这个抢救室里唯一安静的就是病床上的那个人。他定定地看着还插着淡绿色输氧管的父亲，一种混沌的疼痛一丝一点攫住了他年轻的心脏。奇怪，刚才冲进医院的心急如焚已经荡然无存，替代的是莫名的安定，如同暴风雨前那种恐怖诡异的静默。
他又转头看向继母早织，她即便在这样一个众人慌乱不安的场合下依旧戴着淡妆的面具，维持着佐藤夫人应有的优雅从容。或许是感觉到继子的目光压力，她将那张清丽的脸对向他，正要开口，抢救室的医生们推开了门，陈述了一个爆炸的结果事实。
病人的死亡证明书需要家属的签字。作为长子，佐藤康介拿着笔没有立即落款，而是直直盯住面有哀伤的继母，一字一顿：“妈，爸是病故的吗？”
早织的肩膀看起来有些僵硬，语气听不出情绪：“是的。”
“他查出患有心脏病有十年了吧？”
早织沉默了一会，小心翼翼道：“康介，我知道你和爸爸的感情，可是……”
“你现在终于，”康介调整了一下呼吸，证明上的字力透纸背，“终于自由了，不是吗?”
还没有深秋，所以太阳的热度还是可观的。内海踩着警署走廊上冰冷的地砖，抱着一叠资料速度返回搜查科乌烟瘴气的办公室。
在办公室门口被唤住，她回头看过去，草剃已经在微笑了。
“前辈？”女警行了个礼，“这么早就来上班，真是辛苦您了！”
草剃面露苦笑，挠挠头：“呀~其实是一桩上面委托下来的案子，正好归你们管辖。”
“是什么案子？”
“……”草剃皱眉，大概觉得把来龙去脉详细说出来很费事，“前天的晚报社会版你看过吗？关于佐藤电子的。”
在办公室门口被唤住，她回头看过去，草剃已经在微笑了。
“前辈？”女警行了个礼，“这么早就来上班，真是辛苦您了！”
草剃面露苦笑，挠挠头：“呀~其实是一桩上面委托下来的案子，正好归你们管辖。”
“是什么案子？”
“……”草剃皱眉，大概觉得把来龙去脉详细说出来很费事，“前天的晚报社会版你看过吗？关于佐藤电子的。”
“哦……您是指那位心脏病突发的佐藤英一先生？”内海侧头回忆了一下，“诶，怎么，这个里面有隐情？”
“是这样子的，佐藤英一的长子佐藤康介和厅长交情甚好，所以就请我们查一下。”
“那……城之内前辈那里怎么说？”
“已经火化了。”
“什么？这么快就火化了？”
“是这样子的，佐藤英一的长子佐藤康介和厅长交情甚好，所以就请我们查一下。”
“那……城之内前辈那里怎么说？”
“已经火化了。”
“什么？这么快就火化了？”
“……所以我才觉得，父亲的过世……”年轻的佐藤康介斟酌了一下词句，“里面有问题。”
佐藤家比内海想象的还要大。有着独立院落的小洋楼，看上去诗意盎然又不乏严肃管理，在佐藤康介引入的时候两人不约而同得出结论：整个家的安全防范措施很严密。一楼进去是大约三十叠的客厅，米色大理石地面，中央一组黑色真皮沙发，简约华丽的水晶大吊灯，米色的墙壁上两幅油画，内海说不出是谁的手笔，只是觉得画中人物蚕豆般的脸蛋上似乎也有着哀伤。
眼前坐着的佐藤康介刚从葬礼上抽身回来。他看上去不超过35岁，个子很高，一身黑色的西装，嘴角含着客气，面容憔悴，显然父亲的去世对他的打击很大。内海认真地看着佐藤的眼睛，直觉告诉她，这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里，除了哀伤，更有一种焦虑。
草剃将记录本翻过一页，继续刚才的问题：“他有时会喝酒吗？”
“酒是一直喜欢的，但是父亲并不贪杯。如果遇到心脏不舒服的情况，他是不会喝的，这点我可以打包票。”
草剃点点头：“可以回忆下事发当天的情况吗？”
“那是5号晚上，”佐藤搓了搓手，“我和父亲，母亲，还有妹妹一起吃晚饭。吃到一半时，父亲说身体不舒服要先休息，于是就回房间了。晚饭后我和妹妹都先后进去问过他要不要紧，他说没事躺躺就好。我把工作忙完后就回到自己的房间了。”
“请问，您的母亲当时在哪里？”内海问道。
“我去看父亲时，她正在客厅看电视，妹妹正在收拾桌子。然后回到房间我就不知道了，那天公司的事情有点多，我怕有人打扰，就把房门锁上了。”
“中间有没有听到什么之类的？”
佐藤想了想，摇头：“没有。我的房间隔音效果很好，所以外面发生什么事里面基本不知道，加上那晚我一心忙公事，所以……”说到这里他哽咽了一下，“如果我当时出来看爸爸一次，也许就不会……”
内海把这一幕看在眼里：“那么，请问您是什么时候发现您的父亲发病的？”
佐藤注视着内海的眼睛说：“我觉得问题就在这里——凌晨天还没亮，我妈忽然来敲我房间的门，说爸爸可能是心脏病发了要赶紧送医院。我当时立即冲到爸爸房间，发觉他的身体已经冷了。”他深呼吸了一下，“我当时头脑很乱，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种奇怪的感觉，好像在找什么东西可是又一时想不起来……”
“是……药吗？”内海试探性询问。心脏病患者吃药，这是她条件反射想到的事。
佐藤的眼中闪过一丝欣赏：“没错，就是药的问题。我当时下意识就是想找药，情况太急反而想不清楚。我想，如果爸爸当时吃了药，为什么会死；如果没有吃药，那为什么不能够呢——这样子到第二天，我问起妹妹，她告诉我一件事，我才觉得事态不对。”
“是什么事？”两个警官不由得在座位上挪动了一下坐姿。
“她说，她也在找药。父亲的饮食起居都是她负责，药一般就放在床头的茶几上，可是她那天却没有找到。”
“确定吗？会不会是她太紧张看错了？”
佐藤斩钉截铁地否认：“绝对不会！”
草剃沉思了一下，说：“也就是在怀疑，是你的母亲看着你的父亲在她面前发病又故意将药藏起来，看着他在她面前死去？”
佐藤无言，算是默认。
“请问，我们可以见一下你的妹妹吗？”内海小心道。正说着，楼上传下来一阵轻柔的脚步声，一个年轻的女子步下楼梯：“我就是佐藤栎棠。”
内海察觉到佐藤康介注视妹妹的眼神里多了一份温柔怜爱：“栎棠……这是贝冢北警署的两位警官，草剃和内海。”
栎棠行了个礼，挨着哥哥坐下：“是为了……爸爸的事？”她的声音有些沙哑，显然是哭过不久还没有完全恢复。
内海立即对这个女子抱以无限的同情，用一种和蔼的语调开口：“请问，你确信当天没有看到令尊惯用的药吗？”
栎棠点点头：“是的……事后是妈妈给我的。她还很奇怪，我为什么问这种问题。”
“从哪里给你的，你还记得吗？”
“她说是在床头的茶几上发现的——可是我发誓，那晚我根本没有找到那瓶药，这是其次；后来我数了数里面的胶囊，一共34粒。”
“有什么问题吗？”
栎棠像是在积聚勇气：“爸爸平时服用的地高辛——就是这种药，每粒的含量是0.25毫克，我问过医生，它只是一种中效药，主要是缓解病人的病情，感觉不舒服时，每天最多服用两粒，否则容易引起中毒。我记得很清楚，这瓶药买回来后爸爸曾连续吃了5天，也就是说，不可能是剩下34粒这个数字……”
佐藤家比内海想象的还要大。有着独立院落的小洋楼，看上去诗意盎然又不乏严肃管理，在佐藤康介引入的时候两人不约而同得出结论：整个家的安全防范措施很严密。一楼进去是大约三十叠的客厅，米色大理石地面，中央一组黑色真皮沙发，简约华丽的水晶大吊灯，米色的墙壁上两幅油画，内海说不出是谁的手笔，只是觉得画中人物蚕豆般的脸蛋上似乎也有着哀伤。
眼前坐着的佐藤康介刚从葬礼上抽身回来。他看上去不超过35岁，个子很高，一身黑色的西装，嘴角含着客气，面容憔悴，显然父亲的去世对他的打击很大。内海认真地看着佐藤的眼睛，直觉告诉她，这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里，除了哀伤，更有一种焦虑。
草剃将记录本翻过一页，继续刚才的问题：“他有时会喝酒吗？”
“酒是一直喜欢的，但是父亲并不贪杯。如果遇到心脏不舒服的情况，他是不会喝的，这点我可以打包票。”
草剃点点头：“可以回忆下事发当天的情况吗？”
“那是5号晚上，”佐藤搓了搓手，“我和父亲，母亲，还有妹妹一起吃晚饭。吃到一半时，父亲说身体不舒服要先休息，于是就回房间了。晚饭后我和妹妹都先后进去问过他要不要紧，他说没事躺躺就好。我把工作忙完后就回到自己的房间了。”
“请问，您的母亲当时在哪里？”内海问道。
“我去看父亲时，她正在客厅看电视，妹妹正在收拾桌子。然后回到房间我就不知道了，那天公司的事情有点多，我怕有人打扰，就把房门锁上了。”
“中间有没有听到什么之类的？”
佐藤想了想，摇头：“没有。我的房间隔音效果很好，所以外面发生什么事里面基本不知道，加上那晚我一心忙公事，所以……”说到这里他哽咽了一下，“如果我当时出来看爸爸一次，也许就不会……”
内海把这一幕看在眼里：“那么，请问您是什么时候发现您的父亲发病的？”
佐藤注视着内海的眼睛说：“我觉得问题就在这里——凌晨天还没亮，我妈忽然来敲我房间的门，说爸爸可能是心脏病发了要赶紧送医院。我当时立即冲到爸爸房间，发觉他的身体已经冷了。”他深呼吸了一下，“我当时头脑很乱，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种奇怪的感觉，好像在找什么东西可是又一时想不起来……”
“是……药吗？”内海试探性询问。心脏病患者吃药，这是她条件反射想到的事。
佐藤的眼中闪过一丝欣赏：“没错，就是药的问题。我当时下意识就是想找药，情况太急反而想不清楚。我想，如果爸爸当时吃了药，为什么会死；如果没有吃药，那为什么不能够呢——这样子到第二天，我问起妹妹，她告诉我一件事，我才觉得事态不对。”
“是什么事？”两个警官不由得在座位上挪动了一下坐姿。
“她说，她也在找药。父亲的饮食起居都是她负责，药一般就放在床头的茶几上，可是她那天却没有找到。”
“确定吗？会不会是她太紧张看错了？”
佐藤斩钉截铁地否认：“绝对不会！”
草剃沉思了一下，说：“也就是在怀疑，是你的母亲看着你的父亲在她面前发病又故意将药藏起来，看着他在她面前死去？”
佐藤无言，算是默认。
“请问，我们可以见一下你的妹妹吗？”内海小心道。正说着，楼上传下来一阵轻柔的脚步声，一个年轻的女子步下楼梯：“我就是佐藤栎棠。”
内海察觉到佐藤康介注视妹妹的眼神里多了一份温柔怜爱：“栎棠……这是贝冢北警署的两位警官，草剃和内海。”
栎棠行了个礼，挨着哥哥坐下：“是为了……爸爸的事？”她的声音有些沙哑，显然是哭过不久还没有完全恢复。
内海立即对这个女子抱以无限的同情，用一种和蔼的语调开口：“请问，你确信当天没有看到令尊惯用的药吗？”
栎棠点点头：“是的……事后是妈妈给我的。她还很奇怪，我为什么问这种问题。”
“从哪里给你的，你还记得吗？”
“她说是在床头的茶几上发现的——可是我发誓，那晚我根本没有找到那瓶药，这是其次；后来我数了数里面的胶囊，一共34粒。”
“有什么问题吗？”
栎棠像是在积聚勇气：“爸爸平时服用的地高辛——就是这种药，每粒的含量是0.25毫克，我问过医生，它只是一种中效药，主要是缓解病人的病情，感觉不舒服时，每天最多服用两粒，否则容易引起中毒。我记得很清楚，这瓶药买回来后爸爸曾连续吃了5天，也就是说，不可能是剩下34粒这个数字……”
“那瓶药的规格是50粒，我没搞懂为什么这么肯定出不来34这个数。”
在环型磁石上方，漂浮着几个用铝箔纸包着的像小石块一样的东西，它周围还冒起了白烟，那是空气中的水蒸气凝结形成的。小石块其实是超导体，是用液态氮将超导体冷却后再包上隔热材料和铝箔纸制成的。
穿白色实验服的汤川拿着镊子把超导体按在磁石上，松开镊子，超导体再次漂浮在磁石上方。保持这个状态不变，汤川用指尖抓住磁石，把它翻转过来，但是超导体还是与磁石保持着原来的距离。无论汤川怎样改变磁石所在的角度，超导体就好像被看不见的金属固定了一样，和磁石之间的距离一直保持不变。
“诶……好奇特哦~~~”内海分神凑上来看，“这是什么？”
“这就是超导体的特殊效果。简单地说，就是利用磁力来固定空间。它好像就要被应用到线性发动机牵引列车上了。”汤川一边说，一边把磁石和超导体放到桌子上。
“科学家们想象力就是丰富啊。”内海扯扯嘴角，“不像我们，成天和社会的阴暗面打交道。”
“与其说是想出来的，还不如说是他们发现的，从这个意义上讲，科学家们经常扮演的是开拓者的角色。别以为一直躲在实验室里思考的就是科学家，这是个很大的误解。”汤川见内海对实验无动于衷，撇嘴开始收拾，“听说这次又只有你一个人调查？”
“可以这么说吧，”草剃被拖去忙另外一件政客贪污丑闻去了，“我还是没搞懂，怎么就不能出34这个数字呢？”
汤川看着女警困扰的表情，默默踱到黑板前，拿起一支粉笔，唰唰写下一行算术：“一元一次方程。”
“诶？”
“假设服用1粒的天数为x，那么剩下服用2粒的天数就是5-x。”
“哦，这个我懂。”
“那么就是这样——”汤川修长的手指在黑板上写下x+(5-x)2=50-34这样一个等式。
“然后呢……结果是……啊。”内海蹙眉心算了一下，恍然大悟，“是负数解，实际不可能，对吧？”
汤川抿嘴算是赞成，扬手擦黑板，听得身后内海头大的声音：“……果然这里有问题……”
上面的态度有点暧昧，本来这件事情打算按照一般病发来处理，但是佐藤康介不依不饶要报警，考虑到各方面因素，和他私交甚好的厅长暗地拉草剃完成任务，可是正好另一桩案子过来，草剃不好明里拒绝调查，只好交给内海。若是查不出来，起码可以让佐藤康介死心；若是真查出什么，就要立案公开了。问题是现在什么东西都是胶着状态，内海来之前拜访了一下佐藤早织，碰了一鼻子灰，心情闷闷的发不出火。
“没见过那么不配合警方的人……”她翻看记录本，佐藤早织那一页几乎什么都没有。
“一般人遇见警察配合的几率就不高。”汤川看似闲闲地拉过椅子坐下打开电脑，“你在怀疑她？”
脑海中浮现佐藤早织冷冰的脸，女警犹豫了一下：“直觉。”
预想中嘲笑的眼神不见了，科学家只是好整以暇啜了一口咖啡，身体正对电脑：“之前你的说明，都是原封不动按照佐藤康介兄妹的话来的吗？”
内海奇怪他怎么问这个问题：“是啊……有什么问题？”
“他们说话时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客观陈述事实，没有加入太多的主观感受，尤其是佐藤栎棠。在某种程度上这是一种暗示，可以在不知不觉中牵引听话者的思维走向。”
“那又说明什么？”
“没。”
“啊？”
在环型磁石上方，漂浮着几个用铝箔纸包着的像小石块一样的东西，它周围还冒起了白烟，那是空气中的水蒸气凝结形成的。小石块其实是超导体，是用液态氮将超导体冷却后再包上隔热材料和铝箔纸制成的。
穿白色实验服的汤川拿着镊子把超导体按在磁石上，松开镊子，超导体再次漂浮在磁石上方。保持这个状态不变，汤川用指尖抓住磁石，把它翻转过来，但是超导体还是与磁石保持着原来的距离。无论汤川怎样改变磁石所在的角度，超导体就好像被看不见的金属固定了一样，和磁石之间的距离一直保持不变。
“诶……好奇特哦~~~”内海分神凑上来看，“这是什么？”
“这就是超导体的特殊效果。简单地说，就是利用磁力来固定空间。它好像就要被应用到线性发动机牵引列车上了。”汤川一边说，一边把磁石和超导体放到桌子上。
“科学家们想象力就是丰富啊。”内海扯扯嘴角，“不像我们，成天和社会的阴暗面打交道。”
“与其说是想出来的，还不如说是他们发现的，从这个意义上讲，科学家们经常扮演的是开拓者的角色。别以为一直躲在实验室里思考的就是科学家，这是个很大的误解。”汤川见内海对实验无动于衷，撇嘴开始收拾，“听说这次又只有你一个人调查？”
“可以这么说吧，”草剃被拖去忙另外一件政客贪污丑闻去了，“我还是没搞懂，怎么就不能出34这个数字呢？”
汤川看着女警困扰的表情，默默踱到黑板前，拿起一支粉笔，唰唰写下一行算术：“一元一次方程。”
“诶？”
“假设服用1粒的天数为x，那么剩下服用2粒的天数就是5-x。”
“哦，这个我懂。”
“那么就是这样——”汤川修长的手指在黑板上写下x+(5-x)2=50-34这样一个等式。
“然后呢……结果是……啊。”内海蹙眉心算了一下，恍然大悟，“是负数解，实际不可能，对吧？”
汤川抿嘴算是赞成，扬手擦黑板，听得身后内海头大的声音：“……果然这里有问题……”
上面的态度有点暧昧，本来这件事情打算按照一般病发来处理，但是佐藤康介不依不饶要报警，考虑到各方面因素，和他私交甚好的厅长暗地拉草剃完成任务，可是正好另一桩案子过来，草剃不好明里拒绝调查，只好交给内海。若是查不出来，起码可以让佐藤康介死心；若是真查出什么，就要立案公开了。问题是现在什么东西都是胶着状态，内海来之前拜访了一下佐藤早织，碰了一鼻子灰，心情闷闷的发不出火。
“没见过那么不配合警方的人……”她翻看记录本，佐藤早织那一页几乎什么都没有。
“一般人遇见警察配合的几率就不高。”汤川看似闲闲地拉过椅子坐下打开电脑，“你在怀疑她？”
脑海中浮现佐藤早织冷冰的脸，女警犹豫了一下：“直觉。”
预想中嘲笑的眼神不见了，科学家只是好整以暇啜了一口咖啡，身体正对电脑：“之前你的说明，都是原封不动按照佐藤康介兄妹的话来的吗？”
内海奇怪他怎么问这个问题：“是啊……有什么问题？”
“他们说话时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客观陈述事实，没有加入太多的主观感受，尤其是佐藤栎棠。在某种程度上这是一种暗示，可以在不知不觉中牵引听话者的思维走向。”
“那又说明什么？”
“没。”
“啊？”
“我只是陈述这样一个事实。”
“这和案子有什么关联吗？”
“不知道。”他实话实说。
“你说……”内海从接受这个案子后就有那种感觉，“假设佐藤英一不是正常死亡，那么很有可能是利用药物实施的故意杀人案件。”
汤川表情没有变化，注意力还在电脑屏幕上，不过打字的速度慢下来：“这样的话，基本可以确定是家庭成员做的案。”
“你也这么认为？”稀奇，百年难得一遇，他竟然和她想到一起去了。
“……现在案子的疑点集中在佐藤早织的身上，但是考虑到种种因素，不能对其进行调查。那么你现在能做的，就是依靠佐藤康介兄妹，逐渐认识、接近和了解佐藤早织身边的各种关系，以此来暗中展开调查。如果一个妻子要对丈夫进行谋杀的话，虽然不能完全排除绝对的个人行为，但更可能与外因有一些联系。”
“所以说？”
“所以说，”他端起咖啡喝下一口，深深陶醉了一下这个现代文明的香气，“调查她周围的人是有必要的。”
内海吃味地咬紧下唇，小小的酒窝明显：“是是是，这是我们警察的工作。”她喝尽最后一口咖啡站起来，“我先告辞了！”
汤川将浏览的网页保存，是关于地高辛的药品简介。
海棠花已经开得很热烈了。佐藤康介的精神和之前的见面相比已经好了很多。内海之前接到草剃的电话，大意是除非拿到确凿的证据，否则高层不能公开过问这件事，即使内海需要什么帮助增援，他也只能用变通的方法加以解决。
只有两个人的客厅，一时有点尴尬。为了打破这种局面，内海只能找话说了：“又要打扰你们了。”
康介礼节性微笑：“只要查清父亲的死因，其他的我也无所谓了。这次来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是这样的……”内海面对彬彬有礼的康介，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那个，我们想了解一下，您的母亲，是一个怎样的人？”
康介的眼睑垂下来，有片刻的犹豫，然后又抬起眼：“一个为了目标不择手段的人。”
内海停止记录，对这样一个定义有点意外：“……为什么这么说？”
“她不是我父亲的原配夫人，这点你也许早就知道。原本，她就是爸爸公司里一个最普通不过的职员，在我的亲生母亲去世后，她抓住机会接近父亲——在这里详细叙述没有什么必要——反正最后他们结合了，还带来栎棠。”康介严肃的神色里闪过一丝温柔，“后来凭借这层婚姻，她的工作一帆风顺，一直做到现在这个位子。”
他喝了口水，稍停了一下，又继续道：“她开始有社会地位后，就开始……怎么说的，和父亲摩擦就大了。就是从那个时候起，父亲开始喝酒，并且在他们的房间里另加了一张床。”
内海心里掠过一丝同情和唏嘘：“一直到现在都是这样吗？”
“父亲是那种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性格，但是后来也忍不住动过离婚的念头，但是看在我和栎棠的面子上没有动真格。后来她也不闹了，只是每次看到父亲都是一种漠然冷处理的态度，你知道的，这对一个男人都呃尊严伤害有多大……”
内海斟酌了一下词句：“冒昧问一句，你知不知道，他们各自在外面是否……”她一时想不起该怎么形容。
康介聪明地接口：“是指外遇吧？”
内海点点头，就像之前汤川提醒的，这对了解佐藤夫妇，尤其是佐藤早织有很大的作用。
康介道：“父亲我是知道的，绝对没有。他除了工作，大部分时间都在家。至于她，我……实在不清楚。”
“佐藤小姐这方面清楚吗？”
“这和案子有什么关联吗？”
“不知道。”他实话实说。
“你说……”内海从接受这个案子后就有那种感觉，“假设佐藤英一不是正常死亡，那么很有可能是利用药物实施的故意杀人案件。”
汤川表情没有变化，注意力还在电脑屏幕上，不过打字的速度慢下来：“这样的话，基本可以确定是家庭成员做的案。”
“你也这么认为？”稀奇，百年难得一遇，他竟然和她想到一起去了。
“……现在案子的疑点集中在佐藤早织的身上，但是考虑到种种因素，不能对其进行调查。那么你现在能做的，就是依靠佐藤康介兄妹，逐渐认识、接近和了解佐藤早织身边的各种关系，以此来暗中展开调查。如果一个妻子要对丈夫进行谋杀的话，虽然不能完全排除绝对的个人行为，但更可能与外因有一些联系。”
“所以说？”
“所以说，”他端起咖啡喝下一口，深深陶醉了一下这个现代文明的香气，“调查她周围的人是有必要的。”
内海吃味地咬紧下唇，小小的酒窝明显：“是是是，这是我们警察的工作。”她喝尽最后一口咖啡站起来，“我先告辞了！”
汤川将浏览的网页保存，是关于地高辛的药品简介。
海棠花已经开得很热烈了。佐藤康介的精神和之前的见面相比已经好了很多。内海之前接到草剃的电话，大意是除非拿到确凿的证据，否则高层不能公开过问这件事，即使内海需要什么帮助增援，他也只能用变通的方法加以解决。
只有两个人的客厅，一时有点尴尬。为了打破这种局面，内海只能找话说了：“又要打扰你们了。”
康介礼节性微笑：“只要查清父亲的死因，其他的我也无所谓了。这次来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是这样的……”内海面对彬彬有礼的康介，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那个，我们想了解一下，您的母亲，是一个怎样的人？”
康介的眼睑垂下来，有片刻的犹豫，然后又抬起眼：“一个为了目标不择手段的人。”
内海停止记录，对这样一个定义有点意外：“……为什么这么说？”
“她不是我父亲的原配夫人，这点你也许早就知道。原本，她就是爸爸公司里一个最普通不过的职员，在我的亲生母亲去世后，她抓住机会接近父亲——在这里详细叙述没有什么必要——反正最后他们结合了，还带来栎棠。”康介严肃的神色里闪过一丝温柔，“后来凭借这层婚姻，她的工作一帆风顺，一直做到现在这个位子。”
他喝了口水，稍停了一下，又继续道：“她开始有社会地位后，就开始……怎么说的，和父亲摩擦就大了。就是从那个时候起，父亲开始喝酒，并且在他们的房间里另加了一张床。”
内海心里掠过一丝同情和唏嘘：“一直到现在都是这样吗？”
“父亲是那种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性格，但是后来也忍不住动过离婚的念头，但是看在我和栎棠的面子上没有动真格。后来她也不闹了，只是每次看到父亲都是一种漠然冷处理的态度，你知道的，这对一个男人都呃尊严伤害有多大……”
内海斟酌了一下词句：“冒昧问一句，你知不知道，他们各自在外面是否……”她一时想不起该怎么形容。
康介聪明地接口：“是指外遇吧？”
内海点点头，就像之前汤川提醒的，这对了解佐藤夫妇，尤其是佐藤早织有很大的作用。
康介道：“父亲我是知道的，绝对没有。他除了工作，大部分时间都在家。至于她，我……实在不清楚。”
“佐藤小姐这方面清楚吗？”
“诶？”康介愣了一下，立刻缓过神，“应该……知道一些吧，毕竟是自己的母亲，她有些事情还是可能知道的。”
两人在花园边看到午休醒来的栎棠。她坐在海棠花的边上，苍白的脸因着阳光的滋养多了点气色，她一眼就认出内海，微笑着颔首算是打过招呼。
内海看着这张无害的脸，脑海中想起汤川的话：……客观陈述事实，没有加入太多的主观感受，尤其是佐藤栎棠。在某种程度上这是一种暗示，可以在不知不觉中牵引听话者的思维走向。
“家里这样的事情，真的麻烦内海警官了！”栎棠的精神仄仄的，不过还是强打精神，“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吗？哥哥说了，你能帮我们查清楚。”
内海头脑里迅速将汤川的提示整合了一下，专注地看着栎棠的眼睛：“我想知道，如果证实了——我是说如果证实了——是你的母亲谋杀了你的父亲，你会怎么办？”
栎棠脸上闪过一丝无措，显然没料到会这样问：“……你是说……妈妈是……凶手？”
“是如果。”
栎棠看看哥哥，垂下眼帘：“……我不会包庇，但是我会原谅她——毕竟，她是我的妈妈……”
康介安抚了她一下。内海把这一幕看在眼里：“……那，这个问题有点冒昧，但是为了调查，我必须这样做，希望你理解。”
栎棠点点头，低声一句：“你问吧，没关系的。”
“请问，你的母亲，有没有在外面……”真的开口内海还是觉得困难。栎棠体贴地表示明白了，头更低：“嗳。”
“诶？”
“我知道这件事瞒不了多久……其实……”她似乎下了很大的勇气，“我跟踪过妈妈。”
内海压住震惊：“然后？”
栎棠抬起头：“我把地址告诉你——可是别告诉妈妈，是我……”
内海点头答应了。
她对着地址研究了半天，在尝试了两次错误方向后，终于找对了地点。看样子交警不当后认路的敏感度急剧下跌。
这里是高层公寓建筑群，已经是晚饭时段，刚入小区时可以看到陆续回家准备晚饭的家庭主妇和风尘仆仆的上班族。内海嗅着若有若无的饭菜香味，也饿了起来。
电梯指向12楼。内海摁下C号的门铃。
没有人回应。不，准确的说，是大门根本没有关上。
——出什么事了吗？
直觉告诉她有问题，连忙戴上手套，握住门把轻轻推开——
客厅里没有人。
“请问有人吗？我是贝冢北警署的内海，有些事情……”她一边高扬嗓子，一边蹑手蹑脚前进，刻意不去碰屋里的摆设，“请问有人吗？”
死一般的沉寂，内海一时不知道该看哪个房间，只好依次来。当她推开卧房时，映入眼帘的景象让她大脑轰地空白。
——这个是……
“杀人……”
她回头，见一个年轻的男子跌坐在地上，一脸恐惧地看着女警，忽然爆发出尖叫：“杀人了！！！”
两人在花园边看到午休醒来的栎棠。她坐在海棠花的边上，苍白的脸因着阳光的滋养多了点气色，她一眼就认出内海，微笑着颔首算是打过招呼。
内海看着这张无害的脸，脑海中想起汤川的话：……客观陈述事实，没有加入太多的主观感受，尤其是佐藤栎棠。在某种程度上这是一种暗示，可以在不知不觉中牵引听话者的思维走向。
“家里这样的事情，真的麻烦内海警官了！”栎棠的精神仄仄的，不过还是强打精神，“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吗？哥哥说了，你能帮我们查清楚。”
内海头脑里迅速将汤川的提示整合了一下，专注地看着栎棠的眼睛：“我想知道，如果证实了——我是说如果证实了——是你的母亲谋杀了你的父亲，你会怎么办？”
栎棠脸上闪过一丝无措，显然没料到会这样问：“……你是说……妈妈是……凶手？”
“是如果。”
栎棠看看哥哥，垂下眼帘：“……我不会包庇，但是我会原谅她——毕竟，她是我的妈妈……”
康介安抚了她一下。内海把这一幕看在眼里：“……那，这个问题有点冒昧，但是为了调查，我必须这样做，希望你理解。”
栎棠点点头，低声一句：“你问吧，没关系的。”
“请问，你的母亲，有没有在外面……”真的开口内海还是觉得困难。栎棠体贴地表示明白了，头更低：“嗳。”
“诶？”
“我知道这件事瞒不了多久……其实……”她似乎下了很大的勇气，“我跟踪过妈妈。”
内海压住震惊：“然后？”
栎棠抬起头：“我把地址告诉你——可是别告诉妈妈，是我……”
内海点头答应了。
她对着地址研究了半天，在尝试了两次错误方向后，终于找对了地点。看样子交警不当后认路的敏感度急剧下跌。
这里是高层公寓建筑群，已经是晚饭时段，刚入小区时可以看到陆续回家准备晚饭的家庭主妇和风尘仆仆的上班族。内海嗅着若有若无的饭菜香味，也饿了起来。
电梯指向12楼。内海摁下C号的门铃。
没有人回应。不，准确的说，是大门根本没有关上。
——出什么事了吗？
直觉告诉她有问题，连忙戴上手套，握住门把轻轻推开——
客厅里没有人。
“请问有人吗？我是贝冢北警署的内海，有些事情……”她一边高扬嗓子，一边蹑手蹑脚前进，刻意不去碰屋里的摆设，“请问有人吗？”
死一般的沉寂，内海一时不知道该看哪个房间，只好依次来。当她推开卧房时，映入眼帘的景象让她大脑轰地空白。
——这个是……
“杀人……”
她回头，见一个年轻的男子跌坐在地上，一脸恐惧地看着女警，忽然爆发出尖叫：“杀人了！！！”
草剃苦笑着看内海收拾提包，想发表什么发现不太合适。
“我怎么知道什么事都要走过场，都解释得不能再明白了，那帮家伙当我说的是火星语啊！！！”
内海跟着草剃步出警署大门，草剃先替她拉开车门，内海没多想就坐进去，发现是草剃的尼桑阳光，当然后座早就坐了一个人。
“你怎么来了？！”对视了两秒后内海先叫出来，糗到家了，被同事当做嫌疑人架回工作单位不说，现在还遇上这么个情况，是谁都会神经衰弱。
当然，凡事皆有例外。比如眼下对内海突袭式的高分贝不做任何评价的汤川老师。
汤川没有说话，只是看过来，内海被他注视得莫名心虚，拉安全带的力道加大了许多，草剃心疼被折磨的安全带，但是不敢直言。
“现在去哪里？”
“案发现场。”
“哦……啊?哦，那个……”
草剃难得匀出一点心思同情后座的石板脸。得知内海被误解后是第二个跑过来的（草剃是接到警署电话后好心剩余和他打了个招呼），结果似乎这份用心没领情。
不过也好，难得一个非超自然现象案件，石板脸默许同意协助调查，由此可见看来“内海出事了”威力不小~
“在内海进去之前，”草剃有意打破沉默，“急救中心接到一个女子打来的电话。”
“是……谁？”内海心里准备了一个答案，可惜草剃专注在路况上，半天才回答：“声音是经过修饰的，显然不想被人发现真实身份。”
“声音送去检测的话，还是可以还原的。”
“这个我知道，”草剃熟练地拨动方向盘，“已经送去分析，结果明天就可以出来。你在想什么？”
他指的是汤川，内海忍不住回头看他，科学家翻完现场的照片和法医鉴定报告：“这个浓度含量的水合氯醛不会导致一个成年人死亡。”
“那是什么东西？”草剃插嘴。
“他是怎么死的？”内海直接侧过身问道。
“空气栓塞。”
“诶？”内海疑惑，“那是什么？”
“体表腹股沟隐蔽处有一个针眼，心脏部位的血管中有一处长达4厘米的空气栓塞，说明是在服用过量的含水合氯醛的安定药物后引起昏迷，被人用针管注射空气入其静脉，导致死亡。”
“等等……”好像听城之内某次解剖时提起过，内海蹙眉，“直接静脉注射不是也会立即导致死亡吗？”
“位置在这个地方啊……”
“汤川老师？”
“胃液里含有药物，排除药物是通过注射的方式进入死者血液的可能。那么，这位被害人是服食了过量的安定药物。这样情况有三种。”他拿右手食指尖抵抵眼镜，“一，可能是他平时就有服药的习惯，在完全自知的情况下主动服食了含有水合氯醛的安定药物；二，可能是他在不自知的情况下有人将安定药物加到某种食物或饮料中——比如说酒，诱骗他服下；三，就是他在自知的情况下被动服下这种安定药物，但是这个可以立即排除，因为死者本身没有外伤。”
“第二种的可能性我觉得最大。”内海插嘴。
汤川顺着说下去：“的确。如果有人是想用静脉注射的方式杀害被害人的话，安定药的存在就可以解释了。其一，凶手是想等被害人失去反抗能力后实施；其二，就是这个注射位置——很隐秘，说明凶手不想被人发现真正的死因，又可以说，是想让警方当做药物使用过量结案。”
内海钦佩地点头：“……这样啊……”
“我怎么知道什么事都要走过场，都解释得不能再明白了，那帮家伙当我说的是火星语啊！！！”
内海跟着草剃步出警署大门，草剃先替她拉开车门，内海没多想就坐进去，发现是草剃的尼桑阳光，当然后座早就坐了一个人。
“你怎么来了？！”对视了两秒后内海先叫出来，糗到家了，被同事当做嫌疑人架回工作单位不说，现在还遇上这么个情况，是谁都会神经衰弱。
当然，凡事皆有例外。比如眼下对内海突袭式的高分贝不做任何评价的汤川老师。
汤川没有说话，只是看过来，内海被他注视得莫名心虚，拉安全带的力道加大了许多，草剃心疼被折磨的安全带，但是不敢直言。
“现在去哪里？”
“案发现场。”
“哦……啊?哦，那个……”
草剃难得匀出一点心思同情后座的石板脸。得知内海被误解后是第二个跑过来的（草剃是接到警署电话后好心剩余和他打了个招呼），结果似乎这份用心没领情。
不过也好，难得一个非超自然现象案件，石板脸默许同意协助调查，由此可见看来“内海出事了”威力不小~
“在内海进去之前，”草剃有意打破沉默，“急救中心接到一个女子打来的电话。”
“是……谁？”内海心里准备了一个答案，可惜草剃专注在路况上，半天才回答：“声音是经过修饰的，显然不想被人发现真实身份。”
“声音送去检测的话，还是可以还原的。”
“这个我知道，”草剃熟练地拨动方向盘，“已经送去分析，结果明天就可以出来。你在想什么？”
他指的是汤川，内海忍不住回头看他，科学家翻完现场的照片和法医鉴定报告：“这个浓度含量的水合氯醛不会导致一个成年人死亡。”
“那是什么东西？”草剃插嘴。
“他是怎么死的？”内海直接侧过身问道。
“空气栓塞。”
“诶？”内海疑惑，“那是什么？”
“体表腹股沟隐蔽处有一个针眼，心脏部位的血管中有一处长达4厘米的空气栓塞，说明是在服用过量的含水合氯醛的安定药物后引起昏迷，被人用针管注射空气入其静脉，导致死亡。”
“等等……”好像听城之内某次解剖时提起过，内海蹙眉，“直接静脉注射不是也会立即导致死亡吗？”
“位置在这个地方啊……”
“汤川老师？”
“胃液里含有药物，排除药物是通过注射的方式进入死者血液的可能。那么，这位被害人是服食了过量的安定药物。这样情况有三种。”他拿右手食指尖抵抵眼镜，“一，可能是他平时就有服药的习惯，在完全自知的情况下主动服食了含有水合氯醛的安定药物；二，可能是他在不自知的情况下有人将安定药物加到某种食物或饮料中——比如说酒，诱骗他服下；三，就是他在自知的情况下被动服下这种安定药物，但是这个可以立即排除，因为死者本身没有外伤。”
“第二种的可能性我觉得最大。”内海插嘴。
汤川顺着说下去：“的确。如果有人是想用静脉注射的方式杀害被害人的话，安定药的存在就可以解释了。其一，凶手是想等被害人失去反抗能力后实施；其二，就是这个注射位置——很隐秘，说明凶手不想被人发现真正的死因，又可以说，是想让警方当做药物使用过量结案。”
内海钦佩地点头：“……这样啊……”
“单从这一点看，凶手很熟悉被害人的作息生活习惯。”汤川看到调查上显示被害人——这个名叫谷崎的男子——平时就有服食安眠药的习惯；另外，凶手对他很熟悉。
内海沉吟了一下，想到什么问草剃：“前辈，现场发现注射器了吗？”
草剃摇头。内海又想到之前的话题：“……我们，方便去现场吗？”
内海清楚，此刻她的身份和调查目的还不能透露，尤其是面对佐藤早织，有打草惊蛇的恶果。
尼桑阳光驶进小区，内海和汤川下车时天已经完全黑下来。现场警方拉的警戒带在风里瑟瑟抖动。内海才发觉已经是深夜了。
三人一起上了12楼，草剃掏出房间钥匙，打开门，率先进去。
谷崎的这套房子是大套居室，装修用料比较考究，最显眼的是客厅进门就能看见的吧台，内海依近一看，是低度的葡萄酒。
“鉴证科的刚走，我们的时间不多。上面只是把这个案子单个来看，但是我比较担心这和佐藤一家有联系。”草剃看着汤薰各自转着看的样子提醒道，“汤川……你在干什么？”
内海看到他打开了衣柜，里面是整齐的男士外套。他又蹲下来拉开下面的抽屉，是内衣之类的小件衣物。他看了看，蹲在原地皱眉想了想，忽然站起来对着床上那个趟过的痕迹，怔怔出神。
“有什么不对吗？”内海熟悉这种眼神，赶紧问。
“报告上说他是穿着整齐地躺在床上，是不是？”
“是的——怎么了？”
“周末的晚上，在自己家里，穿戴整齐，房间里的东西井然有序，说明是见一个什么人？”
“不是很熟的人。”内海道。草剃抱胸沉思了一下：“对，也有可能是凶手在谷崎死之后整理收拾过的。那么真是一个相当从容不迫的人。”
“衣柜本来就这么整齐吗？”
“诶？”
“很有可能这也是凶手行凶后将其整理的结果，这样的话……”汤川挑了挑眉，“可以采用的线索很少。”
两个警察面面相觑。内海良久道：“其他地方不用看了吧？”
汤川似乎被提醒了，朝内海飞快投来感激的一瞥，径直步到浴室。先是俯身下去看出水处，又伸手想去揭开地漏的盖子，发现很紧。
“需要帮忙？”内海凑过来，汤川示意她不用了：“可以化验一下这里的毛发。”
草剃不解：“不是在卧室死亡的吗？”
“是死亡在卧室，但这和不检查浴室没有因果联系。”汤川拍拍手站起来。
内海赶紧转移话题：“我去查一下佐藤早织在案发这段时间在做什么。”
“急救中心是在晚上六点十二分接到求救电话的。打电话的那个女人有意改了声音，只是报了地址，然后就挂断了。”
汤川将沸水分别注入两只杯子中：“说重点就可以了。”
内海的脸皱了一下，翻过一页资料：“总之，佐藤早织那时还没有到家，也没有留在公司，完全有可能打这个电话。”
她想起询问康介时的情景，他回忆说那晚他在家，佐藤栎棠从医院回到家中已是六点二十分左右，两人一起吃的晚饭，直到九点才看到佐藤早织回到家。
“他们是看到佐藤早织没有回家，也不在公司，但是不表示她去过谷崎那里。”
“诶？”内海被这样一句愣到，摩挲了半天咖啡杯，疑惑地看着他踱回自己的座位，“你不是怀疑她吗？”
“没有，只是从严密角度看，这种可能也是有的。”
内海有点小气馁，汤川接着问：“化验结果呢？”
内海暗想我可是费了半天劲拿过来的：“……那些毛发属于两个人，一个是谷崎本人，另一个不知道——要拿佐藤早织的去对应吗？”
汤川想了想：“也好。我去见见那位佐藤先生。不过，那些毛发……”他眼中闪过某种情绪，“你还是自己亲自取，并且不要惊动他们两个人。”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要这样，内海还是不假思索地答应了，因为，她相信他。
内海沉吟了一下，想到什么问草剃：“前辈，现场发现注射器了吗？”
草剃摇头。内海又想到之前的话题：“……我们，方便去现场吗？”
内海清楚，此刻她的身份和调查目的还不能透露，尤其是面对佐藤早织，有打草惊蛇的恶果。
尼桑阳光驶进小区，内海和汤川下车时天已经完全黑下来。现场警方拉的警戒带在风里瑟瑟抖动。内海才发觉已经是深夜了。
三人一起上了12楼，草剃掏出房间钥匙，打开门，率先进去。
谷崎的这套房子是大套居室，装修用料比较考究，最显眼的是客厅进门就能看见的吧台，内海依近一看，是低度的葡萄酒。
“鉴证科的刚走，我们的时间不多。上面只是把这个案子单个来看，但是我比较担心这和佐藤一家有联系。”草剃看着汤薰各自转着看的样子提醒道，“汤川……你在干什么？”
内海看到他打开了衣柜，里面是整齐的男士外套。他又蹲下来拉开下面的抽屉，是内衣之类的小件衣物。他看了看，蹲在原地皱眉想了想，忽然站起来对着床上那个趟过的痕迹，怔怔出神。
“有什么不对吗？”内海熟悉这种眼神，赶紧问。
“报告上说他是穿着整齐地躺在床上，是不是？”
“是的——怎么了？”
“周末的晚上，在自己家里，穿戴整齐，房间里的东西井然有序，说明是见一个什么人？”
“不是很熟的人。”内海道。草剃抱胸沉思了一下：“对，也有可能是凶手在谷崎死之后整理收拾过的。那么真是一个相当从容不迫的人。”
“衣柜本来就这么整齐吗？”
“诶？”
“很有可能这也是凶手行凶后将其整理的结果，这样的话……”汤川挑了挑眉，“可以采用的线索很少。”
两个警察面面相觑。内海良久道：“其他地方不用看了吧？”
汤川似乎被提醒了，朝内海飞快投来感激的一瞥，径直步到浴室。先是俯身下去看出水处，又伸手想去揭开地漏的盖子，发现很紧。
“需要帮忙？”内海凑过来，汤川示意她不用了：“可以化验一下这里的毛发。”
草剃不解：“不是在卧室死亡的吗？”
“是死亡在卧室，但这和不检查浴室没有因果联系。”汤川拍拍手站起来。
内海赶紧转移话题：“我去查一下佐藤早织在案发这段时间在做什么。”
“急救中心是在晚上六点十二分接到求救电话的。打电话的那个女人有意改了声音，只是报了地址，然后就挂断了。”
汤川将沸水分别注入两只杯子中：“说重点就可以了。”
内海的脸皱了一下，翻过一页资料：“总之，佐藤早织那时还没有到家，也没有留在公司，完全有可能打这个电话。”
她想起询问康介时的情景，他回忆说那晚他在家，佐藤栎棠从医院回到家中已是六点二十分左右，两人一起吃的晚饭，直到九点才看到佐藤早织回到家。
“他们是看到佐藤早织没有回家，也不在公司，但是不表示她去过谷崎那里。”
“诶？”内海被这样一句愣到，摩挲了半天咖啡杯，疑惑地看着他踱回自己的座位，“你不是怀疑她吗？”
“没有，只是从严密角度看，这种可能也是有的。”
内海有点小气馁，汤川接着问：“化验结果呢？”
内海暗想我可是费了半天劲拿过来的：“……那些毛发属于两个人，一个是谷崎本人，另一个不知道——要拿佐藤早织的去对应吗？”
汤川想了想：“也好。我去见见那位佐藤先生。不过，那些毛发……”他眼中闪过某种情绪，“你还是自己亲自取，并且不要惊动他们两个人。”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要这样，内海还是不假思索地答应了，因为，她相信他。
先到这里~~~电脑华丽丽中毒+华丽丽瘫痪+华丽丽被送去维修=诡异地资料丢失
果然电子产品不能过分依赖。
那个，《貘》的更新版和之前那个有些不同，还请亲们包涵……
果然电子产品不能过分依赖。
那个，《貘》的更新版和之前那个有些不同，还请亲们包涵……
第一章 对弈
内海带着汤川经过佐藤家前的花园时，发觉科学家停了下来：“……汤川老师？”
“种得很好的海棠花。是因为佐藤小姐的关系？”
“诶？”内海诧异这算哪一出，然后反应过来，“也是啊，她的名字里有花的意思。”
石板脸的面部线条柔和了一些，赞叹式点头。内海清清嗓子：“这里。”
是认识她的佣人开的门，汤薰先后进屋，客厅里，坐了三个人。
——佐藤早织？！
那张形似栎棠的脸上明显的诧异，汤薰正在思考怎么自我介绍，那边康介已经迅速站到汤川身边，语气自然：“妈，这是我的两个朋友。”他指指内海，“这位是内海薰小姐……”
汤薰清楚地看到早织摆出的笑容凝滞了，似乎见到不想见或是害怕见的人。
汤川脑海中飞快闪过几个念头，没有做声。“……这位是……”糟糕，康介说不下去了，他及时接上：“我叫汤川学，是名物理老师。初次见面，请多多指教。”
“啊……是老师啊，这样说来我们家还没有老师来过呢，呵呵……”谁都看得出来早织的笑容勉强，大概她自己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挤出最后一丝客气站起来拿大衣，“康介，我还有事先出去。栎棠身体不好，你们年轻人别闹得太晚。”
“妈妈这几天还不知道调查的事情。”栎棠柔弱地半倚在沙发上，一副倦怠的样子，“有什么进展是我们可以知道的吗？”
康介也身子前倾，一副关注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内海忽然同情起早织，要是她知道一双儿女这样对她这个母亲，不知要什么反应。
——对了，毛发的事情。
内海正准备按照之前和汤川商量好的那样暗暗搜集证据，只听汤川道：“我们需要一些夫人的毛发。”
——不是说要秘密进行吗？
内海尽量不让对面的兄妹看出自己的惊讶，用眼神瞪过去质问怎么计划有变。
——会解释的。
汤川以同样方式回答。
康介一愣：“要怎么取？”
汤薰速度完成眼神交流，内海恢复刑警本质：“可以去她的房间吗？”
“下次要更改计划好歹事先让我知道啊，我虽然不是老师那样聪明，可是知情权……”他冷不防在花园里停下来，内海差点撞上去，“……可是知情权我还是有的吧？”
“海棠花种植得很好。”
“啊？”
“海棠花种植得很好。”
“什么？”
汤川没有理会她，唤住正在忙碌的园丁：“请问……这些花都是您栽种的吗？”
女警睁睁看着某人一副业余植物学家的热情样，不好发作只能跺跺脚。
“……您一直就在这里工作？”
“是啊！当时前一位夫人还在呢！唉！结果一转眼……”园丁很感慨沧桑，“那天下午老爷就不舒服了，要是……”
汤川眼神倏地锐利，隔着镜片不动声色：“是吗？那时大家都很忙吧？”
“也不是啦，就小姐一个人陪着他。可怜栎棠小姐，她对老爷很关心，就和亲生女儿一样呢……”
园丁明显话唠，一开始就刹不住。不过这都没关系，因为汤川脑海里有顿悟的花火闪过。
内海带着汤川经过佐藤家前的花园时，发觉科学家停了下来：“……汤川老师？”
“种得很好的海棠花。是因为佐藤小姐的关系？”
“诶？”内海诧异这算哪一出，然后反应过来，“也是啊，她的名字里有花的意思。”
石板脸的面部线条柔和了一些，赞叹式点头。内海清清嗓子：“这里。”
是认识她的佣人开的门，汤薰先后进屋，客厅里，坐了三个人。
——佐藤早织？！
那张形似栎棠的脸上明显的诧异，汤薰正在思考怎么自我介绍，那边康介已经迅速站到汤川身边，语气自然：“妈，这是我的两个朋友。”他指指内海，“这位是内海薰小姐……”
汤薰清楚地看到早织摆出的笑容凝滞了，似乎见到不想见或是害怕见的人。
汤川脑海中飞快闪过几个念头，没有做声。“……这位是……”糟糕，康介说不下去了，他及时接上：“我叫汤川学，是名物理老师。初次见面，请多多指教。”
“啊……是老师啊，这样说来我们家还没有老师来过呢，呵呵……”谁都看得出来早织的笑容勉强，大概她自己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挤出最后一丝客气站起来拿大衣，“康介，我还有事先出去。栎棠身体不好，你们年轻人别闹得太晚。”
“妈妈这几天还不知道调查的事情。”栎棠柔弱地半倚在沙发上，一副倦怠的样子，“有什么进展是我们可以知道的吗？”
康介也身子前倾，一副关注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内海忽然同情起早织，要是她知道一双儿女这样对她这个母亲，不知要什么反应。
——对了，毛发的事情。
内海正准备按照之前和汤川商量好的那样暗暗搜集证据，只听汤川道：“我们需要一些夫人的毛发。”
——不是说要秘密进行吗？
内海尽量不让对面的兄妹看出自己的惊讶，用眼神瞪过去质问怎么计划有变。
——会解释的。
汤川以同样方式回答。
康介一愣：“要怎么取？”
汤薰速度完成眼神交流，内海恢复刑警本质：“可以去她的房间吗？”
“下次要更改计划好歹事先让我知道啊，我虽然不是老师那样聪明，可是知情权……”他冷不防在花园里停下来，内海差点撞上去，“……可是知情权我还是有的吧？”
“海棠花种植得很好。”
“啊？”
“海棠花种植得很好。”
“什么？”
汤川没有理会她，唤住正在忙碌的园丁：“请问……这些花都是您栽种的吗？”
女警睁睁看着某人一副业余植物学家的热情样，不好发作只能跺跺脚。
“……您一直就在这里工作？”
“是啊！当时前一位夫人还在呢！唉！结果一转眼……”园丁很感慨沧桑，“那天下午老爷就不舒服了，要是……”
汤川眼神倏地锐利，隔着镜片不动声色：“是吗？那时大家都很忙吧？”
“也不是啦，就小姐一个人陪着他。可怜栎棠小姐，她对老爷很关心，就和亲生女儿一样呢……”
园丁明显话唠，一开始就刹不住。不过这都没关系，因为汤川脑海里有顿悟的花火闪过。
“泄密？谁？”内海手一滑提包从座位上跌落，汤川听到动静回头看了一眼，转身继续搅拌杯子。
“谷崎的案子草剃那边是保密的，所以不会是媒体之类的杰作，”杯子搁到她面前，汤川含了一口自己的咖啡，在内海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正对她，“至今为止我们这一边的人都没有透露半个字，早织却在看到你之后很惊讶，说明是那两个人中有谁透露给她的。”
“那我的身份不是……”
“不是那件事。”
“啊？那是什么？”不是她内海暗地调查佐藤英一死因的事被早织察觉了吗？莫非不是这件事？那是什么让早织这么紧张？
“如果是佐藤英一的死因调查，”汤川看出她的疑惑，掸掸实验服衣角，“她会意识到自己被当做头号嫌疑人，按照她的性格会露出敌意，而不是紧张。所以，目前我的猜测是，有人——佐藤先生或是小姐——将你去找谷崎的事告诉给她了。”
“也就是说，她是因为我发现她有婚外情而紧张，对不对？”
汤川点头：“正是这样，我觉得没有必要再隐瞒什么，因为显然那对兄妹中有一个人完全料到我们会来取毛发样本进行DNA测试。”
“你料到什么了吗？”
“如此光明正大，说明结果就是佐藤夫人的对应。”
“这样子的话，嫌疑人不就是她吗？”内海下意识握住手机，转念一想，“咦，不对啊，有什么地方……啊！那个急救电话！”
“如果，凶手从头到尾都是佐藤早织，那么她为什么在杀害谷崎之后又打电话急救？”
“良心发现？”内海翻翻笔记，“她可是所有人里面最有作案时间的。”
“可是这个矛盾很大。对了另外两个人的不在场证明是什么？”
“啊，佐藤康介当晚一个人在家等栎棠医院检查后回去吃饭，当时栎棠在6点20分到家，两人一起吃完饭就各自回房。”
“就这些？”
“就这些。”
“也就是说他们两人是互为证人。”
“诶？哦，对，也能这么说——等一下，老师，你不会是怀疑……”内海敏感察觉到汤川的思维，“两人是串通好的？”
“也有这种可能。我在考虑另外一种可能性。”
“是什么？”
“两人中有一个被另一方利用做了不在场证明的证人。”汤川想到园丁的证词，“有一个细节引起我的兴趣，我今天和园丁聊天时他说，5号那天下午佐藤英一就有不适的症状出现，当时只有佐藤栎棠在家。”
“诶？你怀疑她？”
“从你之前的描述，我在头脑里形成了对佐藤栎棠的一个简单印象。她是一个细心体贴的女孩，对父亲的感情很深，按道理不会忽略这件事，但是事后却和她的哥哥证词一样：父亲是在晚上不适的。这中间体现的问题就很明显了。”
“你是指……”内海身体不知不觉坐直，“造假？”
“他们两个人中起码有一个人在说谎。”汤川抿下一口咖啡，“故意将佐藤英一的发病时间拖延到佐藤早织在场的时候，这样就对她造成第一个不利因素。”
“嗯，这样我懂。”内海点头。
“然后在警方询问时提出药瓶的疑点。我的判断是，佐藤早织当晚其实是出去后又回家的，回家后就发现丈夫死亡，并为此不安和恐慌。真正的凶手向她索要药瓶时也没有多想，正好中了圈套。在这基础上更可以推断，药瓶是凶手事先准备好的，而佐藤早织见面的很大可能就是谷崎。”
“如果是这样，那么佐藤早织就是被诬陷的咯？”内海恍然大悟，“老师你觉得现在谁最有嫌疑？”
汤川摇头：“两人都有，但是园丁的证词显然指向佐藤栎棠。”
“这样也是……这几天一直是她和母亲在一起，而且，她又是知道母亲外遇的事，所以——她很有可能在我找谷崎时把这件事透露给早织，这样说也通。”内哈快速翻翻笔记，视线在一行字上定格，“可是不对！”
汤川沉下声：“怎么？”
内海有点泄气：“……医院的化验报告……时间是晚上6点——从医院到佐藤家至少20分钟，栎棠是5点30之后离家的，根本没有作案时间！”
汤川一愣，捏咖啡的右手松开，缓缓托起下颚。
“汤川老师……”
“两个人。”
“诶？”
“是两个凶手。这个案子里。”
“倒底……啊，等一下……”手机响了，内海一看是草剃的，连忙接听，“喂，我是……啊？这样……是，我知道了……嗯，好的，明白了。”
汤川闭上眼睛，过去听到看到的所有细节在脑海里像电影一般迅速闪过，有某样东西，之前掌握后又遗失了，现在他正努力搜索找出来。
——究竟是哪里不对了……
“刚刚的消息，”内海敛眉，“佐藤早织疯了。”
汤川没有答话，沉默比以往任何时刻都压抑。
“谷崎的案子草剃那边是保密的，所以不会是媒体之类的杰作，”杯子搁到她面前，汤川含了一口自己的咖啡，在内海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正对她，“至今为止我们这一边的人都没有透露半个字，早织却在看到你之后很惊讶，说明是那两个人中有谁透露给她的。”
“那我的身份不是……”
“不是那件事。”
“啊？那是什么？”不是她内海暗地调查佐藤英一死因的事被早织察觉了吗？莫非不是这件事？那是什么让早织这么紧张？
“如果是佐藤英一的死因调查，”汤川看出她的疑惑，掸掸实验服衣角，“她会意识到自己被当做头号嫌疑人，按照她的性格会露出敌意，而不是紧张。所以，目前我的猜测是，有人——佐藤先生或是小姐——将你去找谷崎的事告诉给她了。”
“也就是说，她是因为我发现她有婚外情而紧张，对不对？”
汤川点头：“正是这样，我觉得没有必要再隐瞒什么，因为显然那对兄妹中有一个人完全料到我们会来取毛发样本进行DNA测试。”
“你料到什么了吗？”
“如此光明正大，说明结果就是佐藤夫人的对应。”
“这样子的话，嫌疑人不就是她吗？”内海下意识握住手机，转念一想，“咦，不对啊，有什么地方……啊！那个急救电话！”
“如果，凶手从头到尾都是佐藤早织，那么她为什么在杀害谷崎之后又打电话急救？”
“良心发现？”内海翻翻笔记，“她可是所有人里面最有作案时间的。”
“可是这个矛盾很大。对了另外两个人的不在场证明是什么？”
“啊，佐藤康介当晚一个人在家等栎棠医院检查后回去吃饭，当时栎棠在6点20分到家，两人一起吃完饭就各自回房。”
“就这些？”
“就这些。”
“也就是说他们两人是互为证人。”
“诶？哦，对，也能这么说——等一下，老师，你不会是怀疑……”内海敏感察觉到汤川的思维，“两人是串通好的？”
“也有这种可能。我在考虑另外一种可能性。”
“是什么？”
“两人中有一个被另一方利用做了不在场证明的证人。”汤川想到园丁的证词，“有一个细节引起我的兴趣，我今天和园丁聊天时他说，5号那天下午佐藤英一就有不适的症状出现，当时只有佐藤栎棠在家。”
“诶？你怀疑她？”
“从你之前的描述，我在头脑里形成了对佐藤栎棠的一个简单印象。她是一个细心体贴的女孩，对父亲的感情很深，按道理不会忽略这件事，但是事后却和她的哥哥证词一样：父亲是在晚上不适的。这中间体现的问题就很明显了。”
“你是指……”内海身体不知不觉坐直，“造假？”
“他们两个人中起码有一个人在说谎。”汤川抿下一口咖啡，“故意将佐藤英一的发病时间拖延到佐藤早织在场的时候，这样就对她造成第一个不利因素。”
“嗯，这样我懂。”内海点头。
“然后在警方询问时提出药瓶的疑点。我的判断是，佐藤早织当晚其实是出去后又回家的，回家后就发现丈夫死亡，并为此不安和恐慌。真正的凶手向她索要药瓶时也没有多想，正好中了圈套。在这基础上更可以推断，药瓶是凶手事先准备好的，而佐藤早织见面的很大可能就是谷崎。”
“如果是这样，那么佐藤早织就是被诬陷的咯？”内海恍然大悟，“老师你觉得现在谁最有嫌疑？”
汤川摇头：“两人都有，但是园丁的证词显然指向佐藤栎棠。”
“这样也是……这几天一直是她和母亲在一起，而且，她又是知道母亲外遇的事，所以——她很有可能在我找谷崎时把这件事透露给早织，这样说也通。”内哈快速翻翻笔记，视线在一行字上定格，“可是不对！”
汤川沉下声：“怎么？”
内海有点泄气：“……医院的化验报告……时间是晚上6点——从医院到佐藤家至少20分钟，栎棠是5点30之后离家的，根本没有作案时间！”
汤川一愣，捏咖啡的右手松开，缓缓托起下颚。
“汤川老师……”
“两个人。”
“诶？”
“是两个凶手。这个案子里。”
“倒底……啊，等一下……”手机响了，内海一看是草剃的，连忙接听，“喂，我是……啊？这样……是，我知道了……嗯，好的，明白了。”
汤川闭上眼睛，过去听到看到的所有细节在脑海里像电影一般迅速闪过，有某样东西，之前掌握后又遗失了，现在他正努力搜索找出来。
——究竟是哪里不对了……
“刚刚的消息，”内海敛眉，“佐藤早织疯了。”
汤川没有答话，沉默比以往任何时刻都压抑。
“什么结案？疑点还有……”内海不明白草剃怎么忽然态度转变，“汤川老师说……”
“是上面的意思。”草剃似乎很无奈。
内海压下气愤，一字一顿：“是上面的意思……还是佐藤康介的意思？”
“都有。”草剃声音里透着无力，“佐藤英一的遗嘱公布，他生前把遗产几乎全部分给早织母女，现在佐藤康介正在联系律师预备夺回自己应得的那一份——哼，都这样了，他成功了。”
内海从警署出来后翻看手机，希望看到汤川的只字片语，可惜什么都没有。
明明不是早织干的，现在人疯掉了，什么罪名都可以按过去，不过唯一欣慰的是，她已经不知道也不明白这些事情了。
——不知道栎棠怎么样。
内海的帕罗杰刚在门口停下就听见里面的惊呼。她心一紧，赶紧推门下车冲进去。
是康介，惊慌失措地抱着昏迷的栎棠冲出来，见到内海立即像是揪到救命稻草：“快送医院！栎棠……栎棠……不行了！！！”
是血的红色。粘稠的甜腥味道，一路蜿蜒出客厅。内海学过急救，赶紧握住伤口帮着康介。
她的脸似乎一直是苍白的，像是不堪一击的瓷娃娃。
医生出来后说的话让两人松了口气，幸好发现得早，只是失血多了点，但是不致命。
“不过病人的精神状态似乎不好。”
内海看康介，后者捂住自己的脸，痛苦地缩起身子：“……对不起……”
是在得知母亲发疯后栎棠才自杀的，遗书里写的大意是世界上唯一的亲人都抛弃了自己，那么就没有活下去的必要了。
“她怎么这么傻……怎么傻啊！！！！”康介在病房外哭得如同幼童，内海有点不那么厌恶他了，虽然他在争夺遗产这件事情上很让她不爽。
栎棠醒过来后想起之前的事，眼圈渐渐泛红。
内海看到她投向自己的眼神，愤怒，憎恶，还有痛苦。
“……我知道你是做了对的事，可是对不起，我暂时无法接受这个事实，所以，我没办法感谢你。”
内海黯然推开病房门，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失败过。
“佐藤康介自首了。”
“什么？自首？”
内海在餐厅里拔高分贝，草剃示意她不要太激动，内海吐吐舌头小声：“承认了？”
“他承认是因为遗产的关系对父亲怀恨，就在晚饭时利用药物过量让他病发。另外，他承认是自己杀了谷崎。已经从他房间搜出谷崎的手机，上面的通讯记录显示就是他在案发时和谷崎联系的。”
内海张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之所以用静脉注射的方式，是因为他考虑到继母也会静脉注射，这样诬陷更有力。动机，他说是为了逼佐藤早织自杀。”
这样啊。为了遗产，竟然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现在，反而什么都得不到。
内海心里一片干涩。
实验结束后只剩下汤川一个人呆在实验室。内海进来时发现他把脸藏在电脑后。
“上面准备按照佐藤康介杀害父亲和母亲情人的结论移交检察院审理。”她觉得发音困难。
“是这样啊。”语气没有抑扬顿挫。
“但是我不甘心！”
科学家停下模拟数据处理，坐直了身子：“是吗。”
很轻，但是内海知道那里面没有嘲笑讥讽之类的负面情绪，她正色道：“我觉得，不能因为他自首就将一切罪名推到她身上，这个真凶无论如何我都要揪出来绳之以法。所以老师……”
“就算眼下动机、手法都知道了，最关键的证据却没有。”汤川也严肃地看向她。
“证据？”
“只凭他们言语间的不慎泄露在法庭上是不能作为决定性证据的，现在有利的物证，我们一件也没有。没有经过证明的推理充其量只是假设，一点作用都没有。”汤川道出最大的难题，“也正是这样物证的缺失，我无法断定真正事实上的凶手。”
“可是不能就这样让他们逍遥法外啊！难道一点方法都没有？”内海扼腕愤然，“老师你不是说过这个世界上不存在完美犯罪吗？既然是这样，我们一定能找到蛛丝马迹！”
——蛛丝马迹……
——蛛丝马迹？
——蛛丝马迹！
汤川想起了什么：“佐藤英一的遗体，是火化的？”
“对啊，怎么了？”
“抢救时有进行血液化验吗？”
内海隐隐知晓他要问什么，赶紧翻看之前的记录：“……是常规化验。”
汤川神情暗了一下：“常规化验根本查不出血液中地高辛的浓度。”
——等等！既然是地高辛……
“需要带一样东西去一个地方，希望这最后的希望没有被毁灭。”汤川忽然来了精神，站起来换上外套。
“可以解释一下吗？”
“帝都大学人类科学研究所。”
“人类学？”
“是上面的意思。”草剃似乎很无奈。
内海压下气愤，一字一顿：“是上面的意思……还是佐藤康介的意思？”
“都有。”草剃声音里透着无力，“佐藤英一的遗嘱公布，他生前把遗产几乎全部分给早织母女，现在佐藤康介正在联系律师预备夺回自己应得的那一份——哼，都这样了，他成功了。”
内海从警署出来后翻看手机，希望看到汤川的只字片语，可惜什么都没有。
明明不是早织干的，现在人疯掉了，什么罪名都可以按过去，不过唯一欣慰的是，她已经不知道也不明白这些事情了。
——不知道栎棠怎么样。
内海的帕罗杰刚在门口停下就听见里面的惊呼。她心一紧，赶紧推门下车冲进去。
是康介，惊慌失措地抱着昏迷的栎棠冲出来，见到内海立即像是揪到救命稻草：“快送医院！栎棠……栎棠……不行了！！！”
是血的红色。粘稠的甜腥味道，一路蜿蜒出客厅。内海学过急救，赶紧握住伤口帮着康介。
她的脸似乎一直是苍白的，像是不堪一击的瓷娃娃。
医生出来后说的话让两人松了口气，幸好发现得早，只是失血多了点，但是不致命。
“不过病人的精神状态似乎不好。”
内海看康介，后者捂住自己的脸，痛苦地缩起身子：“……对不起……”
是在得知母亲发疯后栎棠才自杀的，遗书里写的大意是世界上唯一的亲人都抛弃了自己，那么就没有活下去的必要了。
“她怎么这么傻……怎么傻啊！！！！”康介在病房外哭得如同幼童，内海有点不那么厌恶他了，虽然他在争夺遗产这件事情上很让她不爽。
栎棠醒过来后想起之前的事，眼圈渐渐泛红。
内海看到她投向自己的眼神，愤怒，憎恶，还有痛苦。
“……我知道你是做了对的事，可是对不起，我暂时无法接受这个事实，所以，我没办法感谢你。”
内海黯然推开病房门，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失败过。
“佐藤康介自首了。”
“什么？自首？”
内海在餐厅里拔高分贝，草剃示意她不要太激动，内海吐吐舌头小声：“承认了？”
“他承认是因为遗产的关系对父亲怀恨，就在晚饭时利用药物过量让他病发。另外，他承认是自己杀了谷崎。已经从他房间搜出谷崎的手机，上面的通讯记录显示就是他在案发时和谷崎联系的。”
内海张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之所以用静脉注射的方式，是因为他考虑到继母也会静脉注射，这样诬陷更有力。动机，他说是为了逼佐藤早织自杀。”
这样啊。为了遗产，竟然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现在，反而什么都得不到。
内海心里一片干涩。
实验结束后只剩下汤川一个人呆在实验室。内海进来时发现他把脸藏在电脑后。
“上面准备按照佐藤康介杀害父亲和母亲情人的结论移交检察院审理。”她觉得发音困难。
“是这样啊。”语气没有抑扬顿挫。
“但是我不甘心！”
科学家停下模拟数据处理，坐直了身子：“是吗。”
很轻，但是内海知道那里面没有嘲笑讥讽之类的负面情绪，她正色道：“我觉得，不能因为他自首就将一切罪名推到她身上，这个真凶无论如何我都要揪出来绳之以法。所以老师……”
“就算眼下动机、手法都知道了，最关键的证据却没有。”汤川也严肃地看向她。
“证据？”
“只凭他们言语间的不慎泄露在法庭上是不能作为决定性证据的，现在有利的物证，我们一件也没有。没有经过证明的推理充其量只是假设，一点作用都没有。”汤川道出最大的难题，“也正是这样物证的缺失，我无法断定真正事实上的凶手。”
“可是不能就这样让他们逍遥法外啊！难道一点方法都没有？”内海扼腕愤然，“老师你不是说过这个世界上不存在完美犯罪吗？既然是这样，我们一定能找到蛛丝马迹！”
——蛛丝马迹……
——蛛丝马迹？
——蛛丝马迹！
汤川想起了什么：“佐藤英一的遗体，是火化的？”
“对啊，怎么了？”
“抢救时有进行血液化验吗？”
内海隐隐知晓他要问什么，赶紧翻看之前的记录：“……是常规化验。”
汤川神情暗了一下：“常规化验根本查不出血液中地高辛的浓度。”
——等等！既然是地高辛……
“需要带一样东西去一个地方，希望这最后的希望没有被毁灭。”汤川忽然来了精神，站起来换上外套。
“可以解释一下吗？”
“帝都大学人类科学研究所。”
“人类学？”
内海和草剃来到佐藤府邸时栎棠正在清除花园里海棠。看到两人，她美丽苍白的脸上一丝惊讶，不过很快镇定下来：“有什么事？”
“我们想请你和我们到贝冢北警署走一趟协助调查。”
“诶？”栎棠温柔道，一副弱女子的模样，“我可以知道是什么事吗？”
“到警署就知道了。”草剃不想在这里讨论这个话题。
栎棠眼帘微垂，还是一如既往温驯的口气：“在这里不行吗？”
两人互看了一秒，然后内海想了想：“我们已经查清楚佐藤英一的死因是服用过量药物诱使心脏病发，凶手就是利用地高辛下的毒。”
“哦，是这样啊。”栎棠的脸上没有波澜，甚至一点惊讶也没有。
“通过对遗骸骨质检测，结合在现场找到的地高辛药品规格，我们检验出要达到这个含量和效果，投毒必须在5号下午，或者确切地说，在午饭过后晚饭之前这个时间段内。”
栎棠飞快抬眼看了内海一眼，草剃确信这是她听到“午饭过后晚饭之前”后的反应。
“你们是怎么证明的？”她还是岿然不动的样子，似乎在说别人的事。内海心沉下去：这个人真的冷血。
草剃清了清喉咙：“我们和人类研究所联系过了，令尊骨灰中的有效成分被挑选化验，证明了上述结果。”草剃公文包里还有那张新鲜的化验单，如果栎棠坚持，他会拿出来给她看，“而根据园丁的供词，那天下午有时间做这件事的，只有你佐藤小姐。”
佐藤栎棠懒懒地抬眼，似乎很疲倦他终于说完了：“原来是骨灰上的遗言啊。我知道了。”
“那么，就请跟我们走一趟。”内海摆出请的姿势。
“请稍等，”栎棠将最后一束海棠连根拔起扔进特质的桶里，“容许我将这些花处理了可以吗？”
“不是有园丁吗？”内海倒是可惜满园的花就这么清理了。
“我本来是想用汽油在院子里浇一下的，可是后来想想这样会留下根，除不净。”栎棠语调没有情绪，掏出早就准备好的打火机，点染引子，一桶的花朵立即焚烧起来。
“为什么……”
“反正以后没人看了，不如烧了干净。”她似乎很满意自己的杰作，拍拍手上的灰，“走吧。”
那天，也是在这个院子里，她告诉了父亲，不，对她而言应该是佐藤英一这个男人她怀孕的事实，预想中的惊讶后，他换上了害怕：“这个孩子是我的？”
她清澈的眼睛就在那一刻浑浊起来。就在第一次之后她就明白自己正一步一步陷入一个地狱，白天，她必须要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面对爱自己的康介和母亲，摆出一副纯良女儿的典范照顾父亲；在夜深人静时，她必须要经受自己良知的另一面的自我谴责，她读过圣经，那种罪过是万劫不复的污秽。
她爱父亲，像一个女人爱男人那样的爱他；她也开始恨父亲，像一个女人恨男人一样恨他。每次欢爱时，每当被他拥抱时，她就幻想自己手中有一把刀，可以从他的后背狠狠地扎入——她恨他的软弱，恨他的无能，更恨他将自己拖入这种罪恶中。
在这同时，她益发觉得自己对不起母亲，然而几天后当她怀着赎罪的心情提到这件事时，母亲用一种不以为然的口吻道：“这个啊，我早知道了。”
随后有意无意加了一句：“只要遗产那边和你父亲沟通，我没有意见。”
没有救赎，没有原谅，母亲先是疏远了父亲，把寂寞压抑交给他，然后转移到她这个继女的身上，到头来将这个丑事当做获取钱财的工具。
栎棠觉得自己被彻底掏空了，那一个院子的海棠花也在嘲笑她的无耻，她想死，但是没有勇气——不，是不甘心。
既然你们毁了我，那么你们就不得好死。
有多爱，就有多恨。
“我们想请你和我们到贝冢北警署走一趟协助调查。”
“诶？”栎棠温柔道，一副弱女子的模样，“我可以知道是什么事吗？”
“到警署就知道了。”草剃不想在这里讨论这个话题。
栎棠眼帘微垂，还是一如既往温驯的口气：“在这里不行吗？”
两人互看了一秒，然后内海想了想：“我们已经查清楚佐藤英一的死因是服用过量药物诱使心脏病发，凶手就是利用地高辛下的毒。”
“哦，是这样啊。”栎棠的脸上没有波澜，甚至一点惊讶也没有。
“通过对遗骸骨质检测，结合在现场找到的地高辛药品规格，我们检验出要达到这个含量和效果，投毒必须在5号下午，或者确切地说，在午饭过后晚饭之前这个时间段内。”
栎棠飞快抬眼看了内海一眼，草剃确信这是她听到“午饭过后晚饭之前”后的反应。
“你们是怎么证明的？”她还是岿然不动的样子，似乎在说别人的事。内海心沉下去：这个人真的冷血。
草剃清了清喉咙：“我们和人类研究所联系过了，令尊骨灰中的有效成分被挑选化验，证明了上述结果。”草剃公文包里还有那张新鲜的化验单，如果栎棠坚持，他会拿出来给她看，“而根据园丁的供词，那天下午有时间做这件事的，只有你佐藤小姐。”
佐藤栎棠懒懒地抬眼，似乎很疲倦他终于说完了：“原来是骨灰上的遗言啊。我知道了。”
“那么，就请跟我们走一趟。”内海摆出请的姿势。
“请稍等，”栎棠将最后一束海棠连根拔起扔进特质的桶里，“容许我将这些花处理了可以吗？”
“不是有园丁吗？”内海倒是可惜满园的花就这么清理了。
“我本来是想用汽油在院子里浇一下的，可是后来想想这样会留下根，除不净。”栎棠语调没有情绪，掏出早就准备好的打火机，点染引子，一桶的花朵立即焚烧起来。
“为什么……”
“反正以后没人看了，不如烧了干净。”她似乎很满意自己的杰作，拍拍手上的灰，“走吧。”
那天，也是在这个院子里，她告诉了父亲，不，对她而言应该是佐藤英一这个男人她怀孕的事实，预想中的惊讶后，他换上了害怕：“这个孩子是我的？”
她清澈的眼睛就在那一刻浑浊起来。就在第一次之后她就明白自己正一步一步陷入一个地狱，白天，她必须要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面对爱自己的康介和母亲，摆出一副纯良女儿的典范照顾父亲；在夜深人静时，她必须要经受自己良知的另一面的自我谴责，她读过圣经，那种罪过是万劫不复的污秽。
她爱父亲，像一个女人爱男人那样的爱他；她也开始恨父亲，像一个女人恨男人一样恨他。每次欢爱时，每当被他拥抱时，她就幻想自己手中有一把刀，可以从他的后背狠狠地扎入——她恨他的软弱，恨他的无能，更恨他将自己拖入这种罪恶中。
在这同时，她益发觉得自己对不起母亲，然而几天后当她怀着赎罪的心情提到这件事时，母亲用一种不以为然的口吻道：“这个啊，我早知道了。”
随后有意无意加了一句：“只要遗产那边和你父亲沟通，我没有意见。”
没有救赎，没有原谅，母亲先是疏远了父亲，把寂寞压抑交给他，然后转移到她这个继女的身上，到头来将这个丑事当做获取钱财的工具。
栎棠觉得自己被彻底掏空了，那一个院子的海棠花也在嘲笑她的无耻，她想死，但是没有勇气——不，是不甘心。
既然你们毁了我，那么你们就不得好死。
有多爱，就有多恨。
“白子，3-8.”
“黑子，11-5.”
“白子，4-7.”
“黑子，6-9.”
内海进来看到的状况是围棋社的某张桌子边团了几墙人，安静得听得见她听不懂的上述名词。
“倒数20秒。20，19，18……”
“我认输。”
人群里爆发出惊叹和钦佩混合的喝彩，内海伸长脖子在人墙外张望，密度太高，她身材有限。
“啊，还是没能赢过汤川老师，真是不甘心啊~~~”执白子的学生满头大汗站起来。
“已经比上次有进步。”汤川微笑，主动伸手。
“是吗？那实在感谢汤川老师！！”学生受宠若惊的喜庆表情，大力握住这位怪人的手。那副感激涕零的表情让内海联想起每次草剃和他对弈时痛不欲生的样子，实在太恶搞了。
同样是被他刁难，竟然还有心理素质如此剽悍主动感谢的，哦，简直魔幻现实主义。
汤川摘下眼镜，看到人群外明显久候的女警，收敛笑容：“你一直在看啊。”
“还有一点没明白。”
走在菁菁的校园中，内海跟在汤川身后：“怎么会怀疑栎棠的？”
“之前在佐藤早织面前介绍你时，她听到你的名字反应很大，而之前只有佐藤栎棠和她在一起，所以将这件事抖露出来的只有她，而且她在透露给母亲时特意强调你的名字，这样让佐藤早织在过大的压力下精神失常了。至于谷崎的案子，我想到互为证人这个说法，同时也想到，既然互为证人，那么佐藤栎棠也有可能暗示佐藤康介去杀死谷崎给母亲加压，然后在案发时故意算好时间回家，模糊他的不在场证明。然后在母亲疯掉后，自己自杀，利用佐藤康介对自己的感情主动投案顶罪。”
“这个自杀是假的？”
“可能性很大。她很清楚这几个人对自己的感情深浅。”
“幸好，那些骨灰还能用。不然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了。佐藤康介这个弑父的黑锅实在不值得。”内海叹了口气，“她真的太厉害了，什么都知道。”
汤川清楚那个“她”是谁：“……在对弈时，能够预测出对手两步内的走法就是高手。佐藤栎棠显然很擅长这一点。”
“诶？”
“她预测得出对手所有的走法。”他微笑了一下，“实在很有趣。”
内海顿住脚步，想起来之前的那一幕。
佐藤栎棠被带进监狱时有个人影从警车里不顾一切冲出来：“栎棠！！”
内海和草剃回头，是获知真相后的佐藤康介从押送到检察院的警车里跳下来，被刑警拦住。他不甘心，扯开喉咙叫道：“栎棠！栎棠！！栎棠！！！！”
一声，一声，像是要把心血呕出来给她听，内海觉得心酸，看看佐藤栎棠，她表情淡定，步调没有一丝混乱。
“你不……”内海跟上去。
“那个人，和我没有任何关系。”
栎棠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温和，身后不远处，佐藤康介痛苦地跪倒在地，哭得撕心裂肺。
佐藤栎棠没有回头，内海望着她宛若妖魅的身姿，默默叹气。
起风了。
绿叶葳蕤的校园，空气似乎也是新绿色的，吻着所有人的脸。两人望向远处的天际，蔚蓝的，干净的。
“你说，人类的思维发展下去，会是什么样子的？会不会……”内海的睫毛颤动了一下，“家庭伦理的观念会逐渐淡薄？”
“就算那时候没有家庭的概念，必定会有另一种人类社会规范存在。观念实际上也是在进行一种进化论，适合时势的便会保留下来。就好比道德这个问题会伴随人类社会的运行，犯罪的现象也会一直持续下去。”
内海抬头看汤川，发现他深邃的眼睛里是安详，理解，安慰和包容。一瞬间，案子带来的心寒和心痛都融化了。
在这个暖煦的时刻，他们深深凝望着彼此，互相看到了眼眸中的内容，这份读懂有种强大的张力，无形中促使他们之间距离的缩短。
“黑子，11-5.”
“白子，4-7.”
“黑子，6-9.”
内海进来看到的状况是围棋社的某张桌子边团了几墙人，安静得听得见她听不懂的上述名词。
“倒数20秒。20，19，18……”
“我认输。”
人群里爆发出惊叹和钦佩混合的喝彩，内海伸长脖子在人墙外张望，密度太高，她身材有限。
“啊，还是没能赢过汤川老师，真是不甘心啊~~~”执白子的学生满头大汗站起来。
“已经比上次有进步。”汤川微笑，主动伸手。
“是吗？那实在感谢汤川老师！！”学生受宠若惊的喜庆表情，大力握住这位怪人的手。那副感激涕零的表情让内海联想起每次草剃和他对弈时痛不欲生的样子，实在太恶搞了。
同样是被他刁难，竟然还有心理素质如此剽悍主动感谢的，哦，简直魔幻现实主义。
汤川摘下眼镜，看到人群外明显久候的女警，收敛笑容：“你一直在看啊。”
“还有一点没明白。”
走在菁菁的校园中，内海跟在汤川身后：“怎么会怀疑栎棠的？”
“之前在佐藤早织面前介绍你时，她听到你的名字反应很大，而之前只有佐藤栎棠和她在一起，所以将这件事抖露出来的只有她，而且她在透露给母亲时特意强调你的名字，这样让佐藤早织在过大的压力下精神失常了。至于谷崎的案子，我想到互为证人这个说法，同时也想到，既然互为证人，那么佐藤栎棠也有可能暗示佐藤康介去杀死谷崎给母亲加压，然后在案发时故意算好时间回家，模糊他的不在场证明。然后在母亲疯掉后，自己自杀，利用佐藤康介对自己的感情主动投案顶罪。”
“这个自杀是假的？”
“可能性很大。她很清楚这几个人对自己的感情深浅。”
“幸好，那些骨灰还能用。不然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了。佐藤康介这个弑父的黑锅实在不值得。”内海叹了口气，“她真的太厉害了，什么都知道。”
汤川清楚那个“她”是谁：“……在对弈时，能够预测出对手两步内的走法就是高手。佐藤栎棠显然很擅长这一点。”
“诶？”
“她预测得出对手所有的走法。”他微笑了一下，“实在很有趣。”
内海顿住脚步，想起来之前的那一幕。
佐藤栎棠被带进监狱时有个人影从警车里不顾一切冲出来：“栎棠！！”
内海和草剃回头，是获知真相后的佐藤康介从押送到检察院的警车里跳下来，被刑警拦住。他不甘心，扯开喉咙叫道：“栎棠！栎棠！！栎棠！！！！”
一声，一声，像是要把心血呕出来给她听，内海觉得心酸，看看佐藤栎棠，她表情淡定，步调没有一丝混乱。
“你不……”内海跟上去。
“那个人，和我没有任何关系。”
栎棠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温和，身后不远处，佐藤康介痛苦地跪倒在地，哭得撕心裂肺。
佐藤栎棠没有回头，内海望着她宛若妖魅的身姿，默默叹气。
起风了。
绿叶葳蕤的校园，空气似乎也是新绿色的，吻着所有人的脸。两人望向远处的天际，蔚蓝的，干净的。
“你说，人类的思维发展下去，会是什么样子的？会不会……”内海的睫毛颤动了一下，“家庭伦理的观念会逐渐淡薄？”
“就算那时候没有家庭的概念，必定会有另一种人类社会规范存在。观念实际上也是在进行一种进化论，适合时势的便会保留下来。就好比道德这个问题会伴随人类社会的运行，犯罪的现象也会一直持续下去。”
内海抬头看汤川，发现他深邃的眼睛里是安详，理解，安慰和包容。一瞬间，案子带来的心寒和心痛都融化了。
在这个暖煦的时刻，他们深深凝望着彼此，互相看到了眼眸中的内容，这份读懂有种强大的张力，无形中促使他们之间距离的缩短。
第二章 阴影
汤川将最后一条线路接好，与实验电路图核对无误，摁下电源，电路中的二极管立即亮了。
午休，东芝液晶电视上播放着午间新闻。
他切断电源，换了几根线的链接方式，再次摁下电源。
电路中的灯泡发出耀眼的光芒，带动连着的计时器，不过10秒，“轰”地灯泡暗下来。
他断开电源，记下持续光亮的时间。这时传来清脆的敲门声。
这个时候会来的人。
科学家的耳朵灌入午间新闻的报道：“……经调查，死者为女性，年龄为……”
“汤川老师！！”原先敲门不理，她索性自己杀进来——正所谓先礼后兵，用在这里就是她这种做派。
“我的听力很好。”他整理起桌子，心情愉快。
贝冢北警署接到巡警的报案后立即派刑警赶赴现场，内海也在其中。案发现场是一套高级公寓房，一名12岁的男孩发现自己的母亲死在浴室里，紧接着发现死者的是死者的邻居，接下去就是帮丢了钥匙的小孩开房门的巡警。由于巡警的职业敏感，现场得到很好的保护。现场勘查结果很快就出来了：死者为女性，年龄在35岁左右，死时全身赤（百度）裸躺倒在浴室地板上，死因是颈椎骨折断，时间至少20小时，全身没有其他伤口。值得注意的是，死者脸上的笑容——这点是城之内加上的：“虽然肌肉痉挛变形，但是死前微笑这一点不可否认。”
内海看着那张凝固的死脸，忽然不寒而栗。
现场明显经过清理，有躺过痕迹的床上连一根头发都没有，死者的手机被拿走，据邻居反映，23号中午——案发前一天——他们家中的狗曾经叫过两次，中间间隔一个小时，由于这只狗只要听到楼道里的动静就会狂吠，所以也没有人去看。鉴定科对门锁的测试显示，没有从外面强行进入的痕迹，看来凶手要么有房门钥匙，要么就是和被害人很熟。
“现场的线索能用的就是这样。我和死者的家属见过面，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分明是完美犯罪~~”
“性格。”
“谁的性格？”
“被害人。”
“哦，是个人际交往比较广泛的人，目前离异……诶，老师，颈骨断裂这件事是不是摔下浴室就能办到？”
汤川停下手头工作看向倾向于自言自语的某女警。
“不是说要考虑一切可能的因素吗？我在想，是不是有一种可能，是在洗澡时不小心摔下来拧断脖子……这个可以证明吗？”
汤川将电路图收起来：“我不是骨科医生。不能什么事情都来问我。”
又来了又来了。内海酒窝明显：“我不找你还能找谁啊。”
“收集浴室地板的规格和防摩擦指数，以及浴缸的高度和材质，还有浴室使用水的样本，最后是被害人伤口的具体情况。”
“你要做实验？”光听完上述准备器材有点头疼。
“不是我，而是专家。”
“诶？”
汤川将最后一条线路接好，与实验电路图核对无误，摁下电源，电路中的二极管立即亮了。
午休，东芝液晶电视上播放着午间新闻。
他切断电源，换了几根线的链接方式，再次摁下电源。
电路中的灯泡发出耀眼的光芒，带动连着的计时器，不过10秒，“轰”地灯泡暗下来。
他断开电源，记下持续光亮的时间。这时传来清脆的敲门声。
这个时候会来的人。
科学家的耳朵灌入午间新闻的报道：“……经调查，死者为女性，年龄为……”
“汤川老师！！”原先敲门不理，她索性自己杀进来——正所谓先礼后兵，用在这里就是她这种做派。
“我的听力很好。”他整理起桌子，心情愉快。
贝冢北警署接到巡警的报案后立即派刑警赶赴现场，内海也在其中。案发现场是一套高级公寓房，一名12岁的男孩发现自己的母亲死在浴室里，紧接着发现死者的是死者的邻居，接下去就是帮丢了钥匙的小孩开房门的巡警。由于巡警的职业敏感，现场得到很好的保护。现场勘查结果很快就出来了：死者为女性，年龄在35岁左右，死时全身赤（百度）裸躺倒在浴室地板上，死因是颈椎骨折断，时间至少20小时，全身没有其他伤口。值得注意的是，死者脸上的笑容——这点是城之内加上的：“虽然肌肉痉挛变形，但是死前微笑这一点不可否认。”
内海看着那张凝固的死脸，忽然不寒而栗。
现场明显经过清理，有躺过痕迹的床上连一根头发都没有，死者的手机被拿走，据邻居反映，23号中午——案发前一天——他们家中的狗曾经叫过两次，中间间隔一个小时，由于这只狗只要听到楼道里的动静就会狂吠，所以也没有人去看。鉴定科对门锁的测试显示，没有从外面强行进入的痕迹，看来凶手要么有房门钥匙，要么就是和被害人很熟。
“现场的线索能用的就是这样。我和死者的家属见过面，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分明是完美犯罪~~”
“性格。”
“谁的性格？”
“被害人。”
“哦，是个人际交往比较广泛的人，目前离异……诶，老师，颈骨断裂这件事是不是摔下浴室就能办到？”
汤川停下手头工作看向倾向于自言自语的某女警。
“不是说要考虑一切可能的因素吗？我在想，是不是有一种可能，是在洗澡时不小心摔下来拧断脖子……这个可以证明吗？”
汤川将电路图收起来：“我不是骨科医生。不能什么事情都来问我。”
又来了又来了。内海酒窝明显：“我不找你还能找谁啊。”
“收集浴室地板的规格和防摩擦指数，以及浴缸的高度和材质，还有浴室使用水的样本，最后是被害人伤口的具体情况。”
“你要做实验？”光听完上述准备器材有点头疼。
“不是我，而是专家。”
“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