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合集】#张起灵大战张启山#总有一个人要被恨·精品组

“你要把他们引去那里?”
“置之死地而后生。”
“你恨张家?”
“总有个人要被恨。”
“带着鬼玺,我等你来。”

说在开头:如若不喜,关上便是,拒绝无脑撕。
镇楼图画师:@当雨作金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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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狮子line13  发布于 2017-07-30 14:46:0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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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狮子line13  发布于 2017-07-30 14:50:00 +0800 CST  
BY:海棠舞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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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狮子line13  发布于 2017-07-30 15:11:00 +0800 CST  
张起灵大战张启山(上)——前战

长沙的热不同北平干烈,空气中弥散着水微粒,总有种呼吸不畅与低气压的错觉。
年轻人走出火车望望天,能直视太阳,多云的天气。
忽见一着深色长袍戴圆框眼镜的人,穿梭熙攘向这边奔来。
紧紧背包带,年轻人低头贴右前行,木无表情地忽略那人焦急紊乱的脚步。
“这位小哥,能不能借一步说话?”那犹如教书先生的人索性直接拦住他去路。
“你是?”年轻人问。
“能算出何时,何地,何人是你的,恐怕只有我了。”戴眼镜的先生斯文一笑。
解语楼
“齐八,你哪来这么个贵客,非要带到我这?”解九瞅了眼沉默坐在客厅里的人。从将背包放下就盯着桌角发呆,一句话都没有,周围不管出现什么人始终波澜不惊。
“老狗的三寸丁放你这儿不是总打蔫嘛,我特意请来给狗看病的。您财大气粗,不会舍不得一碗饭吧?”齐铁嘴笑得无辜。
“嘘!这话要被老狗听到会直接杀过来!饭菜我备了,你去坐陪,我很忙,久待不了。”解九知道惹不起这个穷算命的,只好随他便。
湖南的辣,是一种干辣。不麻舌头,灼热咽喉。
解九安排的饭菜中和了南北口感又不失地方特色,每道菜均都别致,赏心悦目。
满桌只有一副碗筷,年轻人看了齐八一眼,后者示意,但吃无妨。
“这位小哥你知道嘛,现在兵荒马乱,也就解九家稻米还算档次,拿的上台面,你多吃点,我保证一定‘弄死你’。”
年轻人的筷子稳稳夹住一棵菜,毫不犹豫放进口中。
齐八见此哈哈大笑,“这位小哥千万别误会,我们这里有五大少数民族,有时我村寨收租回来难免带些方言。这‘弄死你’呢就是吃饱,吃好的意思,莫见怪啊。”
在齐八眼里,年轻人或许生气了,刚才还会礼貌性地看看自己,现在已经变成低头闷吃了。
这样不行啊!万一他不给三寸钉看病,自己岂不白忙活。
齐八想了一下,起身走出屋子,不一会儿小跑回来,放一坛酒到桌上,“这位小哥,听说过杜仲酒吗?很神奇啰。”
年轻人放下碗筷,状似吃饱了。
“这个酒啊,对一种癔症最为有效,就是打呼。”齐八翻过一只空碗,斟酒推到年轻人面前,“就算你打得像杀猪一样,喝了这个,那都能改成……”
“杀人!”楼梯下突然有人喝道。
“啊?”
“以为我不敢杀人是吗?解九呢?叫他出来!”脚步声响,一人怒气冲冲奔上楼。
上来的人一身青布长褂,不是武夫不似先生,面善,口气却不善。
撩衫抬脚进了客厅见到年轻人,刚才的气焰竟收回不少,上下端详几遍,问道,“老九的客?”
“哎呦,老狗,好眼力啊。”齐八笑脸迎上,“有什么事呢,咱们都过后再谈,如何?”
“不行!”吴老狗登时变了脸色,“我家三寸丁呢?我要带走!”
“你家三寸丁好好的在楼下趴着呢,你冲上来时没看到吗?”齐八给了老狗一个眼色。
“不对,我熟悉它的声音,它在楼上!”
看着两人在面前纠缠,年轻人瞥了眼角落,默默夹起一块红烧肉扔过去。
执筷抛甩动作未完,竟有一团黄影直扑面门。
侧颈偏躲,黄团将将擦脸跃过,落到老狗身上。电光火石不过一瞬,那团东西顺着他衣襟窜到肩膀。
“别拿肉打它,小心搭上命。”吴老狗抬袖过去,黄团就势闪进。
“动作迟缓,属营养不济。”年轻人回手拎起自己背包。
“我说它识人速度怎么慢了,果然解九饿着它了!”老狗闻言再度要发飙。
“哎,你要去哪?”齐八忽略他,伸手拦住年轻人去路。
没有任何回答,年轻人径直走下楼。
当他消失在街巷拐角后,三个人影慢慢聚到窗边。
“冷静睿智,胆大心细,有张家族长的风范。”吴老狗抚摸着怀中的三寸丁说道。
“但不知是否大将之才。”齐八推推眼镜。
“这个时间来找佛爷绝不是巧合。一盘险棋,咱们也要从长计议。”解九转身坐到沙发上,瞥了眼桌上剩下的菜品。“他跟佛爷,太不同。”
“反正后天那地儿啊,大凶,我不会去的。”齐八也坐过来。
“去不去,由得你?”吴老狗抖袖收回三寸丁。

楼主 狮子line13  发布于 2017-07-30 15:11:00 +0800 CST  
睡会觉再发

楼主 狮子line13  发布于 2017-07-30 15:12:00 +0800 CST  
张起灵大战张启山(中)——战愫
都说,一笔写不出两个张字。在这个庞大的家族,人心各异。
而在悠远的历史长河中,激流相碰亦能参破彼此的,会不会,也是一种缘分。
长沙张府。
军衣,马靴,桌案后的张启山看着面前绘纸上的层峦叠嶂,已经冥思了很久。
后天,或者再过个几天,自己和他们,都将不复原来。
九门势力如同十指互撑,同力同立,一旦失去制衡,瞬间崩毁。
时近子夜,张启山深锁的眉头终于绽开,抬头叫到,“副官。”
话音未落,一个英挺的男人开门进来。“佛爷?”
“让我门口站岗的都下去,今天,不用他们站了。”说罢,张启山微额首。
副官会意,招呼众人离开,从外面缓缓关上房门。
万籁俱寂,西洋钟的嘀嗒声充斥房间。
张启山眼扫一圈屋子边角,突然锁定一处,单手撑桌跃起,两指夹住靴中短刀抖腕掷去。
刀身入墙半分,没有任何东西掉落,然而张启山未做停留,拔枪出套回手便扣扳机。
枪被一个向上的力道踢飞,紧接着腹前袭来凉风,张启山忙后撤两步,不想那人拳改掌撩,指锋从下巴纵切过去,一阵火辣。
年轻人轻盈翻到桌旁,拿起绘纸,“你出卖张家?”
“不这么做,你怎么会来见我。”张启山小扬嘴角。
“你恨张家?”
“我说恨或不恨,你都相信吗?”
“那里,有去无回。”
“所以,我们需要个‘领头人’。”
年轻人再度看看手中绘纸,目光慢慢移到张启山身上。
张启山接收到了那一瞬间的杀气,虽然交臂快速挡住脖子,却不想年轻人的力气极大,单手推着他直接抵向墙角。
张启山缩身双脚腾踹后翻,年轻人下盘极稳,并未被他逼出太远,点地攻上。
张启山触墙反弹,正空翻时将力道全部集中在脚跟,蹬向年轻人。
年轻人毫不退让,生生抬手接他脚力。
张启山见状拧身侧翻,回旋双脚先后踢中年轻人胸口。
年轻人循他躯干穿隙探指,直接掐住咽喉,制躺地板。
张启山并不束手就擒,抓住年轻人衣服前襟使出全身力气扯向地板。
年轻人在失去平衡前亦拽着他一同翻滚出去,撞在床脚。
“佛爷,您没事吧?”副官声音蓦然传来。
“没事。”张启山与年轻人互相牵制,抽空说道,“床太小,不够我翻身,下去吧。”
门外没了声音,张启山看看年轻人,突然笑了,“好久没有遇到,张家本家人了。”
年轻人不语,知道他还有话说。
“东北那边,还是很冷吧?”
“你以前见过本家人?”
“打我爷爷过世就没有了,张起灵,你这一代,肩负的东西只多没减吧?”
“你把他们引去那里,难道是为了?”

楼主 狮子line13  发布于 2017-07-30 17:55:00 +0800 CST  
张起灵大战张启山(下)——战心
云遮月,风灯暗。怀藏心事,何人能看透?

张启山没有接话,只是别有意味地看着张起灵,“我想的什么你能猜到?”

张起灵垂下眼睑,“你的狠,他们知道吗?”

“我现在只好奇,咱俩素昧平生,你因什么揣测我?”

“直觉。”

“哦?”张启山挑眉示意,两人同时放开手,分别退坐床边,窗下。

“置之死地而后生。”竟然异口同声。

张启山的嘴角勾起一抹,苦笑。

这是他隐藏在心底最深的秘密,九门,副官,连尹新月都不知道,却被眼前这个性格貌似寡淡的年轻人看得透入骨髓。

“哎,再跟我打一场吧?”

张起灵幽幽抬头,静默。

张启山这次,想大笑。这人真的了解自己到,知道哪里该插话哪里该等候吗?太不可思议!

“过了后天,你我想这么心无旁骛的聊天估计不太可能了,本家功夫我见识了,刀法,也让我领教下吧?”

张起灵点头,一夜无话。

翌日,林间。

军刀出鞘,三尺寒光,刀头指地,臂弯却是暗暗较劲。

玄铁长刀,深黑透红,背后蓄势,遮不住它熠熠生辉。

张启山高喝一声,提腕猛砍,张起灵刀转反手护臂抵挡,上下之力空中交汇,铁器声响。张启山凭借下压趋势卯足劲想力拔头筹,不料张起灵反手之力不曾削减,见他逼迫,擎身上扛,竟将他震退半米。

张启山皮靴捻地缓冲横扫,张起灵侧身翻起,刀交左手,贴腰划出,张启山昂头回刀再次交锋,攻守变换气势瞬息。

张起灵落地刀绕后腰横转180度交于右手,使出一招泰山压顶,大力下砍,张启山知他力量匪浅,不去硬拼,蹲身刀挑脚踝,张起灵蜷腿顶膝,正中张启山肩胛,后者一个趔趄忙左歪半身,右刀直刺对方下腹。

未想张起灵撑地反击极其迅速,张启山刀势击出,双肩同时传来腿骨压迫,余光瞄到近在咫尺的人腰间微动,就觉不好,抽刀斜抹,另一侧已经照顾不到,登时被旋扭之力带得失去平衡,幸而刀尚在手,戳刃在地,单膝跪倒。

张起灵没有乘胜追击,看看手中刀,弃之在地。

“不顺手吗?”张启山慢慢站起来,揉揉肩膀。

张起灵没有回话,转身走出树林。

往后三年,老九门在四姑娘山损兵折将,终于结束那天,张启山看着重伤昏迷的张起灵,长叹一声,“同是张家人,同在张家门。不置之死地断那个人的念想和后路,怎有我九门新生?怎保我张家秘密,对吗。”

大浪淘沙,英雄蛰伏。

若干年后北京,二月红随张启山来到城楼下,突然问他道,“值吗?”

张启山拍拍他,径自走上那条孤独路。

楼主 狮子line13  发布于 2017-08-01 09:55:00 +0800 CST  
BY:@大头尸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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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狮子line13  发布于 2017-08-01 10:00:00 +0800 CST  
#张起灵大战张启山#
“这谁啊大白天地瞎撞!”齐铁嘴扶住了新月饭店门口的楠木柱,把歪歪斜斜挂在鼻梁上的圆框眼镜正了正。“我说副官,你们就是这样待客的吗,我们跨了大半个中国到这四九城皇城脚下,说好了今早去护国寺街吃豌豆黄儿绿豆糕,眼瞅就要到晌午,连九爷都坐不住了,支我来问问人。”副官也稳了稳撞歪的帽檐,忙不迭地把齐铁嘴往大堂里推:“八爷,我正要去请你们,快请进吧,大清早有两个张家人进了这新月饭店,径直问佛爷和尹小姐要东西,叫什么……鬼钮龙鱼玉玺。”

齐铁嘴刹住脚步:“张家?哪个张家?”

“东北张家。”副官这才露出一脸凝重的表情。

齐铁嘴进了内厅,一别几年,这三层戏园改的新月饭店变化并不大,木质的廊柱和窗棱又润又亮,戏台端庄而华丽,城里的大家们看得出来仍旧聚着头,还是那副任它外界风雨飘摇,我自岿然不动的气质。

齐铁嘴再往里走,就看见佛爷站在一楼散座的一张大方桌上,墨绿色的西装短马甲,领口微微露着左肩已然烧起来的穷奇。在他对面长身而立的却是一个年轻人,藏蓝色的长衫,袖口卷上小臂。

两个人都看不出气息波动和半分情绪,只是默默站着静静对视。大方桌四周的太师椅噼里啪啦地碎了一地,镂空的窗格也折了不少,顶灯壁灯的玻璃渣子还在往下嘀嗒,也不知这两个人是不是刚从二楼廊台上跃下来的。

齐铁嘴看罢就冲佛爷喊:“佛爷,远来是客,咱有什么不能回咱老长沙说去?这满王朝有皇上时就显贵的新月饭店招你们了,被你俩拆个稀巴烂啊?”张启山倒是没看他,只说:“让副官带着你、解九和老五先去,我处理完就来。”依旧静视着对面的年轻人。

“离开张家,规矩却是牢记的。张家的复杂性你也明白,我需要看到族长的信物——那只六角铃铛,才能许你拿走那只鬼钮龙鱼玉玺。”

“我们外家又能知道多少本家的事情。”齐铁嘴应声寻去,才看见阴影里的还有一个人,戴着眼镜,因为纤瘦苍白而显得文弱,脸上的表情却是戏虐的。

“张家何至于散落到信物都无法出示。”

白衫年轻人的眼神瞬间黯淡了一下,随即又换上了那副邪魅狂狷的模样:“佛爷,您一口一个张家,而张家的这些年,您又在哪里呢?”

张启山握在身后的拳头紧了紧,没有回答。站立在桌上的人朝白衫年轻人摇了摇头,“既然如此,就不必再讨论了。”

话音落下的一秒,即脚踏方桌、翻腾而起,齐铁嘴大抵也是没有见过这种不借助任何缓冲、瞬间注力攻击的办法。这年轻人的肌体不知该有多扎实、锻炼有多充分,才能这样同时发动腿部和手臂的力量。齐铁嘴一时间竟也不知道是接着阻拦,还是看这一场对决的好戏。

眼见这态势一触即发,齐铁嘴默默看了看四周,缅怀一下此刻完整雍容的大堂。这时只见两个黑影“嗖——嗖——”从齐铁嘴边上飞过去,速度之快看不见是个什么东西,等到眼睛转回戏台才看清,一只大黑背冲着藏蓝色长衫的年轻人扑过去,而另一只小狗已经窜上了佛爷的颈边。

佛爷和年轻人哪知道是个什么鬼,闪电般地伸手就要截住那狗脖子。

只听门廊传来一声大吼:“掐死我的狗,我跟你们没完!”

齐铁嘴忙转身看向门口,只见吴老狗头顶都在冒烟:“这地儿比长沙还火炉,来了都上火,大热天的活动筋骨你们不嫌热吗。”

齐铁嘴哈哈大笑,冲着对峙着的两个人举起手:“佛爷佛爷,哎呀别打了别打了。我刚算过,时机未到,打也打不出结果,将来必会有人再来寻这宝玺的。”

那白衫年轻人往前走了一步:“族长,信物不在也就罢了,这件事交给我去处理,时间还是有的。我还是那句话,你得活到合适的时候。”

两个张家年轻人前后离开了新月饭店,张启山遥望着他们的背影,齐铁嘴发现,佛爷脸上交替搀杂着的情绪流动,居然有担忧、又有欣喜。

齐铁嘴深深叹了一口气。

靠在新月饭店门口,始终懒得踏进一步的解九看着一地狼藉,说:“料你们还得打几辈子,以后砸店的钱,我们解家就不替你们赔了。”

冷气呼啦啦地在头顶吹,屋子里烟雾蒸腾地跟个盘丝洞一样,大热天泡脚,不知道是不是和大冬天吃雪糕一样爽。小张哥边絮絮叨叨地讲,边试探着族长的眼色:“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族长,我怎么觉得你是选择性记忆啊?”

“解家爷爷真这么说的?”吴邪哈哈大笑。

一边的胖子扯过一条抹脚布,往吴邪头上一罩:“天真,你笑什么笑,你有立场笑吗?”

楼主 狮子line13  发布于 2017-08-01 10:01:00 +0800 CST  
BY:@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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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狮子line13  发布于 2017-08-01 10:11:00 +0800 CST  
闷油瓶大战张启山? “哈?垃圾。”
我倒未曾想过有朝一日可以在幻境里见一见闷油瓶的正脸,平常我在费洛蒙里只能看见他的背影,几乎成了一种定律。

也挺有意思,我感觉到自己的角度在不断变化,越过树丛和水塘,渐渐离人的声音近了。
画面一抖,几片树叶被用尾巴挑开,露出巴掌大小的画面。但这已经足够了,角度非常好,刚好面对着营地,周围的帐篷似乎比较分散,应当不是什么重要的地方。倒是中间的帐篷,人来来往往极多,密密麻麻虽看不出什么,好歹可以确定其重要性。
这时候我的无力感又上来了,因为这个角度完全不由**控,我只能等待,而这种等待到什么时候才能获得我需要的信息,答案完全没有定数。
过了一会,天色渐渐开始暗下去,人也不那么多了。这时我看清了旁边的情况,帐篷边就是山洞,黑黝黝的,不少人在洞口等待什么。
过了一会,听到一声激动的大喊:“出来了!”
画面又开始抖动,蛇从树下跳了下去,最后落在帐篷边上的草丛里。这是一条极聪明的蛇,我忍不住思忖。

先从洞里出来的是几个男人,衣破烂不堪,但都是军装,我心中忽然有个猜想,但并不敢说出来。这些男人已经非常疲惫了,往地上一躺就昏迷了过去,但受伤却不怎么严重。
人们措手不及,手忙脚乱的收拾这几个男人的时候,没有人从洞口出来。
这时候我便一直在等,同时有些苦笑,这是我第一次这么长的接受某一段记忆,但浪费的时间也极长。不知应该称之为幸运还是不幸了。

时间我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似乎很快,又很慢,洞口终于发出了一些异动,又有人出来了。这些人身上几乎全是血,也有些很麻烦的液体,我等了一会,终于等到了熟悉的背影。
这是我松了一口气,因为他还能自己走出来,至少不会死——但这明明是既定的事实,否则我又怎么会和他认识呢?
这不重要了。只见闷油瓶出来后,把一把弯刀收好,跳了出来。我注意到他的伤显然更多,血染了一身,但他仍旧尽力保持最佳的状态。
有人高喊:“张小哥出来了!”
我有些意外,我以为那个时候这些人不会再如此信任闷油瓶了。这时应该是史上最大的盗墓行动,而且那时闷油瓶恐怕在进行最后的探索——或者说挣扎了。
帐篷里有人出来了,一身军装,步履非常急促,显然非常着急。但他也没有急着去问结果,指挥一群人把跟着闷油瓶出来的人安顿了,闷油瓶则是跟着他回到了帐篷。
这条蛇又开始运动,这回已经无法辨认它到了哪里,眼前就只有灰白色的东西。有点像布子,纹路不算很清晰,不过隐隐也是有的。
过了一会听见一声拉开拉链的声音,随后是不算年轻的一个有些陌生、但不算非常陌生的声音,他说:“族长……拿到了吗?”
我听出来这是张大佛爷的声音,也注意到他在提到“族长”这个字眼的时候很犹豫。换作我我也犹豫,毕竟我已经不算这个家族的人了,但我不能不对他恭敬,这是一种家族的教育,可以说是洗脑的教育。
随后也是更为熟悉的声音:“没有。”
他仍旧淡淡的,但我听出来他也有些心情不佳。毕竟这可以说是他最后的筹码,以他的能力来说,独自一人可以取得的最大、对家族有益的利益,已经非常厉害了,如果他拿不到,这种“退而求其次”恐怕程度就很深了。

“那怎么办?”张大佛爷声音渐渐沉下来,“我可以下血本跟着你干,但他们不能。我控制不住他们,迟早要反叛。”
“这场活动是没有意义的。”闷油瓶居然还在提那个目的,尽管我也非常在意,那是我一直没有得到的答案,可是我更关注于他现在的状况,他要怎么解决离心的问题。
“但是我帮助你们,也算帮助我的家族。至少现在我不能放弃,我会再下去。”
闷油瓶淡淡道,这时有什么声音响了,我意识到事情不简单了,随后是张启山的声音:“我没有办法信任你,至少无法信任你能拿到。换言之,我们已经没有合作的意义了。”

楼主 狮子line13  发布于 2017-08-01 10:16:00 +0800 CST  
这是撕破脸?我有些惊愕,因为我一直得到的信息是这场血本无归的活动里,尽管张启山损失很大,但仍旧没有对于张起灵有太大的指责。他和霍家那个女人也是一样的,对于他还保有比较大的尊敬。
闷油瓶道:“那我们也不必合作。”忽然我感觉这时的闷油瓶有了一种更深的气场,从平常的淡然变成了如今的步步紧逼,他可以说不输张大佛爷,甚至压佛爷一头。“”
我立即意识到,现在闷油瓶已经在威胁,因为闷油瓶至始至终只有自己的身体,他不死,张家就什么也没损失;可老九门已经是下了血本,人力物力不能什么也捞不回来,放不开的人是老九门,绝不会是闷油瓶。
张启山可以说完全败了,这不是体现在他的气势或者筹码上,而是说他没有办法抽身,只能永远被闷油瓶牵着走。
恐怕这才是闷油瓶的真正可怕之处,他太强,以至于任何的威胁对他来说都是笑话。
但仍然有不识大体的人进来了,也许是张启山原来的安排,一阵悉索声之后,闷油瓶开口:“没有必要。你们杀不了我。”
张启山没说话,随后是一阵钝物敲击身体的声音,打斗渐渐激烈,我分不出有多少这样的声音,随后是一声:“放开张小哥,我们还要仰仗他。”
闷油瓶似乎是笑了笑,我不是很听得出那声音是什么,只感觉到气氛一下子变了,人全都撤了出去,至始至终没有一句话,闷油瓶也没说话。
我松了口气,竟然没想到也许他们曾经也曾关系破裂过,以至于要互相牵制、利用,而这应该是在老九门里生存的不二法则了。

画面逐渐回到显示,眼前是白花花的天花板,旁边只有一道欠揍的声音:
“哟,小三爷,醒啦?”

楼主 狮子line13  发布于 2017-08-01 10:16:00 +0800 CST  
BY:@雪拥蓝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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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链接:http://xueyonglanlun.lofter.com/post/1ee7d72f_10022408


楼主 狮子line13  发布于 2017-08-01 12:22:00 +0800 CST  
彼年1937
他要麒麟血的备选族长做他的副官,他要在张家全族向他父亲的灵位跪下。
——《彼年1937》
很多年后张家一位长者回忆起1937年的冬天,还是要提起那两位不速之客,那时候新雪初霁,天光晴好,张启山踩在四九的末端走进内族老旧的庭院里,青瓦黛色,重靴踏泥,身后风声凛凛,一丛梅枝低。
道一声侯门刺谒,麒麟冢上衣冠坎坷。
“启山。”
长老站在祠堂前的石阶上,负着双手轻唤他的族名。周围聚了一众族人,三三两两的,沉默的,私语的,驻在庭院里,不怀好意,望向一双远归人。
庭前是刻意留下的一径宽道,他穿过人群径自走上前去,军装革履,华衣美裘,腰间的佩刀上垂下暗金色流苏刀带,扫过柯尔特自动手枪,扫过军服金属制钉扣,不经意地,展现出少年英武。
风云霭霭,扬起一片质如沙砾的雪花冰粒,张启山拉低大檐帽,任细碎雪花从暗色戎衣上抖落下来,陷进行走过后的鞋印里,走得越近,就愈听到闲言碎语:
“长沙的布防官……”
“……手段狠辣”
“……血统**……还有脸回来……”
“……za /zhong”
za /zhong?
他置若未闻,身后副官却抽了枪,“咔哒”一声子弹上膛,周遭立马噤了声,长老和佛爷静立在堂前对视,也没有人驳斥他,副官的毛瑟在手里打个转儿,又重新收回枪套里。
**?
卒然临之而不惊,无故加之而不怒,一袭华衣穿过黔首,臣下都要沉默惊惧,铁血骐骥王者睥睨,一如当年铁腕治家的张瑞桐。
时光交叠,两人的身影交映重合。
很多年前被祖父逐出家族的小小少年,在诡谲乱世里挣扎浮沉,阴涛汹涌,他终于握紧了一杆银枪操戈上马,积年之后再踏故土,面对一众仰仗血统的族人,他想,让他们集体拜服。
他要麒麟血的备选族长做他的副官,他要在张家全族向他父亲的灵位跪下!
“跪下!”
张启山忽然暴喝一声,惊得周围都狐疑不定,有人被这气势威严吓得小腿发软,下意识地膝盖一弯,被旁边的族人手疾眼快的拎住,才不至于失态。
所有人都直直地望着张启山,这长老都隐隐拧了眉头。
副官从佛爷身后绕出来,快步来到阶前递上三枚鬼头玉戒,长老讶然变了脸色,伸手托过这三枚信物,沉默了许久对副官一点头。副官拿起木槌对着青铜巨钟重击三下,长老在钟声轰鸣中忽敛衽对阶下施了一大礼,与此同时。
“跪下。”
这一句却是长老下的令,钟声悠远却指令清晰,整整一个大院霎时跪倒一片,副官收了戒指回到佛爷身侧,几近虔诚的跪伏在他脚下,以头触地。
宽宅广院中惟有长老嘶哑浑厚的嗓音淌过——
“内族起灵,赐之鬼玺;
外族鬼戒,得之执法。”
没有人再敢于阻拦,张启山一步一步地登上台阶,十六个字的份量压得诸人都抬不起头来,他一身荣光地走向祠堂,与长老并肩而立,老人偏头瞧了他一眼,神色晦涩难言,
“今,张家外族第三十六代——”
张启山忽然接了腔,面对祠堂背对诸人,“张家外族第三十六代张启山——”
“为外家执法者。”
“为外家执法者。”
同时宣告了新的身份,张启山便不再停留擦肩而过,副官起身追上他的脚步,古旧的大门在他们身后吱呀呀闭上。长老一抬臂缓缓吐出最后一句话,“我族幸甚。”
“我族幸甚——”
门外山呼声如潮,张副官合上雕花木门,抬头看向神龛前的张启山。
张启山没有看他,只直直盯住房间里的一处黑暗,暗淡光线下反射着武器的锐利寒光。
“族长,别来无恙?”
张海客抓耳挠腮地把故事讲了一半,欲哭无泪地看了看一边泡脚的张起灵,“族长你倒是说两句啊。之后的事情就你跟佛爷知道,我们哪敢偷看祠堂——”
小哥似乎并不是很有兴趣,从头到尾都没说过一句话。倒是胖子兴致勃勃的搭话:“那你的意思是说,跟大佛爷抢女人的那人是小哥?”胖子扑哧一乐,“呦嘿,我说新月饭店这大小姐模样水灵吧?连我们小哥都破戒啊?”
吴邪停下手里的茶把茶碗往桌子上一拍,“张海客你那意思是,小哥为了新月饭店的大小姐跟张启山打了一架?嘿你又骗我我不信!——不成,不成你还是说仔细点,进了祠堂然后怎么……?”
张起灵看了吴邪一眼。
张隆半沉吟了一会儿对胖子比了个手势,迟疑道:“可以这么说吧……族长是在新月饭店跟启山打了一架,佛爷那英雄救美的风姿确实到现在都是北平里一段佳话,啊——当然族长也不差,他不乐意说我们也……”话说了一半忽然被吴邪打断,“小哥你摇头做什么?”
张起灵面无表情的摇了摇头:“我说。”
张海客愣了两秒忽然反应过来往张隆半身上招呼一巴掌,比划着口型说谁叫你说他不如佛爷瞅吧这差别待遇族长都说话了。胖子挤眉弄眼的问吴邪,小哥摇头什么意思啊你给翻译翻译?吴邪摊开双手翻个白眼:我哪知道啊兴许是说他比佛爷能打还帅?

楼主 狮子line13  发布于 2017-08-01 12:23:00 +0800 CST  
张起灵双手合十十指交握,低垂的发丝挡住眼睛,他想起来了,那是——
——那是1937年的冬天,七七事变爆发已有半年。
“那一年他进祠堂找我,是要我命令内家迁至长沙,与他协同抗日。我再一次见到他,是在北平,新月饭店。”
张启山坐在新月饭店的隐秘雅厢里,侍女笑吟吟唤一声“姑爷”,换上一壶新茶,他呷了一口六安瓜片,动作有些不自然,今儿要办正事儿,穿的西装着实太紧了,规规矩矩勒在身上,硬是给他造出个留洋精英的模样,他扯一扯领带,副官又立马给他扶正,只得叹口气继续研究画册上的鬼钮龙鱼玉玺。
今儿是他和尹小姐定亲的大日子,这鬼玺便是这桩婚礼的订礼。
此次北上,目的有三:一则回内族接受外家执法者的身份,以便于调动外族势力,二则尽快把婚事定下,借了新月饭店的势完善实力,三则……请张起灵来长沙,联合内族携手抗日。
从南边进入东北,不,进入“满洲国”,绕了大半个“大东亚共荣圈”,鬼子的动作着实快,叫嚣着“三个月灭亡中国”也并非全是空谈。张启山有些头疼,日前日机轰炸外滩,血肉模糊十里洋场毁于一旦,他不是很确定能不能守住长沙,担子太重了,家国陆沉,累的慌。
要尽快把新月饭店大小姐娶回去,有了北平新月饭店的助力,守卫长沙便是如虎添翼。要说服内族出世卫国,家国面前不该有内外族之分。日本人兵临城下,城里只分中国人和日本人。
要发动一切可以利用之力量,虽死无憾。
新月饭店也急,他们的大部分产业在华北,七七事变过后日军挨家挨户插太阳旗,库存有好些“缴了皇军”,新月饭店急于转移产业,西北西南边陲正是好地方。张启山抗日需要助力,他们则缺个有兵权的好女婿,乱世里经纶家世都不及支枪杆子,两方面一拍即合——联姻。
难办的是张家,内族已经许久不理世事了,自日军扶持伪满,族里的能人异士更是潜藏蛰伏,他在家族祠堂里翻过族谱,许多族人都流落离散不知去向,那时候族长张起灵就站在他身边,冷冷的表示拒绝——
“停停停——你们张家为什么不帮佛爷抗日?”胖子一挥手叫停张海客的长篇大论。胖子是个大小事儿很拎得清的人,小事玩笑大事儿绝不含糊,“张家不是那只顾眼前自身的**,这怎么说?”
“你不明白当时的形势。”张海客冲吴邪要了根中华,“那时内族已有油尽灯枯之象,可以说全靠外族扶持。没有人乐意再做大的决策,因为无论对错都会危及自身。不然你以为佛爷何以死那么早?”手一指,“你们的小哥,当时没有人愿意做族长这苦差,他是被硬扶上位的。”
临危受命的荣耀背后要藏着多少龌龊?肩担道义未必就能结局完满。
“比起家国罹难我想你该先想到这是汪家设的一个局。”
“张家本就分崩离析,再举族迁离老宅?汪藏海要张家死,日军又恰好侵华,还有一腔热血的大佛爷咄咄威逼,”张隆半嗤笑一声,“汪家不过是顺了时代的势。”
“也不全怪佛爷。”吴邪食指叩着梨花木扶手,“没他奔走抗日我们现在也不能坐这儿清谈——新月饭店嫁闺女怎么用你们家门钥匙当订礼?我都在新月饭店见鬼玺两次了——”
经吴邪这么一问,张家几人的脸色都变得有些古怪。
张海客一时语塞,跟张隆半对视一眼,后者赧然点了点头示意他但说无妨,张海客清了清嗓子:“咳……你也知道,族内贵重的东西能埋都埋进张家古楼了,不能埋的都在族长与各支长老手上,一旦失魂症犯了就大有可能流落民间……所以东西没了我们就常去各大拍卖会瞅瞅看能不能再拍回来,拍不来就抢——”
吴邪摆了摆手扶额,这都什么事儿高价买自家信物……“那这往长沙去又与张启山夫人有什么关系?”
“还惦记小哥老相好呢?——”胖子乐呵呵一调侃,被吴邪一眼刀飞回去。就听见张起灵鲜见的开了口。
“鬼玺是定亲的订礼,抢不到鬼玺,只好抢人——”
新月饭店的新月台是个高大的台子,螺旋盘绕上通天际,金属制的支架,做成支含羞待放的莲花,初了人都觉得与整个木制的新月饭店格格不入,后来那洋匠人完了工,诸位才瞧见木楼顶探出支芰荷芙蓉,传闻登上那台子,就可以看到紫禁城墙头绽开的嫩黄色迎春。
危楼高百尺,手可摘星辰。迎娶新月饭店的大小姐,也算是飞升登月了吧?如今这场上九天揽月的订婚礼,就定在新月台上操办,做得也倒真是罗曼蒂克。
于是细风新月在天涯,皎白新月弯如眉妩。少女的手指搭在男人手心冷硬的枪茧里,不知是为了家族还是自己,说着我愿意。
从此半生流离,玉体娇躯都要跟着这个男人走,过穷山,淌恶水,颠沛流离,无枝可依。张启山也不敢相信,晚年的某一天,他要抱住她的遗像才能安稳入睡,在年老的日子里,写一封信给青春尚好的妻,镜框里的她永远微笑,夜夜入你梦来。
他这一生戎马倥偬,却唯独对她黛眉长敛的模样软了心低了首。
尹新月看向张启山,张启山把戒指牢牢圈在她无名指上。周围叫喊声如潮,祝贺声要把他们淹没。

楼主 狮子line13  发布于 2017-08-01 12:29:00 +0800 CST  
变故就是从这一霎开始的——
新人附近装鬼玺的玻璃箱忽然爆裂开来,来者藏在一瓣莲后许久了,位置选得精当,一刀就斩断警铃机关,黑金古刀,上身光裸,单手一支翻过莲心去夺鬼玺——
鹿角凤鳞,踏火焚风,是张起灵。
本该寂灭的警报声忽然响起来,听奴棍奴进入最高戒备,暗器探出托盘一扭,轻易脱离张起灵的桎梏。也算是意料之中,张起灵后跳一蹲,转而看见拍下警报的新月饭店大小姐。
张启山是来结亲的新郎官,赤手空拳,哪及张起灵神兵在手。仆从已有大半登了台子,张起灵也招架吃力,他是来抢东西的不是来杀人的,要控制住力度撂倒一片又不致死,很为难。余光扫见那副官从身后逼近的痕迹,忽然纵身一跳跃下高台。
事出诡异必有诈,张启山和副官对视一眼,两人分头行动。副官很快追了下去,张起灵一路沿着花茎旋转跳跃,并不急于下去。下面冷枪怕误伤,上面不敢轻举妄动,副官扯住布幔一个纵身,眼看就要摸到人的衣角,忽听得“咔嚓——”一声。
并不是幔帛撕裂的声音,张副官讶异地看着这朵摧折的青莲,尚未找到借力点就有一双靴子踏下来,在他肩上借力一踩重跳回高台,身姿扭成个不可思议的弧度直逼张夫人。
/ma de/这/魂淡/族长,他……他把这台子拆了?!
弱质女流哪里受得住张家族长一击,少女从摇摇欲坠的高台上掉下去,伤不重倒是惊吓得很了,无助的尖声惊叫,巨大的建筑在小哥刻意的破坏下訇然倒塌,张启山顾不得阻拦张起灵去取鬼玺,翻身飞扑出去护住自己的妻子,尘埃木屑大厦倾倒,老管家狠狠啐出句脏字,“追!”
“不必了。”佛爷直起身来习惯性的理了把仪容,“追不上的。请尹老先生出来面谈,带小姐去治伤——”规整西服尽数破碎,布条褴褛下隐约可见肌肉上暗藏的凶戾穷奇。张启山抬头仰望顶空,幽幽长叹一声,似乎依旧可见张起灵翻身离去的背影。
“拿鬼玺逼迫小哥联合,这玩意儿真有这么贵重?小哥你为了抢鬼玺连新月饭店台子都敢拆,偷偷忙活了好几天吧?”
“不过既然鬼玺到手,就该抽身才是。怎么我听说……最后张家依旧合作抗日了?”吴邪抬了抬眼眉,容色怀疑。
“因为那是1937年。”小哥如是道。
“得到鬼玺之后我们本来打算去墨脱,才走了一半忽然听到南京陷落的消息,日军对南京城展开屠杀——族长忽然就换了路,我以为他是要避开战区,谁知他拎着东西又返回了北平。”
吴邪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啊,1937——
公元1937年,中华民国二十五年,农历丁丑。
1937年7月7日,日军向卢沟桥中国守军第29军开火,抗日战争全面爆发,史称“七七事变”。
是月,北平天津沦陷。
8月13日,日军进攻上海,制造“八一三事变”,历时三月的“淞沪会战”爆发。中国红军改为国民革命军第八路军。
11月,太原、上海沦陷。国民政府迁都重庆。
12月13日,南京沦陷。日军开始长达六个星期的“南京大屠杀”,从12月13日至次年2月5日,共计三十万人被杀,城内三分之一建筑遭毁,八万妇女遭到强jian。
……
很难想象张家这样一个守护中华秘密千百年的家族会袖手旁观,张启山坚持要合作救国,张起灵又何尝不是这样想的?一姓命定守万人。油尽灯枯张家以飞蛾扑火之势投入了所有力量,过度透支动摇了百年根基,许多族人捐躯罹难,全尸被随意弃在战场上,仅割下标志身份的右手,沉在巴乃魔湖里做成个手冢。那一代张家元气大伤子嗣凋零,从此彻底隐世。终极的秘密无人看管,汪家趁虚而入暗中撒网,冰山下的真相渐渐浮出水面,从1937到2017,只能一直往前走。
往前走,莫回头。
“国共都合作了,我实在想不出内外族还有什么理由不合作。如果有责任,我张启山愿携长沙九门,一力承担。”张启山还在记忆里字句铿锵的说着这些话,一转眼,怎么就这么些年了?
不知道佛爷跟尹家说了什么,尹家只把这当小姐的爱慕者抢亲处理了。
鬼玺就此下落不明,有人传言它一直在张起灵手上,直到有一天,陈皮的伙计在广西发现赤条条的,失忆的张起灵——
故事就此成谜。
“还剩下什么呢?”
张海客没有说话,手指摩挲着指间鬼戒,转而想起那个跟着张启山的副官。那是他同宗的兄弟,很久以前在家族内乱中被张启山带走,然后随着老九门的故事一同湮灭成尘埃。
最后的最后,他们在内族的暖堂里分别,张副官转交给他一枚青玉色的鬼戒。长白晦,乱云飞。那副官坐在那里,厚重的军大氅挡住身形,他整个人被包在橘黄色灯光渲染的毛皮大衣里,垂着头张开膝,只管撩拨面前那一堆炭火,然后把一沓沓往来信件放在火焰上烧碎,待张启山说完要告辞了,他才像变戏法一样把东西都收归位,站起身的时候甩开步子,显露出一双挺拔长腿,几步跨过台阶跟上去,拧开金属的门把手,向他的长官递上一双加绒的皮手套。
张启山微微扬着头向主人告别,而他伸手捏住垂下的衣带,在佛爷领前打一个牢固的结。
门外风雪悠悠,归去不见来时路。
彼年一九三七,距今已八十载矣。

楼主 狮子line13  发布于 2017-08-01 12:31:0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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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狮子line13  发布于 2017-08-02 08:26:00 +0800 CST  
《无远弗届》


(上)

带着锈迹的栅栏窗外,打在干休所院子中沙棘树上和杂草丛里的雨声听上去越发急了起来。这一场雨已经断断续续下了几天,还丝毫没有住的意思。房顶处沿着墙角泛起了一长条暗色的水渍,有水滴沿着墙缝淌了下来,在白石灰墙上划出了一条条间隔不均匀的痕迹——这样的天气在格尔木应该说并不算常见。

角落里的写字台上,老式留声机里柔缓的曲调正合着这雨声。从那雕花的铜喇叭里似乎还发出了类似指甲划擦地板的声音。又或者那刺耳的不和谐的声音并不是来自留声机,而是隔壁的房间里。

要深究唱片里面唱的是什么,到真是完全听不出来了。它们太老了,就如同这破败的干休所一样,浑身上下满是被时间刻画上的道道斑驳印记。

但在摇椅里正在闭目歇神的张启山倒是沉浸在这戏词里听得认真,他用指头在藤椅扶手上有节奏地打着拍子。

过了一会儿,那本就听不大清的唱腔被拉长了,像被扼住脖子的人发出的那最后一声凄厉的惨叫。随着尖锐刺耳一声,留声机停下了转动,昏暗的屋子里陷入了寂静。

生锈的唱针一折两半了,断掉的那半截在唱片上刺出了长长的一道划痕。这已经是留下来的最后一张唱片了。

“到时间了——”张启山闭着眼,指尖停止了敲打,他叹了口气。

“佛爷——”一旁的副官赶忙上前将折掉的唱针从唱片上拿开,将那唱片举在眼前转着各种角度仔细看着那道划痕,琢磨着有没有修复的办法,“您说什么到时间了?到什么时间了?”

张启山冲着一旁说话的副官摆了摆手,已经不是副官了,早已经不是了。

而张启山清楚,自己也早已经不是副官口中的佛爷了。甚至,他早已经不是张启山了。

从几十年前的那一天,就是从格尔木干休所广播里传来哀乐的那一天开始,张启山知道——都死了,大家都死了。那哀乐不就是在昭告天下,他——曾经浴血沙场的张启山的死讯。

对于这个“死讯”,早在干休所所有人的意料之中了,那只是或早一天或晚的一天的问题。所以当这一天终于到来的时候,张启山对此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这个名字终究将变成红头文件里的三个黑字、陵园墓碑上的几道描金刻痕,写入史册而被铭记了。功绩可以留下,而人绝不可以在了。

但人们却明明白白地看到,当时的张启山落泪了。那是他平生第二次落泪。而第一次是那些唱片的主人被“那些人”押走,而他就在这干休所中眼睁睁地看着却无能为力的那一天。

那时候的张启山竟然流着泪笑出了声来。

而这第二次落泪,是为九门而流。从这一天开始,九门没了,那些故事真正成为了一个传说。

那一天,伴着震耳的哀乐声,张启山和副官被十几支枪围拢着架出了干休所,像扔货物一般被扔上了一辆拉着布帘子的小轿车。

那些个曾经客客气气地伺候过他的守卫兵们收拢了笑容也不再客气,甚至有一个人在张启山临上车的时候冲着他的膝窝踢了一脚。这并不奇怪,对待一个“死人”,又有什么可客气的呢。

一个踉跄栽倒在后车座上的张启山没有发火,他当然明白也非常理解那些人的怒气缘何而来。

他其实早该死了——不光别人这样想,甚至张启山自己也这样想过。

他早一天死,牵扯到四姑娘山行动中的那些人、负责看守他的那些人,也许就能早一天离开格尔木干休所这座活棺材,也许就能早一天跟他们的家人团聚。

所以对此,张启山并不感到气愤,他心中只有惋惜。因为他知道,毕竟他这一走,这里面所有的人便一个活口也留不下。倒真是可惜了,这些负责守卫的士兵、这些伺候了他生活起居好几年的人,他们还那么年轻。

轿车门嘭的一声关上了,张启山和副官都被用不透风的麻布袋子蒙上了头,不知向什么地方驶去。

在载着他们的车开出去约莫半分钟,车后方便响起了噼噼啪啪的声音,听上去多像是春节时的鞭炮。但凡是上过战场的人却都知道,那不是。

两天后,车停了,张启山和副官再一次见到了光。张启山确信是两天,常年下墓早就让他练就了如何在黑暗中凭借自己的心跳脉搏来掐算时间。但张启山万没有掐算到的是他们兜转了一圈,却又重新回到了干休所。

楼主 狮子line13  发布于 2017-08-02 08:27:00 +0800 CST  
但与两天前不同的是,往日生气勃勃的干休所里,此时已经是一片死寂。

拉他们走的那辆车子扔下张启山和副官便离开了。没有人留下半句话,甚至连句威胁都没有。他们作为两个已死之人被扔回了这里。

张启山不明白,这些人到底是要他死还是要他活。张启山知道自己的“死”对他们来说意义重大,但却丝毫找不到要让他活下去的动机。让活便活吧,在死中活下去。

张启山不“人”不“鬼”地,边“死”边“活”着,与副官在这干休所里一待就是几十年。这期间,生人倒也是见过一回的。那一天,张起灵如约来了,身后却还跟着个眉眼看上去似曾相识的毛躁的年轻人。

“死人”是不能出去见客的——张启山将要说的话都留在了某一间屋子的笔记本里。那俩人取走了笔记,本子里用张家的暗语记录着所有需要张起灵亲自去做的事情和下一次见面的时间。

“日山啊——”张启山扶着摇椅想站起身来,但是腰上的肌肉早已经不听使唤了。那一动,倒是让摇椅剧烈摇摆晃动了起来。

这大约就是每一个日薄西山的老人最惧怕的吧——就同动了截肢手术的病人似得,有那么一段时间,总想用已经不存在的手拿东西,用不存在的腿去迈步子。可是,截掉下去的肢体,哪里还能再回来呢?被流逝了的时间带走的生气,又哪里能再回来呢?

都死了,可不是都死了么。即便没死,到底也是将死了。

张日山把唱片小心平放在椅子上,上前稳住摇晃的躺椅,将张启山扶了起来,又把搭在椅背上的毛毡毯子替张启山披在了肩上。从两年前开始,只要阴雨的天气,张启山全身的关节便会肿胀僵直起来。

“坏了就坏了。烧了去吧。”张启山瞥了眼椅子上的唱片说道。

副官知道那唱片对张启山来说意味着什么,所以他知道那是万不能烧的东西。

“您舍得,我倒是还舍不得呢。要是一天不听这唱腔,我心里都要痒起来。”

张启山摇了摇头,副官的这句玩笑并没有惹他发笑。

谁还能比他更舍不得啊——这他听了千百遍的唱片。

那个唱戏的留给他的,也只有这些早就跑了音的唱片了。

“不舍哪里有得——终究,到时间了。”

张启山愣愣地看着窗外,干休所楼顶上翘的房檐看上去仿佛撑住了那漫天的阴云,才让它们不至于垮塌压到这世间来。

“他们——来了——”说完,张启山缓缓转过身,离开了窗子,拄着手杖蹒跚地往走廊尽头的书房方向走去。

走廊里墙上的煤油灯将他的影子拉到了无尽的长。

时间到了?他们来了?看着张启山的身影,又看了看放在一旁的唱片,副官琢磨着,却没能琢磨出个所以然来。

“来了——就走不了了——”

“死了啊——全都死了啊——”

远去的张启山的嘴里,来来回回地重复着这几句。


隔壁房间里,指甲划擦地板的声音再次响起,门缝底下几缕长长的头发丝像水一样流了出来。

楼主 狮子line13  发布于 2017-08-02 08:28:00 +0800 CST  
《无远弗届》


(中)


族谱——一个家族最后的维系。

尤其是对于像张家这样一个庞大而又特殊的家族来说,在历经千年时光的磨砺中,在那书简上印刻下世世代代的血脉和生生不息的传承。以及,全族人甘愿拼尽所有去守护的东西。

凡人,对那些向死而活的世间凡人来说,长生这东西真的有么?

凡人坚信,当然有。也必须得有。还得想尽一切办法不惜一切代价得到它。

所以,这才让世代隐居只为守护长生之钥的张家人,成为了世人共通的敌人。

他们所尽心守护的世人,也正是最希望他们老实交出那个秘密后灰飞烟灭的人,这是什么样的悖论。

也正因如此,在张家人漫长的一生中,族谱上祖训中的那一句“无远弗届”才显得如此重要——那是支持他们坚持下去的信仰源泉。

张家人相信,总有一天,这个秘密将被允许曝露在阳光下,为普天众生所享,那将是天堂和佛国降临人间的日子。他们在期盼在等待着那一天的到来。只是可惜没有人告诉他们,那盛世究竟是怎样的盛世,而那一天又究竟是哪一天。

所以,在此之前,他们唯有默默守护和默默期盼。

有时候,无聊的时候——就像现在这种时候,在不光颠簸还伸不开腿也直不起身的大巴车卧铺上——吴邪就会琢磨,若是张家族里不太熟识的两个分支的人见面,当年龄相貌已经第一个被排除在外,他们该依靠什么判断彼此的身份和辈分呢?

每每想到那种场景下可能出现的各种尴尬,吴邪就不禁有些想发笑。

而吴邪之所以现在在这逼仄的车厢内又想到这个,都源于张起灵在上车后才告诉他的——他们即将去见一个人,一个张家人。

就在吴邪放空的功夫,一旁的张起灵已经起身了。他爬到了床铺外,站在过道上揪出了行李包开始整理。

张起灵的这举动让吴邪突然兴奋起来,这莫不是要下车了?

吴邪觉得真是受够了这种长途客车。从检完票上车开始就得爬到自己的床铺上,除了在长途休息站排队加油的那会功夫能下车溜达溜达抽个烟,而除此之外根本没有起身的机会。

那车速即便在盘山道上也都飙到了80往上,吴邪觉得要是上了第二天的插播新闻真是不划算——他连他们要去见的究竟是谁都不知道,况且将去的还是他那么不想去的一个地方。

他们在车上过了多久?三天?还是五天?吴邪没带表,手机也早就没电了。第一天和第二天他还清楚地按小时算计,但经过了两天的醒醒睡睡后,就真的没什么概念了。

“几点了?”临下车前,看着窗外因阴雨而泛黄的天色,吴邪捅了捅张起灵问道。眼下的这种天气真的不是这个纬度和地区该有的。

“五点。”

“早上五点?还是晚上五点?

吴邪觉得张起灵似乎瞪了他一眼,也许没瞪吧,反正就是那种一闪而过的眼神。

吴邪心说,这次可真不是自己要跟着来的。这一次真的不是。

三天?还是五天前?吴邪正在梦里继续跟胖子掰扯后山上种的玉米收割后深加工的事,就觉得有人捅了捅他的后腰。

黑暗里,只听见那人说了一个“走”字——张起灵的声音。

“走——走?哪儿?”吴邪将毛巾被拉到盖上了脖子,身子都没翻,冲着墙含含糊糊地问道。

“格尔木。”

一听到这三个字,吴邪一个激灵就清醒了过来,继而便感到有点反胃,那地方可着实没给他留下过什么美好印象。

可即便这样,吴邪还是没能第一时间接受这个事实。他起先是笃定地认为张起灵在撒癔症。白天时候让他抢收了半亩地的玉米,又砍了秸秆给牲口预备口料。

累着了?一定是累着了。

人一累着最容易撒癔症,常人撒癔症通常就是起床喝水干家务,张家人撒癔症爱往那种地方钻,要说这也说得通。

“不——”可吴邪嘴里的那个“去”字还没说出半拉来,就被拎着脖领子拎了起来。

那一刻,吴邪真是有点后悔穿着个大背心了。他心说早知道就光着膀子睡了,看谁能把他拎得起来。

就这么浑浑噩噩地出了雨村,就这么上了车,就这么到了格尔木。

下车之后,两个人冒着雨,沿着并不存在的路淌着泥水又走了一个多小时,才来到了干休所的门前——如果仍旧能用“干休所”来称呼它的话。

从外面看起来,这已经是个废弃了多年散发着腐臭味道的破败院子。

生了锈的院门紧闭着,杂草从门缝下生长出来,看上去有些年头没有被打开过了。

楼主 狮子line13  发布于 2017-08-02 08:29:00 +0800 CST  

楼主:狮子line13

字数:29899

发表时间:2017-07-30 22:46: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7-11-03 14:16:25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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