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破缘

文案：天机老人出门拜访故友，让小徒弟看守天机缘，结果小徒弟扯错了红线，把仙界中两个女子扯到一起。一个是仙界的无名小辈，一个是仙界倍受尊崇的上神。若想破此缘，就要将掌心放在破缘石。

小徒弟先找到无名小辈，然后两个人又去找上神，上神岂是能见就见？上神忙着打妖怪。然后小辈与上神不小心坠入轮回。

漫漫的五世虐恋开启～每一世都是小辈爱上上神，上神不爱小辈。都是以虐收尾。

五世归来，小辈喝下忘情水，忘记上神的一切，包括凡间事情。

千年之后，师父携小辈拜谒上神，

“敢问上神，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不曾见过。”

“哦。”

名字修改为：前辈，请留步

即墨，蓬莱山中一个无名泛泛，不足一万岁的小辈，三魂七魄偏偏少了觉魂雀阴，好不容易有个师父，教给她唯一神技：喝不醉！交的朋友是损友，唯一的师妹每日缠着她要！灵！修！

染兮琉华，隐世九嶷山，白泽真身七万岁，人身在世九万岁，三生六界第一魔神，因两千年前被小仙君红狸牵错红线，不得不依据破缘石指示，下凡历劫两世。

即墨看到染兮第一眼，走上前，摇着折扇搭讪，“仙子姐姐的眼睛生的好漂亮，咱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染兮站在原处，淡淡一笑，温雅又持重，“不曾见过。”

混熟之后，即墨一个劲地在后攀亲戚，“称呼你为染兮上神，显得生疏，要不我喊你染儿吧，既亲切又显得年轻…”

“在我眼里，你如同凡间七八岁孩童，喊我染儿，实在不妥…”

“那，要不你收我当孙女吧，祖母～”

“…我没有孩子，又哪来的孙女？”

即墨不屈不挠，“那要不你收我为义女吧，干娘～”

“…我没有你这么大的孩子…”

“那要不你当我姐姐吧，染姐姐，染姐姐～”

染兮终于无奈了，将视线从经卷上挪开，“你，为何非要和我沾亲带故…若非要个称呼，你便喊我前辈吧。”

1
染兮没想到，她出关见的第一个人会是她，距离上次见她，已过两千两百年。
鸿蒙之际，天地初成，清为神，浊为魔，无三生无六界。神魔之间，征战不断，远有东方古神伏羲大帝携座下六大神兽，驱退魔界，让其隐九夷蛮荒。
焚霜琴，杀伐立断，所向披靡，为驱魔障立下赫赫功劳，后魔族之人凡听’焚霜’二字，无不闻风丧胆。几十万年后，伏羲大帝身归羽化，魂归混沌，临前以一块肋骨铸化元身，望其秉遗志。
万年后，魔族大举来犯，消失匿迹的焚霜琴又次搬到六界视野。焚霜一曲，天地暗淡，日月失色，山河震荡，飞兽绝迹。这次大战，焚霜琴不仅上列神界古兵器排行榜第一，持焚霜琴之神也被三生六界铭记：轩辕凌音。
染兮本隐居九嶷山，没想到出关第一眼，便见天际电闪雷鸣，浓云滚滚荒兽四逃，山脉暗淡动荡。那是，焚霜琴！
传言九万年前，焚霜琴与轩辕凌音一起归身混沌，这时出现，莫非！染兮大惊，云袖翻飞，纤影化为一缕灵芒倏然不见。
今日，乃是神女颜音与青龙神君霄云大婚之日，喜气良缘佳偶天成，轰动整个仙界，来此道贺仙友甚多，连九重天上的天帝也派仙使过来祝贺。
颜音为谁？承华山掌管无忧泉的神女。神女端庄高贵，美貌当属仙界第一，无忧泉水更为众仙垂涎。
有云曰’一杯无忧水，忘却烦扰事。二杯无忧水，情断红尘梦。三杯无忧水，心中了无妄。’
而青龙神君霄云更位于六战神之首，在九万年前那次神魔大战中立下赫赫战功，其祖辈更是跟随伏羲大帝征战四方，响当当的天神。
别看神君霄云长的，出了名肃严，可是非常疼爱自家妻子，连婚宴都摆于承华山，更是备了千杯玉露无忧，承华玉琼浆，来款待众位仙友。
要不是神女大婚，这无忧水哪会轻易露面？更别说放置千杯让他们品尝，众仙友自是贪杯多饮，酒不过三巡，便酩酊大醉。
神君霄云更是被各位兄弟灌到不省人事，连步子都不稳了，一代战神生要摔倒。醉意朦胧间，却抬见一袭身披黑袍，浑身散尽黑煞的不速来客！朝宴会缓缓走来，霄云心中一顿，醉意散去三分。
“你是哪位仙府上的？”宴席上有仙友借着醉意，撑起胆子不明是非地指着他问。
话音刚落，这仙友就被一股黑煞挑起打飞，撞击到离背后不远处一座凉亭柱子上，仙身随着柱子崩塌而埋身废墟里，顿时众仙哗然，急忙清醒醉意。
神君霄云怎会眼睁睁看着有人在他大婚之日捣乱，于是立化战神模样，所用兵器乃是青色华光的长剑，凌空一舞，铺天盖地的灵力卷飞，朝黑袍攻击。
神君霄云的长剑一出，一举可斩杀数千妖魔，没想到这一招被黑袍轻轻松松躲过，还反手给了霄云一掌，逼的他连连后退，长剑在地面上划出深深沟壑。
当势之下，白虎神君，朱雀神君，玄武神君，白泽神君，麒麟神君，一同发力制服黑袍。五位神君齐联手，灵力膨胀引来狂风，好好的宴会变的四零八碎，众仙自认不敌，急匆匆念诀隐蔽。
黑煞之下，总有一团黑雾遮着他本来面容，当五位神君灵力逼近时，空中响起一声琴音，顿时，天地昏暗，日月无色。
当染兮赶到承华山时，只看到满目疮痍，和倒在地上抱头蜷缩哀求的众仙友。再一抬眼往承华上峰看，六位神君正与一位身着黑袍执琴的黑煞大战。
乱曲狂飞，骤力大破，山脉之间雷鸣大作，欲有压倒天地之势，整个承华危在旦夕！
染兮不忍，浑身散力，清明眼眸化紫，清冷卓然，衣袂纷飞，全身素蓝华裳渐渐呈玄，灼灼金华灵气从衣角延伸，肃穆高贵不可方物。
正当六位神君被琴音所扰不敌，一道赤蓝芒光划过，琴声也在这刻暂止。如镜的寒光闪亮整个承华，生生劈开山脉间那道惊雷。
神君与执琴黑煞凌空各退，撑剑抬头那刻，脸色大变。周身萦绕神魔两气，紫眸琉璃玄衣，即使不识站在他们面前的是谁，也应知晓那柄剑的名字：断尘剑！
相传断尘剑为栾沧剑所铸，栾沧剑可是轩辕凌音的随身配剑，死在这柄剑下的妖魔不计其数，就连上代魔尊也惨死此剑下。
魔尊死，剑灵化，栾沧剑也成为碎片，后被一小魔拾了去，炼化成三生六界第一柄俱仙魔二气并存的断尘剑！赤为魔，蓝为仙，因着魔气所以并未上神界古兵器卷轴。
断尘剑可不是任何魔任何仙能碰的，持这柄剑的主人乃是六界第一魔神，染兮琉华！
何为第一魔神？因她是第一位由魔族身份飞升成上神的神，其修炼程度，天界众仙望尘莫及。
看到面前走来的人，黑煞按琴止音，抬头瞬间黑雾尽散，露出一张青稚却无比邪气的脸，正对着染兮勾笑。
“怎，怎么是你？”染兮惊恐，连剑也拿不稳了，好多记忆随之涌来。
黑煞大笑，声音响彻天地，“三生六界第一魔神，染兮琉华，别来无恙呐！”
说完，手臂一挥，琴声作弄，惊雷滚滚，勾雷天火欲要将整个承华焚烧殆尽。
染兮快速回神，集灵力于一身，持断尘剑向黑煞刺去，其他六位神君也悉数恢复神力，助她一臂之力。

琴鸣乐响，其音似咒，哀嚎遍野，铮铮弦声，高亢不可挡，剑气与之对抗瞬间，震动大脉河川，连稳坐九重天上的神仙，也感知到晃动，大惊：焚霜琴出世，大劫来至！
有染兮，有六位神君，有天界七十二天罡，纵黑煞有焚霜琴，也难敌这么多对手，黑煞眼见大败，便将自身一魄做禁锢，注入焚霜琴里，然后化为一团黑雾逃之夭夭。
染兮收剑，看到扔在地上如同废琴一般的焚霜琴，神眸异样难猜。她将焚霜琴捡起抱起，玉指在上轻轻拨动，其声却暗哑非常，连凡间普通古琴都比不得。
这时，空中云雷渐渐消散，守开见晴，一一照过被毁的承华山，连神圣的无忧水也遭了污。
神君与七十二天罡去追黑煞，本以为他受重伤逃不远，没想到一股强有力的魔族之气助他消匿。
万里晴空之上，突然亮起阴森森的大笑，让那些仙力低微的仙友，破脏吐血。
“染兮琉华，你还差与我的一世情缘，我会去寻你的，记住我的名字，夜难溟！”
染兮一听，浑身气血凝固，放在琴弦上的手颤巍巍蜷缩。紫眸漠色退隐，琉璃金华玄衣也渐成流云素蓝飞袖。
好一位清雅宁静的上神，唇边永远挂着浅浅笑意，看似儒雅温美，却时时刻刻有种清冷淡泊的上神之姿。
染兮携琴从承华上峰下来，一眨眼的功夫便站众仙面前。在大家诧异的目光下，染兮走近神女颜音，掌心聚灵力翻转，推送到颜音额间。
“多谢染兮上神。”顿时，颜音苍白的脸色好上许多，微微颔首致谢。
染兮浅笑，如同风轻轻吹过，然后一枚碧玉簪子幻化在掌心，递给颜音，“我不知今日是神女大婚，来时匆忙未备薄礼，这支灵玉簪子便送与你。”
仙界都知，上神染兮隐居九嶷山，就是一透明存在，什么时候和神女颜音有交情的？况且还送灵玉簪这么贵重的贺礼，少说也有三千年的灵力，可幻万物。
颜音接下簪子道谢后，染兮并无多留，便幻一道灵芒，飞出承华山。

2
经此刚才大战，远在万里北海之上的蓬莱山，或多或少受到波动。这一晃动不当紧，直接把仰卧翠竹之上的小醉仙给摇下来了。
没等小醉仙从地上爬起来，身子就被一圈灵力浮起。她眯着醉醺醺的眼睛，才看清站在眼前的人，蓝袍玉襟衣，面冠如玉，斯文且儒雅。
“是，是，是司空呀…”小醉仙嘴里含着酒，口齿不清地说道，然后指了指竹林尽头的竹屋，“我师父在屋子里，哭呢，你快去哄哄…”
司空看了竹屋一眼，笑问，“小墨儿，你师父还真因神女颜音大婚，黯然伤心落泪呐。”
这小醉仙名为即墨，乃是蓬莱仙主风叶的爱徒，说是徒弟坑师父，不如说师父坑徒弟，看即墨这醉醺醺不醒的样子，便知。
即墨躺着不应话，拿着酒葫芦又一仰脖，饮下这酒，喝下的酒还没冒出的多，一旁的司空直摇头，老酒鬼带着小酒鬼。
司空朝竹林尽头走去，托浮即墨起身的灵力也消散，突然他像想起来什么，转身笑着提醒，“小墨儿，潺心醉可要少喝些，不然迷乱本性，可会出大事的。”
即墨脚下虚浮，摇着脑袋冲他摆手，搭话上一句，“我师父，不仅因为神女颜音大婚黯然落泪，仙界中只要是美貌仙子成婚，他都会黯然落泪…”
“唉，当真醉的不轻，风叶也真是，让一个女娃娃喝什么潺心醉？”司空无奈，告诫几句便不再问她了。
即墨边走边饮酒，慢腾腾出了竹林，深吸一口气，展望蓬莱大好晴空。
蓬莱仙山是继昆仑仙山第二座，仙气蓬勃的仙山。灵气环绕肥沃，四季如春景色秀美，又因蓬莱居北海之上，蓬莱仙主风叶生性无束浪羁，所以引来许多小精小灵物前来修行蜗居。只要好好遵循蓬莱仙规，风叶是不会将它们扫地出门。
即墨倒了倒酒葫芦，居然一滴不剩，她有些不信，又眯着眼睛凑近葫芦口瞅了瞅，果然空空如也，这才真信没酒了，就把酒葫芦扔在一旁，着身躺草地上，枕着手臂睡去了。
没睡多久，就有仙鹤小童前来找她，无论如何都弄不醒这贪睡的人，小童脑袋一转，轻咳几声，有模有样朝空气大喊，“仙子姐姐，你来了。”
果然，此话一出，惊醒睡梦中流口水的主。即墨连身坐起，四处张望，“仙子姐姐在哪？”
身边小童捂嘴大笑，周身蝴蝶精，河里鲤鱼精，也咯咯笑不停。蓬莱仙主有二徒，个个随师父的性子，其一为嗜酒，其二为好美色，无论男仙女仙，只要长的够美，都免不了被她们调戏。
得之自己被诓了，即墨手指一弹，这小童立马变成仙鹤模样，开不了口。即墨又躺下，还翻了个身，不满道，“告诉你们呀，不准打扰本小仙睡觉…”
即墨正侧身寻找睡意，一蓝色灵芒就落她不远处，然后化身倩影，朝着躺在草地上的即墨，款步而来。
感觉背后有人用灵力逗她，即墨蹙眉不理，将身子蜷的更紧，“你们休想再诓我，即使是承华神女颜音，长要帝姬倾玉，冥界少尊无恙，她们三个一并来了，我也不会睁开眼睛的。”
倩影一听，便收了灵力，站在原处清嗓道，“吾是九嶷山染兮琉华，来此蓬莱特有要事，烦劳小童带路。”

即墨一听，立马睁开眼睛，醉意也敛去几分，这声音从未在蓬莱出现过！犹如春天消雾的柔暖，又如时光静冉的安祥，只闻其声不见其面容，也能猜出这是位温柔大体的仙子姐姐。
即墨心中一乐，想要见面的渴望越来越高涨，但是自己一副醉样子怎么能行？于是她背对染兮站起，整了整半挂在自己身上的青色衣衫，然后又随手变化来一把折扇，这才有仪式地正式转过身。
在染兮的怔愣中，即墨摇着扇，缓缓走近，每近一步，染兮脑海里就泛许多事，有癫狂至极的妖娆面孔，有持重沉稳的冷静面孔，与眼前这张半睁半含笑，散漫恣意的面孔重叠。
染兮看着即墨的同时，即墨已从头到尾将她打量个仔细。来人一袭素蓝衣衫，腰肢盈盈一握配以银玉束带，三千青丝施以红簪半绾脑后，垂留几缕墨发轻垂在肩。
眉目之幽兰，一眉一目飘流内敛，芳泽无加，铅华弗御。她站在那里，有清风吹，恰将宽大红纹云袖与翠竹衣摆卷起，墨发在背后凌飞，映入蓬莱之景，好妙的一位神人之态。
即墨走上前，摇着折扇搭讪，“仙子姐姐的眼睛生的好漂亮，咱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怔愣之后，染兮已恢复如常，不安的心也悄悄放下，她站在原处，淡淡一笑，温雅又持重，“不曾见过。”
“是吗？真没见过吗？可是我真觉得，仙子姐姐的眼睛好特别，真的在哪见过？”即墨凑近地望，一下望进对方眼眸中，澄清透彻，眸心淡淡发紫。
染兮依旧不动，唇角又弯笑几分，“仙童多想了，我们，从未见过。”
即墨不失望，反而笑得更邪，合起折扇握于掌心，伸直了鼻子去嗅染兮身上的味道，让一旁的仙鹤小童急忙捂住了眼睛。
又来了又来了，即墨又要调戏女仙子了！距离上次调戏女仙子被人家追到蓬莱揍打，是三百年前的事情，她还不长记性吗！
即墨合闭着眼睛，绕着染兮闻了一大圈，然后才睁眼赞叹道，“仙子姐姐，你不仅长的好看，而且还香喷喷的，能否告诉我，你的名字？”
即墨挑眉笑道，活像个得逞成功的痞子，在暗处的小精怪，探着脑袋勾着脖子，指缝里偷窥即墨调戏女仙子的情况，心里在赌，女仙子会撑多久，将即墨揍打一顿。
染兮看着她，眼底划过一丝复杂，但又很快被压制下去，半晌才道，“九嶷山，染兮琉华。”

即墨托腮思忖，“哦，仙子姐姐来自九嶷山呐，九嶷山离蓬莱甚远，你来此有何要事呢？”
染兮垂眸，神色也不如刚才那般盛有笑意，然后她渐渐抬起头，主动走近即墨，伸出玉手轻叩即墨额心间，一团灵芒在她指间散开花。
即墨不知她是何意，但也乖乖站在原地不动，转动眼珠向上翻看，额心间暖暖的。特别是染兮靠近她，鼻尖萦绕的尽是属于染兮身上特有的芳香，青山雪莲，淡雅怡心的味道，即墨的心更陶醉了。
染兮正在暗涌深窥即墨的神格，果真如自己猜测那般，怪不得两千多年前，本该历经凡尘三世的自己，居然少了一世。
认真思虑的染兮，没注意到脸颊渐渐绯红的即墨，当她看过来时，即墨已拉过她的手，紧紧按在心口，嘴里还说着调戏的话。
“仙子姐姐，你看你的手又白皙又光滑又纤细又修长，就是有一点不好，太冰凉了，要不放入我怀中，为你暖暖吧。”
染兮自知身边有成精的小怪在看着，欲抽手离去，不料即墨将她的手攥的更紧了，两人此举动，在小精怪眼里已成拉拉扯扯，欲拒还迎。
“小墨儿，不可造次！”突然背后一句厉声，熟悉的声音让即墨背部一顿，染兮也趁这时抽出自己的手。
原本白皙的手因刚才之举泛起红印，手背上还残留即墨的温度，染兮轻轻揉了揉手腕，便将手藏于云袖，整理好情绪，抬头看迎面走来的人。
蓝袍着装为司空，他身边多了位黑红相间衣着，袖口紧束之人，只见他面如刀刻，目含怒，气焰冲冲大步流星过来，直接揪起即墨的耳朵，将她丢到一旁，然后对染兮赔礼道，“小徒顽劣，上神莫怪。”
染兮看了一眼捂着耳朵吃痛的即墨，回笑道，“区区小事，仙主莫放心上。今日我来此，是有一事找仙主商量。”
风叶将染兮请入竹林，两位边走边聊，落下的司空偷偷发笑，拍了拍即墨肩膀，“小墨儿，我不是告诉你了吗，潺心醉少喝些，不然会惹大事！”
即墨一脸委屈，指着两位远去的方向，“司空，刚才那位仙子姐姐怎么一回事呀，你看我师父对她毕恭毕敬的…”
“不仅你师父对她毕恭毕敬，整个仙界的仙，都要对她毕恭毕敬，尊称一声’染兮上神’。”
“为何？她是年纪很大吗？仙界提倡尊老爱幼之责？”即墨不以为然道，心里还小小埋怨。
司空看着即墨迷糊的样子，轻叹一口气，果然三杯无忧水，心中了无妄。
“染兮琉华，不开五识之际生于魔族，后被轩辕凌音收养身边，同修其灵宗。修为人身不过九万岁，却是修习魔族之术成为上神之神，兼并神魔两术第一位，其修为远在众神之上，可堪上古之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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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即墨觉得自己大限来到，刚才她调戏的可是九嶷山的染兮琉华，三生六界第一魔神！这下完蛋了！上神一怒，蓬莱坍塌，北海潮水倒流也不为过呀。
不顾司空阻拦，即墨赶快回屋，将衣衫三两下收囊包袱里，系上就跑，她连路线都想好了，沿着北海一路去北，先去湘水之畔躲一阵，要不下凡间也可以。
染兮为上神，定然不会在湘水之畔湘夫人的地盘轻举妄动，更不会在凡间喊打喊杀。即墨如此美想，以至于染兮与风叶谈话出来时，找不见她踪迹。
司空心中有笑，可面对染兮时，还是忍住，“小墨儿觉得，刚才之举会惹来杀身之祸，于是她外出逃了，染兮上神若寻她，沿北海一路向北即可。”
道别两位后，染兮直接化为一道灵芒不见，站在原地的风叶面露担忧与迷茫，司空还笑他，“未完尽的情缘，断不了的。”
即墨摇着小船，从蓬莱暗溪汇入北海，染兮自然找不到她，无奈之下，只好凌空上飞北海中心，以灵力寻找。
渐看远离蓬莱的人还在暗自窃喜，转眼回首间，只见那袭素蓝淡雅之态的人正稳站船头。即墨一慌神，险要歪身坠海。
“小心。”袖带自云袖飞出，缠上即墨歪下去的手臂，然后用力向后一撑，连带即墨拽近身边。
染兮站在船头，高出即墨许多。即墨一靠近，直接栽到染兮胸脯间，那股柔软馨香更浓郁了，让即墨浑身一震，脑子都懵了。直至染兮将她推开，对上对方染红的眸子，她才清醒过来。
“对，对不起，上神，我错了！”即墨吓得腿都瘫软了，带上哭腔求饶道，“我不该醉酒时调戏你，更不该拉扯你的手，要不，要不我让你调戏回来！”
即墨张开双臂，闭上眼，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半晌也不听动静，她才悄悄睁开一只眼暗察，只见染兮已从船头下来，走近她。
染兮伸出手，帮她拢好衣襟，又帮她把挂在腰间的衣带系好，这才轻轻说道，“姑娘家要着好衣装，不然会被笑话。”
即墨一睁眼，便看到染兮温柔的眉眼，带着浅浅笑意，如同日华初升之光，一颦一笑都尽雅美端庄，芳华自若暖魂魄。这一刻，即墨也不自觉露出笑脸。
即墨低头看了看染兮帮她系好的衣带，还留手一股冷香，她的笑意更浓了，“染兮上神，你怎么一眼就瞧出，我是女子的？”
染兮抿唇浅笑，反问，“很难看出吗？”说完，便找位置坐下，手中也多了本书卷。
静静看书岁月美好的模样，一点也看不出她生于魔族，是执断尘剑，杀伐决绝的神仙，反而像凡间温文知书的官家千金。

除了长一张稚嫩清秀，算不得绝色的脸，自小行为举止就没有姑娘模样，即墨还是很敢承认这点的。谁叫她师父是男子，不好好教她灵术和读书，整天就教她喝酒，如何看美色呢？
即墨有些惭愧，挪动到染兮对面坐下，小心问道，“那，染兮上神可还会责怪我逾越之举？”
“未曾责怪。”染兮答道，连眼皮都未抬，一心只有眼前书卷。
“那太好了！”即墨高兴地跳起来，带动船只一起晃动，这时候染兮才抬头看了她一眼，嘴边抹笑，视线又回到书卷里。
看着四方尽是水域的地方，船头被下了灵术朝南划，即墨起疑，“染兮上神，我们这是要去哪？”
“我已征得你师父，蓬莱仙主的同意，让你随我一同去九嶷山修行学习，你若想念蓬莱诸友，可随时回来。”
“和上神你，你一同修行？我不是在做梦吧！”即墨按耐雀跃的心情，小心问道，生怕自己听错了。
染兮收了书册，正面看她，“你不是在做梦。只不过九嶷山比不得蓬莱仙山热闹，我怕小童你会承受不得寂寞。”
“不会不会，即使再寂寞，不还有上神你与我聊天呐。”即墨冲她讨好地眨眼睛，又正言道，“染兮上神，我有名字，叫即墨，可不是你刚才说的寂寞。你可以叫我墨儿，小墨儿，墨墨，都可以的。”
染兮点了点头，抬手摸着下巴思量，“那我唤你墨儿，可好？”
“再好不过了。师父与司空总喊我小墨儿，蓬莱诸友更是一口’即墨即墨’地叫我，不知情况的，还以为我内心多寂寞无助呢。”
见她嘟嘴报不满，染兮忍不住笑出音，“既然不喜欢，何故取这个名字？”

一听话匣子打开，即墨赶紧套近乎，三生六界的第一魔神和传说中的一点也不一样，没有上神架子不说，还这么平易近人，性情温良。
“事情是这样的，很久很久以前，我师父游历途中不小心捡到了我。见我瘦小不堪，长相黝黑，便取’墨’字，谁知在即水里洗净我，才知我不是长的黑，而是脸上染了油墨，故取’即墨’二字…”
夕阳余晖正下，广阔辽域的北海之上独留一只船，周身弥漫起一层灵芒，静静向南驶行。欢语时时从船上传出，看着即墨在她眼前手舞足蹈，染兮多次忍不住掩唇笑出声。
可笑过之后，却是苍凉与悲伤。这样的欢快时光她也拥有过，只是一一被自己亲手毁了去。看着眼前这张硕砾灿笑的脸庞，渐渐蒙上星河夜光，染兮看着看着，也恍惚了。
在子时之前，她们终于赶到九嶷山，只是蒙上夜幕，即墨并无看清山中是怎样一番美景，只觉得一入山，凉意袭来，她瑟瑟发抖。
染兮见状，随手变化来一件羽衣，为她披上，“九嶷山常年为秋，比不得蓬莱气候，届时你要多穿些衣服。”
即墨以羽衣裹身，跟在染兮身后。她一边走一边察看四周，虽然九嶷山常年是秋，但仙石灵草盎然生机，夜里也泛淡淡灵泽，铺洒四溢毫无萧瑟之感，凉风掠过又觉霜寒，是与上神远居避世性情相似。
顺着鹅卵石铺成的蜿蜒小径一路走，前方坐落一处院子。屋前以荪草彩贝装饰，推开篱笆小门走入院内，入眼就是一树火红枫叶，在夜里发散光华，点点粒子照亮整个院子，似一盏红色大灯笼。
即墨眼前一亮，觉得十分新奇，跑过去围着枫树看起来，双臂根本抱不住它，即墨笑问，“染兮上神，这棵枫树是谁种下的？”
看着她似孩童般笑容，染兮眼眸中不觉染上宠意，“枫羽是我三万年前从北寒之地带回来的。”
“它叫枫羽？”即墨指了指眼前这棵枫树，再看过去时，一道红芒从枫树里飞出，落于不远处。
从红芒幻化出一个婀娜娇美少女，一身绯红烈如火，远眉青山淡扫额，只是不苟言笑，双瞳平静如水，看起来冷冰冰的。
枫羽看到即墨模样后，脸色微微动容，只此一瞬便移开眼睛，然后向染兮恭敬道，“上神，你回来了。”
染兮点了点头，然后吩咐枫羽，“枫羽，这次墨儿来九嶷山是同我一道修行，以后她的衣食便交于你打理。”
枫羽微愣，但也没有多问，点头应是。倒是即墨，十分友好地走到跟前，冲她笑言，“我叫即墨，来自蓬莱，烦劳羽姐姐照顾。”
与即墨那张充满笑意的脸蛋，枫羽愈发冷漠，暼了她一眼，冷道，“我叫枫羽，不叫’羽姐姐’。”
即墨暗想，这枫羽性子如此冷淡，与这一身红衣真不相配，在染兮上神身边熏陶三万年，怎么没学到一点上神的温良。
“枫羽就枫羽嘛，你年长我两万岁，就算你让我喊你’羽奶奶’，我也不介意的。”
“你！”枫羽似乎动气了，但想到染兮就在身边，只好敛起情绪冷脸道，“夜深了，你随我来。”
染兮见她们进屋，这才转身离去。想到刚才枫羽对即墨的态度，心里想着明日要同她好好细说一盘，不过想到即墨嘴上不饶人的蛮理样子，唇角不由得失笑。

4
即墨不足一万岁，在蓬莱这么多年，风叶也没有正儿八经教过她灵术，基本上都是她自学研习。司空有一屋子的书，囊括三生六界各类书籍，有的还是他从凡间带回的，即墨闲来无事，也会多看几眼。
当她听说染兮要让她研习佛经时，她差点昏倒，然后抓着书案努力爬起来，哀求道，“染兮上神，除了佛经，我什么都可以的，所以能不能…”
染兮正认真为她找经册，而且不止一本，当她转身从书架挪到书案，正见即墨无精打采地趴在那，一股士气颓废的模样。
于是染兮笑问，“怎么了，墨儿，可是不适九嶷山气候，身子不舒服？”
即墨摇摇头，瞥见放在眼前的一摞经册，她身子真的不舒服起来，“染兮上神，其实我是个敏而好学的小仙，你让我同你学什么都可以，只是这佛经，我真的不喜欢…”
染兮弯唇笑了，伸手摸了摸即墨的脑袋，这让即墨忍不住眯起眼睛，像要睡着一般，在合眼那瞬间，耳边传来柔语，“你怎么还像那时一样，不喜佛经呢？”
即墨竖起耳朵，抬起头，完完整整捕捉到染兮对她的宠溺，五官柔暖的不可比拟，一下拨动即墨最柔软的地方。
“那时一样？是什么时？染兮上神，我们曾经认识？”即墨张开水晶晶眸子，疑问道。
染兮的手指微微一顿，睫毛几不可微地抖了抖，她面上还如刚才那般平和，实则内心已泛涟漪。
“不曾认识。”染兮收回手，便将目光放到经册里，来掩饰即墨注视下，自己眼神里的无措。
即墨有些失望，便不再追问，突然念头一转，悄悄凑近染兮，“染兮上神，你看咱们都这么熟络了，称呼你为上神显得生疏，要不我喊你染儿吧，既亲切又显得年轻…”
染兮心口一紧，手指不自主地揪紧书页，半晌才不着痕迹地轻说，“在我眼里，你如同凡间七八岁孩童，喊我染儿，实在不妥…”
“那，要不你收我当孙女吧，祖母～”即墨依旧厚脸皮地凑上去。
“…我没有孩子，又哪来的孙女？”
即墨依旧不屈不挠，“那要不你收我为义女吧，干娘～”
“…我没有你这么大的孩子…”
这次即墨直接握上染兮的手，眼神非常诚恳，“那要不你当我姐姐吧，染姐姐，染姐姐～”
染兮终于无奈了，将视线从经卷上挪开，“你，为何非与我沾亲带故？若要称呼，便唤我前辈吧。”

“前辈？”即墨抬眉嚼念，突然拍手叫好，“好好好，我以后就唤你前辈，既体现了咱们关系熟络，又不失上神前辈之风采。”
染兮无奈失笑，摇了摇头，然后招手让即墨过来。即墨一看到经册上的’静心咒’，情绪就黯淡了。
“前辈，你真的要让我研习佛经吗？凡间儒学不是有一句话，叫做’因材施教’，我不是这块料，变不成璞玉的。”
说着说着，即墨跪走到染兮身旁，拉起她的云袖，撒起娇来。撒娇，是她最后的绝招，前辈性情这么好，一定心软。
染兮抬起手指，想了想，然后与她商量，“清心咒是佛经中最易理解的，三日内你若将它背会，我便应允你一个条件，如何？”
修行研术居然还有报酬，让堂堂第一魔神应允自己一个条件，这可是众生求之不来的！即墨自然同意。
“好，就这么说定了，三日内我一定背会它，到时前辈可要应允。”即墨眼中闪过一抹精光，笑嘻嘻接过清心咒经卷。
染兮见她这个样子，心中暗笑，然后冷不丁添加一句，“这个条件可不包括’我不让你继续研习佛经’。”
即墨张大嘴巴，错愕地抬头看她，没想到染兮比她笑得更精明，莫非前辈会读心术？猜测出她心中想法？
正要开口问，染兮忽然又将手伸过来，摸着她的脑袋，“墨儿，我有一些私事处理，需得离山三日，这期间枫羽会好好照顾你的。”
即墨乖乖点头，心里直叫苦，枫羽那姑娘虽然长的不错，可是面色冷脾气冲。果然呀，只要是自己第一眼见到不愿调戏的女子，必定与她命格不和。
染兮走后，监督即墨背诵清心咒的任务就交于枫羽，看着坐在对面一板一正，不言不笑，目中有嗔的姑娘，即墨的好心情就消失一多半。

凡间姻缘靠月老，而神仙的姻缘便刻天机缘。神仙姻缘到，天机自分晓，牵线天机缘，劫数并神格。
神仙红鸾星动，道侣缘分至，天机缘自有刻录，管辖天机缘的天机仙人，只需在天机台为他们系上月灵线即可。
若有朝一日，月灵线断，则表示两仙缘尽。若两仙名字在天机缘没有刻录，却在天机台系上月灵线，两仙情缘必坎坷不善终，牵至生生世世。
若想破此缘，需取下两仙三滴血，滴在破缘石。一滴为主魂，二滴为生魂，三滴为觉魂，凡尘三魂经三世，留下三滴苦心泪，缘尽线断情义斩，一切从头过。
一道赤蓝灵芒划过天际，最后落在天机仙府。天机仙府位于七重天，仙气腾漫缭绕，红宇为墙白琼为顶，红花仙藤飘渺浮空，漫展盛开整座仙府。
染兮踏上由白石玉矶铺成的台阶，见一位仙恣妙然的神上踱步来，府口正清扫的小仙童忙迎上去，“请问元君，因何故而来？”
“吾是九嶷山染兮琉华，来此仙府为寻天机仙人，劳烦仙童知禀。”
一听染兮真名，小仙童吓到手抖，扫帚掉在玉石上敲出脆响，小仙童大骇，哆哆嗦嗦跪下，“惊扰，惊扰上神，对，对不起，我…”
眼前这位可是亦神亦魔，执断尘剑的神仙，小仙童飞升天界当仙不过七百年，但染兮琉华这个名字早在《神卷古经》中熟闻能详。
染兮不解，指尖划出一道芒光，浮起小仙童双膝，“仙童不必向我行此大礼，我有要事请教天机仙人，劳烦你带路。”
有的小仙在天界许多万年，还不曾见过染兮上神真容，没想到今日自己不仅看到上神，还与她攀了话，引了路，这份欣荣呀，可以与师兄师姐们吹嘘许多年了。
小仙童正杵在那美滋滋想着，脑门就被人从背后拍开，他揉着脑袋吃痛回头，瞧见来人是谁，小眼神更憋屈了，“红狸师姐…”
“你这小子，杵在这干嘛呢！还不赶紧，赶紧干活！让白鹤师兄逮到你在偷懒，饶不了你好果子吃！”小仙童被红狸戳着脑瓜，喋喋不休训导。
“红狸师姐，别戳了，再戳我就更呆了！”小仙童拉着红狸避到一旁，然后做个噤声，“红狸师姐，小声点，染兮上神在里面与师父谈话呢。”

红狸一怔，张着嘴半晌都吐不出一个字，小仙童在旁晃了好几回，就差把她晃零散，“红狸师姐，你是不是不敢相信，三生六界第一魔神，染兮琉华，大驾我们天机府呐！”
“红狸师姐？红狸师姐！”小仙童又喊了几声，红狸这才回神，只见她神色严肃，喋喋不休的樱桃唇此时也抿着，像在想事情，连小仙童什么时候离去的，也不知。
一个时辰后，染兮便从府中出来，正准备施法离去，就听远处有人喊她，“染兮上神，请留步！”
染兮回头，瞧见身着黄色云衫的年轻仙子朝她奔来，摇风中，腰间水绿绸带更似翩然的蝴蝶。
越走近越将仙子的长相看清，弯弯黛眉下是一双水灵灵大眼睛，双唇淡红贝齿半露，因脚下步子生快，脸颊渐渐转粉，难掩急切。
“原来是红狸仙子。”染兮站在那里等她过来，娴静平和，嘴角一直挂着清淡浅笑。
红狸跑近，口中喘急息，染兮勾了一下食指，一缕淡芒被吸红狸鼻中，她气息平稳多了。得知自己在上神面前露了丑态，红狸有些忸怩，但还是问正事要紧。
“染兮上神，今日你来此，是不是破缘石有其他异样了？还是说，你要与即墨去历第三世尘缘了？”
“破缘石无其他异样，至于第三世尘缘，怕是…”说到这里，染兮想起夜难溟在承华说的话，又想起即墨的仙格，她微蹙眉宇，抹上淡淡愁意，半晌才道，“怕是要往后推一推了。”
红狸也垂下头，自责自语，“即墨的觉魂找不到，你们就无法得到觉魂苦心泪，此缘不破情之感伤。都怪我当初大意，看错天机缘上刻录的名字，扯错了月灵线…”
染兮并不觉得红狸对不起她，反而一番安慰，“红狸仙子无需自责，命中注定有此劫数，是躲不掉的。”
“可若不是我大意，染兮上神与即墨，无须有此劫数…”红狸垂着睫毛，显然要哭了，哭腔中喃语，“我明明看仔细名字才去扯的月灵线，怎么一转眼，天机缘上的名字就变了呢…”

5
红狸依稀记得，两千多年前，天机缘刻录的名字是染兮琉华与即墨，当时她连看数遍，唏嘘感叹，如何完美的男子才配得上染兮上神呢！
没承想，牵好月灵线，天机缘刻录的名字变成青龙神君霄云与神女颜音，这刻她终于明白，什么叫石破天惊！气血滚烫！
当时天机仙人出门访友，不在七重天。得知红狸牵错月灵线闯了祸事，白鹤立即带她去九嶷山，向染兮上神道歉，并鞭责一百，幸有染兮上神开口说情，才刑罚二十。
红狸至今都忘不了第一次见即墨的场景。她趴卧翠竹间睡觉，酒葫芦倒拎手中，竹叶青徐徐从葫芦里流淌，挡住他们三人去路。
到访蓬莱仙山不请仙童容禀仙主，是为不敬，所以白鹤抬步跃起，将即墨从翠竹之上拎下来，当时她那个醉熏熏流口水，摇头晃脑的样子呀，至今难忘。
白鹤忍着一身酒气，拍醒她，“小仙童，小仙童，快醒醒，请问蓬莱仙主可在？我们寻他有要紧事。”
那不省事的人终于抬起眼皮，没有应话，而是冲他傻笑，伸出手就挑白鹤下巴，色眯眯说道，“仙哥哥好生俊俏，来，让本小仙亲一个…”

一向寡言肃穆的白鹤师兄居然被一个小仙童调戏了，而且还是个男子，红狸忍不住笑出声，而笑声又在白鹤向她投来的眼神中停止。
白鹤擒住即墨伸过来的手，变了脸色。即墨的手腕差点被他弄折，疼意渐消醉意，在痛呼中白鹤松开手，将她推到一边便不再理她，而是走到染兮身边，“染兮上神，这小仙童醉的不轻，我们还是直接入山吧。”
染兮点点头，而一向平和淡泊的神态，也因事情紧急度而略露肃严，威严不可近，红狸在后急忙跟上染兮步伐。当她们要步入前方竹林中，万竹突然挪移，生了变化，前方的路居然不见了。
染兮挥袖施法，万竹向两侧移，露出中间一道路，三人便沿路走去，结果不到一刻钟，他们兜兜转转又回到原地，若是为了开辟一条路，把所有的竹子尽毁，倒也不值。
红狸跑到即墨身边，揪起她的衣襟问，“小仙童，这路怎么回事？你快起来，为我们带路呀！”
即墨迷糊睁眼，瞅见眼前放大的俏脸，醉意又醒几分，她颤悠悠站起来，理了理自己衣衫，然后走近红狸，将她的手拉入心口，“仙子姐姐好漂亮，你叫什么名字呀？”
第一次被一个男仙当着众人面如此调戏，而且还是当着染兮上神的面，红狸的脸直接红到耳后根。虽说这小仙童年龄尚幼，但个头很高呀，快赶上红狸的个头了。
眼见即墨像个无赖色胚，拉着红狸的手不放，染兮蹙眉，觉得这小仙童实在碍眼，需得好好清醒清醒，于是一施法，直接把她扔到河里。
蓬莱山来了闹事主，河中什么小鱼小虾直接摇尾巴溜跑，即墨从上到下淋漓尽湿，头发丝啪嗒啪嗒滴水，衣衫皱巴巴贴着身子，浑身狼狈极了，这下醉意彻底消散。
即墨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爬上岸就怒吼，“你们谁呀，胆敢硬闯我蓬莱，是不是活腻了！”
“是我要闯蓬莱。”语气虽不重却冰冷，红狸明显觉察到，染兮上神动了气，吓得冷汗直冒。

透过红狸，即墨循声找去，看到一双平和却不怒自威的眼睛，只需站在那什么不做，足够威慑人。
她抻了抻双臂，施法抖掉浑身水渍，这才将眼前女子上下打量。素蓝华裳仙气萦绕，明眸皓齿不苟言笑，眉若秋山疏离冷漠，轻云出岫玉树拂华，是位娴雅端庄的仙子。
即墨两眼竖直，不由得看痴，完全忘记刚才被人打下水的下场，随手变化来一把折扇，朝着染兮笑眯眯走近，“仙子姐姐好生漂亮，咱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一旁的红狸与白鹤，倒吸一口冷气，这小仙童居然敢打染兮上神的主意！看在她年幼又同为仙人的份上，红狸急忙将即墨拉开，不让她再往前跨一步。
见红狸死扒着自己不松手，即墨灵机一动，勾唇笑言，“仙子姐姐若再不放开我，我可要一亲香泽了。”
红狸又急又羞，眼见即墨嘟着嘴唇贴近红狸，染兮的脸色变得更差，这下直接将即墨弄到河里，让她爬不出来。
竹阵变化多端，且有蓬莱仙灵护着，若强行之，怕会惹仙山动荡，北海潮水四掀，染兮不想大动干戈，三人在竹林兜转半个时辰，直到仙鹤小童过来，他们才得以绕出来。
染兮上神大驾蓬莱，风叶急前迎，白鹤道明来意。依破缘石指引，即墨身在蓬莱，月灵线被牵错，需得即墨三滴血。
“小徒顽劣，不知又跑哪玩耍去了，还请染兮上神稍等片刻，我去去就来。”风叶走后，染兮便细细打量周围环境。

青山傍水溪临瀑布，芳草仙芝蔓蔓青萝，竹林茂密成海，清新淡雅，蝶飞群舞仙鹤同鸣。如此透彻别致的蓬莱美景，与九嶷的萧凉是完全迥异的。
染兮突然寻思，那个与自己牵错月灵线的男子，是如何秉性？把两个互相不认识不熟悉的人牵在一起，还要同历三魂尘缘，是极其为难的。
可若不历，将误生生世世情缘，即使以后有喜欢的人，也不得善终。自从那人羽化后，染兮觉得，自己应不会再生喜欢，可是内心还是希冀，她会轮回她会转世，她会，回来。
风叶寻了多会儿，才将即墨从河里捞出来，这丫头是喝了多少河水，居然喝昏了！然后他动一动指头，将即墨戳醒。
没想到即墨一睁眼，就张爪乱挠，破口大骂，“该死的老太婆，居然闯我蓬莱！还把我按水里！我与你势不两立！”
幸亏有风叶在后钳着，要不然这人准耍疯。听说有绝**上神找她，即墨自然乐了，立马敛起张牙舞爪的样子，一转圈将自己从头到尾收拾一番。
染兮站在竹林尽头，正看阳光从东偏南，然后又一瞧，翠竹左右挪移，让开一条路。清风中，那修身玉立，青衫飞扬，迈着款款闲漫步子的人，便入了染兮眼底。
竹叶三两落，落于他们正走的石径上，忽然那青衫仙君顿下步伐，抬手将头顶那片竹叶拿下来。
掌心化风，一片竹叶幻化千影，袅袅飞散绵延上空。青衫仙君一仰脖，将最后一片竹叶顶力吹起来，幻化万千芬靡，他扬唇笑了。
风叶一转身，就见即墨在那戏耍，气急败坏回头拉她，“你这劣徒，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玩呢，别让染兮上神等急了。”
风流也风雅，稚气也稚嫩，这是即墨给染兮的第一印象，可当她被风叶拉着，走到染兮跟前，刚才的形象全成下，流卑劣。
“怎么是你这个老太婆！”即墨顿时怒了，捋起袖子要干架，“你把我丢到河里两次，让我平白无故喝这么多河水，你说，该怎么补偿我！”
“小墨儿，不可胡闹！”风叶厉声斥道，然后转身又对染兮恭敬，“上神息怒，小徒顽劣成性，若是唐突了上神，我代她向你致歉。”
没等染兮开口，即墨将风叶推到一旁，站到他刚才站的位置，气势汹汹瞄了染兮一眼，“你就是那个来找我的绝**上神？长的也不怎么样嘛，不仅没礼貌，脾气还这么冲，我才不会眼瞎到去调戏你！”
染兮记得，自开五识后，十六万年来第一次被人如此评价，关键是得知眼前这位无理蛮横，嗜酒成性，随意调戏女仙子的小辈，居然是与她牵错月灵线，要三魂共历尘世的时候，她气的差点化魔。
眼见澄明净瞳渐成紫，浑身仙气赤化渐成魔，即墨一下惊呆了，半晌才反应过来，抱紧风叶，“师父师父，她，她是魔，快抓她！”

风叶恨不得将她大卸八块，这劣徒定是没将《神卷古经》仔细研读，“小墨儿，不得无礼，这是染兮琉华，染兮上神！”
得知染兮真名，即墨才隐隐有印象，顿时僵化原地。只听背后冷声，“我不与小辈计较。白鹤仙君，拿出破缘石。”
即墨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就被人拎起来，然后手掌一痛，血顺掌纹流出，还被人强迫按在一块石头上。即墨想哇哇大叫，但看到染兮向她投来的锋芒，苦和痛全部咽在肚子中。
“一滴为主魂，二滴为生魂，三滴为觉魂。滴在破缘石，司命启尘事，三魂历三世，流下苦心泪。一泪求不得，二泪恨别离，三泪怨憎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