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短篇/完结）黑的白
把它搬过来

先占个二楼，有人就更

一
‘咔’，‘咔’刀具打在木靶上的声音在这宛如牢狱的房子里格外突出。守着这个房间的士兵背绷得笔直，后面的响动声，犹如那怪物将匕首刺在自己背上。士兵握紧了枪，拽的手心发白，却是连动都不敢动。
屠桀将匕首摔在粗木上，匕首几乎全部陷了进去。她眼神冷漠，连表情都没有，常年在阴暗的屋子里带着，让她的肤色白的惨淡。她的眼底幽黑，带着捕食者的嗜血，还有阴深恐怖的残忍。
“十七，出来。”眼睛撇过门的位置，一全副武装的男人手里拿着报告册，看着屠桀的眼底有些害怕，可是表现的格外镇定。
讽刺的笑了笑，这些懦弱的人们真的以为这些特种钢和高分子聚乙烯纤维材料的衣服能够防得住她？
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有木屑，还有些动物的血，然后随着这些人出去。
金七坐在看台上，看着这个不到十三岁的孩子被带到狩猎场，眼底有些无法掩盖的兴奋。这个孩子是他无意间捡到的，当年黑崖帮为了清洗叛徒，准备屠了整个小镇，这些人也为了实验新研究的毒化武器，就将整个镇子拿来做了试验品。他们以为所有人都死了，连金七也以为这些人都一个不剩。可上次他和一个帮派的卧底接头时，却看见了这个孩子，那时她才七岁，整个镇子荒了半年了，可她却奇迹的活着。她嘴里吊着烂肉，表情有些狼的残暴。他不得不否定他当时确实被这个小孩子的眼神吓得不敢动，但也让他决心把这个孩子带回来，他相信，这个孩子，将是他走向黑帮龙头的强大武器。
屠桀抬头看着金七的位置，镀膜单反玻璃下，金七可以清楚的看见这孩子看向自己位置上时，眼睛一闪而过的狠历，短暂却是深刻。等金七回过神来时，却见这孩子低着头，难不成自己看错了？
“开闸门。”金七挥着一根手指头，底下的士兵接到命令后大喊道。
九个方向的闸门大开，一群饿得发慌的虎狼被放了出来，它们眼睛发光的盯着狩猎场中心的屠桀，显得格外亢奋，蹄一抬，冲了过去。
屠桀表情也开始变化，她的眼底本就青黑，所以有些阴沉。可现在，她的瞳孔放大，背部拱起，嘴角也带着狼一般的笑。脚上一用力，一步就跨向最想冲向自己的狼。她手上一用力，生生将这只大它三倍的狼的下颚扳住，然后手一狠，将它的嘴巴撕开。大狼倒在地上哀嚎，屠桀一用力踩在它肺的位置，狼抖了抖，气一出，没了动静。
周围的虎狼见她这般快的就解决了这群狼里的首领，还是有些怯步。倒是一只老虎猛地冲向了她，想要伏击。
屠桀一笑，弯下身子，一把抱住这腾空的老虎，然后将它往远处一砸，生生的将它的脑袋撞在大石头上。老虎也是腿一抽，死了。
周围的虎狼见势，也不管那么多了，全部一拥而上。屠桀眼睛带着血丝，笑得宛如魔鬼，就是这个模样，就是这个模样，金七缩着脖子，却是大喘着气，这个孩子只要露出这个表情，就是敌人的末日。
半个小时不到，几十匹虎狼的尸体倒了一地，屠桀杀的忘乎所以，几乎到了癫狂的状态。她的拳头还不断砸向一匹快要死了的狼，一拳，这狼的头骨就碎了。
金七看着屠桀的样子，吓得都有些抖，连忙让工作人员拦住她，这个孩子如果失控，后果不堪设想。
几个士兵冲上前去，准备拦下她。屠桀感受到有人向她靠近，歪着头，笑着看着向她跑来的人。
士兵被她的眼神一吓，脚步一顿，却还是往前冲。屠桀一步上前，掐住了一个士兵的脖子，手直接穿过了防弹衣，‘咔擦’一声，这个士兵就气了。
“开枪。”那监管员不淡定了，看来要用暴力拦住她。
子弹穿过她的身体，就像没有知觉一样，屠桀的表情越发猖狂，眼底已经红的看不见眼白，她行动宛如猎豹一样，穿梭在人群里，没过多久，这些士兵就死了一般。
金七脸色难看，连忙让实验部的人赶过来，给她打镇静剂。
狙击枪响带着针头刺进屠桀的肩膀，过了一会儿，她才慢慢安静下来，看着一身的伤，抹了点血舔舐着，‘真腥’。
“十七，回去，回你的屋子。”
直升机在头顶叫嚣着，看着脚下一地的尸体，以及涌进来的士兵，这些人想要靠近她，却是吓得脚步都不敢往前移。屠桀一笑，捡起地上一只被打掉的虎牙，慢悠悠的往回走。
有两个士兵想要向前挟持着她，却是被那眼神吓得只得退后一步。
回到那阴暗潮湿的屋子，有一穿着生化服的医生给她注射了药剂，她知道这是止血的，也难得管这人。门被大力的关上，屠桀看着手里的虎牙，一用力，握的粉碎。

二
金七终究还是带着这个孩子出了从未离开太远的牢房。屠桀表现的很镇静，甚至端坐在后座上，让金七格外满意。
车子驶向S市，那个离首都最远的城市，却也是黑帮最密集的地方，只要拿下这个地方，他就能控制半个国家的黑帮势力。
枪声，火炮声，机枪扫射的声音响彻在这废弃的大型游乐场里。金七的金龙帮还有一堆S市的帮派打的火热。看着那个孩子杀人的模样，金七不由笑得猖狂，这里，这半个国家的帮派势力，就要归他了。
到了夜晚，S市所有的帮派全部投降了金龙帮，有些不归顺的全部被灭了。
那个代号十七的孩子，金龙帮最大的武器，在整个黑道，彻底打响了名号。
一年的时间，金七将目光盯向了A市，也就是首都的龙头黑帮，阎王府。只要打败他们，他就是黑帮的又一个首领。
所有的事情都按照计划来了，今日的金七并没有带上十七。所有人都说是十七让金龙帮一飞冲天，他不得不承认，可也不想金龙帮的名声靠这个孩子来撑场面。于是，今日他准备用自己的势力，去干掉阎王府。
正当两个帮派打的火热时，却传来了令人震惊的消息。S市当年没有灭掉的帮派，趁着他带着几乎所有势力离开S市的空挡造反了。而阎王府也不得安生，因为他与金龙帮交战，他帮派里条子的间谍通知了警局，警察尽然抄了他们家老窝。于是两个帮派也是无心再战，带着自己所剩不多的兄弟，准备收拾自己的残局。
等金七回来时，他的金龙帮已经被灭了，他本来准备逃跑，却是被其他帮派的人围阻，死于流弹。阎王府也在一夜间倾覆，所剩势力被其他帮派划分。而那让人闻风丧胆的十七却是不见了踪迹；有人说她死了；有人说亲眼见她杀破重围逃了；也有人说她被俘虏，隐藏起来了。至于结果是什么，也无人知晓。
林均在厨房里熬着粥，看了一眼床上的小孩子，这小孩子倒在她家门口，身上全是伤，她当时有些害怕，却还是把她带了回来。她是孤儿，这个不足30平米的房子是一个与她相依为命的老奶奶生前送给她的，因为没有钱带这个孩子看病，干脆买了些消炎的药喂给她，却没想她还真的活了下来。
将粥端了出去，看着她睡觉时平静的面容，不知是谁家这么狠心，对待一个小孩子这般粗鲁。肯定又是一个有家暴倾向的家庭，于是这个孩子逃了出来，想了想，还是先收留她吧。
坐在位置上，看着今日的报纸，警察局围捕了A市黑帮龙头，首功是局长孙在先，黑色加粗的大字占了三分之一的封面。林均扫了一眼，就将报纸放下，然后端起碗，喝着粥。今下午还得去兼职，然后给这孩子买点药。
正想着，却见床上的孩子有了些动静。
屠桀动了动身体，还有些痛，多久没有这样的感受。却突然想起自己在一个陌生的环境，连忙弹起身子，扫视着周围。
林均被她突然坐起身子吓了一跳，见她眼底的防备，以为是一个孩子天生的自我保护意识，也就没在意。
“你醒了啊，小朋友。我叫林均，你叫什么名字？”林均尽量语气温和，这个小孩子长得挺好的，皮肤白净，就是白过头了，看着像营养不良。眼底青黑，可眼眸很有神。头发蓬松，有些乱，特别是头顶的几缕呆毛，显得她还挺萌的。就是这表情这么冷漠干嘛，她又不是坏人。
林均在打量她的同时，屠桀也在打量林均。年龄不大，应该就十八岁左右，看这房子，应该就她一个人住。她长的还挺漂亮，是东方审美里典型的美的。瓜子脸型，却不显得下巴尖，而是恰到好处的规整。眉毛浅浅，却不稀疏。杏眼让她笑着的时候很有亲和力，屠桀不得不承认，她刚笑时，自己就放松了警惕。却也不过一瞬，她又继续冷漠着。
见她不回答，以为是不好意思，给她说了桌上有粥，想了想，还是端了过来，放在她床头，让她待会儿吃了。然后，就转身收拾东西出门了，临走时还不忘提醒她注意休息。
屠桀皱着眉，思索着这人应该不是追杀或是派在她身边的卧底。毕竟，她逃出来的事情，几乎没有人知道。想了想自己的伤，那些人下手还真狠，连用来保命的武器都用在自己身上了，也真是舍得。
甩开脑里的事情，看着还冒着热气的粥，想着刚才那个人温柔的语气和表情，其实她一早就醒了，只是在观察她的动作，确定无害后才行动。
端起碗来，舀了一勺，百合粥，还带了一些肉沫，很香，很好吃。
晚上林均回来时，已经十点了，却见屋里没有灯。打开灯后，见屋里没有人，锅和碗都洗过了，连被子都折了起来。想着那孩子的身体，林均还是有些担心。正准备下楼找找，看她是否在附近，却听见后面的声音。
“为什么不进去？”冷冷淡淡的，就和中午一样，却是那孩子的声音。
“你跑哪去了？这个身子能随便乱跑吗？”林均语气有些重，这个小孩子一点都不担心自己的身体，就不能对自己好一点吗？而且这么晚了，一个人出去多不安全。
屠桀一愣，她怎么发脾气了？自己又没做错什么。可见她眼底的关心，她又不得不承认自己内心一暖，还没有人关心过她呢。
“家里没水了，我去买水。”将手里的水往前递了递。

林均气一消，却是心疼她，这么小的孩子为什么会被抛弃。而且，她这般小，也会做家务事了啊。
将她手里的水接了过来，让她进屋把药吃了，好好休息。
屠桀见她一赌气进了屋，勾了个浅浅的笑，跟着进去了。
坐在穿上，林均帮屠桀抹着外伤的药，两根手指摸着屠桀啃啃哇哇的皮肤，不由心疼的碰了碰，哪家父母这么狠心啊？
“十三，快要满十四。”
“啊？”屠桀突然而来的一句话让林均一懵，这孩子一天奇奇怪怪的。
“我的年龄。”
“哦。”看着这没二两肉的身体，可肌肉却长的紧实，想来也是家里虐待，看着都不像是个十二岁的孩子。
突如其来的责任感和同情心让林均有了收养这个孩子的决心，她将新买来的衣服给屠桀穿上。屠桀看着她小心翼翼的动作，还有新买的，虽然廉价却是崭新的衣服，心里暖烘烘的。这是第一个这样真心关心自己的人，她会保护她的。
夜里，林均将她抱到靠里的位置，屠桀十分不愿意人碰自己，可林均也很强势，嘴里说了不准动，免得扯了伤口。屠桀又是一暖，干脆躺她怀里，闻着她洗过澡后，淡淡的皂香。
两人躺在一米五的小床上，林均担心压着她的伤口，说自己打地铺算了。屠桀不干，说要一起睡。见她强势的小模样，笑了笑，就爬到床上，隔着一小段距离，躺着。
“你还没有回答我，你叫什么名字？”
屠桀想了想，还是说了，“我叫屠桀，还有人叫我十七。”然后在她的手心写下了两个字。
林均眉头一皱，为什么要给她名字里带一个‘桀’字。她是个女孩子，‘桀’的寓意本来就不好。
“我就教你阿七吧。”伸手轻轻拍着她的头。
“为什么？”屠桀疑惑的看着她。
“你不喜欢十七，说着十七时你皱眉了。桀字寓意不好，可我也没有权利说你的名字，就叫阿七吧，很可爱。”
看着她笑起来时弯起的眉角，屠桀点头答应了。
一夜无眠，看着身边已经熟睡的林均，侧着身子，看着她长长的睫毛，和安静的睡颜。我会保护你的，一定！

三
早上醒时，林均已经去上课了，她今年十八，读高三。虽然家里贫穷，可她成绩优异，加之她很勤快，边上学边打工，偶尔有人支助她，她都回绝了。因此，学校的领导和老师都很重视她，准备重点培养，而她也会不负众望，今年高考，一定能考个好大学。
屠桀坐在家里，看着墙上贴的照片还有奖状。看来人际关系很好呢，而且学习肯定也很优异，不由笑眯着眼。
看着今早的报纸，孙在先开了记者发布会，陈述了关于阎王府的事情。如今阎王府被灭了，警局立了功，是警局庆祝，媒体庆祝，老百姓也一起庆祝。
屠桀冷笑着，这里面的弯弯绕绕怎么会少，就算阎王府没了，京城的其他帮派会继续起来，他们在高兴什么。
打开小冰箱，里面已经没什么吃的了。其实林均担心屠桀的身体，屠桀也担心她。林均一向省吃俭用，这是她一眼就看出来了，因为林均太瘦了，虽然不是皮包骨，可绝对不算健康的体型。
想着自己一无所有，外面的世界她只接触过一年，她知道没有人会招童工，可她想赚钱。
走到地下赛场时，屠桀很犹豫，她不知道该不该进去，如果被发现，那么对她而言并没有什么，但她不想让人伤害林均。
看着一酒鬼晃晃悠悠的走到她面前，身高不足四尺半，还带着假发，屠桀当真感觉上天都在帮她。
一个手刀，这人就晕了。等屠桀出来时，已经是个糟蹋汉的模样。
“我要报名。”低沉的声音让男人抬起眼，看着这个一米五的男人，表情古怪，却还是埋头问道。
“什么名字？”
屠桀想着，然后说道：“阿七。”
男人又是一抬头，笑着摇摇头，呵，这是把自己当做那个十七了啊。
“好了，你去吧。”将手中的单子给了屠桀，“下一个。”
屠桀走进这熟悉的场子，这是S市的地下拳击大堵场，以前是金七的，金七死后，也不知道归了谁。
一个男人摔在屠桀的面前，站在台上的人长得高大威猛，一身肌肉，眼睛泛着红，还不断嘶吼着，“还有谁！都上来！”
那声音洪亮的让屠桀皱眉，光会吼的feiwu。
又有一个人上到台上，主持人还没喊开始，那男人就冲了上去，一拳打在别人鼻梁上，然后扛起来丢了出去。
底下一片叫好，他们才不管这些人是否按规矩来比赛，他们只在意谁能赢，就能赚钱。
屠桀看着没人敢上前，轻蔑的看了眼台上那个男人，然后缓缓的走上台。
她一上台，一群人就开始唏嘘大笑，这矮人是谁啊，尽然赶来参加比赛。
“下去吧，别连命都不要了。”底下有人起哄，接着一群人就闹了起来，场子里笑声骂声混在一起，听不清在说什么。孙在先看着台上的屠桀，怎么这般熟悉？
“滚下去，你这蝼蚁。”那男人不爽的看着屠桀，哪来的傻子。
屠桀不说话，就盯着她笑，还带着她想要杀人时，习惯的冷和嗜血。
这男人被威慑了一下，感觉到刚才的羞辱，不由嘶吼了一声，惹得底下的人也跟着兴奋。
一个大跨步朝着屠桀挥来，屠桀也不躲，眼见着就要一拳打在她身上。她身子一低，一拳打在男人的胃上，那男人一嚎，跪在地上直吐。屠桀又是一拳打在他颈脖上，男人倒在地上，没了动静。
死一般的寂静，没人说话。那主持人吐了口唾沫，上前摸了摸男人颈脖的动脉，眼眸一缩，死了！
地下赛场死人很正常，可就两下就死了，这根本不正常。恐怖的看着对面矮小的男人，说话都带着抖的宣布道，“阿，阿，阿七胜。”
底下又是一阵哄闹，不仅是她赢了，还有就是她的名字，与当年的十七很像。
孙在先眼眸一缩，看着准备离开的屠桀，立即跟了上去。
屠桀发着抖，她控制不住，她体内叫嚣着要释放这想要继续杀戮的暴力因子。突然，眼前闪过林均的脸，深吸一口气，缓解着波动的情绪。
后面突如其来的压迫感让屠桀反手握住靠近来的手，孙在先也没料到这人这般警觉，一掌挥了过去，打在了屠桀的伤处。
闷哼了一声，屠桀被惹怒了，一扭，孙在先的胳膊就被卸了下来。
孙在先反应也快，掏出了武器，让屠桀不由放开了他。扶着自己脱臼的胳膊，看着对面男人眼底的猩红，果然，你没有死，十七。
“我不是坏人，我叫孙在先，A市公安局局长。”
“我知道。”她当然知道，她当年还见过他，是他想联合自己扳倒金七，她也有那个想法，于是才在那场屠杀中，还帮着别人一起灭了金龙帮。
“你还活着，你是十七。”
见瞒不过，屠桀也懒得再装，就这样看着他，等他继续说。
孙在先头上冒着汗，这个孩子太强了，如果能做他们的人，该是多大的助力。看着她眼底的冷漠，心底还有些发悚。
“我诚恳的希望你能进入公安局，我们的大门随时向你打开。”孙在先的语气很谦虚，一点都没有长辈的威严。
屠桀看都没看他一眼，转身就走了。孙在先也不追，而是对着她大喊，“还希望你能考虑，我会答应在我能够做到的范围内，你所有的要求。”
见那背影已经不见了，孙在先摇摇头，看着后面赶来的助理，示意他回去吧，反正今天他已经摸出了金七最后的势力，也算完成了任务。

四
夜晚回来时，林均提着袋子，里面有一些小零食，是她买给屠桀的，算是破费了一次。
一进门，就闻见了香味，看着桌上的东西，尽然摆满了各类食物。
看着屠桀一脸期待的看着自己，林均一脸疑惑的指着桌子，“这些是那里来的？”
屠桀笑得很自豪，“我买的。”
“你有钱？”
“没有。”屠桀诚实的回答道，她却是没钱，可她可以挣钱。
“那这是哪里来的？”林均的语气都有些变了。
屠桀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见她的表情奇怪，还是老实回答了。
“我挣的。”
林均不可置信的盯着她，怎么会有人招这么小的孩子做童工。
见她不信，反倒是屠桀急了，急忙解释道，“真的是我挣得。”说完还掏出了放在一边背包里的钱，整整十万现金。
林均真的被惊吓住了，这么多钱，她从哪里得来的。
“你怎么得来的？”
屠桀很不愿意把自己的事情告诉她，她害怕她因此恐惧自己，然后疏远自己，连最后的温暖都没有了。可她也不想骗她，干脆把事情改了。
“有个小孩子要和我打架，他说他有钱，只要我打赢了，他就给我这个背包，里面都是钱。”
屠桀的语气带着真诚，连林均都不知道是否要去怀疑这个才十三岁的孩子。听到她打架，又不由担忧，一把掀起她的袖子，看着她手背上的淤青，还是心疼了。
“以后不准打架了，听见没，你一个孩子和人家打什么架，还是女孩子呢。”林均语气中还有些哭音，屠桀知道她真的气着了，连忙伸手摸着她的头，点头道自己不会再打架了。
看着这些钱，林均从来没有一次见过这么多钱，以前有人想要支助她，也只是拿出了一千元现金，她拒绝了。如今这十万元，让林均心里担心那父母会来找屠桀的麻烦，如果告她诈骗，这孩子该怎么办？
“明天把钱还给那个孩子，好不好？”
屠桀疑惑的看着她，“为什么？”
“那个孩子给你这么多现金，如果他父母来找你麻烦，你怎么办？”
屠桀看着她眼底的关心，笑了笑，“换不去了。”
倒是林均一愣，“为什么？”
不知道如何解释，屠桀干脆说道，“我会解决的，真的，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屠桀抱着林均，林均的气也就全没了。可想着这个孩子会打架，以后在家里无人看管，该怎么办？思索着，还是让她读书吧。
躺在床上，给她涂着药，问道，“阿七，你想上学吗？”
屠桀一愣，懵懂的看着她，“什么？”
“上学，阿七的年纪应该上初一了呢。”
“我没有上过学。”屠桀说的实话，从七岁开始她就被关了起来，一直到十二岁才出来过。金七有找人交过她一些知识，不多，能够不是**就好。
林均皱着眉，为什么会不让她去上学，因为不想提起她的伤心事，所以她一直没有问阿七的父母的事情。
感受到有一只温暖的手在抚摸自己的眉心，就看见这孩子也是皱着眉摸着她。
终于还是笑出来声，“过两天我拜托老师帮个忙，让你读初中。”
屠桀点头，只要她想，读书就读书吧。
依旧等着半夜，林均的生活规律，而以前屠桀的生活时经常倒时差，到现在也还没有改过来。看着那一笔钱，思索着以后怎么才能照顾林均。
第二天，屠桀就将钱的事情解决了。林均也请了老师帮忙，说是有个和自己处境差不多的孩子，希望老师能帮忙让她上学，学费她会出的。
老师想着林均的处境，说是帮她让这个孩子读书，顺便也帮她出学费，却被林均拒绝了。离开办公室时，这老师不由暗叹这孩子真的很有出息。
没过多久，高考就要来了。林均最近很忙，一是忙高考，二是忙着屠桀入学的事情。等她读大学，屠桀就读初一。一有闲暇时间，她就会教这个孩子课程，害怕她不懂，更不上进程。
屠桀也很聪明，除了外语差了点，在理科方面还是很擅长，理解很快，林均不由放心。
屠桀也会时常注意林均，看着她忙复习和自己的事情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也会强硬的让她去休息。林均看着她的小表情，好像从来没见过这个孩子对其他人笑过，这样找不到朋友啊。
“阿七要多笑笑，不然以后没有朋友和你玩。”
屠桀无奈，她到希望这些孩子别来打扰自己。
“均为什么要把我当小孩子来教？”
林均一拍她的脑袋，“叫姐姐，没大没小。”可表情却能看出她的愉悦。
屠桀不说话，林均以为打疼了，有揉了揉她的头，“阿七本来就是个孩子，对了，阿七是什么时候生的？”
“五月二十一。”
“那阿七的生日不是要到了？”
屠桀不在意，她从来没过过生日，对她而言，出生日期不过是个数字。不过倒是林均心里思索着要给这个孩子准备礼物。
高考本就忙碌，五月二十一那天，林均并没有给屠桀过生，屠桀自己本来就不在意，也就没有提起过。
高考完的那天，屠桀站在学校门口等着林均出来，见她走出来时神情轻松，不由勾着唇角，开来考的不错。
“走吧，阿七，带你去个地方。”
周围吵杂的声音和剧烈的欢呼，林均和屠桀都不在意，牵着屠小孩的手，林均笑得很开心，屠桀也跟着她笑，

两人就一直朝着离家很远的地方走。
北山坡上，林均将书包放下，从里面拿出一堆烟花棒，交给屠桀拿着。然后拿出打火机，点燃着。
先是黄色，然后变得粉红，再变得翠绿，屠桀目不转睛的看着烟花棒直到燃完。看出她眼底的好奇和喜爱，知道这是小孩子的天性，又给她点燃了一根。
屠桀喜欢这明亮的颜色，就像林均是她世界里五颜六色明亮的光，暖着她的心。
正当她玩的开心时，‘轰’的一声，眼前炸开了一个小烟花，上面写着‘阿七，生日快乐。’
林均将包里藏在最里面的小吊坠拿在屠桀面前晃了晃，“生日快乐，小阿七，你要一直快乐下去。”
屠桀笑着，眼眶微红，当林均给她带好小吊坠时，她一把搂住了林均，在她耳边低语道，“谢谢，你是我一生的angle。”
屠桀的发音很不标准，加上周围突然响起的烟花声，昭示着又一届毕业生的狂欢，林均也就没听清阿七说了什么。
她让阿七告诉她，她刚才低语着什么，屠桀笑着说‘自己会努力的’。知道她在骗自己，也不多问，摸着她的头，和她一起看远处的烟花，明亮又绚丽。

五
林均上了大学，屠桀也进入了初中。因为为了照顾小阿七，林均将学校选在了S市附近的重点大学，老师有劝过她去更好的学校，林均都拒绝了，老师也不知道说什么是好。
屠桀进入初中的时候，因为性格冷漠，很多同龄的孩子并不喜欢她。她倒是不在意，一个人也玩的起来。老师有找过她，可她学习还行，也不好批评她什么，只是让她多和同学交流。结果屠桀连回复都没有一句，老师也不知道怎么说，就让她回去了。
倒是林均偶尔了解些情况，然后乘着周末回来时说教一番，屠桀都答应着，虽然没什么改变，但至少能够不对别人表现出恶意。
大一上半期结束的时候，林均因为成绩优异领了国家的奖学金，加上她的能力，在大一就有公司让她做见习生，林均的生活也不是很拮据。
乘着假期，林均准备带屠桀去S市周边的C市旅游一番，也算带她见见世面。
出发那天，屠桀表现也很开心，林均的心情也跟着好。
两人去爬了山，吃了当地著名的小吃，去了游乐园，还逛了逛当地的名胜古迹。屠桀觉得很开心，只要和林均呆在一起，就很开心。
夜晚，两人在一个小旅馆住下，因为屠桀走路时无意撞到个男人，那男人穷追不舍非要她道歉，还要她赔钱。屠桀眼睛眯着看着这个男人，是他撞的自己好吗？
结果那男人的女朋友也过来闹，整个大厅吵得惊动了大厅的服务员。
林均买了水过来时，就看见这般情形，见自家小孩隐忍的站在那里，表情却是阴沉的可怕。那男人和女人不断闹着，服务员也觉得他们不讲理，结果那男人就要动手打屠桀。林均一慌，连忙上前挡着，这男人就一巴掌打在了林均脸上。
屠桀眼睛一下子猩红，抓住那男人的手腕一扭，‘咔’的一声，就脱臼了。男人哀嚎着，那女人见势也急了，就要上前打人。
“你再敢动她，我杀了你。”
屠桀的眼睛看着她，女人一吓，跌在地上，好恐怖的眼神，这不是一个小孩子有的眼神。
周围所有人都被吓住了，林均也被吓得说不出话。看着屠桀这般表情，不知道为什么鼻头一酸，从后背抱着她。
“没事了啊，没事了，阿七不气了，不气了。”
声音中带着颤抖，她怕这孩子的表情，真的害怕。
屠桀一僵，听着林均刻意压制的颤抖，深吸一口气，压制了自己的情绪。
没过多久，就来警察，一众人被带去录了笔录。因为有视频监视是男人敲诈屠桀，于是公安局也没拘留这个小孩子，只是让林均多注意她。从那人的伤势来看，这个小孩子绝对不简单。
等再次回到宾馆时，已经凌晨两点，大厅的服务员看着这个小孩子，连大气都不敢出，现在的孩子太恐怖了。
回到房间，林均的眼睛有些肿，屠桀抿着唇，安静的站着。
等到林均从浴室里出来时，屠桀还是刚才的动作，完全没有变化。
叹了口气，还是让她坐在床上说话。
“你会打架。”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
屠桀点头，却是不说话。林均抬眼看着天花板，眼泪隐着眼里。
屠桀心一疼，“我抱证不会再出手伤人。”
看着她认真的模样，上次也是这样保证的啊。如果这次不是那男人的错，现在在牢里改教的就是阿七了，那未来她的档案就会多了丑陋的一笔，她未来的发展就会受限。
“他们先伤害你的。”
看着这孩子也要泛红的眼睛，心一软，还是原谅了她。
“只有这一次。”
见她原谅自己，屠桀一笑，林均也摸摸她的头，笑着多好啊。
“均，你以后会有男朋友吗？”
林均看着屠桀，现在小孩子都这么早熟和直白吗？
“为什么这么问？”
“我不喜欢男生。”林均笑着，真是小娃娃，就因为刚刚那个男人吗。
“不是因为那个男人。”
林均睁大眼睛看着她，这孩子怎么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因为你。”
“啊？”林均有些懵的看着她，却见她认真的看着自己，不会吧。
“阿七？”
“均喜欢阿七吗？”
林均看着这个十四岁大的孩子，怎么感觉自己在被一个孩子调戏了。
“喜欢。”
“不是一般的喜欢，均爱阿七吗？”
林均一下站直身子，天啊，现在的孩子太恐怖了，可她内心莫名的悸动又是怎么回事？
“均，你会等阿七长大吗？等我长大，我一定会娶均。”
林均被这一连串话说的脸都红了，不行，现在的孩子太恐怖了，太恐怖了。
见林均表情一直都是震惊，屠桀还是有些担心自己会吓到她。
见她小心翼翼的模样，林均心中终究不喜欢她卑微的模样，抱了抱她，“好，我等你长大。”
卧在林均怀里，屠桀笑得很甜，这是她人生短短十四年里最快乐的一天。
夜晚，屠桀将林均抱得很紧。林均心里七上八下的，她确实对这个小孩子感情不一样，却没想到这孩子尽然直接袒露了自己的心神。看着她安静的睡颜，笑了笑，也许这是你的童年无忌，可我真的会一直陪你长大。

六
一年过得很快，从那年那晚开始，屠桀真的担负起照顾林均的任务，偶尔林均甚至觉得自己才是被收养的那个孩子，可不得不说，她也越来越喜欢和屠桀呆在一起。有时，她真的觉得自己和屠桀是男女朋友的关系，不过，这个女朋友是个未成年。
林均上大一快结束的时候，屠桀也要满十五岁了。因为她人很好，连着人缘也很广，为了让阿七的生日过的热闹些，林均还专门请了一些朋友来为她庆生。
几人选了一个小餐厅，林均带着屠桀来的时候，几个小女生还跟着起哄，因为她们觉得屠桀长的真的很好看。
林均很宠爱阿七，几乎把自己所有的积蓄都花在她身上。这两年的照顾，让屠桀长的愈发的好，也长的愈发的高。十五岁的她带着孩子的容颜，可表情却又些说不尽的成熟，身高也拔高了，都有一米六五，和林均差不多高。
一一给屠桀介绍了自己的朋友，四个女生，两个男生。因为林均的原因，屠桀还是象征性的笑了笑，然后安静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这些人也不恼，听林均聊起自己的妹妹时，就知道这个孩子是个面瘫，能对他们笑，已经很不错了。
“阿均，你吃点这个吧。”
一顿饭，这个叫陈琦的男生不断给林均夹着吃的。所有人都知道这个男生成绩优异，家境盈实，是市长的儿子，喜欢林均，虽然林均拒绝了，但也是这个男生说的，希望以后还能做朋友，林均因为两人都同属一个部门，也就同意了。这次来，是被另外一个叫贾西的男生带来的，贾西与林均关系好，又觉得陈琦和林均都是同样优秀的人，觉得两人相配。加之好友陈琦不断的请求，也就带着他一起来了。
屠桀看着坐在自己旁边的林均，还有林均身旁的陈琦，将她碗里陈琦夹的食物全部挑了出来，又把自己碗里的东西递给林均。
陈琦有些尴尬，看着屠桀盯着自己的眼神有些莫名的冷，视乎还带着警告，有些莫名其妙。
餐桌上的人都笑话屠桀是个对姐姐拥有很强占有欲的孩子，屠桀不说话，安静的给林均剥着虾，然后喂她。
林均虽然觉得屠桀这样做很不礼貌，只是象征的说了她一下，然后继续享受着阿七的‘伺候’。
期间，屠桀离开包间去洗手间时，却看见镜子后面站着的陈琦，转过头，看着他。
“你不喜欢我？”陈琦觉得这个小孩子并不是单纯的对自己姐姐的占有欲。而且，如果自己想要追求林均，就应该打好她最在意的妹妹。
屠桀不说话，眼底什么情绪都没有的看着对面的年轻男人。
“我想追求你的姐姐。”
陈琦清楚的看见她眼底的寒意冒了出来，压得自己差点喘不过气。
“呵。”冷笑了一声，带着讽刺。
“她是我的。”屠桀的话语带着凉意和警告，陈琦不想承认自己害怕一个比自己小六岁的孩子，还是说道。
“她是你姐姐，你不可能永远和她在一起。”
“你觉得均会和你在一起？”语气中的轻蔑，让这个一辈子享受着荣誉和讨好的男人终于忍不住脾气。
“你喜欢她？”
“对。”屠桀不想否认，又何必否认。
“你们都是女生，你这样只会让阿均苦恼，让人们笑话你是同性恋。”陈琦压制住对屠桀喜欢林均的恶心感，他完全不能接受有这样一个窥想自己姐姐的妹妹。
“关你们什么事？”
陈琦一噎，却是看着她的眼神突然变得软和，看着身后，是林均来找自己许久没回来的妹妹。见林均只是象征性友好的对自己点点头，然后就带着屠桀回去了。陈琦捏紧了拳头，看着屠桀的眼神越来越阴沉。
屠桀知道背后那道不能在明显的眼光，眼神一暗，还带着残忍，你最好不要乱来，也不要打林均的注意。不然，我让你痛不欲生。

七
生日宴会后，屠桀又长了一岁，林均很开心，在小小的屋子里又过了一次生日。屠桀从头笑到尾，林均脸通红通红的，偶尔拍拍她的头，让她不要老盯着自己。屠桀不说话，倔强的盯着她，林均一把抱住她，屠桀也反抱住她，两人打闹了许久，才上床休息。
日子过得很平常，屠桀享受这平淡的生活，这两年是她整个人生最快乐的时候，没有烦恼，没有杀戮，没有血腥，只有林均。
晚上七点，估计着林均就要回来了，看着窗外，没看见林均，却看见一个比较熟悉的身影，偷偷摸摸的，是陈琦。
屠桀下楼，脚步极为轻盈的靠近陈琦，却见他手上拿着帕子，在上面洒着什么，然后就交给一个地痞手里，悄悄的躲在一个离这里十几米远的巷子。地痞也转身躲在一个巷子里，看着正对面的走来的女孩。
屠桀瞳孔一缩，正对面走来的，正是林均。见她走进这小巷，周围没有人，这地痞的目标就是均。
正当地痞准备走出来迷晕林均时，屠桀飞快窜了过去，一拳狠狠的砸断了他的鼻梁。
地痞的哭嚎声惊动了林均，就见自家小孩一脚揣翻了一个男人。林均吓得一慌，扔掉手里阿七最喜欢吃的小汤圆，连忙跑过去拦住她。
“你怎么了？阿七。”
见她眼睛通红，带着狠绝，恨不得杀了倒在地上的人，多久没见着这个表情了，为什么又失控了。
转头看着地上已经晕死过去的地痞，他手里还有一张帕子，像是明白了什么。看着阿七的样子，那是想要杀人的模样，连忙抱着屠桀安慰她，身子却是在发抖，大脑已经没了反应。
当两人被赶来的民警带走时，陈琦才从暗处出来，他一屁股跌在地上，可怕，这个孩子太可怕了，简直不是人。
想着刚才林均的表情，陈琦的脸色却又变得奸笑，他看见了，他看见了林均眼底对这个孩子的忌惮。他站起身子，拖着还有些软的腿往自家保镖的位置走，他知道怎样让屠桀离开林均了。
等再一次回到家中，林均已经没了力气，公安局的人没有拘留屠桀，因为她属于正当防卫且是未成年，只是警告了林均，让她看管自己家的妹妹。
屠桀站在门口，面无表情的看着屋子，林均只觉得她好陌生，好陌生。
转身走进屋子，背对着屠桀坐在那把独木椅子上，看着窗外。她从来都没有了解过这个孩子，她问过她的来历，可这个孩子总是逃避，她也宠着她，再也没有问过。
快两年了，没有任何人寻找过她，一开始她只当阿七是真的被抛弃了。可今天，她的模样生生吓坏了她，这不是一个正常人有的表情，那像一只狼，更像地狱里的恶魔，她真的觉得自己并不认识这个孩子。
屠桀怔怔的看着林均，她害怕，怕的连话的不敢说。从回来的路上，林均没有和自己有任何交流，而是时不时的看自己一眼，很陌生的表情，带着疑惑、恐惧和不知名的情感。屠桀害怕林均会抛弃她，不理自己，然后整个世界又只剩下自己一个人。
两个人，一个坐在房间里，一个站在门口，沉默，漆黑。
终于，林均动了，她去洗了脸，漱了口，然后爬上床，盖着被子，没有说话。
屠桀摸了摸还在跳动的心，原来还有心跳啊。走进房间，将门关上，林均知道她进来了，然后水声响起。过了一会儿，她靠近了床边。林均小声的叹了口气，往里面挪了一点，屠桀终于无声的笑了笑，然后爬上床，抱着林均。
林均感受到屠桀抱着自己，先是一僵，然后缓缓放松。屠桀自然感受到了，脸上瞬间没了笑，还带着隐忍的痛。
“你是谁呢？”
屠桀一愣，连着手都抖了一下。为什么要这样问自己，自己不是你的阿七吗？
沉默，寂静无声。
林均默默的流了泪，还是问道，“你是谁呢？你的父母呢？你为什么会打架？你为什么……”停顿了一下，林均还是说出口，“会想杀人？”
林均感觉到腰上的手收了回去，还带着抖动。屠桀没想到林均真的还是问了，自己的身份，自己的身世。
不能回答，回答了林均一定不会和她在一起。林均过着平常人的生活，不喜欢丑恶和打打杀杀，如果她知道自己的过去，一定会害怕她，然后离开自己。要告诉她，她不会对林均撒谎，她想要林均知道自己。
巨大的心理挑战让屠桀有些崩溃，她从来没有这样纠结痛苦过，她究竟该怎么办？
一直沉默着，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算了。”林均的出声换回了屠桀的神思，可语气的失望让屠桀心一颤，她小心翼翼的用唇亲着林均的背。林均没有动，也没有回应。
夜色阑珊，周围是蝉虫的鸣叫。以前两人都觉得这是夏天的味道，是夏季的美，如今只觉得刺耳，觉得心凉。两人都没有睡着，而是睁着眼睛，心里想着不同的事情，夜色愈深。

八
第二天，屠桀醒的时候，房间里已经没人了。桌上放着食物，屠桀笑了笑，起身走了过去。
碗下面压着一张纸条，用信封封着，屠桀撕开看着，越看到后面，眼色越红。
‘乓’的一声，她一把将桌上的铁盆摔在地上，然后拿起身边有的东西，全部丢砸着。
纸上是林均的字，短短十几排，却是让屠桀心痛如绞。
‘阿七，很抱歉我最近不能照顾你了。你长大了，也有了自己的心事，或许，你一直都是大人，是我，把你当成了孩子。
我不会失约，我会看着你长大，但是，我想我应该离开一段时间，因为只要我在，你总是会为了我控制不住脾性。对不起，这是我的原因。
阿七，你应该多交一点朋友，你的世界里不会仅仅只有我。我想看着你笑得时候，因为只有这样，我才觉得你只是一个单纯的小孩子。
或许，你有着我不知道的身份呢，如果你不愿说，我也不会强求的。但是，阿七，不要再有那样的表情，好吗？真的很陌生，很陌生，陌生的我以为，你不再是我的小阿七了。
抽屉里我放了你的生活费，最近我也要忙了呢，阿七要照顾好自己。
最后，我会等你告诉我你所有的事情，我会回来的，爱你，我的小阿七。’
屠桀砸累了，就坐在地上，看着那封信发呆，眼泪流了出来。
她从来没有哭过，即使当年镇上所有的人都死了，她也没有哭过。即使金七每天都让自己与野兽训练，即使她的身体被子弹打穿，即使她逃出来时受了重伤，她都没有哭过。可是，均觉得她陌生了，她不敢对均坦白，均离开了，眼泪再也抑制不住。
门外，听着响动的林均也哭了，靠着门框，她知道屠桀一定很伤心，那孩子的世界只剩下她了，连自己也要抛弃她。可是，她不想这个孩子总是为了自己失去理智，她想两人都安静一段时间，然后在互相坦白。她不得不承认，她爱着这个孩子，或许是从她捡到她开始，或是在北山上那炽热的目光，或是那晚的表白，她确实爱上了这个才十五岁的孩子。
林均还是走了，屠桀知道她走了，站起身，将一团乱的房间收拾起来，一切都归于安静，只有屠桀知道，自己的眼睛有多冷漠。
接下来的几个月，林均就如她信里说的，没有来见过屠桀，可屠桀知道，她在夜里悄悄来过，然后第二天早上才默默离开。
屠桀也变了起来，她依旧不交朋友，却会对别人笑一笑，虽然看着僵硬，却并不可怕，有时，有些人还会对她打招呼。她开始收敛脾性，每天除了上学，就是在家里替林均打理房间，还有林均最爱的那几盆多肉。偶尔屠桀还会去街上，买一些林均喜欢的食物，然后邮寄过去，却没有写自己的名字，而是匿名寄送。林均收到的时候都会笑得很开心，室友调侃她说这是男朋友送的，可林均知道，这是阿七送来的，这里面有自己喜欢的零食，还有阿七的。
屠桀开始过着正常人的生活，慢慢的开始抑制体内偶尔喧嚣的因子。一切都在变好，变得正常，变得更加想要忘却那天晚上的事情，变得想要靠得更近。

九
十二月份，天冷的让人发抖，S市下了雪，让这个城市笼罩在白色的点缀下，显得更加弥漫和梦幻。
再过两天，十二月八号，是林均二十一岁的生日。屠桀不知道她会不会回来，但是已经许久没有见面，让屠桀对她的想念也越来越深。
走进宠物店的时候，一只纯种的苏格兰折耳猫吸引了屠桀的眼球。小小的，圆圆的，暗黄的眼睛圆溜溜的盯着自己，就像林均盯着自己的模样，很可爱。
屠桀摸着兜里的卡，这是林均用自己的身份证为她办的银行卡，里面存着两千块钱，屠桀没有用过，还在里面存了一些钱。
林均不喜欢她打架，于是屠桀没再去过地下赛场，也因为那里已经被警局封了很久。最近，她开始习惯去尝试正常人的生活，在夜晚找了一个烧烤店洗碗偶尔帮人那些东西的兼职，老板待她还好。
告诉店长，让他帮自己将这只小猫装在一个小布笼子里，给了自己两个月的工资，提着这只小猫，准备去见林均。均喜欢小动物和小植物，特别是小猫和多肉，这只小猫儿，她一定会特别喜爱的。
往林均学校位置走着，林均读的经济学，因为长的漂亮，偶尔有小公司邀请她当封面模特。她读的大学离家里有十几公里远，赶公家车转了几趟车，在差不多吃了午饭的时间点，就到了林均的学校。
她跑过几次来看她，有时坐在不远处的位置看着她上课时认真的模样；也有在她在拍画报时美丽的模样；或者是她在部门里忙着时执着的模样，无一例外的让她想要离她更近。
有几个林均的朋友看见屠桀，她们都知道屠桀是阿均的妹妹，虽然这几个月没怎么见着阿均像以前一样每天都给妹妹打电话，但有时候阿均会拿着屠桀的照片坐在阳台发呆。偶尔她会打电话过去，然后两人都没有交流，任由电话通着，然后挂断。
见屠桀过来学校，知道两人可能闹了点小矛盾，于是妹妹来向姐姐道歉。
见她手里拿着小笼子，看来还带着礼物，有个以前参加过屠桀生日会的同学还准备主动告诉她林均的位置。屠桀摇头，她知道林均喜欢呆在那个位置，也知道她每天的生活习惯。没有理那个热情的同学，越过几人，朝着学校后山的小花园走去。倒是几个同学有些尴尬，林均人挺好的，也喜欢笑，还很礼貌，怎么有个这样性情古怪的妹妹。
走到后山时，因为这里人少，环境也很好，有些小情侣还有练歌或者自习的同学就会来这里逛逛。
林均喜欢安静，也喜欢看书。所以，只要一有时间，她就会来这里放松放松，或者舒缓心情，看看书什么的。
想着要见到林均，屠桀还带着丝笑意，整整五个月十一天，她都没有再见过均了，即使偶尔知道她来过小房子，也没有和她见面。
看着小花园离自己很近，她已经看见了林均的身影，似乎和一个人说着话，还带着笑，只是另一个人被花草遮住了，屠桀没有看清。
慢慢的靠近林均，想要给她个惊喜，却在看清另一个人时，脸色瞬间阴郁下来。陈琦，穿的极为斯文，手里拿着一本关于金融的书籍，下面还有几张表格。他笑得很开心，见林均头上粘着一根枯草，准备伸手摘下来。
巨大的握力让陈琦吃疼，他看见屠桀站在林均身边，一只手抓着自己的手腕，还带着力气。
林均本来余光瞥见屠桀时还很开心，没有想到阿七会主动来见她，却见她握着陈琦的手腕，眼底冰凉。
“放手。”林均的声音有些薄怒，却并没有多大的斥责，她还是舍不得骂她。
屠桀松开手，依旧带着威胁的看着陈琦，闭着眼睛，平复了一下心情，才偏头看着林均。
“均。”屠桀的声音其实很好听，明明表面成熟，语气很低沉，但还有着孩子气的糯音，但也只会对着林均这样。
林均终究心软了，多久没和她说话了，怎么几个月不见，比自己还高了一点点了？
眼眶有些红，却还是带着比较生气的语气问道，“你怎么过来了？”
屠桀将另一只手提着的笼子往前送了送，看着林均疑惑的眼神，微笑着说。
“均生日要到了，这是生日礼物。”
门被打开，小猫儿的头探了出来，低低的叫了两声。林均摸了摸猫儿的头，看着屠桀期待的眼神，终于还是卸了假装，摸着屠桀的脸，叫了声，“阿七，谢谢你。”
屠桀瞬间弯了唇角，眼底都带着幸福。
林均想着将小猫先带回去，然后再说养在那里，却想起陈琦还想让自己帮个忙，有些为难的看着他。
陈琦揉着手腕，看着这两人开始时的互动，有些阴狠的看着屠桀，我会让你付出代价。
却见林均看着自己，有些为难，便说道，“你想把小猫带回寝室吧，反正离这里不远，我和阿七在这里等着。”
屠桀眼一凉，阿七是你叫的吗？刚想说和林均一起去一趟寝室，林均想她跑过来已经很累了，就让她在这里等一下，就几分钟。屠桀一向不拒绝林均的话，点点头，答应了。
见林均走出花园，还朝着屠桀打着招呼，像是在说让她等自己一会儿。看着屠桀笑着的样子，陈琦开口道，“我告诉你一件事情吧。”

十
小花园里，白雪搭在花草上也是别有风味。陈琦穿着厚重的衣服，他其实冻的受不了，但还是笑得儒雅。屠桀穿的单薄，她和林均一样，不怕寒。
看着这个孩子冷漠的眼神，似乎对自己一点兴趣都没有，陈琦反而笑得更是温柔。
“你不想知道吗？”
屠桀还是不说话，不想看见这个男人，转身准备离开。
看着这个孩子想要走，陈琦讨厌死了这该死的无视，或者说压根就不想看见自己。估算着时间，他有一字一句的低声说道。
“是关于阿均的。”
屠桀脚步一顿，转过头，表情宛如看着低贱的生物一样的看着他，“你不配叫她。”
陈琦心一狠，真的有了想要毁掉她的感觉。
“你呢，你算什么？恶心的人渣，喜欢自己的姐姐？”
陈琦的声音有些大，周围有几个人似乎听见了，还看了一眼。本来挺好奇的，结果屠桀突然散发出来的暴虐气息，让这些人感觉周围更冷了，还带着危险的感觉，干脆快步走开。
“怎么，说不出话来了？你就这点本事，凭什么喜欢她？就凭你喜欢打架，靠着拳头照顾她一辈子？”陈琦看着屠桀突然加重的气息，其实他的内心也是恐惧不已，但这些说出来给了他极大的快感，他是真的恶心屠桀，她算个什么东西。
“说话啊？你没看出林均害怕你吗？你打架啊，现在不过因为你是未成年，以后，你是要负法律责任的。你以为你有资格站在她身边，然后让人笑话你们是同性恋，笑话你这个不知耻的人？”
屠桀一拳头砸在墙上，这个人说到她的痛处了。她完全不在意人们的眼光，这些人的眼光管她什么事，他们有什么资格去插足自己的幸福。她唯一在意的只有林均，她知道上次的事情让林均害怕自己突然发狂的样子，所以她克制，克制这伴着她多年的兽性和嗜血因子，她想要林均一直陪着她，一辈子，一辈子。
慢慢的，她压抑着情绪。陈琦没想到她本来已经升起的情绪既然有降低的趋势，看着远处已经往过走的林均，四五分钟就能过来，干脆一狠，全部说了出来。
“你知道吗？上次的事情呢，是我故意的。”稍稍的停顿，陈琦的脸上带着无尽的欲望还有突然的疯狂，“我想要林均很久了，她的容貌，她的声音，她的肌肤，我都想要很久了。你算什么呢，一个被捡到的可怜虫而已。我会用所有手段得到她，然后占由她，让她只属于我。上次那地痞是我派去的呢，只要他成功了，林均就是我的了。哈哈，她的一切，头发，眼睛，身体，还有被我占有的喘息，都是我……”
还没等着的陈琦说完，屠桀已经一拳打了过去。她眼睛带着厌恶，还有想要毁掉的冲动。你算什么，你这肮脏的臭虫，有什么资格肖想她的天使，肖想她最想保护的一切。
陈琦一拳被打的后退了几步，疼，疼得全身想要废了一样，他的后脑撞在石柱上，神思都有些模模糊糊。看着靠近的屠桀，他害怕的不断用手扣着地板，想要后退。屠桀的眼神像是死神一样盯着自己，没有表情的脸就像一个随时可以杀人的机器。他害怕，怕的大喊，却是一口血吐了出来。他甚至有些后悔，他害怕自己死了，他是市长的儿子，他是天之骄子，他还有大好的未来，还有无数人的阿谀奉承，还有数不尽的女人的追求，还有……
随着周围人的尖叫，和林均跑来的身影，陈琦什么也不知道了，晕死过去。
“屠桀！”几乎贯穿了屠桀的整个身体，这一声称呼，她从来没有从均的嘴里听过。为什么？为什么自己的名字让她喊出来，这样的陌生和可怖。
看着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陈琦，摸了摸他的鼻翼，还有气，连忙让人叫了救护车。一群人围在那里，咋咋呼呼的，完全听不清在说什么。只知道林均不断在陈琦耳边喊他的名字，有人在喊，有人在哭，有人甚至离屠桀十几米远，就像看怪物一样看她。
又是这样的表情，为什么，为什么厌恶她？她有什么错？她为什么要活下来？为什么不让自己与她唯一的奶奶一起死了算了？为什么金七要带走自己？为什么要她每天都与死人和巨兽呆在一起？为什么那些人都带着厌恶和可怕的眼神看着自己？为什么要自己杀人？为什么要让自己挡子弹？为什么要让她永远冲在最前？为什么没有人疼爱自己？为什么别人家的孩子总有人喜爱？为什么有人要伤害她的均？为什么要抢走自己的均？为什么连均的都害怕她？为什么？为什么啊？
看着医务人员将陈琦抬上担架，准备离开，周围的人都离她远远的，好像梦境啊，一切都那么远，远的自己并非这个世界的人。
屠桀的眼神麻木，看着林均跟着救护人员要一起离开时，她一把拉住了林均。
“均。”声音嘶哑，还带着颤抖，她怕了，没有那一次比这时还要怕。她的均只看了她一眼，那么冷，那么的失望。
“滚！滚回去，别让我再看见你，好吗？”林均冷冷的看着她，眼底连一丝留念都没有，然后甩开她的手，追着医务人员去了。
屠桀看着自己被甩开的手，摸着心胀的位置，为什么还要跳啊，你早就该不跳了，为什么还要跳啊？抬起自己的手，像失了神一样，没有任何反应。

‘滚！’‘别让我只看见你，好吗？’林均的话就像刀一样刺进了自己的心里。痛，比浑身被子弹打穿还要痛。眼泪滚了出来，周围的白都白的模糊和惨淡。
“我求你，别讨厌我好吗？我求你，均，我错了。”屠桀低喃着，没有人听的清她在说什么。周围的人不敢上前，有几个大一点的男生围着她，他们不能让这造势的人跑了，因为她打伤的人可是市长的儿子。
警笛传来的时候，屠桀依旧无神的看着自己的手。上面因为自残已经血肉模糊了，可她连感觉都没有，只知道林均厌恶自己拉住她的这只手。
当这些警察靠近她，想要带她去警局时，屠桀头猛地一抬，眼里是沾满血的狠历，还有带着阴邪的浅笑。
所有的警官都退后一步，不敢上前。不知是谁说她是造势的人，打伤了林均的同学，市长的儿子。
屠桀不想听这些人的声音，可一闪而过的‘林均’让她终究渐渐平静了下来，看着熟悉的警察，自己抬起脚，坐进了警车，去了公安局。

十一
公安局门口，看着熟悉的‘公安’两个字，林均心里异常冷静。又来了呢，又来这个地方，为了她。
看着熟悉的身影从局里出来，那个带着屠桀的警察看着林均，眼底有着同情，还有对屠桀的讨厌。
林均是个很励志的人，曾经还受到过媒体的关注。报纸刊登说她虽是孤儿，却勤工俭学，乐于助人，成绩优异，终于被心仪的大学录取。很多家长都将她立为自己孩子的榜样来教育，怎么就有这样一个失败的妹妹呢？
林均看都没看屠桀一眼，转身就往回走。屠桀本来还很高兴林均还是来接自己回去了，可见她连眼神都没有一个给自己，心一凉，还是大步跟了上去，却拉开了一小段距离。
知道这个孩子就在身后，其实林均的气已经平了，她现在只是单纯不想理这个孩子，她以为她真的改了才来见自己。
其实林均并不是没有想过为什么屠桀会动手，可屠桀与陈琦并不相识，只在一年前见过一次面便再也没有见过了，为什么会出手打人呢？林均不知道，心里也很难受，这个孩子从来就不愿意向自己坦白。
走着走着，没有回家，而是走到了夜市。看着几条小巷明亮的霓虹灯，真的梦幻呢，像是充满着未知和荼靡，一切都那么虚无缥缈。
一整天的忙碌，林均没有吃饭，走到小吃街，选了一个烤烧烤的地方坐下，点了菜，就看着坐在自己身边不出声的屠桀。
“你为什么总是说谎呢？”
车子开过时刺耳的鸣笛声，还有周围一群人喧闹的声音传入屠桀的耳里都没有那么难听。只是这句话，让屠桀觉得心里难受，难受的紧。
“他们想要伤害你。”
“那为什么要动手？为什么不让我去解决，或者，交给警察？”
屠桀不说话，林均深吸着气，她不喜欢阿七的沉默，这样的她，自己真的不知道她的内心在想什么。
“你愿意告诉我上次的问题吗？”林均语气很轻，像是怕吓坏她。
可屠桀头却疼了，为什么一定要知道呢？均，你看别人的眼神，害怕，恐惧，讨厌，远离。我知道他们内心在想什么，所以我怕，怕你会像他们那样看自己。所以，我能求你别问好吗？让那些本来就不该属于自己的过去，就这样被遗忘掉好吗？
见她埋着头，林均真的气了，永远都是这样，这个孩子永远都是这样，什么都不告诉自己，她究竟在隐瞒什么，难道连自己都不能告诉，那为什么要自己做她的女朋友，为什么要自己一辈子陪着连最亲近的人都不愿意相信的人。
林均起身，将钱放在桌上，离开了。
屠桀不知道林均走了，她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那些黑暗的日子，刀光火影，利用背叛。有死了的亲人，有不知道是男是女的半截身子，有无数害怕她的人，还有林均冷漠的眼神。
老板拍着她的肩膀，想要告诉她她的朋友已经走了。
屠桀握住身后的手，将他一把甩开，老板脾气也上来了，“神经病啊，发什么疯，难怪那人生气的走了，和你这神经病呆一起才奇怪。”
老板本来还想再骂几句，却被屠桀恐怖的表情吓住了。脸上死白，还带着狰狞的表情，面部肌肉有些抽搐，看的出来她在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可她越握越紧的拳头却能看出她内心的躁动，骨节都握的发白，牙关咬的死紧，气息都乱了。老板后退里几步，咽了口口水，躲进店里了。
屠桀看着已经没人的座位，不由慌了，为什么不见了？难不成真的不要她了？
被椅子绊了一跤，屠桀爬起身子，朝着小屋的位置跑。
周围黑的让人发悚，连人都没有一个，屠桀觉得心里慌乱，一丝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屠桀在这附近不断乱跑着。
突然，打翻垃圾桶传来的巨大响动声让屠桀心一拧，连忙朝着发声地跑去。
转过几个小巷子，屠桀看见的情形几乎让自己目眦尽裂。
林均的脑后留着血，身上有着淤青，是被人拽着拖着还有打伤的痕迹。她晕了过去，几个男人扒光了她的衣服，在她的身上摸来摸去，有一个男人站在旁边，已经解开了裤头，露出了他丑恶的东西，一脸阴笑的盯着林均。他身边的兄弟都很激动，有人甚至拿着录像机准备录下来，一边举着相机，一边催促着‘快点，快点。’
屠桀觉得自己的心胀都要炸了，她的脑子里什么东西都没有，只有林均受伤的样子，还有想要杀人的冲动。

拿起靠在墙上的钢棍，朝着那举着自己丑恶东西的男人一棍子砸了下去，力道之狠，之间将他的脑袋砸的鲜血喷了出来。那男人倒在地上一动不动，连抽搐都没有，就死了。
屠桀将身上的衣服脱了下来，给林均穿上。身边的几个男人被吓住了，他们看着突然冒出的人，明明眼底有着温柔的看着这个他们弄来的女人，可表情和笑容却是那么的恐怖，就像周围的一切都是死物。
看着这个一棍被敲死了的同伙，几个人也还怒火中烧，拿出匕首就准备朝着屠桀刺去。
屠桀偏过头，眼底泛着黑的看着他们。几个人被吓着了，互相看了一眼，觉得被一个小孩子吓住太丢脸了，就继续冲了过来。
屠桀笑着，左眼眯着看着这些犹如垃圾的几个男人，拿着棍子，冲了上去。
一棍，打断了一个男人的腿骨，他跪在地上哀嚎着，屠桀一脚踩断了他的命根，那男人有是一声嚎，晕了过去。
后面一个男人举着匕首刺了过来，屠桀一转身，左手就握住了那只匕首，血从掌心冒了出来，却是连痛感都没有。久违的血腥让屠桀异常兴奋，连带着表情都有些扭曲。男人被吓得腿肚子都发抖，连匕首都忘了拔出来。
屠桀一棍子挥在他的肚子上，‘咔擦’一声，肋骨就断了几根，刺破了内脏，男人吐了口血，身子顺着划到地上，没气了。
剩下三个男人也是被吓住了，拿着匕首抖着腿想要往后退。屠桀偏着脑袋看着他们，像是在看一具具尸体，毫无生还的表情。
有个男人被吓得崩溃的哭了，丢了匕首就要跑。却被屠桀几个跨步就追了上去，又是一棍，两个腿踝关节的位置被打断，痛苦的叫声显得触目惊心。又是一棍子敲下去，没了动静。
剩下两人面面相觑，带着死一般灰暗的面色，有一个人直接跪下求饶，不断磕着头。屠桀丢了棍子，将他的头发抓住，一把拉了起来，就往墙上一摔。那男人撞在墙上，‘嘭’的一声闷响，倒在地上爬不起来。
看着最后的一个男人，屠桀心里只有一个想法，他们想玷污自己的光，想要那肮脏的东西毁了她的均。屠桀心里所有的暴虐一下子全冒了出来，她控制不住自己，所有的情绪，还有被均冷漠的注视而产生的不安全部爆发出来。
踩着那个爬着逃跑的男人的裤腿，用那已经染红的眼睛看着他，没有感情，只有杀戮。
男人吓得大哭，嘴里不断叫唤。屠桀一拳打在他脸上，男人的嘴角歪着，还吐着血，呻吟着。像是嫌吵，屠桀还补了一脚在男人的胸上，那男人滴滴呜呜的怪叫着，眼神已经无神，只记得屠桀那个眼神，那个如杀人机器的眼神。
林均的头很疼，她只知道有几个男人将她拖进巷子里，她用力与他们撕打，结果这些男人下手很狠，一掌挥了过来，她撞在墙上就没了知觉。想着当时的情景，林均一慌，看着自己身上有着阿七的衣服，周围弥漫着鲜血的味道，一股不好的预感袭击满她的神经，她颤抖着身子，极力的想要鼓起勇气去寻找着那个熟悉的身影。
周围死了很多人，死壮都极为凄惨，有些已经血肉模糊分不清人样。林均觉得胃部反胃，一阵恶心感席卷她的全身。
屠桀想狼狗一样，眼睛血红，压在一个男人身上，一拳又一拳的打着。那个男人已经没气了，身上犹如布条一样软绵绵的。屠桀的表情癫狂，脸上占满了血和浆，可她没有知觉，还在发泄着，嘴角的肌肉都在抖动，身体发着颤，可想有多疯狂。
林均被吓着了，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画面的她被吓得喉咙犹如被掐住，堵塞着，犹如呛着水的溺人，一阵痉挛。
“阿七，阿七，阿七……”低低的喃着，可多陌生啊，对面的孩子长着和阿七一样的容颜，却不是阿七。对啊，她的名字叫屠桀，屠杀一切的暴虐。
林均失神了，眼底散幻，还带着巨大的恐惧。她大喊了一声‘屠桀’，像是要把这个名字还给她。
屠桀抬起的手一顿，茫然的看着身后的林均，却是心脏一缩。
害怕，迷茫，无神，恐惧，逃离。所有的情绪全在均的眼里一览无遗，而最可怕的就是林均一闪而过的想要不要她的抛弃。
屠桀的表情很恐怖，没有任何人敢直视她，可林均就这样怔怔的盯着她。这个样子好丑啊，就像一辈子呆在黑暗里的恶魔，连笑容都让人害怕。
看着她一步步靠近，林均本能的往后退。屠桀怕了，为什么要逃跑？为什么要害怕？
“均。”沙哑的像是喉咙被割裂而产生的噪音，林均看着她，眼底是无与伦比的绝望。
“滚啊，你滚，你怎么是个杀人魔，你是个恶魔啊。”林均崩溃了，为什么要叫她？用她最熟悉的语气和专属的名字，让它成为自己的梦不就好了。她的阿七会叫她均，会对她笑，会送她小猫。而不是打架，杀人和屠虐。
那眼底是在熟悉不过的决裂，像要斩断她一切的念想，屠桀看着林均努力几次勉强站起来的身体，她在逃，她在逃啊。
屠桀想要追上去，她想拦下林均，让她原谅她。周围亮起的灯和警察赶来的车子将她围住。屠桀不在意这些人，看着这些警察拿着枪对着自己，心中就是一阵暴虐，这些人就像金七的那些杂碎，永远以为几把枪就能拦住自己。
屠桀向前跑着，想要拉住林均，刚碰到她的手，林均转过身狠狠一巴掌打在她脸上。

疼，不是脸疼，是心疼。林均脸已经哭花了，还打着嗝，一双杏眼红的像兔子，可是那喜爱的眼神没了，而是厌恶。
屠桀打着抖，全身都在抖，惧怕让她的喉咙发出滴滴呜呜的声音，她想喊出来，却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别让我看见你，别让我看见你。”林均的声音轻的像雪，薄薄的，弱弱的，却像雪崩一样，压在了屠桀的心底。
林均甩开了她的手，朝着回走。屠桀腿一软，跪在了地上。她是多么骄傲的人啊，从来不愿意想任何一个人低头，那怕是死亡在她头顶盘旋，她都不会朝着任何一个人下跪。
可今天，她跪下了，跪在这寒冷的地上，将脑袋抱着，身体抖得像筛子，撕心裂肺的大哭。
“我求你，别走，别抛弃我，我只有你，只有你，我求你，我求你，均，均！”
身后的喊声让林均有一瞬间的回神，她心底抽搐的要疼死，可她不想回头，她不想看见那个会杀人的屠桀。她想离开，是不是离开她身边，她就不会杀人了？
警察看见屠桀没了杀伤力，才从巷子里冲了出来，将她围住。屠桀已经没有了1神思，怔怔的看着地面，眼角的位置迸裂，还带着血滴落下来。几个警察上前拖起了她，她连反应的都没，只有嘴里一直低喃着，像只没了生命的狼。
“我求求你，别离开我好吗？我真的只有你一个人了……”

十二
几天后，法院里，因为屠桀杀了六个人，虽然是这六个先行对林均想要施行猥亵，但猥亵并没有成功，尚未构成犯罪。虽然可以正当防卫，可屠桀的情节格外严重，也格外恶劣，但由于她尚未成年，最后判处她三年监禁，在少年犯管教所里管教。
媒体对这件事情很是重视，直接获取了所有小道消息，甚至想要抢获开庭时的所有直播内容，毕竟屠桀算是S市一个小有名气的励志女孩的妹妹。
网上对这件事是褒贬不一，有人说她做的对，为民除害，大快人心，不应该罚这样重的刑；有人说她性质恶劣，小小年纪就学会杀人，还手段残忍，有损行为道德。后来有些人还跟着评论，将林均也推到了风尖浪口之上，说她教育自己的妹妹失败，也许自己也是这种人，只是表面谦逊有礼，可能还有什么黑幕，走到今天的成绩。
屠桀知道后，直接在法庭说出了这件事只与自己有关，还有就是自己并非林均的亲妹妹，而是捡来的。她从小就会打架，林均从来没有教过她，一切都是她的意识。
判决的那天，林均坐在座位上看着屠桀消瘦的身影，几天不见，她瘦了一圈，连精神都有些颓靡。
陈琦拖了关系才让她能够进来，他从医院出来后就一直陪在她旁边。看着林均脸色极为苍白的样子，陈琦还是有些心疼，想要用手帕替她擦拭那欲要流下的泪，林均闪开了，她不习惯除阿七以外其他人的触碰。陈琦并没有尴尬，而是看着屠桀的背影，她身上穿着囚服，手上带着手铐，或许是没有人替她打理，她的头发随意搭在肩上，额前的碎发甚至乱的打了结。她颈脖上有警察用警棍抽打的痕迹，淤青还带着紫，这是他让那些人做的。表情是胜利的快乐，眼神里满是报复的快感，如果不是因为她未成年，他一定要她死在牢里，不过这么什么，这三年里他一定要她享受里面的‘快乐’。
几天的精神折磨让林均还是选择了面对，去看了这场判决。她虽然不想相信那晚的那个人就是屠桀，可这已经发生的事情，还是让她承认了。
林均眼底青黑，不比屠桀好多少，她看见屠桀身上的伤，心有些抽疼，记不起当时是怎么回的家，只记得让她走，然后，她就真的被带走了。
三年，不算久，可也不算短，但这是她一辈子的污点，永远抹不掉。眼泪控制不住的留了下来，林均以为自己已经没有眼泪了，看着滴在手心的眼泪，原来还哭得出来啊。
‘是不是只要自己离开，阿七就能变成以前和自己一起时天真的模样，是不是就不会杀人了？’林均不知道，却还是决定了，那就离开吧。

警察带屠桀离开时，屠桀就这样怔怔的看着林均，警察拽着她，却完全拽不动，反倒是屠桀肩一甩，几个警察险些摔了出去。
“够了。”看着屠桀蠕动，想要说话的嘴角，林均抢先一步说到，语气却是冷淡，就如同并不认识这个杀了人的孩子。
“均。”低沉沙哑，犹如裂了的钢管，划得林均生疼。
“我不是，你也不是阿七。”
看着屠桀变了的眼神，干脆心一狠，接着说道。
“你好好改教吧，希望你出来的时候，不再像现在这个样子。希望你能变成一个有用的人，不要再这样失控了。”
看着要走的林均，屠桀心都慌了，被一群警察围着，屠桀只能扯着已经干涸的喉咙嘶吼道。
“均！”看着她停下的脚步，接着，就像以前一样，对着林均唯有的温柔的语气说着。
“你会陪着我长大，对吗？”
转过头看着屠桀对着自己笑，一贯的抿着嘴，这是她犯了错的时候，想要自己原谅她时贯有的动作。
忍住已经蓄满的泪，这句熟悉的话，在这里再次上演，当真物是人非。两人谁都没有说话，而是互相盯着，看着林均眼里只有自己，屠桀了然的笑了，跟着这些想要压制自己的警察，走了。
直到看不见屠桀的影子，林均才滑下身子，蹲在地上哭着。陈琦站在她身边，帮她拍着背，看着已经不见的人，眼底却在笑。
A市少年犯管教所，里面关着大大小小的孩子，他们都是未成年人，对于这新来的人并没有多大兴趣，只不过是一个和他们一样犯了事的人罢了。
坐在D184牢房的床上，布置的真像当年金七关禁自己的地方，一样不足几平米的房间，一张床，角落的厕所，和一个洗漱台，一张椅子。
盯着头顶的窗户发呆，想着林均的话，这些年发生的事情一件件从她脑海里闪过，她有时候都在想，自己活着是为了什么？
她自杀过，可本来应该立刻死去的她，却奇迹的活了六个小时，然后被金七的属下救了过来，更是被金七严加看管和着重培养。几年的时光，她不知道天黑还是天亮，不知道时间或者太阳，只有黑暗，只有无尽的黑，陪着自己的童年。
林均，一个简单的名字，是屠桀一辈子的救赎，那是她的第一道光，第一道温暖。她会宠自己，了解她偶尔的喜好，然后不断满足自己的小胡闹。她会担心自己，会抱着自己安慰她不要伤心，会给她梳头，会给她换衣服，会给她涂药。没有威胁，没有虚假，没有恐惧，所有的东西都美好的不真实，屠桀一直以为自己在做梦。
那年夏天，那个高考完的夜晚，那场烟火，那颗吊坠，陪了自己快三年了，快要褪色的木制小胡桃，屠桀从来忘不掉，也一辈子不愿摘掉。
她接受了自己的喜爱，没有厌恶，没有可恨，明明害羞，也要装的成熟，装的沉稳，真的很可爱很好笑呢。她说会陪自己长大，一辈子呢，结果呢，现在你还会遵守当年的誓言吗？
可她还是讨厌了自己，害怕了自己，甚至觉得自己是杀人魔。是啊，她杀了人，对于一个从来没有见过邪恶与血腥的女孩子，她怎么能让她看见那种场面和那个自己呢？屠桀不愿意想，一想，她就头疼欲裂。
不想了，如果你想要我改，我一定会变成你想要的样子。你想要我做一个正常的人，那我会努力的压制这陪伴她一生的暴戾气息，做一个你能接受的人。
“屠桀，出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屠桀只能透过外面的光猜测已经夜晚了。看着门口的警察小心的盯着自己，眼神一撇，懒得理他。
“屠桀，出来。”再一次的警告完全被无视，这警察拿起棍子准备揍上去，却被后面的人一把握住拦下了。
“十七，我们又见面了。”进来的男人有五十多岁，体态健硕，浑身没有一丝发福的迹象，他的背挺得笔直，有着一半花白的头发显出他已经年过半百。穿着一身黑色警装，肩上是橄榄枝环绕一半的国徽。
屠桀只是看了他一眼，不想说话，倒是那个监管的看守民警忍不住了，这可是个大人物，是他们这辈子高攀不起的大官，这个孩子就这样子无礼。刚准备教训她一顿，倒是这男人眼神一凉，嫌他麻烦，让他出去了。然后这男人将小椅子移到屠桀面前，笔直的坐下，看着屠桀的表情都还有些兴奋。
“你还记得我吗？十七。”
屠桀冷笑，知道她十七身份的有几个，大多都死了，这个来见她的人她当然知道是谁，当年的公安局长，现在的公安副总警监，孙在先。
见她对自己好不感兴趣，眼睛看了自己一眼，就挪开了，他也不恼，他来，当然就是为了这个孩子。
“当年的那句话，你考虑的如何？”
见这个孩子不说话语，他倒是不急，可是，他是真的想要这个孩子加入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