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主角受伤吧】红眼睛(亲情虐,bg,高虐慎入)

第十四章 从前
“好了好了,咱们才刚刚回来,你和明叶说这些做什么。”陈昂摆出一副和事佬的姿态揽过曲怀萍,将妻子的愤怒掩藏在他平心静气的劝解里。他转而友善地拍了拍宁明叶的手臂,佯作轻松道:
“没事明叶,是我们太心急了,请你见谅。”
宁明叶毫不遮掩自己的憎恶,后退半步躲闪开来:
“没必要,”他不需要更不稀罕,将手边那杯热茶推回了曲怀萍面前,“抱歉,我帮不上忙。”
“宁明叶!”
曲怀萍对着那个陌生背影无助地喊着,可对方也不曾回头看她一眼,决绝而去。
“妈妈,他是什么人啊?”陈果不解发问,曲怀萍欲言又止,终究只是俯身亲吻了他的额头,一字不答。
关于宁明叶的身份,曲怀萍不知自己该要从何说起。
向陈果解释那一段铺满了利益算计的婚姻,解释宁明叶是他同母异父的兄长,作用和价值也不过是一具躯壳,充当他的肝源吗?
不,绝不能!
曲怀萍绝不允许果子了解这段过往,她的果子是那么的单纯懵懂,对世上所有的阴谋诡计一无所知,她拼了命想要把果子保护在一个不会受到任何伤害的温室里,让他的眼睛,只看得见世间美好。
那么这些可怕的、可悲的、可恨的事,皆由她的双手来完成;至于宁明叶,她即便不择手段,也一定会让他为果子捐肝。
毕竟她是一位母亲,为了孩子奋不顾身是她的本能,陈果,就是她的全世界。
下班前的最后一场会议,宁明叶破天荒迟到了两分钟。他推开门,无视宁衡的愠怒和董事们的不悦,径直走到桌旁落座。
台上介绍着“星芒”最新进度的宁昭坤冷眼一瞥,继续说了下去。及至会议结束,宁明叶都一言不发,连之于企划书的同意与否都一并忘了表态。他好像一直心不在焉,不断摩挲着笔记本的纸页,头也不抬。
一场会议全票通过了宁昭坤的企划书,董事们三三两两散去,宁昭坤也趾高气昂地步出了会议室。偌大个空间里,就仅剩下了宁衡和宁明叶两个人。

楼主 我是水速围观  发布于 2020-11-13 01:16:00 +0800 CST  
第十四章 从前
“好了好了,咱们才刚刚回来,你和明叶说这些做什么。”陈昂摆出一副和事佬的姿态揽过曲怀萍,将妻子的愤怒掩藏在他平心静气的劝解里。他转而友善地拍了拍宁明叶的手臂,佯作轻松道:
“没事明叶,是我们太心急了,请你见谅。”
宁明叶毫不遮掩自己的憎恶,后退半步躲闪开来:
“没必要,”他不需要更不稀罕,将手边那杯热茶推回了曲怀萍面前,“抱歉,我帮不上忙。”
“宁明叶!”
曲怀萍对着那个陌生背影无助地喊着,可对方也不曾回头看她一眼,决绝而去。
“妈妈,他是什么人啊?”陈果不解发问,曲怀萍欲言又止,终究只是俯身亲吻了他的额头,一字不答。
关于宁明叶的身份,曲怀萍不知自己该要从何说起。
向陈果解释那一段铺满了利益算计的婚姻,解释宁明叶是他同母异父的兄长,作用和价值也不过是一具躯壳,充当他的肝源吗?
不,绝不能!
曲怀萍绝不允许果子了解这段过往,她的果子是那么的单纯懵懂,对世上所有的阴谋诡计一无所知,她拼了命想要把果子保护在一个不会受到任何伤害的温室里,让他的眼睛,只看得见世间美好。
那么这些可怕的、可悲的、可恨的事,皆由她的双手来完成;至于宁明叶,她即便不择手段,也一定会让他为果子捐肝。
毕竟她是一位母亲,为了孩子奋不顾身是她的本能,陈果,就是她的全世界。
下班前的最后一场会议,宁明叶破天荒迟到了两分钟。他推开门,无视宁衡的愠怒和董事们的不悦,径直走到桌旁落座。
台上介绍着“星芒”最新进度的宁昭坤冷眼一瞥,继续说了下去。及至会议结束,宁明叶都一言不发,连之于企划书的同意与否都一并忘了表态。他好像一直心不在焉,不断摩挲着笔记本的纸页,头也不抬。
一场会议全票通过了宁昭坤的企划书,董事们三三两两散去,宁昭坤也趾高气昂地步出了会议室。偌大个空间里,就仅剩下了宁衡和宁明叶两个人。
半晌,宁衡终于亲自去关上了门,与宁明叶道:
“今天你去见了曲怀萍?”
后者垂着头没答话,权当是默认了。
宁衡强压着心头怒意,接着问道:
“她和陈昂回来,想重掌绮纪的权吗?”

楼主 我是水速围观  发布于 2020-11-13 01:17:00 +0800 CST  


楼主 我是水速围观  发布于 2020-11-13 01:20:00 +0800 CST  
宁衡强压着心头怒意,接着问道:
“她和陈昂回来,想重掌绮纪的权吗?”
宁明叶仍是沉默,他就再也无法抑制自己的愤恨,上前将手中的文件夹狠狠摔在对方面前。直摔碎了塑料夹子,迸溅的碎片飞了一桌一地,落在宁明叶身上。他撑着桌沿,一字一顿道:
“我警告你,如果你吃里扒外为曲怀萍做事,我保证,让你和她一起身败名裂!”
听到这里,宁明叶却笑了。
他慢慢地、慢慢地扬起头来,直视着这头暴怒的狮子,良久,才低声道:
“你放心,她不要你的公司。”
宁衡闻言冷哼一声,背过身不屑道:
“难道她不远千里回来,会是为了见你一面吗?!宁明叶,你必须明白,当初是她把你丢在宁家的,这么多年从没问过你的死活。是我给了你今天的成就和地位,孰近孰远,你得分清楚。”
宁明叶愣了须臾,复不再看他,缓缓站起身,一步一步绕过这位自恃“养育之恩劳苦功高”的宁董事长,走出了会议室的大门。
连宁衡都猜得到,曲怀萍此行不是因为思念。
怎么当时自己看到那封邮件,还会怀有期待呢……
宁明叶自嘲似的阖上双眼,倚在走廊的墙壁上深吸了一口气。
从接到邮件,到离开公司赴约,这其中的时间里他预想了无数种同曲怀萍相见的场景。他以为对方一定会问他的近况,所以再一次不顾遗嘱私自拆掉了护具;以为曲怀萍会谈谈这几年在国外的见闻,而真正到来的却是替她和陈昂的孩子求一份肝源……
他以为就算曲怀萍别有用心,至少会对他示好,会像小时候他看到、别人的母亲那样嘘寒问暖,假若是这样,他可以答应任何的条件。
可曲怀萍没有。
她那么心急,心急到没有任何铺垫就直入主题,把目的说得清清楚楚。
仿佛他的存在,根本就是为了陈果……
十八年了。
他以为自己的一颗心已经冰冷到麻木,对这个家不存有任何的侥幸了。不管宁衡说出怎样狠辣的事,说出多么决绝的言辞,都再不会被刺痛了。可为什么,凭什么!
凭什么曲怀萍替陈果委曲求全,恼羞成怒的时候他那么那么难过,比十八年前被所谓两个父母的人时推来推去更难过。
原来这个“家”,真的从未有人在乎过他。
手机屏幕适时亮起,是陈昂打来的第十通电话。
他下意识企图挂断,偏偏手指不受控制地,点下了接听。
“喂。”
“明叶啊,今天当着果子,有很多话不方便说,下班后你有时间吗?你妈妈她想单独和你聊聊,这些年,她很记挂你。”
宁明叶不接话,陈昂就自顾自说了下去:
“这样吧,过一会儿我发给你一个地址,有时间过来。你妈妈做了你爱吃的糖醋鱼,等你过来。”
“捐肝的事我会考虑,”宁明叶终于松了口,“你们等我消息罢。”
“好!好!太感谢你了明叶!你……”
不待陈昂说完,宁明叶已经挂下了电话。
而那一边曲怀萍正屏住呼吸等着结果,将丈夫将手机放下,忙问道:
“怎么样,他答应过来了吗?”
“没有,”陈昂说着,释然一笑,“但是他说会考虑给果子捐肝的事了。”
“谢天谢地!”曲怀萍长舒一口气,眉间的喜悦藏都藏不住,“看来是‘糖醋鱼’起了作用!”
“多亏你了!”陈昂张臂拥住了她,宽慰道,“多亏你这么多年,还记得他的偏好。”
“是要多谢梅姨,”曲怀萍纠正道,指了指一旁的一张记录纸,“他小时候都是保姆在照顾,这些事我根本不管的。还好梅姨能想起来。”
陈昂不知怎地,面上笑容蓦地一滞,转而迟疑道:
“明叶他……他始终也是你的孩子,你会不会舍不得……”
“不会!”曲怀萍斩钉截铁打断道,“你放心,果子才是我的一切。为了果子,我可以付出任何代价。”

楼主 我是水速围观  发布于 2020-11-13 01:20:00 +0800 CST  
第十五章 斑驳
陈昂的信息如期而至,宁明叶犹豫片刻点开,终究还是选择了删除。
他不想自取其辱,面对面去揭穿曲怀萍的谎言,更加不需要去解释关于“糖醋鱼”的一切。要如何启齿呢,他从不喜欢那道甜腻的糖醋鱼,只不过从前的曲怀萍只会做那一道菜罢了。
每每端上来,宁衡一口也不尝,宁晴岚会看脸色,也跟着敬而远之;他不忍曲怀萍一腔热情落空,总要佯作喜欢多尝两口。久而久之,保姆梅姨便以为他喜欢,或许也曾把这件事告诉过曲怀萍。
他无意追究,曲怀萍是一直铭记到了现在,抑或是再次请教了梅姨,无非是怕最后的结果更残酷罢了。
企划书通过,项目部迎来了短暂的清闲缓一口气。宁昭坤早早离开了公司,带领着三个部门外出聚餐,宁明叶原想推辞,却也怕这位小宁总酒多语失,不得不同行。
宁昭坤行事高调张扬,聚餐的地点特意令秘书定在了市中心的高档餐厅,颇有一掷千金的豪气。员工们为着得来不易的闲暇欢呼雀跃,顺势也吹捧了几句慷慨的小宁总。宁明叶清楚听着,倒是没觉出有甚不妥——他自认是个无趣的人,在这样的场合,宁昭坤理应比他更受欢迎。
一行人来至餐厅门前,三三两两结伴踏入,宁明叶原本同宁昭坤并排走在最前面,不知怎地在门前站住了脚步,仿佛是有意待所有人离开。
可他的目光不曾落在员工身上,而是紧紧盯着不远处公交站旁的一处糖葫芦小摊。
他看起来很是着急,生怕多等一会儿,那摊位便要跑了似的。
但真正吸引他注意的并非那一串串的糖葫芦,而是站在一旁的一对母子。那孩子看起来不过三四岁的年纪,正一屁股坐在地上哇哇大哭,口中含糊地叫嚷着什么。而母亲则一脸为难,攥着手里的几张皱巴巴的钞票,不停地哄劝着,引得四下侧目,卖糖葫芦的摊主更是弯着腰也一并跟着哄好话,只可惜,全无济于事。
不必问也猜得到,那孩子很像要一支廉价的糖葫芦,但母亲手里的那几张钞票,该是他们回家的路费。
人来车往的市中心,西装革履或高价连衣裙,奢侈品包包与昂贵香水川流不息的地方,他们仍穿着一身朴素的衣裳,与周遭一切显得格格不入。
一串糖葫芦而已。
唾手可得的东西,宁明叶却觉得无比心酸。他没有立场去可怜这对母子的境遇,甚至真切地羡慕着那个在地上放声大哭的孩子,会哭的孩子,一定有人疼罢。
所有员工都步入了餐厅的大堂,他拿出手机跑向那处糖葫芦摊,不想已有一人捷足先登,一个女孩子扫码付了款,拿下一串递到那孩子面前。
孩子立时止住了哭泣,眼巴巴看着,可是付款的人似乎不打算轻易送给他,反而蹲下来平视着他,放缓了语气问道:
“为什么哭呢?”
“要……要糖福芦!”
小孩子不会说谎,一面答着,一道口水就从嘴边淌出来了。那女孩见状忍俊不禁,却还强装着正经,继续道:
“想吃糖葫芦,要和妈妈好好说呀,又哭又闹是不能解决问题的,对吧?”
“嗯……”小孩子似懂非懂点点头,伸出小手就朝着那串糖葫芦去够,女孩却就势往后躲了躲,假作严肃道:
“诶,你要糖葫芦,要和我说什么?”
“说……说谢谢姐姐!”
奶声奶气的一声道谢,直要等待公车到来的众人皆忍不住会心一笑,那女孩仍不满意,又问道:
“那要和妈妈说什么?”
“妈妈,妈妈……”小孩子踉踉跄跄站起来,一拽一拽扑到母亲腿边,“妈妈,妈妈!”
“你要和妈妈说对不起哦!”女孩这才将糖葫芦递到他手中,摸了摸他的小脑袋,“下次不可以这样了呀!”
“好,好!”
小孩子接过糖葫芦咬了一大口,凑在母亲身边笑逐颜开,适才的一脸悲伤全不见了。又是一辆公车进战,母女两人相伴着上了车,踏着夕阳残存的余晖走上了回家的路程。

楼主 我是水速围观  发布于 2020-11-13 18:04:00 +0800 CST  
第十五章 斑驳
陈昂的信息如期而至,宁明叶犹豫片刻点开,终究还是选择了删除。
他不想自取其辱,面对面去揭穿曲怀萍的谎言,更加不需要去解释关于“糖醋鱼”的一切。要如何启齿呢,他从不喜欢那道甜腻的糖醋鱼,只不过从前的曲怀萍只会做那一道菜罢了。
每每端上来,宁衡一口也不尝,宁晴岚会看脸色,也跟着敬而远之;他不忍曲怀萍一腔热情落空,总要佯作喜欢多尝两口。久而久之,保姆梅姨便以为他喜欢,或许也曾把这件事告诉过曲怀萍。
他无意追究,曲怀萍是一直铭记到了现在,抑或是再次请教了梅姨,无非是怕最后的结果更残酷罢了。
企划书通过,项目部迎来了短暂的清闲缓一口气。宁昭坤早早离开了公司,带领着三个部门外出聚餐,宁明叶原想推辞,却也怕这位小宁总酒多语失,不得不同行。
宁昭坤行事高调张扬,聚餐的地点特意令秘书定在了市中心的高档餐厅,颇有一掷千金的豪气。员工们为着得来不易的闲暇欢呼雀跃,顺势也吹捧了几句慷慨的小宁总。宁明叶清楚听着,倒是没觉出有甚不妥——他自认是个无趣的人,在这样的场合,宁昭坤理应比他更受欢迎。
一行人来至餐厅门前,三三两两结伴踏入,宁明叶原本同宁昭坤并排走在最前面,不知怎地在门前站住了脚步,仿佛是有意待所有人离开。
可他的目光不曾落在员工身上,而是紧紧盯着不远处公交站旁的一处糖葫芦小摊。
他看起来很是着急,生怕多等一会儿,那摊位便要跑了似的。
但真正吸引他注意的并非那一串串的糖葫芦,而是站在一旁的一对母子。那孩子看起来不过三四岁的年纪,正一屁股坐在地上哇哇大哭,口中含糊地叫嚷着什么。而母亲则一脸为难,攥着手里的几张皱巴巴的钞票,不停地哄劝着,引得四下侧目,卖糖葫芦的摊主更是弯着腰也一并跟着哄好话,只可惜,全无济于事。
不必问也猜得到,那孩子很像要一支廉价的糖葫芦,但母亲手里的那几张钞票,该是他们回家的路费。
人来车往的市中心,西装革履或高价连衣裙,奢侈品包包与昂贵香水川流不息的地方,他们仍穿着一身朴素的衣裳,与周遭一切显得格格不入。
一串糖葫芦而已。
唾手可得的东西,宁明叶却觉得无比心酸。他没有立场去可怜这对母子的境遇,甚至真切地羡慕着那个在地上放声大哭的孩子,会哭的孩子,一定有人疼罢。
所有员工都步入了餐厅的大堂,他拿出手机跑向那处糖葫芦摊,不想已有一人捷足先登,一个女孩子扫码付了款,拿下一串递到那孩子面前。
孩子立时止住了哭泣,眼巴巴看着,可是付款的人似乎不打算轻易送给他,反而蹲下来平视着他,放缓了语气问道:
“为什么哭呢?”
“要……要糖福芦!”

楼主 我是水速围观  发布于 2020-11-13 18:05:00 +0800 CST  


楼主 我是水速围观  发布于 2020-11-13 18:07:00 +0800 CST  
“要……要糖福芦!”
小孩子不会说谎,一面答着,一道口水就从嘴边淌出来了。那女孩见状忍俊不禁,却还强装着正经,继续道:
“想吃糖葫芦,要和妈妈好好说呀,又哭又闹是不能解决问题的,对吧?”
“嗯……”小孩子似懂非懂点点头,伸出小手就朝着那串糖葫芦去够,女孩却就势往后躲了躲,假作严肃道:
“诶,你要糖葫芦,要和我说什么?”
“说……说谢谢姐姐!”
奶声奶气的一声道谢,直要等待公车到来的众人皆忍不住会心一笑,那女孩仍不满意,又问道:
“那要和妈妈说什么?”
“妈妈,妈妈……”小孩子踉踉跄跄站起来,一拽一拽扑到母亲腿边,“妈妈,妈妈!”
“你要和妈妈说对不起哦!”女孩这才将糖葫芦递到他手中,摸了摸他的小脑袋,“下次不可以这样了呀!”
“好,好!”
小孩子接过糖葫芦咬了一大口,凑在母亲身边笑逐颜开,适才的一脸悲伤全不见了。又是一辆公车进战,母女两人相伴着上了车,踏着夕阳残存的余晖走上了回家的路程。
宁明叶目送公车消失在视线里,方才上前对那买糖葫芦的女孩子轻轻说了一句:
“谢谢你,冷小姐。”
多么巧合,那居然是冷疏雪,是在外人眼里一向高高在上、不近人情的冷疏雪。她显然没有意识到宁明叶一直在不远处关注着这一切,以至于被这一句唐突的道谢吓了一跳,只是片刻就回过神,不解问道:
“宁总谢我什么?”
“那支糖葫芦,”宁明叶解释道,“谢谢你帮他们。”
“啊……举手之劳,”冷疏雪耸耸肩无谓道,“小孩子不懂事罢了。”
宁明叶笑笑没接话,冷疏雪倒像是想起来什么,诧异道:
“你怎么出院了?!不是说要住院一周吗?还有,你的护具呢?”
一连串的问题让宁明叶不知从哪里开始回答起,他索性岔开话题,反问道:
“你今天怎么会来这里?”
冷疏雪没多想,脱口而出道:
“今天白叔叔生日,秋华哥临时有事脱不开身,我来替他送一份礼物。”
白秋华。
白氏集团的第一继承人,在市三院任职,急诊科主治医师,是那天同冷疏雪在走廊中交谈的那名医生。
宁明叶突然觉得自己没话说了。
“那不耽误你时间了。”
他错开视线犹自背身而去,冷疏雪不明所以想要出言喊住他,蓝倾欢的电话则不合时宜地拨了进来。她不得已眼看着对方离开,来不及问个透彻。
这段时日,她对宁晴岚的说法坚信不疑,甚至说服自己接受了这个现实。故而彼此再相见,也不会有分毫的异样,权当是商业伙伴,普通朋友,她心中坦然得很。所以才不会察觉宁明叶听到白秋华的名字时眼里浮现的寒意,连垂在身侧的左手都不自觉地攥成了拳。
“喂,倾倾。”
“雪儿你怎么还没到啊!大家都在等你呢!”
“我已经到门口了,马上过去了。”
冷疏雪一边跑上电梯一边应承着蓝倾欢的催促,自动门关上的刹那,她从缝隙看到大堂里有人跌倒,本能想要去帮忙,不料门已阖上,于事无补。
她无奈叹了一声,须臾之后心里却猛地一沉,那个人,也穿着一身黑色西装。
宁明叶的那身黑色西装。

楼主 我是水速围观  发布于 2020-11-13 18:07:00 +0800 CST  
第十六章 斑驳(2)
宁明叶没再回头看冷疏雪一眼,他不清楚自己是怎么了,为什么会在冷疏雪谈起白秋华时格外排斥,明明他同这位白医生没有任何的交集。他独自走入酒店,原打算在大堂中吹吹冷风让自己清醒些再去赴宴,然而没由来的眼前一黑,令他顷刻之间失了意识,跌在冷硬的地砖之上。出于本能,他必须用双手来支撑,右手腕间碾碎般的剧痛袭来,迫使他不得不闷哼一声伏在地上死死扼住了右臂,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先生,先生你怎么了!”
接待忙迎了上来,见他凄惨模样一时却皆不敢轻举妄动,只能轻拍着他的背,连声呼唤。
“我……呃啊——!”宁明叶企图开口道一声“没事”,不料脱口而出便是一声痛呼,他涨红了脸,额头与脖颈之上青筋暴起,腕间手术刀口渗出的鲜血霎时间又染红了衬衫袖管,缘着袖口滴落在浅色地砖之上,几滴血珠甚为刺眼。
“先生,我帮您叫救护车罢!”
接待说着便要去拿手机,宁明叶强打精神摇了摇头,深吸一口气睁开双眼,勉强支起身,低声道:
“不用麻烦,我没事。”
“您真的不需要吗?”接待小姑娘半信半疑,“可是都流血了,看起来好严重啊!”
“谢谢,我真的没事。”宁明叶扯了扯嘴角,挤出一丝笑容来安慰道。可他不知道,此时的自己有多么苍白,额头上满是冷汗,连唇瓣都辨不出分毫的血色来了。
他犹自扶着地面慢慢站起身,心口还有些隐隐的悸痛,所幸视线已然清晰,身上也不似方才那般无力。

楼主 我是水速围观  发布于 2020-11-13 20:58:00 +0800 CST  
他犹自扶着地面慢慢站起身,心口还有些隐隐的悸痛,所幸视线已然清晰,身上也不似方才那般无力。
应当只是低血糖,他如是揣度,这一天粒米未进,连水都未顾得上喝上几口,大约没有什么大事。倒是这一跤跌得有些重,他走向宴会厅的路上尝试着活动一下右手的手指皆不能成行了。
“这段时间大家辛苦,这一杯,我敬大家!”
一推开宴会厅的门,便恰撞上了宁昭坤提杯敬酒,众人目光刹那落在他身上,令本来万众瞩目的小宁总颜面尽失。
宁昭坤冷着脸瞥了他一眼,用力将酒杯砸回了桌上,直震得四下员工不知所措,气氛霎时被拉倒了冰点。
宁明叶站在门口暗自叹了一声,到底还是上前主动端起一杯白酒来,赔笑道;
“我来晚了,自罚一杯。”
言罢一饮而尽,众人以为风波过去,纷纷恢复了说笑。不料宁昭坤并不打算善罢甘休,站在原处作势端起酒杯来,道:
“宁总可是‘星芒’的大功臣,只喝一杯,说不过去罢。来这一杯,我敬宁总。”
宁明叶酒量不差,至少外界都这样认为。他在绮纪多年,应酬当然不少,却鲜少见他喝醉。个中缘由旁人不得而知,他就连自己也能骗,当是酒量奇佳,千杯不醉。
于是这一杯,他依然保持着恰到好处的礼貌笑容,端起酒杯来一口灌下。辛辣入喉,他下意识抚在上腹,压制着那一处逐渐升起的疼痛。
宁昭坤侧目而视,复亲自端起酒瓶来为自己和对方都斟了满满一杯,继续道:
“这一杯,是敬宁总让贤。从今往后‘星芒’由我负责,还请宁总放权信任,别为难我才好。”
一言毕,周遭再度沦为了一片死寂。
明摆着,这就是在挑衅。而且不论宁明叶回击与否,脸上都不会太好看。
“恭喜小宁总,”宁明叶不以为意执起酒杯,冷笑道,“更恭喜董事长。”
“你!”宁昭坤当着众人不好发作,只得阴沉着一张脸恨恨吞了满杯苦酒。宁明叶则颇坦然,撂下酒杯眉梢一挑:
“预祝小宁总竞标成功。”
他说完转身而去,不顾众人一阵唏嘘,推开门走出了宴会厅。耳畔骤然清寂,他整个人都冷静了不少,来自腕间的扯痛亦随之更加清晰。挽起衣袖简单查看了一番,果然,绷带又被血迹浸满了,关节处有些松动,使不上气力。
看来今晚逃不过,要再去一趟医院了。
无可奈何狼狈托住右手,屈起手肘按下了电梯的下行键。
叮——
自动门敞开,他头也不抬将要走入其中,却听得一声惊呼,才迈出的一步复退了回来。
“宁总,你这是……”站在电梯中央的蓝倾欢忍不住高声问道,宁明叶忙将右手背到身后,佯笑解释道:
“没什么,不小心跌了一跤。”
“那你快去医院处理一下吧!要不要我帮你联系沐辞呀?”
“不用了,”宁明叶谢绝了对方的好意,退到一边让蓝倾欢先走出了电梯才踏入其中,“谢谢你的好意。”
“那你自己小心啊!”蓝倾欢挡着电梯门忧心忡忡补充道,“你也真是的,雪儿看到要心疼了!”
“冷小姐?”
“是啊,上次你做手术的时候她都急哭了,在电话里求沐辞帮你呢!”蓝倾欢添油加醋说得极为真切,仿佛的确亲眼所见一般,“第二天怕你不好好吃饭,还特地来让沐辞教她煮了鸡汤,亲自给你送过去的呀。”

楼主 我是水速围观  发布于 2020-11-13 20:59:00 +0800 CST  
“是啊,上次你做手术的时候她都急哭了,在电话里求沐辞帮你呢!”蓝倾欢添油加醋说得极为真切,仿佛的确亲眼所见一般,“第二天怕你不好好吃饭,还特地来让沐辞教她煮了鸡汤,亲自给你送过去的呀。”
鸡汤?
宁明叶恍惚之间记起那天冷疏雪来医院时,手中确有一只保温餐盒,原来,那竟不是送给白秋华,而是给他?
“宁总?”蓝倾欢见他若有所思,主动问道,“你怎么了吗?”
“没……没有,”宁明叶如梦初醒,继而朝她微微颔首,叮嘱道,“那麻烦蓝小姐替我向冷小姐保密,我不想她担心。”
又是急诊科,他坐在候诊区耐心等待着,先前眼熟他的护士只看了一眼他手腕处染红的绷带,便都摇摇头叹着气,全不愿搭理他了。
明明该住院一周,偏要提前三天就出院;三令五申千万不能私自拆护具,到底还是被当做了耳旁风。这样的人值得救吗?
他有的救吗?
“三十七号,宁明叶。”
终于等到门口的护士喊了他的名字,仓促用左手拿好了挂号单和手机起身,不成想又是一阵突如其来的晕眩,要他站都站不稳,踉跄一步跌回了原处。心口处的闷窒感卷土重来,同聚餐前时如出一辙,隐隐的喘不过气来,人也不甚清明。
“三十七号,宁明叶!到一号诊室!”
“好的,我们马上过去。”
有人应了护士,不是宁明叶自己,而是冷疏雪的声音,夹杂着一点点喘息。
他艰涩扬起头望向来人,却难以说出半个字。冷疏雪未曾同他计较,只拧开了手中的一瓶甜水饮料,俯身递到他唇边,温声道:
“来,先喝点水。”
宁明叶没拒绝,尝试着喝了一点点,精神也缓上了不少。见他脸色好些,冷疏雪才一只手小心扶住他右臂,另一只手堪堪扶住他,慢慢同他一并站直了身子:
“慢点啊,靠在我身上就好。”
宁明叶虽然无甚力气,但始终还是支撑着自己,未曾真的倚靠着她的肩膀。他缓了不多时,才问道:
“是蓝小姐告诉你的?”
“不怪倾倾,”冷疏雪目光闪躲,似乎略带了些许自责,“是我刚好看到你在酒店摔倒,当时没反应过来。”
“谢谢。”
宁明叶说着,眉眼间浮上几分连他自己都察觉不出的笑意来。
冷疏雪只觉心跳漏了一拍,令她屏住呼吸,立时红了脸颊。但理智不允许,宁晴岚说得那些话声声犹在耳畔,那天在诊室门口所发生的事,一样历历在目。
于是她刻意淡漠了语气,平静道:
“不用谢我,等一下帮你联系宁小姐过来,我就回去了。”
话音刚落,宁明叶却一点一点避开了她的搀扶,别过头望向了别处:
“不麻烦了,你早点回去罢。”

楼主 我是水速围观  发布于 2020-11-13 20:59:00 +0800 CST  
第十七章 斑驳(3)
“你提前出院就算了,为什么又拆了护具?手不想要了?!”
今夜值班医生的是陈禾,是那场韧带缝合手术的主刀医师。一见到宁明叶,当即停下手中的笔,强压着怒意斥道。
宁明叶没支声,只微微颔首,仿佛是在道歉。陈禾叹了一声,戴好检查手套,却一时不知该从何下手。同那日清晨回来时一样,绷带都被鲜血浸透了,看得出来已经有一段时间,但刀口处仍有血液渗出,一直没有结痂。
“忍着点。”
陈禾着手除去绷带,一圈一圈取下来,一道边缘已经红肿溃烂、泛着被血液久浸的烂肉的伤口触目惊心地暴露在眼前,要他也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本来初次撕裂已十分严重,做手术时就料到预后不会太好,眼下连手术的伤口都崩裂开来,尚且来不及愈合的韧带势必已再度扯开。愈合不佳,唯恐要进行清创,甚至二度缝合。
“你这情况很复杂。”他忍不住又是一声长叹,去了酒精棉球一点一点蘸在伤口处,而宁明叶仅仅缩了缩手指,连眉头都未曾皱一下。
这会儿倒是配合了。
陈禾哭笑不得,不知是该庆幸还是可悲。这该是他见过最奇怪的病人了——明明也知道来看医生,明明态度也很好,为什么还偏偏要一次一次这样折腾自己呢?
他百思不得其解,却也并不打算为此纠缠,简单包扎了一下,道:
“这样吧,你先去再照个片子看下韧带情况,回来再清创。现在看来是有炎症,可能还要打个消炎针。”
“谢谢。”宁明叶轻道了声谢,下意识扶着手臂想要起身,然而猛地一阵晕眩袭来,眼前光线陡然一暗,竟一步踉跄栽在了椅子边上。陈禾一惊,探出手去扶却为时已晚,他眼看着对方跌倒,双膝撞在地砖上发出一声闷响,颇为刺耳。
“怎么回事!”
他惊呼一声上前去搀扶,宁明叶却置若罔闻,依然半倚着桌沿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脸色惨白如纸,额间冷汗涔涔,已成股缘着下颌淌落。
低血糖?
陈禾脑海中陡然闪过一个念头,是做那场韧带手术前宁明叶填写的病历表格:
一年前的,胃部分切除手术。
“抱歉……”宁明叶甩了甩头迫使自己保持清醒,支撑着慢慢站起了身,喃喃重复道,“抱歉……”
“让护士扶你过去吧!”陈禾无可奈何,只得亲自扶住了他。不料对方仿佛不领情,宁明叶稍朝一旁挪了两步,避开了他的帮助,低声回道:
“我自己没问题,谢谢。”
“你!”陈禾气结,索性也不管他了,“你让家属来把你领走!”
宁明叶似乎被这句话刺痛了。
他终于抬起头看向了站在自己对面的这位医生,眼中丝毫没有憎恶抑或责怪,取而代之,尽是难以消散的绝望。
是的,绝望。
“家属”这两个字,对他而言,就是绝望。
“抱歉,”半晌,他才淡然道,“我没有家人。”

楼主 我是水速围观  发布于 2020-11-20 18:15:00 +0800 CST  
“抱歉,”半晌,他才淡然道,“我没有家人。”
言罢,独自拉开诊室的门,只是眼下他的确无甚力气,连拧动门把手都颇为费力。陈禾也就趁着这个当口儿问道:
“你一年前做了胃部分切除手术,之后有什么奇怪的反应吗?”
宁明叶闻言一怔,搭在把手的指尖不受控制地微微发着抖,他又默了许久,道:
“没有。”
“最近一段时间低血糖发作的频率高吗?”陈禾不理他的回答继续追问。
“只是顾不上吃东西的时候……”
“那就是之前也有过,”陈禾打断了他的话,“如果是经过了胃切除手术后经常出现低血糖的症状,考虑倾倒综合征。一会儿血常规结果出来再看吧,如果血糖异常,基本上就可以确诊了。”
“谢谢。”
宁明叶应了一声,拉开门走了出去。
甚至陈禾都没有回过神来。
倾倒综合征,对于很多人而言算是个陌生的词汇了,为什么宁明叶就一点儿都不好奇呢?他好像一贯对自己的身体不甚在意,不,根本就是不在乎,好像他的生死疾痛,与他自己一点儿都没有关系……
宁明叶浑浑噩噩挨到了检查结束,重新走回候诊区,捡了一处靠近门的偏僻位置落座等候结果。惨白的灯光晃得他一阵阵发懵,唯有埋着头盯着地砖出神,弯腰蜷缩着,任凭寒风灌入,打透了外套刺入骨髓。
并非故意吹冷风,而是其余的地方都拥挤地坐着或站满了人,是父母对孩子的嘘寒问暖,是小情侣间的关心依赖。
他都觉得自己太煞风景。
“宁明叶,宁明叶?”
护士举着报告单四处寻找,他迷迷糊糊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抬起头来视线中却蓦地仅余一片混乱的光点,想要起身无奈无甚气力,竟就缘着椅子滑跌在地上,朝着声音来处艰难张了张口,却都发不出半点儿声音来。
“宁明叶!”
护士仍在催促,他艰难向前摸索了不远,心跳骤然杂乱加速,心口处的刺痛益甚,强忍着撑住自己,不料一口如同哽在了喉咙,喘不上更咽不下。要他不得不仰起头拼了命地呼吸,然而憋红了脸也无济于事,他想喊喊不出,更加没有力气向周遭的人求助。
“宁明叶家属在吗?!”
“在!”
数不清是第几次催促,终于有人应了一声,急诊区的门被慌张推开,风衣一角拂入视线,是熟悉的香水味。
冷疏雪的香水,特别的玫瑰花香搭配着晚香玉。
“宁明叶,宁明叶!”
冷疏雪跑进候诊区,一眼就注意到了倒在角落里的宁明叶,登时顾不得满身的寒气上前将人扶在怀中,一连唤了几声对方才有了反应。
宁明叶倚在她颈窝颇为艰涩地呼吸,却还挣扎着握住了她的手,泛红的眼眶微微湿润,睫羽之上沾着几许湿漉,看上去实在狼狈极了。
“你别急,我在呢,没事的……”
冷疏雪慌了神,但生怕自己的担忧会令他更为难捱,强压下声音里的颤抖,保持着表面的平静宽慰道。
宁明叶闻言果然蹙了蹙眉,抓在她腕间的手又用了几分力气,唇瓣翕动,呜咽着吐出几个残破的音节来:
“我……难……”
“你很难受对吗?”冷疏雪颔首凑到他唇边低声问道,双手不自觉地攥紧了袖口。
但回答她的只有无章的喘息声,宁明叶点点头,复摇了摇头,一道泪痕划过脸颊,自他眼角,落到她指尖。

楼主 我是水速围观  发布于 2020-11-20 18:17:00 +0800 CST  
第十八章 情话
“盐糖已经补充完毕了,过一会儿医生会过来清创,家属别离开啊。”
“好,有劳了。”
冷疏雪朝着小护士微微颔首致谢,全然未觉病床上的人已然转醒,被她紧握着的手,一点点抽离。
“你……”
宁明叶开口唤了一声,却一时不知所言,怔怔望着她。冷疏雪这才回过神,无所适从地退了半步,尴尬应道:
“我……我不放心你,所以……”
“所以,你一直在外面等吗?”
宁明叶再度发问,冷疏雪目光闪躲,佯作轻松笑了笑:
“本来是想帮你联系宁小姐的,但是没有她的号码……”
“谢谢。”
“什么?”
“谢谢你。”宁明叶的面色依然惨白如纸,然而望向她时目光如炬,直看得冷疏雪蓦地心慌,两手交握在一起不知该要扶在何处。
“不用客气,”她摇摇头,“你需要的话,我一直在。”
你需要,我一直在。
只言片语,如一片涟漪落在心头,宁明叶甚至也不敢再直视着对方,仓皇埋下头,不再答话。
他从未收获过这样温暖的话。
即便花言巧语如宁晴岚,也都不会许这样的承诺。抑或根本无人顾及他需要与不需要,默认他是喜欢孤独的、不希望被陪伴的人。久而久之,连他自己都开始相信自己是孤僻的怪人。
直到刚才,直到现在,那么冷的天气有个人因为担心他而留下,纵然被冷语相向亦不曾真的离开……他突然意识到,似乎他从来都不喜欢孤独。
相顾无言。
冷疏雪见他大约不打算继续说下去,试探着坐在床边,轻轻握住了他刚刚扎过点滴的手,俯身呵了几口气。如是,凉透的指尖便有了温度,直到陈禾来时也未曾放开。
“你幸好是在医院,”陈禾睨了他一眼,示意护士将托盘放在床头,“如果自己一个人在外面就出大事了。低血糖可不是闹着玩的!”
“谢谢医生,”宁明叶尚未答话,冷疏雪且先声夺人抢过了话茬,“还有什么需要我们做的,麻烦告诉我就好,我一定尽力配合。”
陈禾闻言看看她,复瞧了瞧一言不发的宁明叶,好笑道:
“你这不是有家属吗?”
“我只是他……”
“是,”这一回则是宁明叶打断了冷疏雪的话,“抱歉,刚刚是我忘了。”
陈禾又是一声嗤笑,未多追问,只兀自将宁明叶腕间绷带拆开,将伤口又仔细查看了一番,方才道:
“韧带不需要再次修复,但是伤口感染严重,必须要清创。不过这种程度的炎症,就算局麻也不会完全失去知觉,忍着点儿。”
一言毕,他忽然意识到自己这番话的确多余。
似乎同宁明叶的几次短暂接触里他从未见过这个人面露痛色,反而一直都安静且善于忍耐,沉默着,如旁观者。

楼主 我是水速围观  发布于 2020-11-26 01:49:00 +0800 CST  
一针剂麻药注入,宁明叶连眉头都不曾皱一下,倒是冷疏雪,握着他的手蓦地抓紧了,屏住了呼吸紧盯着那把精巧的手术刀。
刀刃割开伤口周遭的烂肉,脓水和着血水流入纱布,再一点点剔除感染的部分,一片血肉模糊之间似乎还隐约能得见尚未愈合的韧带组织。这分明是一道深可见骨的刀口,好似自来就没长好,感染发炎,继而又一次被蛮横扯裂……然而宁明叶就是这样捱到现在,撑到结束独自来到医院,一个人承受一切。一如眼下纵然他痛到发抖,手臂之上青筋暴起,都依然紧咬着牙关,一声都不肯哼。
陈禾医术精湛,不多时清创完毕,宁明叶额间冷汗已汇成股打湿了衣领,右臂僵硬着反复难以挪动,直等重新包扎好,护士帮他屈回了手肘,肩膀才堪堪能够活动。冷疏雪长舒一口气,就手取了两张餐巾纸替他拭去冷汗,原打算向陈禾道谢,一抬头却发现另一人不知何时也来到了床边。
“情况怎么样?清创顺利吗?”
是白秋华,自然拿起来陈禾搁在一旁的病历夹瞥了几眼,继续道:
“考虑倾倒症,但是还要再观察是否是餐后突发低血糖。手术创口还要密切关注,韧带损伤严重,愈合不佳,容易反复感染。要不要留院观察几天?”
他说着,将病历夹递回了陈禾手中,与宁明叶道:
“建议你安心治疗,否则之后留下后遗症,会影响生活质量的。我和雪儿从小一起长大,你可以完全信任我。”
“是啊,”冷疏雪帮腔道,“秋华哥是蓝海市最好的外科医生,他……”
“不用麻烦。”
不知怎地,适才还恹恹地宁明叶没由来的缓上几分精神,甚至支持着坐直了身子,淡然回道。
白秋华一怔,显然,对方的不知好歹令他觉得格外好笑。但碍于冷疏雪的面子,不好当场发作,于是他权当是宽慰一个不懂事的病人,耐心解释道:
“我听雪儿说了,最近你工作很忙,需要处理一些商务文件。可毕竟身体健康是最重要的,你还年轻,右手对你而言很重要。等把伤养好了再去工作也不迟。”
宁明叶态度仍不屑且冰冷,甚至眼皮都不抬一下,重复道:
“我说,不需要。”
“你还真是犟!”陈禾忍无可忍,“不信医生你信谁?!要是这样你也别再来了,不听医嘱,哪个医生救得了你!”
“算了,”白秋华拍了拍陈禾的肩膀,刻意朝着冷疏雪投去一记不悦目光,“我们尊重病人的决定。雪儿,我想应该先说服他,再来向我求助。”
“秋华哥,我……”
白秋华说完全无留意,丝毫不留情面拂袖而去。冷疏雪要追,偏偏被人拉住,下意识企图挣脱,颔首间却瞥见扯住她袖口的,是宁明叶裹着绷带的手。
很奇怪。
明明她站在宁明叶的左边,明明用没有受伤的左手阻止她比较方便,但他似乎是故意非要用右手来牵制她。
好像是故意要看她,会不会真的挣扎。
果然,冷疏雪没敢再追,慢慢走回原处,小心翼翼托着他的右手搭在被子上。只是她百思不得其解宁明叶因何对白秋华的态度如此恶劣,故而语气略有责怠,开口问道:
“宁总,你为什么要这样对医生?他们也是为了你着想,没有恶意的。”
宁明叶抿抿唇,低声道:
“我不需要。”
“你!”冷疏雪彻底被他激怒,气道,“秋华哥说的对,那你根本就不该来医院!”
“你就那么在意他说了什么。”宁明叶蓦地抬起头逼视着她,眼中锋芒,甚至令她感到害怕。
从小一起长大的秋华哥。
宁明叶只觉得这称呼无比反胃。

楼主 我是水速围观  发布于 2020-11-26 01:50:00 +0800 CST  
第十九章 情话(2)
“你就那么在意他说了什么。”宁明叶直视着冷疏雪,眼中全无先前进退有度的礼貌谦卑,却而代之,却仿佛野兽注视着猎物,生怕被旁人抢夺。
冷疏雪恐惧且厌恶这样的目光。
那使得宁明叶的模样变得和那些所谓功成名就的商人一般野蛮且霸道,当然,更令她痛恨的是宁明叶之于白秋华的态度。
一个人的好恶并不能够通过简单的寒暄抑或两人间的相处来判断,更多的,是观察他待人处事的习惯。
一个抗拒医嘱、对医生毫不尊重的人,还指望他能有怎样的好修养呢?
“算了,”冷疏雪便连同他计较都觉得耽误时间,“你是病人,我不和你争辩。但是希望你能对医生尊重一些,他们是真心想要治好你。”
她言罢,刻意退了一步绕着从床边走过,恰好是宁明叶难以拉住她的距离,头也不回地走出了病房。
“秋华,你这认识的都是什么人啊!反反复复来几次了,手术当晚就是这样,自己跑出去把护具拆了,回来一手的血!这回倒好,还没愈合的全发炎了,好不容易长好的吧,又都扯开了!这也就算了,你看看他那是什么态度!”
陈禾喋喋不休地抱怨,白秋华的反应倒是显得颇为镇定——不识好歹的人见多了,自然见怪不怪。
但无论多不识好歹,那始终是病人,是亟需治疗的人,除了拼尽全力救治之外,他们别无选择。
“我还以为他只是看我不顺眼,”白秋华顺势揶揄道,“原来也没少为难你。”
陈禾闻言竟当真好生回忆了一番,疑惑道:
“你这么一说还真是!先前虽然他不听医嘱,好在态度挺客气,一口一个谢谢抱歉的。怎么今天对着你跟变了个人似的……按说是家属主动来找你,应该不会是这个反应啊!”
“家属?”白秋华不明所以,“他家属来过吗?”
“就是那位冷小姐啊,”陈禾觉得可笑,“你不知道吗?之前手术的时候,冷小姐亲口和护士说,是患者的未婚妻。”
未婚妻?!
白秋华甚至来不及掩饰住自己眼中的震惊。
冷疏雪是什么身份,倘若真订了婚,即便秦川集团有意隐瞒消息,媒体也早已捕风捉影,宣扬得满城风雨了。何况绮纪集团这几年是死里逃生,连日渐走低的容阑国际都难以企及,何以能高攀秦川集团?
不过,冷疏雪既然肯向护士如此解释,又肯主动开口向他求助,她同宁明叶的关系绝不简单。
那么,一切就顺理成章了。
白秋华笃定,宁明叶的敌意,皆是由于自己与冷疏雪的亲近罢了。
“秋华?”陈禾见他想得出神,试探着喊道。
白秋华轻笑一声摇了摇头,无奈道:
“没事。这位患者之后你负责就好了,我尽量不在他面前出现。”
“啊?”陈禾摸不着头脑,“你这唱得哪一出啊?不是你朋友让你来看他……”
“雪儿傻,你也傻?”他的话尚未说完便被白秋华打断,后者说着,复朝着病房的方向意味深长瞥了一眼,“我是要避嫌。”
陈禾仔细忖度片刻,立时恍然大悟,一拍脑袋开了窍:
“哦——明白了明白了!成,交给我!”

楼主 我是水速围观  发布于 2020-12-02 00:49:00 +0800 CST  
冷疏雪一路跑入夜幕,迫使自己清醒过来。宁明叶之于白秋华的态度的确令她愤怒不自控,所以才这样匆忙慌张地出逃,生怕多留片刻就要说出甚么太决绝的话来。不论是出于秦川同绮纪的商业合作关系,或是他们的私交,她都不愿在这个时候与宁明叶翻脸。
北风一过,吹透了单薄的一层外套,她不得已裹紧了衣服,恍然之间竟觉得比先前在这里等待宁明叶时更寒意彻骨。
因为那时候的她曾满怀期待,即便清楚宁氏兄妹的暧昧关系也依然愿意祝福;但现在,她无法说服自己依然对一个这样不识好歹的人痴心不改!
爱上一个人,就是一瞬间的心动;同样,对一个人失望透顶,也只需要一个细节而已。
更何况白秋华是她崇拜的人,从事着这世间最高尚的职业,不该被这样的对待。
深吸一口深夜的凄凉,她才终于看见自己的可笑。
明明是萍水相逢的人,凭什么要因为宁明叶,如此为难自己呢?
她可是冷疏雪,百毒不侵的冷疏雪。

楼主 我是水速围观  发布于 2020-12-02 00:50:00 +0800 CST  
“还生气呢?”
一道温柔的声线自身后响起,背上蓦然一暖,一件男士外套便披在了她身上。
淡淡的苦涩香水,以及一股医院特有的消毒水味,是白秋华身上的味道。
“对不起秋华哥,我也没想到他会……”
冷疏雪不敢抬头,唯有自顾低声解释着。白秋华却不以为意地摇摇头,抬手揽过她的肩膀安慰般拍了拍:
“傻丫头,你都不知道他为什么对我抱有敌意吗?”
冷疏雪苦笑一声,道:
“对医生怀有敌意的人,你一定遇到不少了。原因各不相同,我不想深究。”
“他和那些人可不一样,”白秋华故意调笑道,“他是因为你。”
“我?”
白秋华故弄玄虚,凑近她继续道:
“陈禾说,之前他就诊的时候都周到礼貌,唯独见到我的时候像是换了一个人,你以为,这是因为什么?”
冷疏雪前思后想,始终得不出个答案,扬着头不解问道: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你……”
你真是块木头。
白秋华被她噎得语塞,转而换了个说法,道:
“你还记不记得上次我们被蓝叔叔误会的事?”
“当然记得,”冷疏雪哭笑不得,“蓝叔叔喝多了,非得当咱们的证婚人,倾倾拦都拦不住!”
“这就对了,”白秋华循循善诱,终于看到了一丝曙光,“刚刚你朋友,大约也是误会了我们。你去和他说清楚,我也尽量避嫌,你呢,也没必要为了这样的事生气。”
宁明叶,误会?
冷疏雪愈发想不通。
就算这位宁总真认为她和白秋华之间关系匪浅,也没必要如此反应啊!
“诶,你怎么站在这儿啊!时间不早了,快回去休息吧!”路过的护士见一个身着病号服的人正站在门口盯着停车场的方向出神,好心提醒道,“看你情况不严重,应该明天就能转到住院部了,今天先在急诊凑合一晚上吧。”
那人却仿佛不曾听见,许久才回过头,轻轻道了声谢,继而独自走向病房。
不知怎地,护士望着他的背影,居然没由来地感觉到几分凄凉。
“这是看什么这么认真……”护士忍不住好奇心,也顺势朝停车场看了一眼。但那里除了一双闲聊的“情侣”外再没有其他人了,而那对“情侣”……
是白秋华和一个陌生的女孩子。
“哟,稀奇了,白医生有女朋友了!”
小护士得了大新闻喃喃自语,而方才那个站在门口的人这一回似乎是听得真切,步子一滞,又在原地愣了不多时。他将吊起来的右手缓缓放下,继而一步一步走到病房门口,扬起绑着绷带的右手腕狠狠撞在门框之上。
撞击的闷响伴随着极其压抑的痛呼,在深夜归于寂静的急诊病房区显得格外刺耳。小护士当即回过神来惊呼一声,转头看去,只见刹那间腕间雪白的绷带被鲜血浸红,他挨不过剧痛,倚靠着墙壁跌坐在门前,右手无力地垂在身旁,手指皆在发着抖……

楼主 我是水速围观  发布于 2020-12-02 00:50:00 +0800 CST  
第二十章 情话(3)
“你疯了!”
小护士不知所措地握住宁明叶的手臂抬高手腕,却遏制不住鲜血汩汩涌出,顷刻之间染红了地面。而他的人也再支持不住,跌坐在门口,垂着头咬紧了牙关,只剩淌入衣领的冷汗昭示着他的痛苦。
护士的尖叫声终于惊醒了停车场之中相拥取暖的两人,白秋华本能地奔向急诊部,直带了冷疏雪一个踉跄也不曾停下脚步。
他一贯是这样,患者和工作,比任何都重要。
冷疏雪早习以为常,未加阻拦,反倒一颗心也不自觉地揪了起来,不知是为了白秋华,抑或是才与她闹过别扭的宁明叶。
应该不会是宁明叶出了事?
她如是安慰着自己,毕竟那位宁总看起来并不是一个善于添麻烦的人。
然而事与愿违,她紧随白秋华来到门口时,映入眼帘的却是慌乱的护士,以及,脱力跌坐在地上的宁明叶……
“怎么回事!”
白秋华上前接替护士紧紧攥住宁明叶的小臂,口不择言责道。那护士则万分的委屈,辩驳道:
“是他自己往墙上撞的,和我有什么关系……”
“宁明叶你疯了!”冷疏雪忍无可忍,“这里是医院,不是你胡闹发脾气的地方!”
宁明叶闻言,竟用力挣开了白秋华的手,一言不发强自支持着站起身来,试着迈出一步,无奈身上已不剩分毫气力,蓦地又一头栽在冷硬的地砖上。
“准备重新包扎,叫陈医生过来。”
白秋华无心同他纠缠,只朝着护士使了个眼色,复不着痕迹推了一把冷疏雪,低声道:
“扶他回去。”
“我……”冷疏雪虽怒不可遏,但也深知眼下不是生气的时候,压住了胸中愤懑,俯身探出手去搀扶。
这一回宁明叶倒是颇为配合,就着她的力气起身,几步一停踱回了床边落座。由于失血,他的脸色看上去更差,人也无甚精神。唯有牵住冷疏雪的手依然不肯松懈,苍白又颤抖着,坚持着。仿佛在怄气,更像是,故意剖开自己的伤口,示与对方。
多无聊且幼稚的方式。
偏偏他的本意,正是如此。
因为冷疏雪每一次的雪中送炭,俱是在他疾痛无助之时——
既然如此,又何妨“故技重施”呢?
但在旁人,包括冷疏雪看来,他不过是个无理取闹的疯子罢了。
因为一个正常人渴望关心的方式绝不该是自残身体,倘若疑心或吃味,干脆问个清楚就好。因为那些人是被在意过的,懂得关怀是什么样的方式进行,清楚如何吸引对方的注意。
宁明叶不同。
他曾以为自己永远不会被任何人在意了。
从小到大,就算他痛不欲生也都没有人管。直至冷疏雪出现,他才发觉原来“生病受伤”这么简单的事情,就足以获取陪伴了。
所以当冷疏雪选择离开,他当然能够选择再次撕裂自己,把鲜血淋漓的那一面,摆给她看。
他自顾低着头沉默,冷疏雪便也抱臂看着他,消化着愠怒。
“陈医生还在忙,我先帮你止血。”
半晌,护士终于端着托盘回来,冷疏雪识趣想要让到一旁,不料宁明叶至此还不愿放手,反而朝着护士摇了摇头。
冷疏雪深吸了一口,极力保持平和,道:
“不管你有什么话想和我说,先接受治疗。等包扎好之后,我们慢慢谈。”
宁明叶抬眼瞥了瞥她,如一只受伤的大型犬小心翼翼看了主人一眼,这才缓缓松了手,将淌血的手腕伸了出去。
“他倒是肯听你的话。”护士有口无心一句话,却令冷疏雪恍然之间清醒不少。
适才白秋华对她说的话,加之宁明叶的诸多反常举动……
她又不是个笨蛋,自然看得出来,听得出来。
宁明叶是在朝她……摇尾乞怜?
脑海中一时只剩下这个词,她望着对方的模样,心下蓦地一沉。

楼主 我是水速围观  发布于 2020-12-09 00:26:00 +0800 CST  
“冷小姐,你不会夺人所爱的,对吗?”
响彻耳畔的,是宁晴岚的那一句忠告。
恰当时,酒精棉球触碰到伤口内侧,宁明叶忍不住哽在喉间的痛呼溢出齿缝。她下意识想要抓紧他的手去分担,而刹那间如同针刺,又堪堪放下。
她不愿夺人所爱,即便明知宁晴岚所言并不一定属实,也绝不会铤而走险。她是冷疏雪,背后是整个秦川集团,她的声誉关乎秦川的未来,她没有勇气去赌一个真相。
手机铃声适时响起,听来如同拯救的稻草,冷疏雪迫不及待地点下接听一路跑出病房,听筒里传来的是罗芙的怒吼:
“冷小姐,现在几点了,我有没有告诉你夜不归宿要提前打招呼?!”
“我马上回去。”
这一次,冷疏雪不想多作任何解释了。现在她只想回家躲进房间谁也不理,躲开宁明叶的依赖,清空宁晴岚的质问和敌意。
“好了,我马上让司机去接你。”
罗芙的语气果然放缓不少,冷疏雪却再度回绝了这份好意: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好。”
她言罢挂下了电话,转而站在病房门前,朝着宁明叶晃了晃手机:
“抱歉宁总,我有事要先走回去。有什么话我们电话联系吧。”
她说完便要走,全没看见宁明叶陡然紧张地起身,慌不择言喊了一声:
“雪儿!”
这两个字真动听。
她从来没听过任何人喊出自己的名字,会是这样的迷人,饱含渴望。
让她几乎在一瞬间就倾倒在这一声呼唤里,失了理智,无所适从站在原处。
宁明叶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礼,尴尬改口道:
“抱歉,冷小姐。”
“没关系,”冷疏雪故作大度回过头,“我先走了,改天见。”
改天见,最好不再见罢。
冷疏雪逃也似的踏出急诊部的大门,寒风迎面打来,这才冷静下来。
她不能放纵自己对宁明叶的关心,无论是出于同情,抑或是感情。为了她自己,更为了冷家,为了秦川集团。
宁晴岚的确愚蠢,但一定是一个不惧鱼死网破的女人。与之对弈,她输不起。

楼主 我是水速围观  发布于 2020-12-09 00:27:00 +0800 CST  

楼主:我是水速围观

字数:370299

发表时间:2020-11-12 06:31: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1-11-02 15:34:58 +0800 CST

评论数:2730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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