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主角受伤吧】(bg) 将军令 (原名如您所愿)将军百战死

【男主角受伤吧】(bg) 将军令 (原名如您所愿)



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



楼主 苏小眠1989  发布于 2019-08-05 12:23:00 +0800 CST  
一楼敬度娘。

楼主 苏小眠1989  发布于 2019-08-05 12:23:00 +0800 CST  
因为在如您所愿的帖子里,这一篇被吞了很多,所以就专门把这一篇列出来重新发。希望不会再被吞

楼主 苏小眠1989  发布于 2019-08-05 12:25:00 +0800 CST  
(二)
“李越,小满,守好营帐,不要让人进去打扰将军休养。”荣铭出了军帐,就对守在门口的两人吩咐道。李越是陆安衍的贴身侍卫,小满是陆安衍从战场上捡回来的,因为亲眷全部亡故,所以捡回来以后小满就跟在陆安衍身边,作为小厮照顾陆安衍。
“是,荣军医放心。”李越一板一眼地行了个礼,就定定地站在营帐外。
小满很是不安地行了一礼,喏喏问道:“荣军医,将军的身子……”
荣铭叹了一口气,拍了拍小满的肩膀,“虽然伤的不轻,但幸好是避开了要害,我现在先去配点药,你们都好好看着他,莫让他多思伤神。”
“是,荣军医费心了。”
营帐内,陆安衍静静地躺着,眉目如画。人昏昏欲睡,发丝沾着冷汗散乱在枕边,眉宇间带着一丝荏弱。他的手虚掩着腹部的伤处,微微皱起的眉头显示着他此刻的不舒坦,腹部的伤口是贯穿伤,前日他率领着平西军追击西戎侵扰的残部时,一个晃神,偷袭的敌将已经对着他面前的副将荻原刺出了长枪,他看到的时候,只来得及推开荻原。透体而过的长枪,冰冷过后的剧痛让他以为自己这次要撑不下来了,昏迷前最后的印象是荻原一刀砍了敌将的血红身影。在长枪刺来时,他下意识地偏了点角度,避开了要害,虽然伤的重,但并不致命……他不怕死,但还是惜命的,不然该如何面对当年殷殷期盼他喜乐安康的阿娘和在那夜乞求他自己逃命的阿媛?
十年了,娘亲已经亡故十年了。想到那个血泪浸透的深夜,陆安衍就觉得一股撕心裂肺的疼痛,肺腑的旧伤似也来凑热闹,每一次的咳喘都显得隐隐作痛,一张惨白的脸几乎和苍白的被单融在一起,无声地扯了扯黯淡的唇角。他可谓不孝,十年未归,娘亲应该对他很失望,他如此懦弱……还有阿媛,她就要及笄了...他,想回去见见她……
翌日,荣铭熬了一整宿,看着桌上的药丸,有养身的,有疗伤的。他的目光盯着最后的红色瓷瓶,伸出手慢慢摩挲着冰凉的瓶子,这个瓶子里的药是他新提炼出来的,能镇痛醒神、瞬间回复精力并能一时提升功力,这般虎狼之药…自是会有后遗症,但没有时间给他慢慢研究,他极少研制这种药物,平时他讲究的是循序渐进地调理和用药,哎…他在想要不要将这么伤身的药给陆安衍,可是回京后,他毕竟不能时时刻刻待在陆安衍身边,要是遇到什么事,他不在这小子身边,这小子现在的身子…罢了罢了,伤身总比丢了命来的好吧,这已经是他提炼出来的副作用最小的药了,就算吃多了也不会要命,最多也就是躺个一年半载的。
荣铭叹了一口气,十年了,当年的事怎么也怪不到这小子身上啊!陆安衍怎么就是死活想不开?陆大人也是,十年未曾问过一句,仿若当是没有这个儿子一般。七年前,长平一战,虽是大胜,但却是惨胜。那一战,陆安衍肋骨断了两根,断掉的一根肋骨刺进了肺腑,左胳膊也折了,身上中了三箭,其中一箭穿胸而过,全身上下大小外伤二十余处,身上的血几乎要流干了。当时他都以为陆安衍要熬不过去了,八百里加急送密信进京,没想到密信在送进宫前被高阳公主截住,好在当时还是二皇子的李明恪意外知晓了此事,进宫告知了其母娴贵妃,其间是如何曲折他不晓得,只知道当晚皇上连下两道旨意,一道斥责高阳公主并将公主降为郡主,一道命太医院院首袁纲带皇室圣药连夜赶往边疆。当时可谓是险之又险,那晚陆安衍一度几次没了呼吸,他都不知道自己改了多少次药方、扎了多少针,才勉强拖到了袁太医的到来。至今他回想起来,都还会觉得心惊胆战。然而陆大人知晓此事以后,却是不闻不问。
想想陆安衍这一家子的糟心事,荣铭烦躁地抓了抓头发,这都是个什么事嘛!站了起来,将桌上的药瓶放进袖中,出了营帐,往陆安衍的军帐走去。
才走到门口,就看到李越满脸不高兴地站在门口,荣铭上前,正要问是什么情况,就听到营帐里传来嘈杂声。荣铭脸一沉,浑身上下透出一股戾气。
“荣军医,刚刚几个副将前来看望将军。小满去煎药了,我本来正拦着,没想到将军听到了声音,只好……”李越满是自责地说道。
荣铭一把掀开军帐,只见陆安衍已经起了床,斜靠在椅子,脸色白得吓人,额上是细细的冷汗,微微笑着看着前面这一群大老粗,站在最前面的是荻原,眼圈红红的。荣铭心中一热,他知道陆安衍是不希望让人知道他伤得严重,不想让这群副将愧疚,才这么撑着坐在桌前,而不是躺在床上。
“你们这群大老粗,不好好躺着休息,是想浪费我配的药么?好了,有事说事,没事都***。一群伤兵还不听医嘱,下次谁他娘的伤着了,可别怪我给你们加大药量了!”荣铭一脸不爽地推开面前规规矩矩站着的副将们,直接走到陆安衍面前,“你小子也是,我昨儿才说让你好好歇着,你现在就给我爬起来,是不是我现在没过来的话,你还打算跟这群老崽子一起去巡视军营了?”
“没,荣军医,我们、我们就是担心将军。”
“对对对,我们几个感觉好多了,军医的药很有效的,我们就是不放心将军。”
“嗯嗯,荣军医,您别气,我们等下就回去歇着。”
几个副将听到荣铭的话,想到荣军医说加大药量,脸上的神色瞬间一片青紫,荣铭的药很有效,就是那滋味…真是一言难尽啊……
陆安衍微微喘了一口气,伤口和肺腑都疼得厉害,眼前一阵阵泛黑,他闭了闭眼,睁开眼,对着荣铭扯出一抹浅淡的微笑,他不知道,在荣铭的眼里他笑得有多么勉强。
“没,荣大军医的医嘱,我…怎么敢忘!”他带着气音轻轻地道。不过就这么一句话,都扯得他胸腹处疼得厉害,一股腥气逼了上来,陆安衍抿了抿唇,唇上干涩地有点起皮。
荣铭看到陆安衍一头冷汗,估摸着背后的衣服已经都让冷汗浸透了。走到陆安衍身边,伸出手搭在他肩上,明显感觉到手下的冰凉潮湿,也能感觉到陆安衍身体的僵直,眼下一瞥,看到他虚掩着的伤口处隐隐透出一抹红,心中估计应是伤口又崩开了。再看看眼前这一群要么包着脑袋要么吊着胳膊的副将,眼圈红红地站着,那一脸的自责不安,荣铭只觉得辣眼睛,都是一群不省心的!
“好了,该看的都看了,通通都***回去歇着。我让药童给你们送了药了,你们都给我回去一日照三餐地喝。”荣铭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看到陆安衍看向荻原的眼神,知道他担心他这个心腹爱将,而且这次荻原确实也伤的严重,遂又补了一句,“尤其是你,荻原,给我回去好好躺上一个礼拜,好好养着,别让你家将军养伤还要担心你。”
荻原低下头,遮住眼中的酸涩,要不是自己,将军也不会受这么重的伤,现在还让将军如此担心,自己真是……
“荻原,你…好好养伤,别多想,我回京后,咳…边疆的一切你多留意。有…咳咳…”陆安衍知道荻原心中自责,可他现在着实没有力气再多说,不过短短两句话,就带起一阵咳喘,好不容易压下肺腑间的疼,接着嘱咐道,“有事,你就传密信来。”
“是。”荻原压下鼻尖的酸涩,低低应了一句。
“好了,我没什么大碍,你们…都回去好好养伤。”陆安衍闭了闭眼,勉强支撑着说完。
“是。属下告退。”荻原等几个副将看出陆安衍的状态并不好,不敢多说什么,躬了一身,便退出了营帐。

楼主 苏小眠1989  发布于 2019-08-05 15:27:00 +0800 CST  
(三)
荣铭看着这一群副将忧心忡忡地退出营帐,将刚刚脸上的不耐烦收了起来,一脸严肃地转过身盯着僵直着身子坐在椅子上的陆安衍,椅子上的陆安衍低着头,双眼微闭,紧紧抿着的唇可以看出他此刻的难受,好一会儿,只见陆安衍呼出一口气,抬起头看,看到荣铭那张带着怒气的双眸,扯了扯嘴角,“对不起,荣铭。”
“你…”荣铭想说什么,但看着陆安衍那惨淡的笑,撇了撇嘴,把到口的责骂又吞了回去,“笑什么笑!好好回去躺着,再这样折腾,你真以为你后天能够上路…啊呸呸,说错了,是回京!”
陆安衍低低一笑,伸手撑着桌子慢慢站起来,腹部的伤口已经裂开了,正在慢慢地渗出血来,伤口处的疼扯着他肺腑也疼起来,他的声音有点发虚,“荣铭,我没事。”
荣铭叹了一口气,只觉得心口堵得难受,“陆安衍,痛就说出来,我才不会笑你的。”说着,便小心翼翼地扶着他回床上,待他一身冷汗地躺下去,荣铭麻利地掀开他的中衣,厚厚的绷带上果然是殷红一片,荣铭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手下却轻柔地开始解绷带。
“我觉得,你现在掀我衣服,比解当年小桃红的衣服还利索了,嘶…….”陆安衍瞅着荣铭一脸的苦大仇深,忍不住调笑道。
荣铭听到这句话,手一哆嗦,撕开绷带的动作大了点,陆安衍疼得身子一颤,荣铭瞪了陆安衍一眼,继续换药。等把陆安衍的伤口重新包扎好后,还不待陆安衍开口,直接塞了一颗药丸到陆安衍的嘴里,哼了一声,“呵呵……托您的福,回去以后我阿娘要是问我这几年在边关学了啥,我大概要说学会麻溜地解男人衣裳了!”
陆安衍咽下口中的药丸,这药带着清香,入口即化,药效很快,一化就能感觉到一股暖流从胃部涌出,身上的疼也很快缓解了下来。他惊诧地看着荣铭,随后好似想到了什么,笑了笑道:“真是对不住您这俊俏的风流公子了,要不回京后,我包十几二十个飘香园的姑娘,让您过过瘾?”
“呸!我敢去飘香园,我娘就敢打断我的腿。”荣铭看着陆安衍服了药也依旧青白的脸,心缓缓往下沉,“陆安衍,回京路上你必须要听我的安排,不能急行军赶回去,我让你歇息的时候,你必须停下来歇息,还有这次你不能骑马,准备的马车要舒适保暖更要稳当……”
“咳咳,舒适保暖稳当的马车?”荣铭的话还没说完,陆安衍忍不住笑出了声,“荣铭,我不是小姑娘……”
“你现在的身子比小姑娘还不如!”荣铭低吼了一句,拉过椅子坐在陆安衍的床边,深呼吸了几下,压了压心里的火气,“陆安衍,这几年大大小小的战役、边关的苦寒还有你的旧疾……你现在的身子就跟个筛子一样,内里是千疮百孔,刚刚你服下的是药叫补天丸,叔父说这药他机缘巧合之下才得的一颗,金贵得很,但效果也好,病入膏肓的人吃一颗就能生机盎然。但是,你看看你,***不想以后给你收尸!你、你小子是不是根本就不想活?”
陆安衍怔怔看着荣铭微红的双眼,这药…大概是荣铭平生第一次开口求的吧,荣铭这小子倔得很,当初他们初入军营,过得那么艰难,荣铭也不曾松口求过他叔父定国候荣正一句,现下为了自己……其实他感觉得到自己现在的身子确实不好,但没想到会有荣铭说的这么严重……
“荣铭,”他顿了一下,“我没想着死的。”
他只是向死而生罢了。

楼主 苏小眠1989  发布于 2019-08-05 15:28:00 +0800 CST  
(四)
“没想着死,就对自己好一点,”荣铭眼中涩涩的,喉咙里有点干,十年前的事他本来不想提,可是他怕他不提,这事搁在陆安衍心里,回京后…他真怕到时要给他这兄弟收尸…“安衍,十年了,你就不能放了自己吗?”
陆安衍偏过头,视线里朦胧且带着猩红,往事如潮水一般涌上来,锥心刺骨,记忆在脑海里惊雷般地闪过,回想起那夜冰冷的山风,满是泥泞的官道,尸横遍野,马车上、山野间,在最初的惨叫声之后,四周弥漫着刺鼻的沉默的腥味,处处透着一股死寂。
十年前,他是上京城里意气风发的少年郎,他的父亲是有玉面孟尝之称的侍郎陆昌明,母亲谢燕婉是名满上京的名媛淑女——柱国大将军谢湛的嫡长女。陆家是书香传家,他的祖父祖母虽然去世得早,但却是辅国帝师,深得高祖厚爱,惠及后人,因而他姑姑陆静娴得以入宫成为当时的娴贵妃。谢家是武将世家,作为开国功臣,持有高祖赐下的丹书铁卷。文臣武将的联姻,在当时可谓是一时佳话。父母恩爱,他是家中的嫡长子,自然是万分宠溺。
正是这样,他才会那样不知天高地厚,日日走马遛狗,不爱诗书不爱习武,胡闹地厉害,甚至敢和皇子动手。父亲见他实在玩闹得不成样子,因此将他扔进了城北京郊大营熬炼一番。他当时正桀骜不驯得很,见昔日维护自己的祖父祖母及外祖父外祖母竟和父亲一般打算,心中赌气,私逃出营连夜跑去了大云寺,找寻按照历年惯例在大云寺祈福的母亲。当时母亲正身怀四月身孕。
蓦地眼前浮现上山后见到的母亲,明媚爽利的笑颜,眉宇间神采飞扬,四月的身孕使得她的腰身不复往昔的纤细,然而出身武将世家,母亲的身姿依旧矫健,看到他委屈的样子,听到他絮絮叨叨的告状,很是嘲笑了他一番,但还是细细安慰了他一番,并打算提前结束祈福,不等父亲来接,便带他回家替他说情。
听到这话,年少的他心中欢喜不已,要是早知道第二日发生的事,他情愿他从未上山。
回程路上,为了照顾母亲的身子,他们行车并不快,傍晚才到了官道,本以为过了这一段,很快就能回去的。谁知异变顿生,当时他和母亲还在马车上,外面骤然响起一声喊声,“小姐,走!”
他听出来是母亲身边的侍卫林痕的声音,他大步往前,掀开车帘,帘子还未掀起,一把利刃已经刺过来,剑很快,他就觉得右胸口一阵发凉,震惊地顺着胸口的剑光望过去,一个黑色的铁面罩,如恶鬼。
而后,是母亲拖着他往后一躺,母亲身边的大丫鬟萃玉已经出了剑,短兵交接,马车削断了一半盖子,母亲果决地给他喂了药,从腰带里摸出三根金针,齐齐扎入他胸口的伤口旁,血很快就止住。他醒转过来,只觉得如梦一般,伤口并不痛,身子有点绵软。
“娘……”他抬眼,这才看到马车周围的情景,遍地的尸体,而原本的十个侍卫仅仅剩下林侍卫勉强支撑起来,地上的侍卫们只有脖子上一道伤痕,还未闭上的双眼里满是惊疑,由此可见,黑衣铁面人的剑有多快。
萃玉的功夫很好,和林侍卫配合着勉强挡住了黑衣铁面人的剑,然而,下一刻,那人发出一声尖哨,母亲听到,瞳孔微缩,轻柔地摸了摸他的脸,“阿衍,快跑,只要跑进城就没事,进城以后去你外祖父那里求援,和你外祖父说暗卫截杀。半路上不要找人求救。记住,路上见车就避、见人就躲。快!”
母亲的手冰的很,一把就将他推下了马车,而后,母亲从马车垫子下抽出了一把长剑,是的,母亲会武,而且功夫极好。
当时的他怕极了,但知道他在这是没有用的,他泪眼朦胧,返身就跑,身后是刀剑相加的声音,以及偶尔发出的闷哼声,一切呈现的是寂静的杀意。
呼呼呼……明明就在眼前的路,不知为何此刻看来是那样的漫长,他胸口母亲扎下的三根金针似乎开始失去作用了,一股股地疼痛涌上来,喉咙间满满的腥甜,但是他感觉得到背后好像有谁在追着,如猫逗老鼠一般的追着。他脚下一软,跌跪在草间,迷糊间听到了一辆马车的声音,他吃力地爬起来,他并没有想求救的,他想只是搭个车,早点进城就好了,毕竟母亲还在等着他回去……
他勉强站到道上,能够听到马车里传出来女孩儿软糯的声音,车夫看到他一身是血,惊恐地停了下来,当时车里载着的是外放回京的姜知县一家。他没有想到,母亲所说的见车就避、见人就躲是因为…黑衣铁面人不会放过路上任何和他有所接触的人。而后,便是冲天的杀意和支离破碎的马车,他背着小姑娘跑的时候,还能听到马车疯狂而奔的声音,以及车上少年凄厉的叫声,那是小姑娘的哥哥,小姑娘的父母早已经无声息地躺在泥泞里了。
是他的错,他该牢牢记住母亲的话。
他不知道,为什么那紧追在后的黑衣铁面人没有杀他,一路上如同儿戏一般,利刃划过他的血肉,却不取他性命……直到最后他进了城,直奔外祖父府邸……
然而,他没有救回母亲,还有他的弟弟或妹妹。
萃玉姨和林痕叔浑身伤痕,血尽而亡。
姜知县一家,姜父姜母均亡故,姜家哥哥姜修竹随车坠崖,虽捡了一条命回来,却废了左腿,姜家小妹姜德音腹部受伤,今后与子嗣无缘。
至于凶手,该知道的人都知道,幕后真凶便是高阳公主,圣上最宠爱的小公主。
可却没有证据。
而背后的动机,不过是高阳公主的爱而不得,她爱慕陆昌明而不可得。

楼主 苏小眠1989  发布于 2019-08-05 15:33:00 +0800 CST  
(五)
恍若黄粱一梦,梦里是那样的惨烈,醒来是这样的惶恐。陆安衍握紧了被子下的手,白皙的手指冰凉凉的,直透心尖,浅短的指甲嵌入他的手心,留下一道深深的印记。他惨然一笑:“荣铭,她还活着。”
“安衍……”
“虽撤了公主的名份,但享着公主的待遇,在先帝的庇护下,活的潇洒自在。”陆安衍绝望地转过头,双眼赤红地看着荣铭,“荣铭,杀人偿命,她凭什么还活着!咳咳……”
荣铭无力地靠在椅子上,陆安衍眼中的悲愤让他劝慰的话出不了口。他还记得十年前跟在陆夫人身边笑的恣意的少年,眉角的洒脱与如今的凄凉重叠在一起,心口异常得酸涩。
对啊,杀人偿命,凭什么让苦主放下!
荣铭深深吸了一口气,从袖中拿出炼制的药,放在陆安衍的床头,“安衍,蓝色的是养身,绿色的是疗伤,用法和以前给你的一样。马上就要回京了,其他我不多说,但是就一句话,活着!好好活着你才能做你想做的事。”想了想,还是将袖中最后一瓶药拿出来,“这一瓶红色的……你尽量少用,虎狼之药,用了能短暂提升精力,后遗症…大概是外伤难愈、内伤加重。一次一颗,我给你提炼了十颗,以备你在紧急情况下使用。”
松开冰冷的手指,陆安衍微微勾唇一笑,瞅着荣铭满脸的纠结,那双风流多情的桃花眼里盛满了焦虑,他轻轻伸出手,接过荣铭手中的红色瓷瓶,“荣铭,你说…丽姨这次会不会直接去宫里给你请旨赐婚?”
荣铭脸一黑,这人……但是,按照他娘的想法,他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啊,毕竟他跑了这么多年,都已经是大龄剩男了,他娘想抱孙子已经快要想疯了!至于对象,不会就是小时候那个整天跟在他屁股后面哭唧唧的小表妹吧?!
“我忽然,有点不想回京了。”荣铭瞪了陆安衍几眼,看到陆安衍的脸上已微微浮起一层血色,他伸出手探了探陆安衍的脉,虚浮无力,不过相较之前来说,已经算是大有起色了,不枉费他厚着脸皮向叔父开口求药,这样再休息一晚上,明天启程回京,路上他再盯着点,应该不会出什么大问题,所以……他还是要跟着回京的,想到回京后他阿娘的花式催婚,荣铭的头有点疼。“大兄弟,想想我这次牺牲这么大,你一定要好好保重!”
陆安衍看着荣铭悲壮的表情,忍不住笑出了声,“荣铭,你也老大不小了,这次回去要是相中了谁,就早点成亲吧,省得丽姨这么担心!”
“啊呸!谁老大不小了,我才二十四,风华正茂得很,你还比我大三个月,你爹……”荣铭注意到陆安衍瞬间黯淡下来的双眼,到底,没把接下来的半句话吐出来。“好了,你还是好好休息一下,我去整理行李。上京啊,真是好久没回了,也不知变得什么样。”
陆安衍低低地回了一句:“好。”
荣铭看着陆安衍安安静静地闭上眼睛,呼吸平稳,微微叹了一口气,他感觉自从知道陆安衍要回京后,他就把一年的气都叹完了,心里总是七上八下的,摇了摇头,荣铭轻手轻脚地走出营帐。
他没看到的是在他离开后,躺着的陆安衍睁开双眼,眼里满是歉意。父亲……大抵是不愿看到他的,还有燕云姨母,她本可以嫁给她的心悦之人,结果却那般仓促地嫁给父亲…外祖母的身子不知是否都好了,他走的时候外祖母还依旧痴痴呆呆未能清醒…当年,他真是恨不得死的是他,却终究还是苟且活着,耳边似乎响起阿媛稚嫩的声音:小哥哥,我不怪你,错的是那恶人,恶人还活着,我们为什么要死!以后无论在哪里,请你好好活着……
慢慢地,周围的一切在这一刻化为宁静,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到,像是一个巨大的混沌将他困住,上不达天,下不着地,空荡荡地浮浮沉沉着。
感觉不过是睡了长长的一觉而已,陆安衍睁开眼看到的是晃动的车盖,他的脑子里还有点迷糊,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这是在回京的路上?他撑起身子,伤口包扎地很好,恢复地也挺好的,起身的时候他只感觉到一点点刺痛,原本闷痛得几乎要透不过气的肺腑也轻快了许多,身上还有些乏力。他正要掀开身上的毛毯,忽然马车停了下来,马车帘子掀开,进来的人正是荣铭。荣铭看到他起身,俊俏的眉眼迅速就耷拉了下来,从马车里的矮几边拿过两个靠枕,扶着陆安衍撑起来的身子,将靠枕放在他的身后,重新把毛毯给他盖好。
“才好了一点儿,就想着起来?”
“我睡了多久了?”陆安衍调整了一下姿势,靠在车上,脸上满是疑惑。他怎么睡得这么沉?一点感觉都没有。
“两天。要不是安安分分地睡了两天,你以为你现在能够起身?”荣铭看到陆安衍满脸的疑惑,顺手倒了杯温水给他,得意地笑了笑,“你是想说你怎么会睡得这么沉,是吧?没法子,你总是不听话,我只好用了点药,看起来效果不错。李越和小满去准备吃的了,等下会送进来。这两天有点变天,外面挺冷的,你还是尽量不要到车外吹风,省得你那破身子又染上风寒什么的,白费我那些金贵的药。”
闻言,陆安衍喝了一口水,有点哭笑不得,惊讶之余又生出些许温暖来,无奈地看着他:“知道了,这两天路上一切都顺利么?”
知道荣铭都安排好,他也放下心来,随口问了下,不料荣铭却抿着嘴唇,低低地道:“路上,我们现在没从官道走……”
陆安衍从这话里听出了些许异样,笑意渐渐褪去,拧眉问他:“路上不顺?”
荣铭还未开口,刚好听到马车外小满的声音,“荣公子,饭好了。”
“拿进来。”荣铭回了一句。
小满躬着身子,端进来一个盘子,盘子里一边放着碗白粥,一边放着一碟烤馒头。看到醒来的陆安衍,小满的脸上满是欢快,将盘子往矮几上一放,笑吟吟地道:“将军,您醒了啊。荣公子说的真准,他说您今儿傍晚要醒,您果然这时候醒来了。”
陆安衍点了点头,“辛苦了,你…”他眼尖地看到小满衣袖口的绷带,顿了一下,“小满,你也先去吃,我有些话和荣铭说。”
“是。”小满没有多说什么,应了一声便退了出去。
“什么情况?”
荣铭拿起一个烤馒头,大口大口地啃起来,“刚刚启程的时候,我们走的是官道,但在昨晚,有人劫道,对方精通合击之术,奇怪的是,对方不劫财,而且在我们表明军方身份后,也不退,但却在有胜算的时候退走了。”他咽下口中的馒头,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我就带了李越、小满还有王和庆等十个人,商量了一下,怕再出纰漏,就挑了我们最熟悉的小道出发。虽然路不好走,不过我们熟。”
陆安衍注意到荣铭眼底的青紫,想来这两天他都没有好好休息,皱眉,想了好一会儿,揉了揉额角,“损伤情况如何?”
“还好,受伤的几个都是皮外伤,不严重,上了药,不出七天就能痊愈。”荣铭啃着馒头,含含糊糊地说道,吃了东西,车内又暖和,他觉得困得很,眼睛慢慢闭起来,靠着车壁打起了呼噜。
“罢了,后面的车程注意……”陆安衍抬头看到已然安睡的荣铭,微微一怔,将他手上的馒头取下来放置盘中,扯开毛毯搭到荣铭的身上。他靠着后枕,想了想后面的行程,还有进京后要处理的事,心里沉甸甸的,他要做的事,怕是不会那么顺利。

楼主 苏小眠1989  发布于 2019-08-05 15:33:00 +0800 CST  


楼主 苏小眠1989  发布于 2019-08-05 15:50:00 +0800 CST  
我一共发了五章,然后听说第一章不见了,我只好发个图看看了,不知道还会不会在

楼主 苏小眠1989  发布于 2019-08-05 15:51:00 +0800 CST  


楼主 苏小眠1989  发布于 2019-08-05 16:03:00 +0800 CST  


楼主 苏小眠1989  发布于 2019-08-05 16:04:00 +0800 CST  


楼主 苏小眠1989  发布于 2019-08-05 16:05:00 +0800 CST  


楼主 苏小眠1989  发布于 2019-08-05 16:05:00 +0800 CST  
强迫症的楼楼真的伤不起啊。﹏。我又按顺序把第一到第五章的图都发了一遍,希望不要吞啊不要吞啊不要吞啊

楼主 苏小眠1989  发布于 2019-08-05 16:07:00 +0800 CST  


楼主 苏小眠1989  发布于 2019-08-06 16:18:00 +0800 CST  
为了避免被吞,第六章的图和文字我都发了,希望不要被吞...

楼主 苏小眠1989  发布于 2019-08-06 16:18:00 +0800 CST  
(七)
稍作休整以后,陆安衍等人就重新出发往上京而行。
这次,荣铭没有在马车内陪同陆安衍,而是骑马在马车一侧。将至城下,天幕灰暗,隐隐有雷电在云层中涌动,阴沉的天气将原本恢弘的上京城衬得愈发冷硬。护城河岸边植有杨柳,在冬季里已瞧不出什么生机了。
马车从城门穿过,似乎进入了另一个世界,朱门绮户,画舫楼房,咿呀丝竹奏于茶坊酒肆间,莺声燕语回荡于花街暖阁里。
小满从来没有到过上京,边关和上京的距离甚远,他在边关出生,长至成年,从未踏出边关。此刻见了这上京的繁华与热闹,只觉得眼花缭乱。
李越等人皆是大好军中男儿,上过战场见过血,浑身的硬气与上京的温香软玉大不相同,挺直的腰板,整齐的步伐,一路走来惹得路人频频回顾。尤其是一侧骑马的荣铭,那俊俏的样貌加之军中历练多年的气质,脱去了男生女相的阴柔,英气勃发的模样吸引了不少小娘子的注意。
“陆安衍,我要回府去了。”荣铭侧身对着车内的陆安衍道。
“好,多谢。”陆安衍没掀开帘子,隔着帘子回了一句。
荣铭神色复杂地张了张口,却没有多说什么,良久,伴着一阵马鸣,对着车内喊道:“保重。”
马车内,陆安衍肃穆着一张脸,听到荣铭远远传来的话语,唇角浮起一抹浅浅的笑,低低地吐出两个字。
“保重。”
陆府在上京东城,离护城河还有一段距离,东城居住的大多是达官贵人,因此比较清静。冷冷清清的大街,隔着一段就是一座府邸,每座府邸外都蹲守着一对石狮子,一整排整齐的石狮子安安静静地注视着来往的马车。
马车缓缓从大街上驶过,在陆尚书府门前停了下来。陆安衍掀开车帘,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对着车旁的李越点了点头,李越走到大门前,敲了敲门。随着门响,有一老仆前来开门,看到门口的人,愣了下,似乎认出是谁,却又不确定。
“老顾?”李越看到来开门的老仆也是一愣,随后沉声道,“老顾,大少爷回来了。”
老顾浑身一震,看到门外的马车,哆嗦着道:“大…大少爷回来了?”
“是。”李越对着昔日故人,点了点头。
“太、太好了!”老顾眼里闪过泪花,猛地将大门拉开,对着身后的小童喊道:“去禀报太太一声,大少爷回来了。”
老顾看到长身玉立的青年,一步步走过来,脸上已褪去了少时的青涩,面如冠玉,目似晨星,眼中有着不符合年龄的暮气和沧桑,但脸色并不好,带着一种大病初愈的孱弱,双唇毫无一丝血色。
老顾重重跪了下来,磕了磕头,哽咽着道:“恭迎大少爷回家。”
“顾叔,”陆安衍压下心中的万千思绪,扶起这个看着自己长大的老仆,“我回来了。”
“回来就好,回来了就好……”老顾低头拭去泪,低声重复着。
“我先去拜见太太。”陆安衍面上带着笑对老顾说道,但眼里却是一片默然。跟着老顾往门里走,随后的下人们训练有素地开始搬马车上的行李。
一路往里,只见庭院深深,假山草坪、花枝浅水,景致颇为精致,沿路遇到的婆子,见有人来,均敛声屏息守在一旁,不见纷乱。越走越深,离内院还有一段路,陆安衍看着沿路遇见的丫头婆子小厮,竟无一人认识,十年,真的是很久了。
到了内院前,老顾小声提醒道:“少爷,老顾就送你到这……”想了想,忍不住又多说了一句,“太太毕竟也是您的姨母,心中还是疼您的……”这一路行来,老顾看着已然长大的少爷,曾经的娇气浑然不存,英姿飒爽的模样,要是先夫人还在,看到的话,心中一定很安慰,但又看他身子单薄地厉害,不知这是吃了多少苦头,看着就令人心疼,想多说些什么,但话一出口,却又不知该如何继续。
陆安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微微感动,笑着拍了拍老顾的肩膀:“放心,我晓得的。”接着又叮嘱老顾帮忙安排一下他随行回来的人员,并让李越和小满跟着老顾去安顿。
老顾听着陆安衍沉稳的声音,心中感慨少爷真是长大了,略觉欣慰,笑着领着沉默寡言的李越和依依不舍离开陆安衍的小满去西苑休息。西苑是陆安衍曾经的院子,他走之后也只是封了起来,并未作他用,太太倒是定期吩咐人去打理了一番。
看着老顾带着两人离开,陆安衍跟着领路的丫鬟,进了后院。进了院子,就是正厅,厅里有点清冷,壁上挂着几幅水墨画。陆安衍随意地找了一张椅子坐下,毕竟是重伤未愈,不过是走了这么一会儿,他就觉得有点吃不消,腰腹部隐隐作痛,果然应该再躺两天。他才坐下,立刻就有丫鬟沏了上好的茶水,茶香四溢。
还未细细品茗,回廊里传来极细碎的脚步声,一阵幽幽的香味随风而来,让人精神一振。陆安衍侧头望去,只见一位贵夫人正慢慢地走了过来,她面容娇柔,眉若远黛,双眸如水洗的琉璃一般清透,身上裙裾微动,玉佩金铃却丝毫不乱,配着周身幽兰般的气质,恍若姑射仙子。
陆安衍看着那张与母亲肖似的脸,微一恍神,待回过神,那贵夫人已错身而过,在堂上坐下了,他吸了一口气,站了起来,躬身一礼:“太太。”他终究喊不出母亲两个字,但也不能再喊姨母了。
来者正是陆府继室,先夫人谢燕婉的同胞妹妹谢燕云。十年前先夫人谢燕婉逝去后,不到一年,谢燕云便嫁入了陆府。在作为姨母的时候,她确实很是疼爱同胞姐姐所出的陆安衍,但在嫁入陆府后,却不复当初的疼爱,这期间的曲折因由却要另说。陆昌明父母早逝,其祖父为当今帝师,胞姐陆静娴入宫为妃,生下二皇子李明恪。谢燕婉是谢国公的嫡长女,嫁给陆昌明,恩爱两不疑,可谓是佳偶天成,当时谁也没有想到这一桩天作之合最后的结局却是阴阳两隔。
十年前谢燕婉的逝去,牵扯颇广,为了平衡局面,在多方周旋后,便将当时心有所属的谢燕云嫁给了姐夫陆昌明。
听到陆安衍的称呼,谢燕云,如今的陆太太神色莫名,眸子中闪过一丝说不清的意味,浅浅地扯了一下嘴角:“老爷快要下衙了。西苑我已经命人打理过了,里面的东西没有动过,如果你还有什么需要直接和老顾说。”
“是,谢谢太太。”
短暂的对话以后,两者便都闭上了嘴,陷入沉默之中。厅里的气氛有些尴尬,服侍的丫鬟们噤若寒蝉,连换茶时走路的脚步都放轻了许多。
陆太太心头微感沉重,她看着眼前这个陌生而熟悉的少年,眉眼处能看出姐姐的轮廓,整张脸来看,应该说是陆昌明的翻版,或者应该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可以想见今后在上京将会吸引不少小娘子。恍惚间似乎想起他小时候那玉雪可爱的模样,可是……十年,真是物是人非,现下她不知道该以何种心态面对自己的外甥、现在的继子。
就这样沉默着,陆太太觉得似乎有点尴尬,轻咳了两声,说道:“你父亲如今任户部尚书,你这次回京,有打算调任回来吗?”看到陆安衍那单薄而苍白的样子,忍不住又接了一句,“调任回来,在家休整也比较好。”
陆安衍没想到陆太太会这样说,一时有点不知道要接什么,好一会儿低声应道:“不一定,待明天面圣以后,再做决定,”顿了顿又道,“谢太太关心,不知父亲大概要何时回来?”
“应该也快了,平时这个时间差不多就下衙了。”
正说着话,内院大门处微微吵杂,丫环们似在迎接什么人,脚步声很快,一对孩童脚下不停地跑了进来,陆太太看到飞奔而来的孩童,脸上露出一抹慈爱的笑。
“娘亲…”
“娘亲…”

楼主 苏小眠1989  发布于 2019-08-06 16:19:00 +0800 CST  


楼主 苏小眠1989  发布于 2019-08-06 16:24:00 +0800 CST  
第七章的文字和图也发上来了,照旧祈祷一下不要被吞~

楼主 苏小眠1989  发布于 2019-08-06 16:24:00 +0800 CST  
(八)
两个模样相似的孩童冲了进来,清脆的声音里满是欢悦。一直以来都端庄坐着的陆太太微微弯下身子,环住冲过来的两个孩子,眼中浮出丝丝笑意。
“慢点,慢点……”陆太太边说着边从怀里抽出绣帕,拭去孩童额角的细汗。
陆安衍心头微动,心想这俩钟灵毓秀的孩子想必就是他的龙凤胎弟弟妹妹了。两个孩子从陆太太怀里探出头来,看到厅里端坐着的人,看了好一会儿,男童先疑惑地道:“你,是大哥么?”
女童望着陆安衍的脸,水灵的双眼眨巴着,两颊上现出几丝激动的红晕,抿唇笑了起来,转过头对男童说:“这一定是大哥,你看他和爹爹多像。”
“不对,”男童歪着头想了想,道:“大哥比爹爹更好看。”
“对对对,爹爹有胡子,爹爹的胡子一点都不好看,还是大哥好看。”女童比划着小手,笑着露出了小小的虎牙。
听着两个孩子的童言童语,陆安衍有点哭笑不得。
陆太太张唇欲言,却又顿了顿,微微拉了拉两个孩子,整理了一下他们的衣服,垂眸低语,轻柔的声音显得十分礼貌而矜持:“安衍,这是你的弟弟妹妹,陆安晨、陆雪曦,安晨比雪曦早出生一刻,他们今年六岁。”
“安晨见过大哥。”
“雪曦见过大哥。”
陆安衍静静看着走至身前的两个小人儿,两个孩子唇红齿白,黑漆漆的眸子里异常清澈,毫无一丝杂质,眉眼间俱是笑意,小小的脸庞不似父亲,和陆太太有五分相似,但更肖似他的母亲——先夫人谢燕婉。
看到陆安衍未出声,陆雪曦皱起眉头,小小的脸上浮起一丝忐忑不安,小声唤道:“大哥,大哥……”
“安衍,我先去看看你父亲是否下衙了。”陆太太淡漠地开口,对两个孩子没得到陆安衍的回应视若无睹,丢下这一句话,也不待陆安衍反应,就自顾自得离开大厅。
厅里顿时只剩下两个孩子与陆安衍面面相觑,陆安晨喏喏地开口:“大哥,是不喜欢我们么?”
“不是,”陆安衍有点尴尬地摇了摇头,他刚刚看到两个孩子的面容,一时走了神,没来得及回礼,“大哥,很高兴看到你们,安晨、雪曦。”
陆雪曦和陆安晨相对一眼,浮出一丝兴奋的笑容,齐齐扑向陆安衍。陆安衍看着笑颜如花的小人儿扑过来,急忙伸手揽住,生怕一不小心摔了他们。
孩子心大,骤然看到长得比爹爹还好看的大哥,心中欣喜不已,最直接的反应就是想要和大哥亲近。虽然两个孩子并不大,但目前陆安衍的身子却是如纸糊的一般,齐腰高的孩子入怀,直接撞在他腰际还未愈合的伤口上,陆安衍的脸色瞬间惨白,痛的眼前一暗,他咬了咬牙,将到口的呻吟声压下,僵硬着身子环住两个孩子,缓缓吐出一口气。
两个小孩好似察觉到陆安衍的不对劲,愣愣地抬头盯着他白的吓人的脸,带着哭腔道:“大哥,你怎么了?”
陆安衍眨了眨眼,眨去眼前一阵阵的黑暗,低头对两个孩子勉强一笑,“没事,大哥还没吃饭,有点饿了,刚刚差点没力气接住你们,你们突然扑过来,吓了大哥一跳。”他抬手拍了拍两个孩子的脑袋,孩子巴掌大的脸,肌肤嫩得能掐出水来,杏眼吓得红红的,看着怪可怜的。
听到陆安衍的解释,两个孩子点了点头,陆雪曦伸手,摸了摸陆安衍的脸,小小的手暖呼呼的,拂去他额上的冷汗,踮起脚,凑到他的脸颊边轻轻亲了一下,带着一股孩子特有的香味,“对不起,大哥,我们刚刚太莽撞了。因为见到大哥,真的是太开心了。大哥果然和娘亲说的一样好看,我和哥哥都好喜欢大哥。”
“对的对的,我要和齐豫说,我大哥比他大哥好看的多的多!大哥,你刚刚说饿了,那我让环玉姐姐拿糕点来吧,环玉姐姐的手艺可好了,做的糕点特别特别好吃哦。”陆安晨咧着嘴笑道。
陆安衍的心里说不出的惊讶与愕然,他没想到两个孩子是如此欣喜他的到来,听着他俩甜甜的声音,一股子酸涩从心底荡开。放开两个孩子,他还未开口说话,忽然听到厅外传来说话声,声音很熟悉,尚未反应过来。两个孩子已经开心地喊起来,“是爹爹回来了,大哥,爹爹回来了。”说话间就欢快地跑了出去。
陆安衍没有起身,一方面是不敢见到父亲,他对父亲最后的印象是十年前父亲冷漠的双眼,未发一语。另一方面是他的伤口在刚刚的冲撞下着实疼得很,僵直的身子动一下就感觉到一丝温热从腰部溢出,伤口应该是裂开了,他该庆幸的是荣铭给他包扎地够厚实。
随着一阵笑声传来,看到从门口跨进来的男子,手中抱着雪曦,脸庞与他极为相似,长眉凤目,高鼻薄唇,皮肤雪白,身量高挑,下颚留着时人最喜欢的四寸美髯,虽已中年,却半分不显老,自带一股风流韵味,可谓是貌比潘安。陆太太牵着安晨的手跟在一旁,神态自若,远远看去,几人间颇显得和乐融融、父慈子孝。
看到厅里独自坐着的陆安衍,陆尚书敛起笑脸,顿时刚刚的欢声笑语都消散一空,空气里剩下的是冷硬,陆安衍僵硬着身子,只觉得手脚冰凉地很,慢慢站起身,对着男子躬身一礼,“父亲。”
“嗯。”一声极为冷淡的回应。
陆安衍低垂着的脸神色一黯,抿紧了淡白的唇,手脚的冰凉慢慢传遍全身,袭进心口。
“爹爹……”雪曦皱着眉头喊道,还没开口,就让陆尚书截下。
“好了,先开饭吧。饭后,安衍跟我去一下书房。”
“是。”

烛火起,冬天的天暗得快,因此显得饭厅里的烛火特别明亮。厅间一桌丰盛的菜肴,旁边很多丫环下人在服侍着。在烛火的映衬下,陆安衍的脸色倒没有显得那么难看,不过他能感觉到自己身子的不适,腰际的温热一直在一丝丝地溢出,带走身体里的热量,他的眼前时不时地泛出黑来,但却始终挺直着腰板,他不愿让父亲察觉出一丝不对劲,虽然他的父亲本就不在意。
饭桌上很安静,除了偶尔的碗筷相碰的轻微声音,陆尚书没有再看陆安衍一眼,陆雪曦和陆安晨偷偷看了看陆尚书,又看了看陆安衍,不敢作声。陆安晨伸出小短手,夹了一块辣子鸡哆哆嗦嗦地放到陆安衍的碗里。陆安衍抬头诧异地看了眼陆安晨,陆安晨对着他甜甜一笑,轻轻地凑过去说:“我听爹爹说,大哥以前最喜欢吃这道菜的。我也好喜欢的,不过大哥喜欢,我打算把这个都给大哥,大哥你多吃点就有力气了。”
陆安晨不舍得看了看红彤彤的辣子鸡,咽了咽口水,一脸哥俩好的对着耳语,但厅里安安静静的,他的耳语可以说是全部人都听得到。辣子鸡,十年前是他最喜欢的一道菜,没想到父亲居然记得,只是他现在……陆安衍抬眼向陆尚书望去,陆尚书的脸上闪过一抹尴尬,却低头当没听到一般,继续吃饭。
陆安衍微微一笑,对着陆安晨道:“好,谢谢二弟。”将碗中的辣子鸡放入口中,咽下的辛辣冲进肺部,瞬间激起咳嗽的欲望,这几天稍有好转的肺腑牵起一抹隐痛。他的肺腑两度受到重创,故忌食辛辣油炸,否则容易诱发旧疾。
“咳咳……”压抑不住的咳嗽从喉咙间发出,陆安衍伸手捂住唇,低着头闷闷地咳着。
“怎么了?这是呛着了么?”陆太太眼中露出一丝焦急,身子动了动,似乎要站起来,却又忍耐地端坐着,出口的语调颇为冷淡,“环月,给大少爷倒点水。”
陆安衍摆了摆手,勉力压下咳声,由于咳嗽面上倒是浮出一丝淡淡的血色,捂着唇的手快速地抹了一下,自然地放了下来,没有人注意到他的掌心里一片濡红。“没事,好久没有吃辣,一时有点不适应。”
“大哥,喝水。”雪曦急忙将环月手中的水杯递过去。
陆安衍接过水杯,笑着对急的满脸通红的雪曦道:“谢谢小妹。”
陆尚书冷淡地看了一眼,眼里说不清是什么,意味不明地道:“好了,都坐下吃饭,食不言寝不语,有手有脚的都自己夹菜吃。”
“哦。”陆安晨和陆雪曦吐了吐舌头,乖乖坐在位置上吃饭。
陆安衍沉默地坐着,心里有点失落,碗里的饭菜有点食不下咽,他现在也着实吃不下什么,只觉得肺腑火辣辣地喘不过气,腹部的伤现下疼得有点麻木了,他只是担心血色浸满出来,好在他穿的是玄色衣裳,一时半会地沾上点血迹也不打眼。

楼主 苏小眠1989  发布于 2019-08-07 17:10:00 +0800 CST  

楼主:苏小眠1989

字数:244200

发表时间:2019-08-05 20:23: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0-02-01 17:12:31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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